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楚然與皇甫瑄的目光一經交匯,立刻就洞悉了對方心中的想法。說閱讀盡在
為了對方,他們願意做任何事。
不怕,不悔。
「原來是東寰的冷公子,之前真是失敬了!」
皇甫瑄抬手行禮,臉上是溫和的笑容。
「不知道我的條件,王爺考慮的怎麼樣了?」
冷卓看看皇甫瑄,又看看身邊淡然模樣的楚然,兩個人竟然都格外平靜。
揚了揚嘴角,便有士兵抽出刀子,抵在楚然的脖頸上。
「我的耐性,終究還是有限的啊!」
冷卓笑道,皇甫瑄看著他頓了一下,便揮了揮手,朗聲道,「傳令……」
「王爺!」
一旁的副將驚訝的開口阻攔,難道北辰的睿王真的要為了一個男人而讓出辛辛苦苦攻下的輝陵城嗎?這若是傳出去,莫不是要貽笑大方了麼?
皇甫瑄負在身後的一隻手悄悄做出個手勢,一旁遠遠站著的藍絡見了,便會意的帶著飛狐衛隊悄然離去。
「不必多說,傳令!」
皇甫瑄打斷了副將的話,抬頭望向楚然的方向,他一身白衣,臉色格外蒼白,幾乎全無血色,想來,是受了很多苦吧?
他向來精心呵護的寶貝,這次卻為了他經受了那麼多的磨難,想起來,他便不由自主的心痛。
「傳令!大軍立刻撤……」
「皇甫瑄!」
皇甫瑄朗聲下達撤軍的命令,冷卓的嘴角漸漸揚起,正要露出笑意,然後卻被楚然的一聲大喊打斷。
「皇甫瑄,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
楚然的一席白衣被風吹動,吹出淡淡的褶皺,他的身形極快,甚至連冷卓也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從刀子底下閃出身來的,他整個人已經穩穩的站在了甲板上!
悶哼一聲,身上頓時泛起淡淡的白光,頃刻之間,四肢百骸中彷彿要斷裂開一般,他咬著牙,催動靈力。
只聽噗噗兩聲,封住楚然靈力的銀針猛地從他的身體裡飛出,嗖的沒入木質的甲板!
冷卓知道事情有變,揚,折扇便憑空飛了出來!
楚然朝他笑了笑,身形一晃,衣袖起落之間便飛出兩枚閃亮的銅錢,竟然不取冷卓,而直直飛向一旁的段城!
城……
冷卓回頭,段城身影微晃便閃開。兩枚銅錢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力道,只是在地上叮叮噹噹的晃了幾下,便停住了。
該死,中計了!
冷卓飛身追上去,卻看楚然白衣身影在甲板上幾個起落,早已經沒有人能夠攔住他,他翻身越過圍欄,腳下便已經是波濤洶湧的江面。
「諸位,我們就改日再見了!」
楚然朝所有人笑了笑,但是嘴角卻抑制不住的湧出鮮血,冷卓搶先一步衝上去,指尖卻只劃過他的衣角……
白衣纖弱的少年,竟然毫不猶豫的朝著洶湧的江水中跳了下去!
「然兒!」
皇甫瑄的聲音幾乎同時傳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然兒……
「傳令!給我放箭!」
皇甫瑄再也忍不住臉上憤怒的表情,手一抬,領頭幾隻戰船上的埋伏的弓箭手齊刷刷的亮出弓箭,一片片燃燒著的火箭雨點般的就朝著東寰的戰船飛去!
