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樂府主殿大殿。
一大早,殿上就整齊地站好了五十個人。昨天那御樂師看似隨便的一句話,人人都沒有隨便的意思。辛苦了這麼久,誰也不想因為遲到而失去取音的資格。童齡觀察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中,除了尹賜以外,居然全部都考上了。
不多久,還是那名御樂師緩緩走來,看到整齊的隊伍稍稍楞了一下,回過神來當即滿意地點點頭。
「祝賀各位取得了取音的資格,下山取音雖然會有御樂師帶路和保護,但是,沒有足夠的體力和防身的技巧也是不行的。所以,接下來的兩個月,就是你們的訓練時間。」御樂師面無表情地說著。
「第一個星期的訓練由我擔任,我是付衡,主殿初成御樂師。閒話少說,你們給我馬上到曲園集中,這個星期的訓練將在那裡進行。」付橫不苟言笑,乾淨利落地下命令。
話音剛落,一群習者爭先恐後地跑出主殿。看著這混亂的場面,付衡氣不打一處來,馬上就在心裡盤算著等下怎麼折磨這幫沒有秩序,不懂忍讓的習者。
很快,曲園一塊空地上就迴盪著付衡訓斥的聲音:「你們一個兩個都喜歡爭是吧?等會讓你們爭個夠!像你們如果去當兵,還沒上戰場,隊形就徹底散了。一盤散沙,能成什麼大事!逃兵倒挺適合你們……」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出聲,等付衡罵夠了,才敢偷偷打量著放在自己前面的大桶。
每個人的跟前都擺放著一個沐浴用的大桶,桶裡面還放有一個普通的木桶。每個人都不明就裡的看著付衡。
「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用大桶裡的木桶去井裡取水,然後把這個大的木桶灌滿。午飯前必須到中間的那條紅線,沒有達到的就不用吃午飯了。晚飯前達到桶沿,就可以去吃飯了,什麼時候到達,什麼時候去吃飯,我會陪那些沒有達到的人一直在這裡直到你們把桶裡的水灌滿為止。」付衡冷冷地說道。
童齡在心裡稍微地比劃了一下大桶和小桶,心想大概要十幾桶水才能灌滿。不過很多人都不屑一顧,只要跑回苑裡就有一口井,來回十幾趟雖然不是什麼輕鬆活,倒也難不到他們。
此時,付衡又開口了:「井,在那邊。曲園的藍井,井水是湛藍色的拿口井,別裝錯了。」眾人順著付衡手指的方向看去,什麼也看不到。
「井在哪裡我們怎麼知道。」有人不滿地叫起來。
「不知道?」微瞇著眼睛的付衡傲慢地說:「一直往前就是藍井,你不懂什麼是一直往前?還需要我告訴你什麼是直線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取水過程中最好用跑的,如果不跑,我可不知道一天內能不能裝滿這桶水,同時還要保證在跑的時候不要偏離了方向。」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都暗暗叫苦,不用想都知道那井一定很遠。
「開始吧,一個兩個還杵在這裡幹什麼?我不會給飯你吃的。」付衡再次發話。
話音剛落,人群開始跑了起來。
其中有幾個跑得很快,顯然用了輕功。不過,童齡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那種程度的輕功比起芮雲是差得遠了。童齡選擇了一個中間偏上的一點的位置,沒有用全力,但也一直保持著一定的速度跑著,芮雲和月桐等人都跟她差不多。只是有不少像姜璟般的少爺小姐,才跑了幾步就開始氣喘吁吁地落在了隊伍的尾端。
再跑了一段時間,人群明顯被拉開了,前面的一群人用不緊不慢的速度跑著。那幾個原本帶頭的人已經退到了後面,應該是功力還不夠深厚。中間的一群大多是身強力健的男子,不過,寧雙居然也在其間,看來她的體力也算是不錯。至於後面一群,速度就慢多了,他們哪一個不是嬌貴的少爺小姐,拿著個木桶慢慢地跑著,眼看與前面的差距越來越大。
