幾乎在瞬間,腳下的沉眠之湖消失得一乾二淨,我們赫然站在高高的天空之上,下方似乎是神殿之類的地方,不過異常的混亂。因為剛剛從魔界之門落下去的魔物們正在神殿中肆虐,儘管下方不時有白色的光芒閃過,似乎在進行淨化,但也阻止不了那些魔物。不遠處那幾乎達到我們的高度的白色翅膀雕塑便被一群魔獸侵佔,似乎離崩塌不遠了。
風將下方的咒罵聲捲到我們的耳邊,我忽然不安的想道,剛剛我們做的事情不會一直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的吧!
不過就算這樣,這個問題也要擺在其他地方。女神的影像還在天空中惱怒的望著我,她隱藏沉眠之湖大概只是不想讓自己的裸體被人瞻仰,失去的東西還是要我還的。想到這個,我下意識的將手上的白色物體揉成一團,想毀滅證據。
「安德,難道你還想把這個收起來麼?」香菜拖著魔杖,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很是親暱的靠了過來。她緊緊的抱住我的手,手指慢慢的滑到了我的手上,然後用長長的指甲輕柔的夾起我手背上一點點肉,忽然的三百六十度旋轉,我的手一顫,差點抓不住手中的物體(你還堅持抓著那玩意做什麼?)。香菜卻不罷手,鬆開後,輕柔的摸了摸已經青紫的手背,然後繼續一扭:「最後那顆寶石也在你那裡吧!」
痛痛痛痛痛!
但打死我也不拿出來,有哪個小偷會把贓物吐出來的?這簡直是在挑戰我的職業道德。
「……還給我!」女神也臉紅紅眼圈紅紅的說道,我的手顫了顫,低頭正看見香菜那暗色的眼睛正冰冷的我,手輕輕的在我手背上揉啊揉,那修長細膩的手指似乎可以連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起撫平了,感覺是很舒服沒錯,但無疑香菜正在找另外一個下手的地點吧!
見我望她,香菜暗色的眼瞳彎成了兩道彎月,那其中威脅和惱怒味道明顯到幾乎寫了出來,她的嘴角卻沒有動,連臉上的其他肌肉都沒有牽動一根——媽呀!那正是標準的要笑不笑表情!我的寒毛幾乎全部amp;#173;豎了起來,咬咬牙,看看手中的白色物體,手一抖,那東西便消失了。
「你竟然真收起來了?」香菜的聲音沒有上揚,反而輕柔了起來,但口氣的冰冷足夠把一隻紅龍現場凍成冰塊。
我沒有回答。平時偷了什麼東西,我是可以很無私的拿出來和同伴共享沒錯,但我絕對不會讓髒物回到失主手裡。蒙沙在我身後微笑道:「死心吧!他就算用偷來的其他東西把我房間埋沒的時候,也沒有遺失下哪怕一樣從我這裡偷走的東西啊!」
「即使我要也不還麼?」香菜冷冰冰道。
「不還!」我是很怕這女鬼沒錯,但遠遠沒有到放棄我的原則的境地。我面對著香菜那幾乎要掉出冰渣來的臉,也許是恐懼過了頭,反而笑了出來:「有本事你就像阿君那樣,憑實力來拿啊!話說沒有證據,我死都不會承認我拿了那啥么子寶石的。」之所以會把波吉還阿君,除了因為當時廣場上苦主太多以外,最重要的是,阿君是唯一一個見識了我的無影還追過來的人。
可是這次,他們沒有一個看破我的盜竊過程,我憑什麼要還!
即使是香菜也不還!
「是麼?」香菜昂起了她的下巴,然後冰冷的向阿君道:「阿君,他好像非要你出手不可。」
阿君什麼話都沒有說,勇者之劍就懸浮在他的旁邊,在他伸手去拿的時候,劍上捲起了白色的風,然後和我們初見面時一般大小的巨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不過這柄劍是綠色的而已。輕輕抓住那柄劍,阿君將它指向我,無言的威脅味道就算不說也可以感覺得到。如果香菜是小範圍的威脅的話,那麼在場的人都可以感受到阿君的威脅和殺氣。
向魔王挑戰的勇者,下面注意到的人肯定那麼認為,但誰想得到,似乎依靠著『魔王』的魔女才是真正的元兇,惡魔,魔王呢!所謂的勇者不過是她的幫兇罷了,我這個被當成魔王的才是真正的無辜者啊!
在那種殺氣下,唯有藍斯悶不吭聲的掏出柳葉刀了,冰冷的望向阿君,同樣的殺氣蔓延開來。
「……藍斯,別管!這是我的事情。」我阻止道,藍斯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還是收回了刀。
「你有覺悟了啊!」阿君微笑道。
有才怪!我要白白讓他扁才真正是傻瓜。我立刻想揮開香菜,向後退卻,卻發現從香菜抱著的地方開始沉重的如同石頭一樣,身體被牢牢的固定住了。香菜不具有任何魔法力,所以這種感覺肯定是籍由精神控制產生的幻覺。
可即使知道這一點,我依然不能擺脫香菜,顯然這女鬼的精神控制並不是那種簡單到明白就可以擺脫的低級幻覺。
這兩個傢伙真的想讓我死掉麼?早知道不阻止藍斯了,被阿君那麼當頭砸下去,就算我是魔王也好,小強也好,都活下去了!
