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魔法,是指使用魔力控制元素.然後再用精神力加以控制的那麼一種能力,而魔法陣大抵就是用各種符號代替精神力,並且將魔力儲存起來,在合適的時候施放出來的方便東西.
可惜沒有魔力,無法感覺到元素存在的香菜一直沒有辦法使用,雖然她至少知道上千種大魔導師都不知道的失傳魔法陣,但先天的條件決定了我們的香菜面對魔法陣,和摸象的瞎子沒有實際的區別,這一點可以從勞倫與她自己所畫的魔法陣的輕易的感受出來.
香菜那看起來最為標準的魔法陣中沒有半點魔力的存在.事實上,以香菜連元素都無法感知的水平可以知道魔法陣的構成,並對其進行改進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就和不知道麥子是什麼樣的人卻對耕種方法進行了改革一般,簡直可以用奇跡來形容.
或許正是因為香菜的大腦已經超過了用聰明來形容的程度,神靈才剝奪了其在各個能力方面可能有的發展的權利吧!
而香菜利用魔劍啟動的魔法陣,是用魔劍蘊涵的魔力代替自己所沒有的添入魔法陣中,再利用自己和雷修特之間的契約使自己和精神力和魔力與魔法陣勉強的聯繫起來,強迫的發動.其中因為魔法陣和元素完全沒有聯繫,替代物是香菜的精神力,雖然她的精神力相當強大,但和空氣中無所不在的元素根本沒有辦法比較.
換句話說,現在的香菜和抽空了沒有實際差別.
這件事情,我很久以後才知道,此時我只是看著她比平時要蒼白的臉擔心多了一項技能的她將會帶來的麻煩而已.
香菜的能力,無論對敵人還是對同伴,都是威脅性的存在.
至少,只有她才搞得出來的魔法陣,因為調用的元素是用香菜的精神力作為代替,其實叫做『怨念陣』更加合適一些,前面還要加一個前綴詞『香菜的』。這麼想,實在是一件令人不怎麼愉快的事情。
我想,作為咒術師,李益清大概最不想遇上這種回擊。因為她在黑色的光芒如同蛇一般扭曲著纏繞在她的周圍的時候,就很乾脆的選擇了放棄。
可是控制外的事情卻隨之發生,瘦弱男性的影像輕輕扭曲一下,開始實體化——儘管他一開始就是實體……總之,怎麼說呢?就是更加具有真實感。
他如同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般,很貴族化的打了一個呵欠(不要問我貴族化的呵欠是什麼樣子),然後瞇著金黃色的眸子對我們微笑起來,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週遭,那混雜著香菜怨念所形成的蛇形光芒。
「孟蜀哥哥……」益清滿臉不安的疑惑的叫道,但這種楚楚可憐的形象在片刻後完全瓦解到一滴不剩,她凶狠的對被稱為『孟蜀……哥哥』的青年吼叫了起來:「你怎麼可以出來——你明明答應了我要負責!等我再長大的!!」
「可是,那種負責方法……」
孟蜀低聲輕喃道,估計他說負責的時候,絕對不包括做冷凍海鮮之類的存在。不過,他竟然沒有清楚的抱怨回去,只是對少女安撫性的微笑了一下,我由衷佩服他的氣度。
不過,這種氣度我一點都不想要。
我需要的是某種勇氣,比如說,讓香菜……哦,話題有點扯遠了。
然後青年微笑著轉向我們,用低沉而和緩的聲音向我們問道:
「各位,你們確定要那麼快和你們的命運相碰面?」
他的語氣是我所聽過的最符合傳說中的賢者定義的,所以意義的莫名其妙程度也和傳說中的一樣。
但香菜似乎一點阻礙都沒有,她用同樣莫名其妙的語句虛弱的作出了回答:
「既然改變命運的時間已經不夠,那麼不如爭取補救的時間,早一點渡過命運的時刻,那麼就多一些補救時間。」
聽見香菜的回答,孟蜀古怪的停頓了一下,他望著香菜奇怪的說道:
「小姐,你也要同行嗎?如果沒有弄錯的話,您的面相……」
「啊啊,我的冷雨已經告訴我了。可是,對於我來說,比起那個,我的同伴更為的重要。何況……」
類似要犧牲什麼的說詞,然後是關於同伴間友誼的偉大說詞。
儘管我們似乎應該為香菜的發言而感動,但看見香菜要笑不笑的表情後,我和阿君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那種表情……估計有一天,香菜大人和至高的光明神面對上,她大概也會帶著那種表情,把對方狠狠的踩在腳下的。
這個明顯在計算著什麼的傢伙,就算冷雨作出了什麼不好的預言,她大概也會反過來把命運加以利用吧!