經過半個時辰的奔跑,方向的確認也是由前面一群人來完成的,後面的人只要看著他們不斷往前跑就可以了。這是,前面的人已經可以看到藍井了。說是井,卻比一般的井要大很多,起碼等於四五個人張手合抱那麼大吧。
前面的一群人只需稍微想一下便知道自己來回跑這麼十來次還是不成問題的。當即輕鬆了許多,盛了水,依舊不緊不慢地往回跑。看他們桶裡的水,大多數都不會濺出來,少數人會濺出一點點,不過回到去的時候應該還有大半桶。
往回跑的途中,見到不少後面的人,那些人見到已經有人提到水了,便扯著嗓子問還有多遠。童齡他們無奈地告訴這些後面的習者:你們只跑了一半的路程。聽到這個消息,當即有人腳發軟倒下了。見沒人理他,自己又老實地站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前面的這些人幾乎都是在吃過午飯後不久就完成了任務,有些人回苑裡休息了,當然還有不少人還留在這裡看後面的人完成任務。
付衡坐在樹蔭下的一張太師椅上,悠閒地看著來回跑動的習者們。
童齡緊張地看著寧雙的桶,還有三分之一。不過此時的寧雙已經臉色發白,很辛苦的樣子了。他們不像童齡等人一樣,大部分人跑回來後,桶裡的水就已經灑了一半了。無形中他們來回的次數就會增加,最可笑的一個習者,不要命地狂奔回來後,發現自己桶裡的水已經灑了個精光,頓時大哭起來。還一邊哭一邊繼續跑向藍井,付衡真是害人不淺啊。
而這個時候的芮雲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看著藺珩只有一半水的桶,恨不得自己去幫她打水,但是看到旁邊的付衡又頓時洩下氣來,月桐契和秦熙都默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這樣一直到晚上,還是有人在來回打水,付衡更是陪這些人打水陪到很晚。
第二天,一大群人已經不再和昨天那樣精神奕奕了,個個都像打了霜的茄子般低著頭。
童齡一低頭忽然發現她的木桶居然變小了,變得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看看旁邊的人木桶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誰換了我的木桶,給我站出來!」一個氣憤地聲音傳來。
「我換的,你打算把我怎麼樣?」付衡瞥了他一眼,那人頓時縮了回去,於是付衡繼續說到:「看你們昨天似乎很享受,為了讓你們知道你們不是來玩樂,而是來訓練的,所以決定換掉你們的桶。」不大的聲音只是略顯嚴肅。
「還楞著幹嗎?打水呀!」語氣一換,付衡大聲吼到。
情願的不情願的都跑了起來,一天下來,所有人都在不斷地奔跑中,手裡還要極力護著水,不要讓其濺出來。
如此以後的四天裡,每個人的桶每天都會有變化,童齡十分佩服付衡的判斷力,居然每個人的極限都瞭解得很到位。四天內能在子時前睡覺的沒幾個人,能準時吃飯的,就更是沒有一個了。
疲憊中一直到了第七天,每天人都驚訝的發現自己面前擺著的又是和第一天一樣大小的水桶了。付衡隨口地說到:「盡最大速度,把大桶灌滿,太陽下山前沒有灌滿的,明天的訓練也不用去了。開始吧。」
話音剛落,五十個人就動了起來。
童齡他們依舊是最快,午飯前就灌滿了。就算如此,他們也依舊很驚訝自己的進步,六天來的鍛煉,自身的速度和效率上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讓他們不得不佩服起付衡來。
最後一個人也終於在太陽快要下山時趕到了,五十人集體歡呼起來。
付衡點點頭,說:「這一周的訓練就到此結束了,今天比較早,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在音園集合,有另外的御樂師對你們進行訓練。」說完就晃晃悠悠地走了。
眾人卻發現自己身體因為這一個星期以來的訓練而發生的變化,驚喜地跳來跳去。與此同時,每個人也都知道了,明天的訓練是不好應付的,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