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的白色光芒佈滿了這個空間的每個角落,神的忠實的追隨者,正義的偉大的聖騎士英勇的對著他的敵人揮舞著長劍,伴隨著利劍的落下,空中彷彿傳來了天使的歌聲。而倒霉的黑暗勢力則……
到了這裡,一般詩歌小說是怎麼寫的?黑暗被消滅?等等,離大結局有一段距離吧!惡魔退散?我倒是想離開這裡,可是這施加了光明祝福的神殿即使是幽靈也不能自由進出,否則我也不用那麼費勁的「打開」暗門而非直接穿牆了(注意:所以昨天身為靈體的安開門的舉動不是BUG,這種說明也絕對不是作者為了彌補BUG而特別補充的),那麼還有最後一種結局,惡魔在神的光芒下逃之夭夭——因為還沒有到最後結局——被蒙蔽的群眾恢復了理智,英雄離開開始另一段除魔之旅?
對,就是這種!可以為自己先前的作為不負任何責任的黑暗蒙蔽說。
於是在聖光的效果下,我的魔王化如願的消失,或者,該說吐出了那塊梗在喉嚨裡的黑色骨頭,連扮成紅色女妖的香菜都暫時躲藏了起來。而我在那神聖的一瞬間,恢復了無辜的無知……不,無邪的純潔的可愛的高尚的盜賊安德的身份,「楚楚可憐」的站立在那裡。
「出了……什麼事情?」我像故事裡所有從惡魔的控制下解放出來的清白群眾一般一臉茫然的問道。
「魔氣消失了?」真不愧是銀羽的聖騎士,他敏銳的發現了我的變化,並且如我所願的,讓他明亮的過頭的寶劍在我面前停頓了下來,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皺著眉頭打量著我。
我則回給他亮晶晶的可愛星星眼,並佐以宛如天使般純真無暇的表情。這樣就可以逃脫危險了,反正,神聖的騎士大人是不能傷害無辜弱小的群眾的,不是嗎?
「但,傷害甜心的依然是你……反正,黑暗精靈本來就是邪惡一族不是嗎?」
耶?等等,劇情應該不是這麼發展的吧!魔王化的我竟然在解除魔化之前沒有先解除黑暗精靈化?要知道平常狀態的我是沒有自己解除黑暗精靈化的能力的。這樣,情況幾乎沒有改善!
看著明晃晃的劍繼續朝我的腦袋揮來,我狼狽的躲閃開,像猴子一樣滿屋子亂竄。解除魔王化也不算全無好處,至少,魔王化以後的我對這樣逃跑似乎相當排斥,難怪他們在自己巢穴的守衛都被解決以後,還會死要面子的窩在座位上,等待勇者的到來。
不過,沒有魔王化的,黑暗精靈化一般會很快的解除,那時,我應該就安全了吧!
「不可能的,他們會開始追究你為什麼來這裡,我們的身份就可能會暴露,所以,務必在打回原形之前離開這裡。」
我剛有那個念頭,香菜的聲音就直接響了起來。奇怪,這丫頭在這幽靈也沒有辦法隱身的神殿裡到底藏到哪裡去了?還一點幫忙的打算都沒有!