我拼了命的掙扎,似乎桎梏有所放鬆,當我溜到蒙沙身後的時候,卻聽見我的聲音苦笑著說:「真抱歉,你們應該找得是逃走的那個,我剛剛睡著了,可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了,就如同他無法順利使用魔法一樣,我不能像他那麼厲害的偷東西,我連他怎麼弄到手的都不知道。」
又分裂了?我目瞪口呆的回頭,就看見『我』站在那裡,舉著雙手說道。
「但東西在你手上吧!」香菜冷冷的問。
『我』微笑了一下,開始往外面掏東西。但是他速度快還是我速度快?!他摸到一樣,我手上就多一樣東西,到了最後我手上拿不下了,我往蒙沙手裡一塞,咬咬牙,他立刻成了半透明狀態,我成了實體態了。
會把到手的東西送出去,那就不是我,至於連自己的身體都偷不回來,那我還混什麼?!
『我』對香菜聳了聳肩,聚集強大的魔法力開始重塑身體,我則故意在香菜和阿君的怒視下,慢悠悠的從蒙沙手上拿東西,慢悠悠的往回塞(純粹一不想活了)。
沒有等到香菜和阿君說什麼,女神的聲音再次在空氣中震動了起來:「太齷齪了!」
恩,是過分了點……我這才發現手裡面是一件女性內衣,蕾絲加鏤空的,很性感……比她內褲要性感。
就在我研究那內衣的時候,我的腳下一空,身體猛然下墜,女神憤怒的失去了身影。但我們不知道站的什麼地方也開始崩潰,眼見得要表演高空墜落。這也許就是女神對我們的懲罰吧!但如果那麼簡單就可以處理我們,那我們就不要混了。
「暗黑翔空。」
「我」很輕鬆的打了個響指,像說出很平凡的一句話一般說出咒語,所有人都被穩穩的托在了天空了——香菜例外,那不怕死的竟然抱住了香菜。
香菜不安的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如果掙脫束縛的話,就毫無疑問會落下去。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終究沒有掙扎,而是命令道:「把那個東西丟下去——天哪!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而且魔王的身份還坐實了。真XXXXXXXX!」
不愧是博覽群書的香菜大人,她嘴裡吐出的那惡毒的咒罵有很多不要我想都想不到,就算市井無賴也未必有那麼精彩的咒罵吧!不過可以讓這女鬼毫無辦法,只能咒罵的我,似乎真的做得太過頭了?
畢竟我似乎把她的計劃全部打亂破壞了。
「女王這麼說了,該怎麼辦呢?」『我』很沒有自尊的向我問到,似乎真的打算把我丟下去的樣子。
見色忘友的人不罕,但見色忘己的就只此一家吧!「你……」我剛想說什麼,什麼東西丟進了我的嘴裡,然後順著我的喉嚨滑了下去,我摸著喉頭,奇怪的望向蒙沙:「什麼東西?」
「飛行藥。」蒙沙微笑道,然後他的聲音忽然轉成了高昂華麗的女性聲線:「魔王也好,第一盜賊也好,安德-普拉斯,現我以林儀公主的身份發誓,無論你什麼身份,做了什麼,林儀王室都予以完全的庇護與。」
這聲音到最後似乎不是從蒙沙的嘴裡發出來的,而是山脈和大地的聲音,不愧是林儀的第一公主啊!這是林儀王室的真正成員才有資格使用的誓言。我曾經聽說第一任的王向他的臣民宣誓一些『客套話』,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有資格被這樣對待。在一片轟鳴聲中,我呆呆的詢問:「如果我去偷林儀國庫呢!聽說前第一盜賊被困在那裡了,只有在那裡偷盜成功,才有可以得到盜賊工會第一盜賊的認證。」
「你……」
蒙沙金色的眉毛再次倒豎起來,無言的和我對瞪著,旁邊傳來藍斯的笑聲。
氣氛和平了起來……才怪!巨大的綠色巨劍迴旋著從我和蒙沙之間飛過,瞬間將蒙沙身上那件可笑的裙子絞成了碎片。被忽略的阿君很輕鬆的召喚回了丟出的勇者之劍,面無表情的漂浮在那裡,香菜的表情,足夠稱之為恐怖了——雖然我覺得另一個『我』在她身上亂摸的爪子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安,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做魔王了?」阿君問道。
「可是現在打開魔界之門,除了做實我們是魔王以外,也沒有其他什麼了吧!?」
「那未必,這不是嫁貨的最好時候麼?難得在光明教會上面。」香菜冷淡的開口道:「……我就放棄報復炎龍的機會好了。只要把魔界之門開在下面,然後把下面那些全滅口,從光明教會的位置忽然跑出去的大量魔物。我們大可以說是光明教會自己打開了魔界之門。」
