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幻影的酒吧裡,音樂陣陣。在那片嘈雜中,許力很快邊看見坐在酒吧檯前喝酒的杜頻,他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來了,」杜頻也發現了他,「陪我喝酒!先生拿酒來!」
「別喝了,你都喝醉了,我送你回去!」許力伸手奪他手中的酒杯。
「你就讓我喝個夠吧!明天的杜頻就不是現在的杜頻!他是一個伍姓女孩的未婚夫了。他的人生軌道得轉向,得重新改寫他的人生!若不是自己選擇的因而會變得荊棘密佈,再也不會是春風和煦,陽光明媚了!」他黯然地說著。
「別那麼自悲!伍小姐不是個很能幹、很漂亮的女孩子嗎?而且為人十分和善。」
「她是很優秀,這點沒人敢懷疑,而且工作中我們還有默契。難道就因為這些,就有理由讓她和我今後的人生密切聯繫起來?現在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會感興趣。我已經沒有心來愛這世界了。」他說罷,又仰起脖子。把整瓶酒往嘴裡送,
「別喝那麼多,我們回去吧!」
「我叫你來不是勸我不要喝,是來陪我喝酒的,是朋友就別勸我!」
飯桌上,圍著一圈人,連白澄總共七人。大家只顧吃著,沒人開口說話。吃著吃著,大表哥一臉不悅地開腔了,
「天天吃這些菜,不膩看著也膩。老娘,你能不能調一調花樣,來點新鮮的?天天吃這些素菜連一塊肉也看不到。你是不是讓我們大家都像和尚一樣吃齋食?」
「你說得倒輕鬆,想吃魚吃肉,明天自己掏錢去買!我就那麼一點工資哪有錢養你們幾張嘴?」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總是這句話,你那錢放在那幹什麼?死了也不能帶走。還不如給我們吃掉!」姑媽氣得還要和兒子爭辯幾句,二表哥突然站起身來,
「我吃飽了。」就離開桌子。
「我也吃飽了!」小孫女也站了起來。
「站住!功課做好沒有?」她的父親突然叫住她,小女孩頭一低頭沒有回答父親卻已告訴對方答案了。
只見他二話沒說,上前就給女兒一個耳光。打得小女孩「哇」地一聲哭起來。見女兒哭了,他並不感到心疼。而感到十分煩躁,更變本加厲,拳腳相加,打得女兒在地上打滾,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了,根本讓白澄措手不及。這時,姑媽忍不住上前要去拉兒子,就聽得對方不客氣道:
「死老太婆給我滾到一邊去,就是儂把她寵壞的。以後讀書讀不出去你養著她?等到那個時候你早就翹辮子了。」
「你怎麼這麼說你媽媽?」白澄忍不住了,上前想與之爭辯。
「我勸你,識相的話就到一邊去!我有權打我的女兒。」
「你又發哪門子的神經?是不是打死她才甘心,那你為什麼還要養她出來?」姑媽氣的罵兒子。
「是我要養她啊!不是你們催我結婚,我會有這樣的包袱?」姑媽和小兒子開始又爭吵起來,大表哥和姑父看著都不吭聲,跑開了。他們曾勸過,沒效果,更會激起老三的憤怒也就隨他們去了。趁著兩人爭吵,白澄很快從地上把小女孩拉起來就走出門。門外,小女孩哭哭啼啼告訴她,這樣的打罵是家常便飯!
