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靈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只是碰巧路過,路上飛得累了,聞到這青丘之山上的奇花異果的香味,便停在了這裡。她看這裡沒有陣法守護,也沒有其他修真者的洞府,以為是無主之物,便摘了幾個果子。
正狼吞虎嚥之間,忽然從地底傳來一道陰幽之聲,在她耳邊道:「呵呵,小丫頭,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語音之中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冷笑,讓白小靈差點被果子噎住,道:「誰?是誰?」
那聲音道:「我叫青丘。」然後再也不說話了。
「回來?什麼回來?我來過這裡?」白小靈覺得似乎找到了多年困惑的疑問。
但任由白小靈如何詢問,他都不發一言。
自那以後,白小靈若是想要找個無人的地方休息,一定是在青丘之山。這裡,除了她,沒有別人敢來。
青丘之山是紅葉梧桐林的盛產之地,這裡的梧桐是天上的靈種,一年四季,梧桐都如秋季一般,那葉子彷彿千萬年也掉不完,每掉下一葉,第二天又長上了。
白小靈就常常來這裡,靠著梧桐樹睡覺。她往往一睡就是一個月,這裡在她看來,是人間最安全的地方。梧桐樹就像她的床,梧桐葉就像她的被。
在這裡睡覺,她才不會在夢裡夢見當年「第二次天衛大戰」時候,各族侵略者屠殺妖族的慘狀。她常常感到,有一個人就站在她身後,很高大,從後面抱住她。
她覺得,那個人可能就是青丘。
她經常來到這裡,一晃就是百餘年。
有一天,青丘說話了:「小丫頭,你怎麼天天賴在我這裡?若是不想走,不如來鎖牢裡陪我吧!」青丘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點陰霾,很冷酷,就像是九幽之下傳來的魔音。白小靈可以想像他說話的時候的表情,一定是陰著臉,冷著眼,劍眉修目。
白小靈道:「好啊!怎麼下去?我去找你一起玩。」
青丘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道:「小丫頭,我自從被鎖在這裡,已經數千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笑過。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見過的最蠢的妖怪!如果外人可以進來,這鎮山封印要來幹什麼?我要你下來,就是先要了你性命!」
白小靈斬釘截鐵道:「你不會的!」
「怎麼不會?我讓你在這山上吃這靈花異果,就是等到今天!」青丘的聲音又恢復了陰霾。
白小靈道:「你若是要殺我,早就動手了,怎麼會每日裡陪著我玩?」
「你每日裡自顧自的發呆,我何曾陪過你?」
白小靈急道:「有的有的!你站在我的身後,還抱著我。我感覺得到。你還牽著我的手,我一睜眼,你就不見了。」
「我被封印在山底,怎麼可能站在你身後?」
「你有元神的,我姐姐說了,你是萬年大妖怪,你很厲害,你能使出身外化身。」
「我是被帝君鎖住的,你認為,我能破開帝君的禁止使用身外化身嗎?若能元神出竅,我早就跑了,還會乖乖被壓在這山底?」
白小靈無言以對。
「你不過是站在這裡回味從前的往事罷了。有人在這山上,牽過你的手,卻不是我。」
白小靈哪裡肯信?大聲道:「是你!怎麼會不是你?就算是回憶,那我心中的那個人也一定是你。如若不然,你怎麼會在見到我的時候說,我回來了?這山上,除了我,只有帝君大人能來,總不會是帝君大人吧?」
那種壓迫力,除了妖王的他,還有誰?
青丘厲聲道:「小丫頭,莫以為我由著你上山,就越來越放肆!」
白小靈被他厲聲一訓,一股寒氣讓她打了個哆嗦。
青丘沉默了幾息的時間,白小靈知道他是在壓下怒氣。
良久,青丘又道:「我被帝君鎖住數千年了,何曾牽過你的手?又怎麼會和你有交集?」
白小靈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上。「不是青丘?當真不是你?難道,這不過是我的一個夢而已。」
「什麼夢?若是你做夢,我會說『你回來』麼?以前,你確實來過。」
「我來過?」
「是啊,你來過。當年,這青丘之山上,可熱鬧得緊……哈哈哈哈——」
青丘之山曾經很熱鬧?有很多人來過嗎?
「可是……我聽說別的人來了這裡,都是有來無回……」
「這世界上比我厲害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在天上,我也不過是一個中等級的妖怪而已,他們來我這青丘之山,難道我能殺了他們?」
白小靈腦中靈光一閃,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站在我身後的人比你厲害?」
「哼!」青丘很是不滿的愣哼了一聲,片刻之後,歎了一聲,道,「不錯,他是比我厲害。我不傷你,一是認識你,二就是因為他。我若是上了你,我也沒幾天好活的了。我還不能死!」
白小靈聽得分明。他說,他不能死,卻不是說的他不想死。這之間,區別大了。
白小靈問:「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白小靈咬了咬下唇,道:「你不告訴我,那就是心虛!我知道,那個人就是你!」
青丘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滾吧,以後沒事兒少來我這裡。這山上的東西,也不准你帶出去!」
白小靈一跺腳,道:「我偏來!你難道還殺了我不成?」
青丘怒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