「太殘忍了吧!」我說道。
「你想讓大陸上大多數人失去信仰麼?」蒙沙反對道:「忽然失去信仰,那比魔王真正降臨還要糟糕。」
「信仰錯誤的東西才不正確——你難道不恨光明教會麼?公主殿下?想想你妹妹是死因,難道就和光明教會的命運傳說沒有關係?」
「可是……正確的又是什麼?你可以保證以後的會比現在的好麼?」蒙沙說道:「連目標都沒有亂來,只是單純的毀壞而已,當然,如果你有你更好的規則,那我絕對不再反對。」
香菜這次竟然沒有說什麼,而是讚賞的笑了起來:「蒙沙大人,我好像小看您了。」
「哪裡。」蒙沙的表情沒有變化。
「那麼,你覺得你的國家比安德要重要了?即使安德背負著魔王身份也無所謂?」香菜冷冷道:「現在我們沒有退路了,要不徹底的打開魔界之門,要不就只能成為真正的魔王。先說明,我是利己主義者,所以下面那些螞蟻的死活我都不管,我只保護我最重要的。」
「我也在保護我重要的,我喜歡這個世界,所以不準備毀滅它,」我堅定的說道:「這比我是不是魔王更加重要。什麼叫安德和國家哪個重要,這次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要是林儀毀滅了,我偷哪裡去?!」(你的理由真是……)
「我覺得讓安德自己選擇比較好。我不想犯以前犯過的錯誤,做自以為正確,其實在傷害他的事情。」藍斯說道。
「那麼你想否認我的存在麼?」『我』說道:「我對當魔王沒有興趣喲!小香可是幫了我大忙。」
藍斯的表情扭曲了起來:「翡翠,你為什麼總是做一些完全相反的決定,哪怕是自己和自己。我棄權好了,一個說不要,一個說要,鬼才知道哪一個翡翠。」
歐陽興奮道:「我!我也要看熱鬧!」既然只打算看熱鬧,那麼你就別插嘴。
蒙沙則說道:「我和藍斯同一個想法,但和本身就是第二人格成因的殺手大人不同的是,我一直在做的,是使第二人格消失的心理醫生。所以,我當然只站在這個安德這一邊。話說,現在看起來,香小姐你製造的壓力,搞不好就是第二人格徹底分裂的原因。」
「不是我,不過也有關係就是了,應該說是陷害我的那把匕首的錯吧!強迫分離……算了,」香菜甩了甩頭道:「棄權兩個,我和第二人格選擇打開魔界之門,蒙沙和那個安德選擇不要。阿君你呢?」
廢話,阿君可能反對她麼?
阿君卻摸著下巴,說道:「讓我考慮一下,好嗎?你們似乎都是從安德的立場上考慮的,但仔細想想,我卻是從香和安分歧的角度上來看的。雖然從來香的決定都是對安好,所以我才的啦,但明顯這次,安似乎不是傻事,而是認真的決定了。那麼……我也棄權好了。因為香和安,我不知道誰。」
喂!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選擇都是在做傻事?!
香菜沉默了一下:「但這邊,也是安德啊!」
「我對人格什麼的沒有興趣,他們其實是一體的或者怎麼樣的,我只知道和我一起旅行的,對我來說重要的,是另外一個。」阿君慢慢的飄到了『我』身邊,忽然把香菜拉到自己懷裡,把我的第二人格一腳踢開:「所以,不是安的你不要一直抱著香,我說過你是一個很差的對象吧!」
這時候,香菜呆呆的看著手上的魔杖,不知道在想什麼。
「傷腦筋,這樣不就沒有結果了麼?」藍斯喃喃道。
「不是沒有結果啊!」蒙沙冷淡的回答:「香小姐難道不想睡覺麼?」
「你竟然用藥?!」我叫了起來,阿君也抽出劍,可是我的公主殿下,我的伯爵大人,卻『哼』的轉過頭去:「公平的決意才是傻瓜,何況在你一向聽那女人話的前提下,本身就是不公平決意吧!到最後你肯定又會不情願的乖乖聽話,那還不如動手讓她昏迷比較好。」
「你……」
「親愛的,我又沒有對你用,你那麼生氣做什麼?」
我無語。
這是我的疏忽,一直以來我對蒙沙一直站上風,而蒙沙似乎也頂多只能生生氣,所以我就疏忽了。和藍斯對我以外的人冰冷一樣,蒙沙大人是可以用惡毒來形容的傢伙呀!否則當初小城怎麼可能被他一個外來的,身份不明的伯爵控制。
想必,就和藍斯對我朋友的態度明顯和藹一點一樣,蒙沙這傢伙也一直在壓制著自己的脾氣吧!
在沉默中,下面有一個清爽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在念著什麼咒語的樣子。
弱受?!誰告訴你們偶親愛的蒙沙是弱受的?!雖然這小子是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