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卜善娜嗎?
在我身負重傷忘記自己的勇敢和氣血時,是卜善娜用她的柔情萬種,幫我度過了那段人生的低谷。
我至今仍然無法忘懷,每天晚上我都會縮在她的懷裡,聆聽著她有力的呼吸,感受著她的體溫,嗅著她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那種發自內心的平安與歡喜,讓我終於可以放心的閉上雙眼,陷入甜甜的夢鄉。
沒有卜善娜,沒有她的關愛與溫柔,我將注定永遠是一個膽小如鼠稍有風吹草動就驚惶失措的垃圾。
是的,我喜歡她!
我喜歡她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我,我喜歡她每晚哄我睡覺時在我耳邊輕輕哼唱的兒歌,我喜歡她的堅強,我喜歡她望著我時那種不加掩飾的傾訴,但是……
「是我對不起你,善娜!」
我將錄音機狠狠甩了,望著它旋轉著墜向大海,在濺出一朵小小的水花後,瞬間被大海融入她最廣闊的懷抱,再也沒有一絲痕跡。
當天我在那個滿是桃花飛香的小谷裡刻下「盈雪谷」三個字時,我的心已經被一個倩影佔滿,叛經離道也好,世所不容也罷,感情的種子在我們心中彼此萌芽;當我抱著晚盈瘦弱的身體,和她仰望著天邊飛過的流星,許下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誓言時,我的情已鎖!
我見了太多周旋於多個伴侶間的男人,他們如魚得水揮灑如意,成功的在每個女人面前扮演出一個好男人的形象。
可是我不能!
我的心只有一顆,我只想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無論是晚盈、卜善娜、陳怡還是唐娜,她們都代表了一種女人的完美,我傅吟雪一個後生小子能得到她們的愛,是一種何等的榮幸?她們每一個人都值得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為她們付出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包容和關愛,我又憑什麼奢望同時擁有她們的感情?
而且我現在身上更背負著幾百名兄弟的生命,我必須全心全意帶領他們在這片土地上闖出男兒的一片天,生當為人雄,死亦為鬼傑!只有這樣才不枉我們大丈夫在這個世界上走一遭!
如果我接受了卜善娜的感情,我會因為她而開心,我也會因為她而變得多愁善感,變得軟弱無力。那樣的我,將會有太多的弱點與漏洞。
再一次望了一眼面前蔚藍色的大海,它是那麼悠遠那麼深沉,我們個人的榮榮辱辱,在它經歷的歷史長河面前真如蒼海一栗。
當我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樹林後時,卜善娜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她用力捶打著身邊的大樹,「吟雪你好狠,真的好狠!你可以接受唐娜,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難道我只想成為你的女人,不要名份不要承諾甚至可以容忍你對晚盈的思念和依戀,這樣也不行嗎?你為晚盈妹妹鎖情鎖心,可是你知道嗎,我的情我的心已經全都放在你的身上,再也收不回來了啊!」
在卜善娜看不到的角落,我輕輕依在一塊石塊上,痛苦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聽到她悲傷的哭泣,和沒有任何掩飾的傾訴,我的心何嘗不是在絕望的掙扎中,被生生撕成兩半?
