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童齡回想起昨晚的聚會竟笑了起來,這可是她長這麼大還沒有遇到過的呀。靈宮怎敢有人做這種事情,所以,昨晚確實讓童齡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情緒和生活方式。每個人都這麼生動地笑著,嚷著。最令人驚奇的是芮雲一個人居然把尹賜等天班的許多男習者喝得趴下了,然後轉戰其他班的習者,到最後自己也倒下了,只剩下月桐契在一旁微笑。由始至終他都滴酒未沾,其他人也拿他沒辦法。
醉得更厲害的是那傑,幾乎每個學生都說為了表示謝意向他敬酒,他礙於面子又不得不喝。就這樣那傑這個笨笨的縱樂師居然著了他們的道,等發現這是計時,已經是一百多杯酒下肚,立刻倒在了飯桌上,然後不知道誰把他拖到一間空的習者房間裡去睡覺了。全部人都院子在大笑,慶祝奸計得逞。不知道房裡的那傑知道了會不會氣得跳起來,一條音絲把他們全體綁起來扔出去餵游鶻。
不一會兒門外就吵吵鬧鬧得了,童齡也跑出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只見習者們都三五成群地擠在一起,與平時大家見面時只是點點頭相比,今天的習者苑活潑多了。這應該都歸功於昨天的那個聚會,而聚會的提出者現在正面對雙胞胎正在猜誰是陸璇誰是陸璣遊戲呢。如果不是芮雲提議辦那個聚會,大家也不會一下子都變得融洽起來。
「寧姐姐,你也出來了?大家都在談論什麼呢?」童齡見寧雙邁出房門便問。
「談論今晚的宴會吧,我估計男的多半在談論音柔和音靈殿主,女的多半在談論音離和音無殿主。」寧雙歪著腦袋笑著說。
「音靈殿主?她不是小孩子嗎?」雖說音離一直否認,但是童齡還是把她當成了小孩子來看待。
「小孩子?誰說的?音靈殿主是出名的美女呢。」寧雙奇怪地問。
「那天……」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那天晚上的事,不宜亂說。所以在寧雙疑問的眼神下搖了搖頭,不再提了。
御樂府的禮堂上,已經搬來很多桌子椅子,包括音園,也滿滿的都是飯桌。夜幕降臨,更是有許多閃著光的石子把禮堂和音園照得亮堂堂的。
此時,位置上已經坐滿了人,放眼望去,各種顏色的禮服都聚在一桌,大家小聲地在討論著什麼。每個桌子旁邊都站著四個穿灰色棉布衣服的人,一動不動。
臨者、習者、取音、通樂和一部份縱樂師都坐在禮堂外面的音園裡。上空早就有一層音盾閃著白色柔和的光芒,與地下發光的石子相輝映,異常美麗。這麼大一個音盾童齡暗想不知是誰支起來的,顯然和那傑那個不是一個層次的,明顯要漂亮、結實得多。熟不知,這可是十個大縱樂師和三個靈樂心靜合力張開的音盾,怎麼可以和那傑一個大縱樂師張開的音盾比呢。
禮堂裡坐著為數不多的地位較高的大縱樂師和靈樂心靜。大家都在等待御樂師的來到。不一會兒就可以聽見細細碎碎的腳步聲,估計是御樂師們來了。
禮堂的最後一道門忽然打開,裡面走出一個穿著黑色鑲紅邊的長袍的瘦高老者,看來他就是總管家鳳凱了。他跟門外三個管家說了句什麼,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回到門邊低頭高聲喊到:「恭迎府主。」
這是,全部人都起身,跟著鳳凱高喊:「恭迎府主!」這一院子人的聲音,一時間倒讓人覺得豪氣沖天,熱血沸騰。
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踏入,天生的王者氣勢不經意地散發出來,配上白色御樂服和他金色的披風,更讓人忍不住覺得這個人就是天生的統治者。
他的身後跟著兩個穿著白色金邊禮服的大御樂師,一個是美貌的婦人,高貴典雅,人到中年只是給她的美貌平添幾分成熟,猶如女神般聖潔和莊嚴。不用猜,一定就是府主夫人無疑了。那旁邊的那個貌似冷酷的男子自然就是殺殿殿主音無了。桀驁不馴的眼神,生得俊美卻讓人覺得陰暗。衣袖上繡著頗為複雜的一隻綵鳳,頸間有一條黑色繩子繫著的紅瑪瑙,紅得如同鮮血。
大御樂師後面是身為高級御樂師的四殿殿主。音離一反常態地抿著嘴唇,眼睛直視前方,讓人感覺到距離和嚴肅。音柔殿主移著蓮花碎步,芙蓉臉蛋柳葉眉,不盈一握的腰肢,眼睛裡溫柔得要滴出水來,臉上掛著微笑,不時對自己認識的人點點頭。