這樣越想越我惱火,一邊躲避著聖騎士凌厲的攻擊,一邊對虛空大嚷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那位伯母怎麼樣?我是說,人質。」
提供的主意還真是和魔王化的我所打算的一模一樣。為什麼這個和惡魔性質相同的傢伙是中立性質的命運改造者,我卻是邪惡的魔王,雖然同樣是世人意欲剷除的對象,這女鬼的立場卻遠比我要好得多。
但,那也是唯一的辦法吧!瞄了一眼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女性,我咬咬牙,按照一定的方向退避著,把聖騎士向牆的方向引去,然後在他以為我沒有退路,用力揮下他以為的最後一劍時,敏捷的側身一躲——
「叮——」
這男人雖然沒有阿君的力氣,但畢竟也是銀羽的騎士,他的劍最終刺入了沒有任何縫隙的牆壁,卻立刻又被因施加了光明魔法會自己復原的石牆牢牢的夾住。我則飛快的掠過他,來到昏迷的女人面前,把她扶了起來:
「站住,否則……」
否則什麼?我現在是靈體狀態,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可以使用。
「……只限於附著於你身體之上的東西……隨意取用……」
剛剛,我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我奇怪的左顧右盼,卻發現因為習慣摸向懷裡的手摸到了我通常隨身攜帶的所有物品。但是——我的匕首呢?哦,上次斷掉了,那怎麼威脅對方?總不能說用指甲切斷這女人的脖子,總要有威脅力的,尖利的東西……對了,我手忙腳亂的將我九爪飛勾磨得尖銳的「爪子」部分對準美婦人的細得不像話的脖子,並且不理會香菜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在我腦海簡直如同地動山搖一般的大笑聲(香菜:「鉤子,用鉤子,我第一次看見……哈哈,安德,你實在是太天才了,鉤子……哈哈哈哈」),繼續我有氣勢的威脅:
「否則,我殺了這女人!」
事實上,我用什麼凶器似乎無關緊要,對於優秀的聖騎士大人來說,單是他心愛的……妻子在一個黑暗精靈手裡,已經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了。只見銀羽騎士毫不猶豫的丟下了對於騎士來說意義非同小可的,依然插在牆上的聖劍,面目猙獰的想向我撲過來,卻又因為他的伴侶控制在我手中,焦躁的停了下來,憤怒而不甘的望著我,冷冷問道:
「你想要什麼?」
「沒什麼,只要……喂,你別亂動!」忽然間,一堆粉末落在了我的臉上,我抓緊了手中不知何時醒來的婦人:「藥物對我是沒有作用的,更何況你只是單純的藥師而非毒術術師吧!夫人。我只要確保我安全的離開這裡就可以了。」
「甜心,暫時先聽的話。」
「可是,達令……」
他們兩個,有格瑞斯那麼大的女兒,至少也有三十快四十歲了吧!說起話來怎麼感覺像是和我完全不同次元的。至少,那位聖騎士大人不覺得他和他夫人的相處模式會嚴重折損他身為銀羽騎士的威嚴?那種稱呼即使是臉皮厚如我也難以輕易叫出口的啊!有那麼「甜蜜」的一對父母,勞倫和格瑞斯可以健康正常的長大實在是世界七大奇跡之一。
還是別管這倆夫妻比較好,令人覺得毛毛的,他們讓我知道太相愛了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我如此想著,威脅著婦人向外走去,而迫於妻子在我的手中,聖騎士則乖乖的為我指路。雖然很想趁這個機會帶走合成少女,但在自己生命沒有保障的情況,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為了修復合成少女的身體,還是得讓她暫時留在「玻璃瓶」中。
「……小心……」
耶,又好像聽見了什麼?但,那聲音似乎不是香菜的啊?
我正為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聽而苦惱,卻敏銳的感覺到身後有魔法波動的存在。我慌忙的避開,卻看見一個身穿白色牧石長袍的老頭站在那裡,相對於他白色的直到腰間的鬍子,他的頭頂則明亮的有如黑夜的銀月。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有高深「道行」的光明法師,而聖騎士亦證明了我的推測,他有些不滿的對老者說道:
「卡明多賢者,請您暫時停止攻擊好嗎?甜……我的夫人在這個強盜的手中。」
「我知道,這卑賤的黑精靈也是我偉大的光明神的玷污。」老者的聲音滿是金屬的味道:「所以,更不能讓他繼續猖狂下去。務必在驚動其他大人之前處理他。」
「可是……」
「布萊騎士長,恕我冒昧的提醒您,您現在的行為是對罪惡的姑息,只會令邪惡更加猖狂,而且,我想您的夫人也亦明白這時刻是對我們偉大的神靈表達她的忠心的時刻。」
說著,那老人如獅鷲一般的目光望向了我威脅著的美婦人。其中蘊藏的陰寒的威脅和莫名的瘋狂令我手中的人質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無論如何那種眼神都不像是出自對神靈的尊重,倒使我想起了殺人狂看見他的獵物的眼神。
更糟糕的是,因為這老人的鼓動,周圍本來就躍躍欲試想要抓住我的藍羽騎士與中位牧石們喧嘩起來,而我的精靈化又快解除了,看著銀羽毛騎士開始游離的目光,我開始苦惱我該如何行動。
「呆子,丟掉那鉤子,直接附身到女人的身上。和蒙沙『公主』混了那麼多年,你總知道怎麼使用藥物攻擊吧!這女人正好也是藥師啊!還可以利用那女人威脅她丈夫對付那個老禿驢。」
香菜刻薄的聲音再次在我腦海中響了起來。也對,幽靈是有附身這一技能。不過這女鬼為什麼不在我煩惱選擇什麼武器脅持人質的時候說出來?剛剛要是我用這女人的身體走出來的話,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那鬼女就這麼想看我被折磨的樣子?