「陪我去喝酒!」
也許是因為我們同樣為情所傷,也許是因為我們都無法尋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生命,我找到齊小霞,拎著十幾瓶從紅玫瑰海盜團繳獲的烈酒,跑到平安島最高的山峰上。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舉起酒瓶輕輕一碰,就昂首狂飲。一瓶烈酒衝進胃中,立刻騰起一股火辣辣的灼熱,我擦著眼睛大笑道:「真是好烈的酒,好狂的酒,把我的眼淚都嗆出來了,真是他媽的夠味!」
齊小霞微微搖頭,又將一瓶烈酒甩給我,放聲道:「干了它,我們這兩個最高指揮官就放縱一回,今晚不醉無歸!」
「好!我今天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當我們的行動正式開始時,你我都將捲入這場自己一手導演,卻不可逆轉不能控制的洪流中,直到我們終於勝利或者是死的那一天,才能再這樣快意放肆!!!」
我一拳將瓶頸打碎,昂首痛飲,任憑酒汁狠狠灌進我的嘴裡,任憑酒汁傾灑到我的臉上,濺進我的眼睛裡,我猛然鋼牙一挫,「崩」得一聲竟然生生咬下一塊尖銳的碎玻璃,吐出這塊沾著血絲的玻璃,我放聲狂笑:「你竟然敢刺破我的舌頭,我他媽的就一口咬死你!」
兩瓶烈酒下肚,齊小霞的臉上騰起一股嫣紅的色彩,她拍著手叫道:「我記得有一句民間俗語,叫做『王八嘴太硬,一口咬折釘』,傅吟雪你也不賴嘛,竟然可以一口咬碎玻璃!就算你沒有達到王八的境界,至少也可以混到王九的稱號了!」
我不由搖頭苦笑,如果什麼東西刺傷我,我都可以一口把它咬斷,那麼做一隻王八又有何妨?
我真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好的酒量,我們兩個人就坐在山峰上,以酒當歌昂首痛飲,當我們每個人腳下都丟了四五個酒瓶時,我們就像是相識多年的鐵哥們似的背靠背坐在地上,一邊小口啜著瓶子裡的液體,一邊大著舌頭胡說八道。當我們對一個問題取得共識時,我們會舉起酒瓶放聲歡呼,當我們含糊不清的展開辯論時,都會放聲嘲笑對方已經喝醉了。
「我怎麼可能喝醉了?我可是通精馭馬之術的高手,只要我血液中酒精濃度過高,我從身體裡放出來點不就行了?」
「切!」齊小霞對我的馭馬之術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態度,「你能把全身的血液都放掉嗎?那你不就成了一具乾屍了?看過『天龍八部』這部小說嗎,知道段譽的六脈神劍吧,我就可以像段譽一樣把身體內的酒精逼出來,要不然我怎麼可能這麼清醒,說話又這麼條理?啊,你看啊,天上的太陽好大啊!」
我瞪著迷離的醉眼,仔細辯認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喃喃道:「是好大啊,奇怪,為什麼今天的太陽是黃色的?在這顆大太陽旁邊,那些閃呀閃呀的東西又是什麼玩藝?」
「笨蛋,當然是一群小太陽!」齊小霞笑容可掬的叫道:「太陽公公難道就不能娶妻生子嗎?就算它老人家一百年才生出一個孩子,現在也至少應該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孩子吧?」
「高見!真是啟前人所未啟,發前人所未發!當浮一大白,當干一大杯!」
「廢話少說,干了!」
兩隻酒瓶「砰」得碰在一起,齊小霞歪著頭,噘嘴道:「不公平,你每次都是把酒瓶攔腰打碎,每次我們一乾杯,你瓶子裡的東西又晃呀晃的灑出一大半,看起來我們喝得一樣,實際上你根本就沒有喝多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傅吟雪竟然是個喜歡耍滑頭的小混蛋!」
我理直氣壯的道:「因為你會用六脈神箭嘛!」
我們兩個對視了一眼,突然一起放聲大笑,無論是面對感情還是事業,我們都太累太累了,我們就需要這樣的放肆來舒緩自己情緒。
臉上傳來一絲清涼,我們一起抬頭,也許是海島的自然現象,也許是老天為我們展示的神跡,在皎潔的月光下,看不到一絲烏雲,天空中竟然灑下點點細密的雨絲,在我們醉眼朦朧中,它們就像是一個遍佈天地之間的霓虹燈,不斷閃爍著銀色的光彩。
「快看啊,真的是好漂亮!」
