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N次回到那個黑漆漆的大廳時,我不得不承認:我迷路了!
但我決不承認這是我的方向感的問題,純粹是因為燕鑫那個白癡,他有事沒事就把這房子改著玩。現在不要說餐廳,我連自己房間在哪裡都搞不清楚了,偏偏肚子叫得像打鼓似的,不就一餐沒有吃嗎?它有必要這樣抗議嗎?不過我也很肉痛——100個銀幣啊啊!就這麼白送給那只吸血鬼了,我簡直可以想像等到結帳時,那個混蛋笑瞇瞇的說:
「我每餐飯都有叫如眠準備啊!是你自己不來吃的,所以錢照樣要算——」
可惡!我才不打算就這樣便宜那傢伙——我發誓:今天中午我一定要趕上吃飯!(汗~~這好廉價的誓言)不過,餐廳到底在從樓梯那裡上去還是往偏廳那裡走過去呢?我剛剛走得是哪個方向?怎麼想不起來了?正在我猶豫不決之際,眼睛的餘光瞥見一個人往偏廳那裡走過。啊啊~~老天還是沒有遺棄我的,我慌忙跑過去一把拉住了他:
「喂!等一下!」
「呀——啊,對,對不起!」
「沒關係……」
我摸著莫名其妙被拍了一巴掌的臉,再看看眼前這個頭垂得低低,臉一直從脖子紅到頭頂的清秀丫頭,硬生生壓下心中的怒氣。這丫頭叫細雪吧?每次看見我都把臉垂到胸口——我有那麼可怕嗎?
「……那個……我……」見我久不說話,細雪從喉嚨裡發出細若蚊嚀的聲音,一邊偏著頭向偏廳走廊偷偷瞥去。
是想離開吧?為什麼不直說呢?我歎了一口氣,本來想叫她帶我去餐廳的,不過這要求一定會令她很難為吧!但直接告訴她我迷路了,叫她給我指路嘛,又太丟臉了一點。該怎麼辦?看著細雪紅額像要流出血來的耳根,我忽然覺得好玩起來,我遇見過的女人一直都是表現欲過甚,自信心過甚的那一種類型,還沒有接觸過這種清純內向的小女人。作弄她搞不好很有趣,在這種心態下,我微笑了起來:「小雪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吧?現在是吃飯時間,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去餐廳吧!嗯?」
「我……」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那麼,走吧?」
「我……」
我自動忽略了那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抗議,心情愉快的注視著眼前的小可憐。細雪在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紅著臉乖乖的為我帶路了。真是感動啊!世界上還有這麼乖巧的女性,她要不是那個千年吝嗇鬼的手下的話,我一定會把她給「偷」過來——再和那種女王樣的女人相處下去,我一定會對女人喪失信心……耶?女王樣的誰?我剛剛想得是誰?我的頭再次痛起來,按「經驗」只有回想起有關香菜的事時,才會這個樣子啊!難不成我剛剛想起的是香菜,可那個「香菜」雖然令人厭惡,但和「女王樣」還有一定的差別啊!
我抱住痛得快要裂開的頭蹲下去:該死!都是那隻鬼的錯!一定是他混亂了我的記憶!害得我不得不住到這個鬼屋來!還令我被燕鑫那只吸血鬼敲詐!要是我抓住他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他!
「……啊……那個……您,您沒事吧……」
細雪那幾乎令人聽不見的聲音還是傳入了我靈敏的耳朵裡。對了,這丫頭也住在這鬼屋裡,她應該也知道鬼是誰吧?而且她應該比柔笙那個傢伙好套話。我用盡量若無其事的口氣說:
「我聽柔笙說,你們對誰是鬼都心中有數吧!?」
「……嗯……」
不上當嗎?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不過那麼紅的臉,頭又垂得那麼低,真有什麼變化也看不出來。那,嚇嚇她好了:「雖然柔笙沒有說是誰,但我大致猜得出來——是你吧!」
細雪終於有了比較明顯的動作——把頭抬了起來:「……我……」
騙你的,我懷疑的是如眠。所以,快否認快否認吧!否認的時候順便把真正的鬼說出來吧!我壞笑著火上加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一天到晚嚷著要抓鬼的只有那個沒用的大小姐吧!不過從她的能力來說,搞不好待在她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嗎?」
「……啊……被看出來了嗎……」
「當然……啊!?」
我愣在了那裡,傻傻的看著細雪。她的頭再次低了下去,身體變得透明起來,發出低低的哭泣聲,我想說她騙人都不行了——這聲音就是我們在浴室所聽見過的那個!為什麼!為什麼好容易遇見一個比較溫柔的女生竟然不是人類啊啊!(這不是重點吧)
「……啊,你別哭了好不好……」看她哭成那個樣子,我要是還想報仇的話,不就成了惡魔了嗎?算了,美人是不會犯錯的,就算有錯誤,也是令她犯錯的人不好!我只好這樣想著,努力微笑起來:「只要你恢復我的記憶就好了。」