後來的事實證明,香菜確實那麼做了。
我只能懊悔現在的自己為什麼沒有弄清楚,並且阻止她。
當然,這是後話。
眼下,孟蜀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轉而向其他人問道:
「除了這位小姐,你們其他還有誰決定要去的?」
「我的兩個同伴肯定要去的,這個和那個——」香菜看都不看我和阿君一眼,非常直接的說道,無視我們的意見。
「可是……這種事情必須他們自己決定,畢竟是他們的命運……」
「可我是改變命運的災難之女,所以他們的命運已經歸我管了——你們兩個沒意見吧——好,就這樣決定!那麼,快點讓我們和那個該死的劫持犯見面吧!我可不希望我親愛的冷雨被吃掉了——」
那個……男人似乎不會吃人……不,幽靈的吧!
總之,在女王的命令中,青年苦笑了起來,並對兩個『局外人』投以詢問的眼神。
出乎意料的,這兩個中途插入者很乾脆的表示不再同行。難道他們真的不是衝著我們來的,而是意外捲入?
可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假冒聖騎士(他有名字的,你為什麼不用……)卻走到香菜面前,狀似親暱的和她耳語了一些什麼,再把自己的耳環解下來一隻給了她。香菜收了下來,看了一眼,表情變得相當凝重,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懷裡。
該死,她父親就沒有告訴她不要亂收陌生人的禮物嗎?
香菜若無其事的走到我的身邊,在我和阿君詢問的目光中,香菜用類羨慕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毛骨竦然,她卻幽幽的歎息道:
「安德,你交得朋友都相當的不錯啊!」
「?」
這句話和她亂收別人東西的行為有關係嗎?
這時候,孟蜀再次化成了龍的形狀,向空氣中穿去,阿里雅和益清則同時出現在龍身的兩邊,以相同的頻率念著古怪的咒語,那音節似乎不是人的嗓子可以發出來的。周圍的一切也流動了起來,似乎在以飛快的速度向我們的身後跑去,變成奇怪的光流,令人有一種暈船的感覺。
當我們再次站定——其實根本沒有移動過——周圍依然是空曠的洞穴,當所有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前面卻多了一扇大門,門框上盤旋著龍的雕塑,而兩邊是相貌相同的女神狀蛇女金像。純粹就圖案設計來說,是很藝術,但看看蛇女的臉……是惡搞嗎?
於是以香菜領先,我最後的隊形,我們離開了這奇怪的洞穴(普通走在最前面的應該是盜賊吧)。
香菜最後也沒有忘記把她新收的奴隸帶走……切!!
