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神仙,怎麼可能陪我一萬年?你肯定會扔下我一個,自己偷偷去死掉的……」
「這……」卓不凡失笑挑了挑眉,微笑道:「為什麼整晚都聽你在安排我的喪事啊?哈哈。眸兒,我問你,你喜不喜歡司夢?」
眸兒沒精打彩的搖頭道「我為什麼要喜歡鬍子老頭?」
卓不凡扶住眸兒的肩,半開玩笑的道,「過不了幾年,我也會成為司夢那樣的鬍子老頭,你自然就不喜歡了,那時,就不是我拋下你一個,只怕是你拋下我不理吧?哈哈。」
眸兒卻不笑,側著頭認真的打量了他一會兒,似乎在想像他長鬍子的樣子,甚至還伸手在他的下巴上虛捋了幾下,慢慢點頭道:「其實你長鬍子時,並沒有比司夢好看……」卓不凡啞然了一下,眸兒認認真真的續道:「可是你就算鬍子再長,我也會喜歡,我一定不會拋下你一個的……」
卓不凡笑了起來,又忍不住歎息,溫柔的道:「眸兒,聽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遇到事情總要你自己來想一想嗎?因為這個世上,智慧才是最有力的東西,比一切法力都要有用的多,我的眸兒這麼聰明,這麼神通廣大,只要學會多想,就算沒有卓不凡陪在身邊,也絕不會受任何人欺負的。」
眸兒怔了一怔,甩開他手站了起來,欲言又止的頓了頓足,逕直走到牆角邊一聲不吭。卓不凡叫了她幾聲,她理也不理,卓不凡笑道:「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原來這詩是為我的小眸兒寫的。」說著。走過來拉起眸兒的手,看她眼圈早又紅了,忙笑著哄道:「別氣了,是我不對,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並不企望長生不老,可是,既然我地眸兒需要人來陪。我一定會好好去找個法子……眸兒,我答應你,我決不死,我就算老的鬍子一大把。吃飯嘴巴都漏風了,我也一定不死,好好地陪著我的小眸兒。」說著,不由得笑出聲來。
眸兒仍是不理,卓不凡笑著走到窗邊,仰頭看著月亮,他本來是想找些由頭來逗眸兒,一眼看到月色,卻是怔了一怔,迅即轉過身。微訝道:「現下還不到三更?可是我們回來時就四更了吧……難道我睡了一天一夜?這是第二天的夜裡?」
眸兒哼道:「是啊。」
卓不凡哦了一聲,眉頭微微一凝,笑道:「眸兒。我想出去一下……」眸兒哼道:「不准撇下我,我知道你想去哪。」
「哦?」
「你想去那黃泉的夢中……昨天折騰了一夜。他今天晚上。一定會睡的,所以你想趁機去他夢裡……我說的對不對?我也要去。」
卓不凡一笑。乾脆利落的道:「有卓不凡的地方,怎會沒有眸兒?」一邊說,一邊回到床上去,穩穩當當地躺好,然後拉過被子來蓋在身上,閉上眼睛笑道:「那就有勞眸兒大仙,帶我去吧。」
眸兒眼圈尚紅,卻已格格一笑,伸手輕招,卓不凡便覺身子一輕,已經與眸兒手挽手的站在房中,床上的自己仍在安眠,眸兒側頭看了他一眼,又輕輕一拉,卓不凡的視線變地與眸兒同一,原來眸兒又把自己藏進了她的血脈之中。眸兒放心的拍拍胸,閉目感受黃泉的氣息,想了一想,乾脆隱去了身形,便在房中,輕輕邁步,極輕的啵的一聲,兩人已經滑進了黃泉的夢中。
一進入夢中,兩人便覺眼花繚亂,黃泉的夢中,居然是無數的長劍在半空中揮灑,或一劍獨舞,或雙劍對戰,沒有人,只有劍,可那劍的姿勢,分明是握在掌中地。一望之下,只覺滿眼俱是銀光閃閃,目不暇接。靜下心來,盯住最近的一把劍細看,那劍的招式居然極是玄妙,每一招都似是從絕不可能地角度刺出,以詭異的線路施展,每一招式都見所未見,妙到峰巔。
眸兒對劍之一道略知一二,小心地查探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便盤膝坐了下來,看地津津有味,卓不凡卻是如飲醇酒,沉溺其中,只覺酣暢淋漓,暢快之極。足足看了千餘招上下,那劍招始有重複,眸兒和卓不凡都是記心極好之人,一覺重複,立刻換了一把劍再看。
那劍招卻又不同,第一把劍,招式間氣勢十足,詭譎中卻又不失大氣,而第二把劍,卻是柔美之極,不帶絲毫火氣,每一招俱是曼妙無倫,看著那劍招,都似乎可以看到一個明眸善睞,長裙善舞的女子,正執劍做舞,笑如春風,腰肢柔軟如綿,幾乎不覺這般劍招可以用來對敵,可細看之下,卻是極盡以柔克剛之妙。
兩人看了一把,又是一把,每一把劍地招式,都頗為不同,或奇詭,或猛烈,或機巧,或快捷,卻都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絕妙招數,倘若以此行走江湖,只消掌握其中一門,想來便可無敵於天下了。
約摸看了十六七把,已經漸漸走進劍林中心,眸兒本來在看前面的一把劍,卻無意間瞥見身左的一把,招式頗為熟悉,眸兒轉眸看了幾眼,不由輕輕咦了一聲,那劍招,施展的居然有八成像是落英繽紛劍法,卻似乎比落英繽紛劍法更精良。
周圍長劍帶風,刷刷有聲,眸兒這一聲又是極輕,可是隨著她這一聲,周圍忽然一靜,所有的劍都突然間靜止下來,像那晚的白骨一樣,劍柄向下,斜指向天,眸兒吃了一驚,還未有所動作,那劍林便似煙霧一般消失了,周圍一片空茫。
眸兒正要腳底抹油,卻忽然覺得身子一震,居然被黃泉的夢結界彈了出來,而彈出的所在,並不是那入夢的客棧房中,反而是在荒無人煙的一片山頭,面色如銀的黃泉,正坐在對面,靜靜的看著她,目光不喜,亦不怒,只是淡淡的,平靜的,注視著她的臉,好像早已經料到,她會出現在這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