「……可……可不是我……作的……」
「耶?」
「……我……我只是……」
「嗯~~~~~~~安先生在欺負人哦~~~~~~~~~~嗯~~~~~~~~~還讓人家小姑娘哭出來了~~~~~~真是壞東西啊~~~~~~~~~~~」
我忍住惡寒尋聲望去,卻發現如眠和柔笙從走廊的那一邊走了過來。她們的臉上是和說出來的戲語不相稱的怒氣。
「安德先生~~~~~我剛剛好像有警告過你吧~~~~~~」柔笙的臉色比平時更來得陰氣沉沉。
「……不……不是……安德先生的錯……是……是我自己……」
「嗯~~~~小雪真是好孩子啊~~~~~嗯~~~~~這樣還幫他說話~~~~~~」
「我追查這事是很自然的吧!」現在的女人怎麼活著的比死了的還要可怕!真是人心不古!我皺著眉為自己辯解:「我的記憶是在這裡莫名其妙的遺失的,我當然要早點弄清楚原因,難不成要我留在這裡任你們的主人敲詐?!」
「可是~~~~~未必是細雪傷害了你~~~~~~~」
「我也沒有一口咬定是她啊!」
「嗯~~~~~~~那就是說~~~~嗯~~~~安先生不會為難~~~~~~嗯~~~~~~我們可愛的小雪了~~~~~~~」
「當然,前提是她解除我們身上的——」
「不是我幹的!不是我……」聽到我的話,細雪急忙情緒激動的搖頭否定道:「我,我沒有這種……能力……」
「是嗎?」
我尷尬的摸了摸頭,這丫頭的確不太像是會騙人的人,可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你真的~~~~~~喪失了記憶~~~~~~~」柔笙和如眠相互對視一眼,開口問道。
「當然!」我的樣子像是裝出來的嗎?我一看也知道是很誠實的人啊!(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而且,那個小氣的燕鑫會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嗎?她們好像懷疑我們是在故意編理由騙她們似的!
「那麼~~~~老實說吧~~~~~這次的任務是纖星小姐的~~她家族~~也就是琅繯家~有奪取鬼魂能力的本領~~這是一種很特殊的能力~因此~他們有很多的仇家~尤其是在你們這個本來就和我們炎龍不和的林儀國~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家族拜託我們少爺~「聘請」琅繯家的人來除鬼~其實是琅繯家的人想得到這裡鬼的能力~~據調查~這裡的鬼好像有很稀有的預知能力~~~~~」
「嗯~~~可那個女人先找到的偏偏是不具有任何能力的小雪~~~嗯~~~~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想除了她~~~嗯~~~我家少爺看小雪可憐~~所以叫我們演了這齣戲~~~~嗯~~~~纖星琅繯的能力其實是被少爺封起來的~~~嗯~~~~不過~~~~你們會變成這樣可是和我們少爺一點關係也沒有哦~~~~~~」
「是嗎?那我們是被那個『據調查』『很稀有』的鬼害了?」聽這兩個女人說話還真是累啊!我瞟了一眼仍在嗚咽的細雪,問:「那細雪為什麼不去升天?在人間當孤魂野鬼不會得到幸福的吧!」
「……我……」細雪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哭得更起勁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細雪是地縛靈吧?為什麼會死在這種地方……」話已出口,才發現這話好像比剛剛那句更加沒有禮貌,我閉上眼,等待著被淚水淹沒。如眠和柔笙卻笑了起來。細雪則尷尬的咬住薄薄的嘴唇,用幾近耳語的聲音說:「……本來……本來人家……是離家出走……」
「哦?是在這裡迷路死去的嗎?」那有什麼好笑的?我不解的看著狂笑著的那兩人。在這迷失森林裡迷路而死的多得去了,有什麼好笑的?
「……不……是我……是我背的東西太多了……想……想減輕負擔……所以……所以拚命……拚命的吃……結……結果……撐…………」
「哈哈~~~」
真稀奇的死法啊!我真不知道對她的死亡原因採取什麼態度了。這個時候,卻聽見了纖雪的叫聲:「人都死到哪裡去了?怎麼還不上菜!?」
「你們去端菜吧!否則那個大小姐又要發火了。」餐廳在那個方向啊!我漫不經心的向柔笙她們擺擺手,準備去餐廳,卻看見細雪一幅欲言卻止的樣子。我對她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要找得是抹掉我記憶的那一個,所以,你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謝……謝謝……」
細雪難得的向我笑了笑。真可愛……為什麼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卻是幽靈呢?命運之神實在是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