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哦了一聲,便要上前,黃泉卻是愣了一下,伸手止起灰色的眼睛瞪著他,問道:「你是誰?」乒乒乓乓的敲打聲中,那鐵匠淡淡的回答:「一個寂寞的鐵匠,呵呵,最多可以叫鑄劍人而已……你來找我,卻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只是感受到了可以創造劍的氣息而已……」
眸兒偷眼打量了他幾眼,插口問道:「你是聖血,是不是,金融說了,聖血是天下最有名的鑄劍大師!」
那鐵匠哼道:「有名?一心求名的人,哪會有心思鑄劍?哪裡能鑄出好劍?逆徒……」
「啊!你是聖血的師父?」
那鐵匠不答,黃泉看了一眼那火焰,轉向眸兒,輕聲道:「眸兒,」這是他第一次叫眸兒的名字,卻居然叫的甚是順溜:「你要想好,把血滴入劍中,劍的確會更有靈氣,但是這樣,劍也有了自己的生命,他會選擇自己的主人,萬一你不是他的主人呢?何況,這樣的劍,其實並不單純是劍,他會是你的朋友,是你生命的一部份……我說不清,總之,你要想好……」一提起劍,黃泉的語氣就加倍的流利。
眸兒想了一想,然後咬破手指,把血滴入劍中,鮮紅的血珠,離開眸兒的手指,便成為透明,好似水滴一般,在砧上冒起滋滋的水氣。眸兒喃喃的道:「我的血裡有卓不凡的血,我用我們的血來召喚劍的靈魂……」
黃泉微微歎息,閉上眼睛,眸兒不住催動血脈,讓血流的更多更快,疼的抽氣,卻又回眸一笑,輕道:「每個人都喜歡開開心心,自由自在的,我們把劍當兵器來用。他一定不開心,還是讓他有生命,喜歡做什麼就做才好。」
黃泉道:「這……劍的使命就是戰鬥,」他灰色狹長的眼睛對上眸兒的眼睛,木木地臉上帶出一絲苦笑:「算了……」
血滴滿了那把幾近成形的劍,眸兒摀住了那細小的傷口,退了下來,慢慢的閉上眼睛,她粉嫩的面頰也變的蒼白起來。那鐵匠繼續瘋狂的拉動風箱,瘋狂的敲打,不知過了多久,眸兒忽然聽到嗆啷一聲龍吟,幾乎響徹天地,眸兒跳了起來,黃泉也跳了起來。然後一個踉蹌,幾乎坐倒。眸兒順手扶住。
抬頭看時,那鐵匠也跌坐在地。卻是滿臉都是狂喜之色,他掌中舉著一把劍,嘶聲道:「好了,好了!」
眸兒和黃泉喜不自勝的湊上前去。那鐵匠掌中一把青鋒,潔白如冰雪之色,寒氣撲面而來,劍鋒輕輕顫動間。彩虹般地流光自劍身上旋轉流過,吟唱般的劍吟在劍身的顫動中輕輕響起,極柔,又極堅,好美的一把劍!
眸兒卻只瞥了一眼,她的目光,全都被那鐵匠另一隻手中的兩柄小小的飛劍吸引了,那兩柄飛劍只有巴掌長,兩指寬,其薄如紙,卻幾乎是透明地,在冰似的透明中,微微帶出一點銀白地光澤,好似情人的眼波,帶著軟軟地嫵媚與極致的鋒利。
眸兒伸手欲接,還未拿到,那兩柄飛劍便似活了一般跳到她的掌中,劍身輕輕相擊,好似樂聲,黃泉的臉上帶起一絲微笑,輕聲道:「大多地精粹倒被這兩隻小東西吃掉了,這居然是一對的,而且,你看,他們已經認你是他們的主人了。」
眸兒嘎嘎直樂,愛不釋手的摸了又摸,劍兒寶兒地叫了半天,那兩柄飛劍在她纖細的手掌中快樂的吟唱,有如溪水潺潺。
眸兒終於摸的夠了,小心翼翼的包進手帕,黃泉道:「你不用這麼小心,這劍既有靈氣,就算遠隔千里,也能自行找到主人,決不會丟的。」眸兒點點頭,可還是珍而重之的放進懷中,一邊伸頭看看另外那柄劍,笑瞇瞇的道:「這把也好美啊,劍兒,快來……」一邊說一邊伸手相接,那劍兒毫無反應,眸兒甚不甘心的一把抓了過來,那劍仍是寶光流麗,卻無甚麼異動。黃泉溫言道:「看來,這把劍,不是屬於你的。」
眸兒白了他一眼,哼道:「可是他好漂亮,我想要。我的鐵,我的血,我的頭髮煉的,憑什麼不是我的啊!」
黃泉愕了一下,說話又開始慢慢的:「我不是說過嗎?你用血脈相,劍就有了靈氣,會自行擇主,你不是他的主人……」
眸兒凶巴巴的道:「別嘮叨,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是他的主人?我千里,啊不,萬里迢迢的來鑄劍,好不容易鑄好了,怎麼可能不是我的!」
黃泉呆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說……」
「不准說話!」眸兒開始對劍甜言蜜語:「劍兒啊,我是你的主人,我給你滴了好多血,我從山裡把你採出來,把你鑄成劍,我就是你的主人啊……」
黃泉小聲說:「沒有用的……」卻被眸兒瞪了一眼,只好嚥住,他與那鐵匠對視一眼,不由苦笑,眸兒偏生一眼看到,立刻把劍舉到他面前:「你不是劍神嗎?快些命令他跟從我,要不然我就把他扔掉!」一邊對著劍道:「不聽話就把你扔掉!扔掉!」
黃泉想說,沒有用的,可是那湊到面前的劍已經快要把他的臉凍僵了,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搔了搔頭,傻傻的道:「你從了她吧……」
那鐵匠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眸兒立刻遷怒於他,怒道:「你怎麼把我的劍鑄的不聽話了,快些重鑄了!」
那鐵匠也愣了,苦笑道:「這劍是天下奇珍,這個……」
眸兒又軟硬兼施的對那劍說了一番,那劍仍是靜靜的躺在她的手中,眸兒氣憤起來,把劍丟給黃泉,道:「你不是劍神嗎?你應該是天下劍的主人才對!你拿著他!」
黃泉握在掌中,揮舞幾下,輕歎道:「好劍!」隨即正色道:「這劍當真是天下奇珍,我不是不可以強做他的主人,不過,我從不用實體的劍的……」
眸兒偏頭看了他幾眼,嘟著嘴巴想了半天,忽然認真的點點頭:「好,那我們就讓他自己選吧!」她忽然又高興起來:「也許他喜歡選卓不凡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