隨著齊小霞的歡呼,我眺目遠望,夜已經深沉,整個平安島都陷入一片寧靜,在細雨飛絲中,那個小鎮上閃爍著點點燈光,看起來就像是鑲嵌在黑色絨布上的夜明珠。各種原木製成的粗糙房屋,在這種情況下反而展現出一種遠離喧囂都市後的自然與舒適。
一陣微風吹過來,腳下的大片叢林發出沙沙的輕響,在起伏有致的波浪中,將一種純與真的感覺,毫無保留的奉獻到我面前。
在我們的臨時駐紮營地裡,大部分兄弟都進入帳篷進入甜睡,補充體力後好面對第二天的超強訓練。只有一些當值的哨兵還在四處游動,在營地的左角,有一個專門的訓練場,古烈姆這個超級變態仍然蹲在那裡,一拳接著一拳對著空氣打出自己的重擊,每一拳打出,他就會發出一聲怒吼。
我從來沒有見過古烈姆這樣的人物,每天十八小時超強自我訓練,在他的生命中似乎除了戰鬥和訓練,再沒有任何愛好。我的結拜兄弟趙君也發瘋的跟在他身後,有板有眼的紮起馬步,一拳拳的打出去。
趙君正在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誓言:「和大哥、古烈姆相比,我實在是一個很普通的軍人,能從對印突擊戰中活著回來,幸運的成份佔了一大半。我軍事技術一般,反應還算敏捷,頭腦勉強稱得上靈活,意志堅強程度一般,以這種實力在部隊裡混吃混喝綽綽有餘,但是想跟隨在大哥身後闖出個風雲際會,我還差得遠!所以我必須想辦法讓自己在某一個領域絕對強大起來,否則我根本不配成為你的兄弟!」
無論是第五特殊部隊還是流氓營,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在這個看起來充滿寧靜詳和的氛圍中,我在心中不由自主的問自己:「到最後,他們究竟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不要說太遙遠的未來,當我席捲整個印尼一百九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的「颶風」行動展開,我就不知道為了創業的第一桶金,我們要付出多少條生命。我們的「搶遍天下」大計必然會引發眾怒成為全世界公敵,我們將要面對世界上最精銳的特種部隊聯合大行動。
我們依藉機場固守,又有人質在手,當然可以守得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可是最大的危險就此我們勒索成功之後,如何安全撤離!我簡直不敢想像,當我們撤出機場後,將要面對多少個傅吟雪、齊小霞這樣的人物捨命追擊,這個世界這麼大,英雄不只我們兩個,訓練有素能夠拚死作戰的部隊更不止中國的第五特殊部一支!
「你看到那些民居的屋簷下,掛的那些東西了嗎?」
在大部分民居的屋簷下,都掛著一串紙幡,在微風斜雨的掩映中,它們淒然飄動,似乎在向我訴說著島上居民發自內心深處的悲傷與絕望。
齊小霞指著腳下那點點燈光閃耀的位置,輕聲道:「無論他們是什麼種族,無論他們的先輩做出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們都有生存的權利。你看他們多麼樸實,只求用最卑微的方法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無論是我們還是紅玫瑰海盜團,都沒有權利剝奪他們這最後一點希望。你我都體會過失去親人的痛苦,可是我們為什麼不能將心比心,去瞭解他們的痛苦?我可以理解你的思想,但是我並不願意支持你的行為!」
我霍然轉頭,望著齊小霞,問道:「你沒有醉?」
「你還不是一樣?」齊小霞慘然微笑道:「我們都是那種連死神看了都要頭痛的傢伙,我們現在身上背負著太多責任,明明我們已經喝了過量的烈酒,明明我們想隨性放縱一番,可是我們內心深處的責任感,硬是讓我們保持了清醒。這種半醉半醒的感覺……真的是好難受!」
我們這種人,生命力至少比別人強橫十倍,可是我才知道,原來我們想喝個酩酊大醉,都是這麼的困難。
齊小霞突然輕輕一掃自己的頭髮,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帶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嫵媚與感性,她輕咬著嘴唇問道:「喂,傅吟雪,我漂亮不漂亮?」
我使勁點頭。