在門的另外一邊,是比洞穴好不了多少的廢墟,只不過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一掃洞穴的沉悶氣氛。幾乎被草叢所掩埋的白色石柱詔告了曾經華麗的存在,但昔日的輝煌已經湮滅,不管它曾經是什麼。
我很驚訝抓住冷雨的男人竟然會到這種地方,擁有聖騎士的指揮權,我還以為我們可能一出來就要面對一個軍團的牧師之類。
既然來了,就算出口錯誤也沒有辦法——我私心裡並不想追上去。因為隱隱的有不好的感覺——總之,在我們的眼前,相對廢墟來說,在石柱的殘骸下,絕色的美人反而是更加耀眼的存在,就是年齡大了一些。
這位美人大概超過了三十,擁有成熟的風韻,身穿寬鬆的長袍,露出優美的頸部曲線,而其栗色的長髮筆直的垂下,鬆鬆的用緞帶繫著,身體保持著背對著我,仰望石柱的姿態,卻因為我們的忽然出現,偏過腦袋,用栗色的眼眸望著我們。
阿君瞪大了眼,第一動作竟然是一把抓住了我的領子,叫道:
「不要亂動。你那個亂七八糟的毛病不要冒出來!!」
「當然,我能對你父親做什麼?」
我叫了回去。
美人是很耀眼,年齡也不是問題,但那麼相像的臉孔我還沒什麼聯想就太愚蠢了(是嗎?還以為你看不出來的),儘管說那張臉首先應該想到姐姐或者母親之類,但通過寒『公主』的教訓,我想所有人都知道阿君家的血緣遺傳是什麼玩意了。
「這裡是……」
香菜在之後,疑惑的問。
阿君無力的回答:
「好像是……我家的後院吧!!」
「哦!」
這個,是輕鬆的說『哦』的場合嗎?
而且……我張望了一下四周,這裡簡直大到了不像話的程度,雖然草叢很高,但就感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荒蕪的後院甚至後山那麼簡單的地方,倒不如說是草原更為恰當。要是再說的明確一點,就是把現在世界上最大的宮殿一把火燒了,然後把遺跡保留下來的感覺。這個天知道怎麼回事的『後院』的形成理由似乎就是那樣,總之在無邊無際的草叢中散落著古老的遺跡,從石柱的痕跡來看,絕對有幾百年之上的歲月。
把這樣的遺跡當成後院,阿君他們家到底是……
阿君卻以全面備戰的姿態望著他的父親,我驚訝的發現他的手似乎在——發抖?
開玩笑吧!恐懼這個詞我一直以為絕對不可能存在於阿君這個戰鬥狂的身上,幽靈例外。
「一年零六個月……我可愛的兒子,恭喜你——」
面對兒子的緊張,他的父親卻悠然輕笑轉過身,張開了雙臂,從柔軟的嘴裡吐出如同珍珠一般圓潤,實在難以分出男女的中性音色:
「破了記錄,你是我們家迷路外出的人早找到回家的路的一個。」
一年零六個月,還最早找到回家的路?
就是阿君的臉也紅了起來,尷尬的回答:「這,有什麼好恭喜的?不過,這麼說,寒那個混蛋不在了?」
「……小晴,你可不能這麼稱呼小寒。我明明記得你們兄弟倆感情很好的啊!」與其說是父親,卻不如說像母親一般叮嚀道。栗色的眼睛頗有趣味的打量著我和香菜,在看見我的眼睛和香菜亂七八糟的頭髮後,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玫瑰紅的嘴角帶著狡猾的翹起,向自己的兒子繼續微笑:「也難得你會交朋友,雖然外貌都很……特別。」
那個停頓是什麼意思,我漂亮的眼睛是可以和香菜亂七八糟的頭髮相提並論的東西嗎?
阿君悶聲道:「有什麼特別的?」
「恩……那麼,哪個是你的這個!?難道說,還是那個?」父親大人(你的稱呼……)優雅的伸出白皙的雙手,把拇指和小指給我們展示了一遍,末了還歎息道:「男的也就算了,只要別被女的壓在下面就好。不過,這位小姐似乎很強勢呢!」
「……」阿君已經把牙齒咬到咯咯做響,要是普通情況恐怕早砸上去了。
至於香菜……那個……我不覺得剛剛是在誇你,不要笑得那麼高興好不好?
「不過……」至此,美麗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他冰冷的對我們宣佈道:「你們回來得實在不是時候,家裡有重要的客人——」
「我知道。」阿君沉聲說。
「既然知道,就帶著你的朋友迅速離開。至少,在命運主動找上你們之前,還可以再幸福一段時間。」
「如果我說不呢!」
「這樣嗎?」
隨手折斷身邊的石柱,似乎打算作為武器的存在……那個,不愧是父子啊!
香菜則一把抓過我,躲進一旁的草叢裡,我識趣的尋找最佳看戲地點,等待全武行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