「許力又不知死到哪裡去了?說好來接我的?」方麗真坐在沈海潮的對面,一邊看電視節目一邊等他一邊埋怨著。
「反正也不急就再陪我呆一會,白澄不在我總覺得這屋裡空蕩蕩的孤單的慌。」
「以前就是她在也是經常上課或和杜頻在一起不在家。」
「哎,你說這人就是這麼怪,那時倒不覺著什麼。那是什麼原因呢?」
「是因為你想她了。」
「你呢!」
「當然想了,不知她現在好不好?」
「是啊!她現在還好嗎?」
「你說白澄她若知道我們在想她會不會一下子出現在我們面前。」
「別做夢了,她倒是打過一個電話給我,告訴我她已找到工作。離我們這裡不遠過兩天就會回來的。」
「真的,那我們不是又可以見到她了。」方麗真被沈海潮的話高興的喜不制勝。
被許力扶出酒吧門,杜頻就開始嘔吐起來。先是嘔出的都是酒,幾乎把胃裡的酒都倒出來了。最後嘔出的竟然是血,開始許力並未發現,他是把口袋裡的紙巾給對方擦嘴巴邊的殘留物時才發現的,
「你吐血了,快去醫院。」他立即緊張起來。
「別大驚小怪的,我的胃不好,有時候空腹喝酒喝多了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心都死了,還在乎那些東西幹什麼!今晚謝謝你陪我。」
打好女兒後,三表哥又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讀起了報,一切似乎又風平浪靜。唯有白澄難以接受這一切,她拿起自己的背包,把幾件換洗衣服放進去,就向姑媽辭行,她不能再呆在這裡,即便一分鐘也不行。姑媽把她送到巷口,望著白髮點點,滿臉皺紋的老人,她的心在流淚,
「姑媽,我走了!想開點,就當你沒有這個兒子!」
「難哪!你一個人在外當心點。有空再來看我!」
「會的,等我有時間再來看你。」說這話時,她激動地抽泣起來。
把杜頻送到家,剛剛坐下沒一分鐘,許力的手機就響了,一看號碼是沈海潮的他才想起麗真還在她那兒,這會肯定要他去接她回家,就匆匆與杜頻告別走了。
走進沈海潮家時,卻沒有發現方麗真,他以為她已先回去,就匆匆說了一句,「海潮,我走了。」
「怎麼?來了就走?你知道你來幹什麼嗎?」
「知道,接麗真!她不是已經回去了嗎?」他回頭納悶地問。
「誰說她回去了?我們可不想捉弄人,她在衛生間。我問你,你去哪了?再不來麗真真得要一個人回去了,你說我能放心嗎?」
與姑媽分手後,白澄又漫無目的起來,她沒有地方可去。躲了杜頻這麼久,海潮告訴她,他就來找過一次就再也沒來過。說明她的信還是十分有效的,這就是她的目的!她應該高興起來才是,可是一想到對方因此會恨她一輩子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既然這樣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回住處了。到了門口,剛想拿鑰匙開門,卻發現門虛掩著,就伸手準備推門,裡面傳來了許力的聲音,
「本來我是想早點來接她,可是杜頻打電話叫我去酒吧。」
「杜頻?他找你什麼事?」沈海潮立即關心地問起來。
「他明天就要舉行訂婚儀式了,邀請我和麗真去參加。」好似一陣晴天霹靂,把門口的白澄劈得癱倒在地上,少傾,淚水緩緩地爬滿臉頰。
「什麼?他這麼快就又找了一個?」
「人家是從小就青梅竹馬,又在一個公司上班,又是他的助手。要不是白澄出現他們早就……」
「早就怎麼了?」方麗真也聽到了氣憤地從衛生間跑出來,「好像白澄是第三者似的,聽說那個伍小姐是一相情願的,杜頻根本就不喜歡她!真不知白澄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可告訴你,你這話千萬別在杜頻面前說,更不能提到白澄兩字。杜頻已被她氣得吐血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就不相信!」
白澄一直摒著呼吸聽著他們的對話。杜頻在心裡肯定恨死她了,都被她氣得吐血了。一切真正意義上結束了,她和杜頻再也沒有故事再續!她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下來。
「白澄?」走在前面的許力拉開門發現了她,她趕忙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三個人面面相覷,知道他們的談話都被她一字不漏聽進去了。
「你回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沈海潮想打破氣氛了故意怪嗔道。
她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沒有答話,默默不語地跑了出去。沈海潮想追上去,被方麗真攔住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杜頻的訂婚儀式辦的熱鬧隆重,聲勢浩大。他和伍伶俐的親朋好友幾乎都趕來祝賀。這是阿惠故意安排的,排場大花費多不要緊,她的目的就是要兒子記住今天的日子,不要辜負伍伶俐。
今天的女主人可謂是帶著無比興奮的心情來迎接自己的大喜之日,身著一襲火紅色的連衣裙,這是她特意請劉亞美幫忙挑選的。這一刻她始終掛著幸福的笑容,熱情款待著前來祝賀的賓客。
男主人平時就不拘言笑,只有和白澄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經常慷慨那迷人的笑容。這刻他只是機械地和伍伶俐並肩接受客人的祝福!他的表情在場很多人都看出來了,阿惠並不在乎兒子冷漠的反應,她想過兩天就會好的。伍伶俐被幸福包圍著,也不計較!