齊小霞的美,是一種獨行特立的美,本身她就是一個姿色上上之選的女孩,長期的武道修行,更使她在舉手投足間多了一種隱含天地致理的韻律,使她無論一顰一笑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魅力。她全世界單兵戰力排名前三甲的赫赫威名,更為她全身披上了可以讓任何男人為之奪目為之瘋狂的夢之霓裳。
「那你會不會喜歡我?」
我拚命搖頭。
卜善娜和明盈已經讓我招架乏力心痛如絞,如果再敢去招惹齊小霞,我純粹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我還不如乾脆背上一個上書「我是天下第一花心大蘿蔔」的字牌,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嘻嘻,那我就放心了!我除了大哥也不可能再喜歡第二個人,可是你現在的樣子和氣質都幾乎和大哥一模一樣,要是你真有什麼企圖,人家現在喝得頭暈眼花,說不定一時錯認,會被你佔足了便宜呢!傅吟雪可是天下聞名的英雄人物,可不能當面說一套背後說一套,欺付我這個喝醉的女孩子噢!」
看著面色潮紅雙目異彩漣漣,時而清醒冷靜對我旁敲側擊苦口婆心,時而迷迷糊糊胡說八道偏偏又魅力四射的齊小霞,我不由在心中狂叫救命。
「抱抱!」齊小霞一頭栽倒在我懷裡,悶聲道:「你身上的味道和大哥幾乎一樣,就像是一隻大猩猩,每天上蹦下竄滿身是汗,卻偏偏不知道要注意個人清潔,弄得滿身汗臭,再加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能消散的血腥和硝煙味,真是難聞死了!」
我愕然望著懷裡的女孩,女人真是說一套做一套,想不到強如齊小霞也不能免俗!我們身上的味道這麼難聞,怎麼她還能開開心心的把頭整個埋在我懷裡,賴著不願意出來?
胸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掐痛,齊小霞不滿的抬起頭叫道:「喂,友情援助嘛,能不能不用你有色的眼光來看待我的*?把你身上的肌肉放鬆點好不好,硬得像塊鋼板似的,是向我炫耀你的胸肌過於發達,還是告訴我你全身的男性荷爾蒙分泌過盛了?要是實在不行,我倒是不介意用膝蓋幫你解決一下男性的生理問題?」
冷汗「刷」得從我頭頂滾滾滑落,齊小霞的膝蓋……據說比職業泰拳手的重擊還要猛上兩倍!
如果按殺傷力來計算,大概可以一膝蓋撞暈一頭犀牛,左右開弓撞倒一隻大象。
從齊小霞身上,我突然學到了一個非常有用的哲理……裝醉,也是醉的一種!借酒發瘋,也是一種能讓自己放鬆的方法!
我連連搖頭苦笑,因為我又發現了一個哲理,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時,除非你想趁機佔這個女孩子的便宜,否則身為男人最好還是不要借酒發瘋的好,尤其是這個女孩子的膝蓋可以頂暈一頭犀牛,手掌可以一下斬斷十六塊青磚的情況下。
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慢慢忘掉了為情所傷的痛苦,我心無綺念的攬著齊小霞,我們兩個坐在山頂的一塊岩石上,一起向遠方眺望。
「你看海面上起了龍捲風了,傅吟雪你怕不怕龍捲風捲上來,把我們一起拋到空中,讓我們表演上一回空中飛人?」
我微笑著搖頭,輕聲道:「那只是一團掀不起大浪的小東西罷了,和我這團颶風比起來,它只是小巫見大巫,看到我就該自覺的讓道避行。我要掀起來的,可是能席捲整個印尼,甚至是整個世界的狂風巨浪!」
「我喜歡你這種惟我獨尊的氣概!」齊小霞點著我的頭叫道:「記得分髒的時候,要支付給人家一大筆心理咨詢費噢,陪你喝酒聊天,還得讓你又抱又摸佔足了便宜,才讓你擺脫了那種死魚表情!你要永遠記住我的這句話,一個領袖的情緒再不是他一個人的情緒,因為他會直接影響到身邊相信他崇拜他的追隨者,就算是內心再痛苦再彷徨,身為領袖也必須在追隨者面前擺出一個絕對堅強的形象!」
我用力狠狠點頭,想成為一個稱職的領袖,我還有太多要學習的東西,齊小霞就是用自己的方法,幫助我暫時忘記了感情給我造成的傷痛。
和齊小霞、趙永剛相比,我真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小妖:這本書我設了一個問題,請大家能夠抽空回答一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