但,即使有再多的不滿我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向香菜發火。我只能乖乖的按她提供的方法附在了格瑞斯母親的身上——希望格瑞斯會原諒我的行為——並且憑我盜賊的敏銳迅速找到了她身上的藥物。
不過,和以逼供和折磨人為平常休閒的蒙沙不同,作為一位正規的藥師的善良夫人身上可以直接作用於人體,具有攻擊效果的藥品著實不多,再加上她本人的意識也在拒絕我的侵入,使我的計劃格外的不順。
「夫人,合作一點好嗎?我們真的是小格的朋友,而且也知道怎麼拯救你女兒的方法喲!所以,先幫助我們離開好嗎?」香菜難得的開口幫忙。不過她所謂的拯救合成少女的方法乃是連影子都沒有的事情吧?這樣順便的在神靈的殿堂裡撒謊真的不要緊嗎?
「真的可以復原嗎?那麼勞倫……」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關心著那個並非她親生的孩子,我終於知道勞論和格瑞斯的善良來至何人的教導了。
「她當然也可以。」
「是嗎?」
這位夫人果然善良過頭啊!竟然如此簡單的相信了香菜的話,感受到這身體原來主人的沉沉睡去,我終於毫無阻礙的控制住這肉體,然後輕巧的轉身,躲過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偷襲者的攻擊,還順便把他拌倒。
「女人的身體比較輕,似乎比原來的好用……」完了,我故意如此對頭上快冒火的銀羽聖騎士說道。
這時,香菜的靈體卻忽然的不知道從哪裡——可以如此快的出現,她到底藏在哪裡——鑽了出來,從我手中搶奪了控制權。我甚至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就見香菜操縱著原本看上去純潔可愛——雖然這個詞用來形容一個孩子的娘不太好,卻恰當極了——的身體,異常女王樣的一腳踩在了剛剛我準備一腳踢飛的偷襲者身上,用只有我和她聽見的音量咕噥道:
「硫酸,硫酸……」
「啊——」
腳上立刻傳來了淒慘的叫聲,然後,我眼睜睜的看著這張幾乎與格瑞斯相同的臉上出現了女鬼標誌性的要笑不笑的表情:「呵呵,這樣的藥似乎有很多喲!」
說著,一瓶看上去非常危險的藥品向所謂的賢者飛去,黑色的藥水立刻染黑了老頭的白色長袍,但那味道……?
「傻瓜,你還發什麼呆,盡快從這女人老公那裡逃走。為了這身體的主人,那男人不敢攔你的!」
香菜的消失像她來的那麼突然,不過現在實在不是研究她藏在哪裡的時候。看了一眼「活蹦亂跳」想脫掉長袍,絲毫沒有要求別人向神證明自己忠心時的氣勢的老頭,我終於想起來了,那氣味,香菜扔的根本是一瓶感冒藥啊!
於是我竊笑著,依照香菜的話進行撤退,雖然這身體實施無影神功實在有些勉強,但一般速度還可以達到,但即使擺脫了眼前這群人,該怎麼離開這神殿依然是一個問題。這全然陌生的地方即使是香菜也……
「這裡……請你來這裡……」
幻聽又發作了嗎?我拚命晃動著頭(喂,那不是你的身體吧!)香菜卻向空氣質問道:
「等一下,你是誰?」
「……我是為安德命名的人,也是把他送到這個時間的人,更是封印了他黑暗精靈的真面目的人……」
「……」
「……我是他父親卡西的同伴和妻子……」
「什麼!?」聽到這話,我終於驚訝的叫了出來。難道是我的……母親?
香菜則對我說道:「去看看……反正離開這裡,我也不見得回得去,不如去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