第二個興奮的人要數杜頻的外婆,老人異常開心。今天還穿了阿惠特意為她請裁縫定制合身的衣裙。彷彿是迴光返照似的更顯得精神,被保姆用輪椅推進來。一臉始終洋溢著開心、滿足的笑容。親朋好友除了向兩個年輕人祝福外,認識她的人都去上前向她問寒問暖,關心她的病情,她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頻頻向來賓頷首致意。還一個勁地誇今天的兩個新人將是世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新郎。
許力遲到了,因為他想做通方麗真的思想和他一起來祝福杜頻,同時也讓她來開開眼界。可是方麗真還是拒絕了。一是因為白澄,二來自己挺著個大肚子很不雅觀,再說她也不認識裡面的人,更重要的是劉亞美也在場。
當他進來向杜頻和伍伶俐表示衷心的祝福時,杜頻謝了他,阿惠卻把剛才喜迎客人的臉板了下來,她不歡迎他!因為他的身份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見面,更因為她一直認為兒子和白澄的相識是因為他的關係。趁沒人主意時,她悄悄地對伍伶俐嘀咕了一句,
「以後看好杜頻,別讓他跟這種人交往!」
今天的訂婚儀式除了杜頻外還有一個人比他還要鬱鬱寡歡、心痛,那個人就是白澄!她也來到現場,只是一個人在無人知道的偏僻地靜靜地目睹著這隆重歡樂的場面。淚水又一次在她的眼裡翻滾。過去的一切就在今天完全劃上句號了,從此後她就與眼前的這個男孩毫無瓜葛!他雖然始終沒見笑容,但他畢竟接受了這個事實!接受了另一個女孩做他未來的妻子。他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心裡還受她的影響?
送劉亞美到門口時,伍伶俐內心由衷地感謝表姐幫助她得到現在的幸福,雖然那樣做法並不光彩,也存在不公平。
「謝謝你表姐!」她感激道。
「你表姐不是一個僅僅就能用謝字可以解決的人!更何況我幫你這麼多忙,把那種不好的局面扭轉了過來。」劉亞美似是玩笑又似認真。
「開條件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好!有你這句話就行,等你喜事完後再找你談條件,快進去你的新郎還在等你。祝你幸福!」
目送她遠去的背影,伍伶俐發起了呆。這時裡面傳來一陣尖叫聲,
「媽!外婆!」緊接著就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老人在一片歡樂中走完了她的人生路,含笑而去。
安葬好母親後,阿惠就準備和丈夫一起回家,因為丈夫是請假來參加兒子的訂婚儀式的,得趕回去上班。再說母親已故,兒子也訂了終生,她的心可以放在原位。杜頻和伍伶俐送他們去車站。臨上車前,阿惠一手拉著兒子,一手拉過伍伶俐的手,把它放在兒子手上。語重心長道:
「今後你們倆就要互相照顧對方了。不管發生什麼事要懂得體諒、關心對方。在工作中更要相互扶持,知道嗎?」
「知道了,惠姨,你就放心回去吧!」
「哎,怎麼還叫惠姨,該改口叫媽了!」阿惠似乎不滿意這個稱呼,更希望對方叫她一聲媽媽。
「媽,別強人所難,就讓人家這樣叫吧!」杜始終一言不發,這會卻開了金口。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你?」她不滿地瞟了兒子一眼,又笑著把臉轉向因為他的話也臉色變陰的伍伶俐,「伶俐,給我看好他!他若欺負你,不好好愛你,就打電話告訴我!」
杜頻還想反駁母親,但最終還是沉默了,再也沒說一句話,他相信自己不會欺負她,但要他好好愛她,永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