最讓人奇怪的是音靈和音隼,音靈怎麼看也不是童齡那天見到的小女孩,而是個絕世的美人,如果說音柔的美如同蓮花般清秀脫俗,那麼音靈的美就是如同玫瑰般張揚卻帶刺。童齡怔怔地看著音靈,彷彿看到一個小女孩在一夜間長大成人。而碎殿殿主,就不能看到什麼了,從頭到尾都捂得嚴嚴實實,連臉上的面紗都是厚厚的幾層。連他是男的女的都無法分辨出來,如果說是男的,那麼他又分明帶有一種陰柔之美;如果說他是女的,這身材又似乎說不太過去,雖然是纖細瘦弱,但是絕對不是女子那種玲瓏有致。其實,府裡不少人在打賭就賭音隼是男是女,可惜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或者知道的人都守口如瓶。
殿主後面還跟著十幾個高級御樂師,走在最後的是幾十個初成御樂師,除了府主外,其他人出來後便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坐了。
「各位府中的樂師們,我端木揚很高興你們能來參加這次的宴會,也感謝你們這一年來對御樂府作出的貢獻。在宴會前,我有事請想宣佈,是關於習者考試的問題。」府主在禮堂前方中央站定後,沉沉地開口。聲音不算太,但是禮堂包括音園的每一個角落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以後的習者考試將不再考現場的彈奏和演唱,而是改在三月份開始考筆試。」府主話音還沒落,習者這邊的桌子上已經開始不安分起來了。多少習者在一年甚至是八年時間內都在努力練習演奏技巧,現在因為府主的一句話,八年的心血就付諸流水了。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卻又礙於府主的權威不能發作,因此習者這邊可真是熱鬧了。
府主對這習者們做個安靜的動作,才讓習者們靜下來,「不少習者會不習慣,不過,由於是第一次實行這種考試,相對也會放寬限制。筆試分為兩場,上午的考試由樂殿出題,下午的考試由主殿出題。題目的內容,我們請兩位習堂的堂主講一下。」
禮堂裡主殿習堂堂主甄綏和樂殿習堂堂主斐旎兩個初成御樂師站了起來。「三月初八上午在樂殿習堂考各位的樂理知識和對各種樂器的理解。」斐旎率先解釋。
「各種樂器?!」習者這邊又吵鬧起來,「哪有人會知道這麼多種樂器的特徵、歷史和音色啊?!」
「各位,我相信你們的講師講過不少樂器,我們不也會出太生僻的樂器。當然如果你們沒有聽講,那我就幫不了你們了。」斐旎不緊不慢地說完就徑直坐下了。
「早知道就要好好聽他們講課啦,現在可好,除了自己的樂器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眾習者連連叫苦。
甄綏笑著搖搖頭,接著說:「下午考得是御樂府歷史和御樂的基本知識,課上講師肯定講過,這一次考試對於洪、荒班的習者還有有利的。你們學了這麼多年,相信這些知識已經聽了幾遍了,應該是胸有成竹了吧。天班的習者,特別是新習者也不用擔心,你們可以選擇明年再考,或者從現在開始回去把房間裡的所有書都背熟,不懂得地方多問問其他人和講師。題目不會很難但是肯定不會很簡單,畢竟是淘汰式的考試,不像習者選拔只要過了就都可以成為習者。最後,你們可要注意了,此次考試的通過者只是從最高分者排下來的前五十名。」說完歎口氣也坐下了。
習者這邊可是炸鍋了,洪、荒班的也不見得多有利,他們自以為聽過一次,後來也經常不去習堂,去了也在睡覺,而以前學的早忘得差不多了,哪有什麼優勢可言。「以前是取八十名的,怎麼今年改成五十名了?!」很多人發現自己的希望又渺茫了些。
「靜一靜,請聽府主把話說完。」鳳凱的聲音宏亮有力,震得眾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端木揚微微一笑說到,「剛才大家已經清楚筆試的規則了,不過還有一點希望各位明白,考試時作弊的行為我們一向不恥。如果有人作弊,一旦被考官抓住,會予以重罰。而通過的考試的五十名習者則會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進行訓練,五月份分為五組下山取音。取音的過程和往年一樣,我就不再贅述了,各位就座開宴吧。」
往年八十個人去取音也只有十幾二十個能夠成功成為取音師,大多數人都在第二輪被刷了下來,有些人甚至死在了取音的路上。今年居然只有區區五十個人,那還能有幾個成為取音師啊。每個習者都苦笑著,心裡想著考試,精美的菜式送到嘴裡也是如同嚼蠟。
習者在苦悶地氣氛中結束了盼望已久的宴會,也沒有心去理會其他事情,個個都默不作聲回到自己的房間,消化自己今天聽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