恰好趕上風向對己方不利,冷卓皺了皺眉頭,看向段城。
戰船呼呼的燒了起來,士兵們於是奔走呼號著前去救火,一時間亂成一團。
「撤退!」
段城看著冷卓,他的眼中似乎閃爍著懊悔的光芒,似乎是在自責為什麼沒有看好楚然,於是他淡然的朝著他搖了搖頭,隨即朗聲喝道。
早有士兵領命,轉風帆,掉頭,動作敏捷無比。
皇甫瑄見東寰的船隊有秩序的撤退,於是下令不必追擊,只是趕著到船尾,見藍絡匆忙的走來,見他迎上來便很自然的側了側身子,讓出視野。
一身白衣的楚然在兩個飛狐衛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朝著他走過來,皇甫瑄心中又喜又痛,於是不離有旁人在場,飛快的走過去,一把將他橫抱起來。
少年從頭到腳都濕漉漉,滴著水,雙眼緊閉,然而雙頰卻透著一抹嫣紅,皇甫瑄輕輕的抱住他,立刻就察覺到他的身子熱的燙,想必是在冰冷的江水中受了寒。
「傳軍醫!」
他果斷的傳令,立刻抱著楚然大步朝著船艙走去。
不管怎樣,他幸好又回到他身邊了。
皇甫瑄用力的將楚然抱緊,努力的將身體的溫度傳給他,讓他溫暖。
對不起對不起……
我誓,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了。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南郡王宮西偏殿大廳裡,一眾將軍戎裝出席,正襟危坐,好像正在等著什麼人。
這原本是南郡國主的寢宮,現在已經改成了睿王皇甫瑄在輝陵的行館。
南郡初定,又打退了東寰的進攻,大家都在等著睿王站出來安排一切,打理城務、整頓兵馬……
好多事情等待皇甫瑄來決定,每天的軍事會議更是必不可少,然而除了處理政務之外,大部分時間,皇甫瑄都會待在王宮的西偏殿裡,久久不出,眾將要覲見王爺,自然也要到這西偏殿來等候。
大軍駐紮輝陵已經幾日,城外東寰軍隊仍虎視眈眈,幾次攻城,皇甫瑄都只是緊閉城門不出,將士們多數按捺不住,議論紛紛,眾將軍只能每天到西偏殿求見。
只有少數人知道,在西偏殿的內室裡,那個險些代替睿王死於戰火當中的少年仍昏睡不醒,他熟睡的模樣單純的像個孩子,但是卻令看的人不由自主的心痛。
「然兒,然兒……」
皇甫瑄低低的喚著,將楚然的手握在自己手裡,溫暖的紅色沿著手臂一直暖入心底。楚然這次傷的很重,尤其是強行逼出封住他靈力的兩根銀針,更是幾乎要了他的命。
皇甫瑄的靈力雖然強,但是與楚然的靈力並非出自同源,因此只能幫他調理身體,如果想要恢復,只能等楚然自行醒來,以冰石療傷。
然而,向來活潑好動的少年,今次卻在連著睡了幾日,彷彿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任憑皇甫瑄如何喊他,就是不肯醒來。
「少主……」
隨侍一邊的星兒悄聲道,「將軍們還等在外面,您是不是……」
「跟我來!」
皇甫瑄對於這些將軍的咄咄相逼很是惱火,他向來性子溫和穩重,懂得收斂情緒,但是此番被楚然的事情擾的分了神,甩衣襟,快步往外走去。
星兒跟在他身後,感覺得到自己的少主子竟然一身殺氣。
一入大廳,就覺得大廳之中氣氛凝重,眾將竟然都戎裝在身,似是來者不善。
「見過王爺!」
眾將齊齊下跪,皇甫瑄應了一聲,一甩衣襟,在正的座位坐下,這才朗聲道:「都起來吧!」
抬眼掃視一圈,幾乎重要將領都在座,於是放低了語氣,「眾位將軍有什麼大事,這麼急著見我?」
「敢問王爺,東寰大軍壓境,我們到底要如何應付?」
說話的是在軍中頗有威望的周副元帥。
皇甫瑄抬眼回看過去,見他一頭白,年近花甲,但說話卻中氣十足,於是柔聲道:「就一個字,拖……」
「東寰來者不善,以老夫看,此戰必須戰決!」
周副元帥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皇甫瑄瞥了他一眼,藏在衣袖底下的一隻手已經握成拳,又緩緩展開。
「我軍剛剛經過大戰,短期內不宜再有戰事,況且……」
皇甫瑄想了想,還是提高了語調,「正面交戰,並非上上之策!」
「那敢問王爺,我軍應該如何行事?」
曹彬確實佩服皇甫瑄攻破輝陵城的計策,於是語氣也不由的恭敬起來。
「東寰雖然來勢洶洶,但是出兵匆忙,兵馬雖然齊整,但是糧餉方面卻……」
說到這裡,翹著嘴角一笑,轉頭看向邱賀明。
「王爺莫不是要……?」邱賀明被他看得一楞,但是隨即就明白過來,眼前一亮,便接下話,「釜底抽薪?」
「曹將軍明白了麼?」
皇甫瑄點點頭,這才又看向曹彬,還有那個一直主戰的周副元帥。
「少主……」
藍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怯生生的看著皇甫瑄,欲言又止。
「無妨,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皇甫瑄一抬手,藍絡便抿了抿唇,接著往下說,「是,少主,小少爺他……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