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想擺脫杜頻帶給她的陰影,可這種努力是徒勞的。她決心給對方一個星期的時間,就一定要做到,無論如何,她都要等到他。還真慶幸這幾天的中午沒有客人拖堂,她也如願地下了班。可連著遭了雨,使她感到全身開始有點乏力,提不起精神。
她的反常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尤其是方麗真感覺連下班後的白澄也不像以前那樣會說話,人一下子變的緘默起來。這可不是她的性格!起初她還以為許力不知什麼地方又做錯了,使對方不開心,又不想再說他,就悶在心裡。可後來她看到的並不是這麼回事!
晚上的客人倒是不少,因此李非仁也並不因為中午有時只有幾個客人而不愉快,手弄破的那天他沒有去燒菜,翌日又照常上鐵板上燒菜了。
當然劉亞美的心情也不錯,心裡還有一種得意洋洋的感覺,因為她給伍伶俐出的主意,終於實現了。伍伶俐特意打電話來感激她,還說要請她到錢櫃去刷一頓。她可是個最愛吃的女孩,什麼東西都能得罪,但萬萬不能得罪她那張讒嘴!
應約赴約前,她才向李非仁打招呼。李非仁聽後馬上表示反對,一直以來客人點的菜單全都是用英文書寫而成的。尤其是和那些不懂中文的外賓溝通,沒有劉亞美在場,那幾個服務員根本不能勝任。李非仁感覺這幾天那幾個外賓還會來用餐,因此劉亞美不能走。
「我走了還有你啊!我的英文不都是跟你學的,你比我更會應付他們。」
「你出去到底有什麼事?」
「當然很重要啦!」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他又拿出一貫霸道的態度。
「我非去不可!很快就會回來的,拜拜!」劉亞美根本就不想等對方的回答,就挎著手提包急急地出了門。
李非仁這氣還在那沒生完,就不斷地有客人走進來,那些老客人當然不敢怠慢,只得親自來接待。整個餐廳很快忙碌起來,終於不再有新客人來,菜也全部燒好上齊了。李非仁也在台上用英文跟客人們交流著。
這兩天白澄根本就沒有好好吃過一頓,加上淋雨後帶來的不適,使她感覺頭脹的要命,肚子也緊跟著一陣一陣地痛,她只好忍痛堅持著,終於這會兒好停下來休息一下了。靜下來的疼痛更難忍。她實在不住,蹲在放VCD的櫃子下面,捂著肚子以此想來緩解些疼痛。
這時,有人叫她去和李非仁請假回去休息,也有人否定了。認為李非仁一直冷酷無情,不被罵就謝天謝地了。因為以前有這樣的例子。
不久,人們就聽到那種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不知誰小聲說了一句:
「Chef來了。」
幾個人馬上就散去各就各位,因為李非仁不允許他們在一起說三道四的。
「你們幾個呆在一起幹嘛?」
還是方麗真急中生智地應了一句:
「Lilian不舒服,我們只是不放心她。」
李非仁已看到了蹲在那的白澄,低頭問道:
「怎麼啦?Lilian!什麼地方不舒服?」
「大概是感冒了,只覺得頭脹肚子痛。」
「那麼你現在回去休息吧!」一言一出,白澄驚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幾個站在身邊的同事也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與她一樣的吃驚,方麗真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還不快走!證明她的耳朵十分正常,沒有聽錯。沒有一個人料到李非仁會是這麼大度的反應,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壯舉」。
「對了把你的工作跟Jane交代一下,由她來接替你的位子。」李非仁說完拿眸默默注視她一會就進廚房間,白澄就跟方麗真交代了幾句,跟著進去到更衣箱裡拿自己的東西,然後與李非仁道了一聲別,就離開了。
雖說伍伶俐贏了一仗,可她看上去並不開心,反而是心事重重,見了劉亞美話也不多。
「又怎麼啦我的小妹妹?現在該是慶祝的時刻,為什麼又不開心?」劉亞美停下筷子,詫異地望著她。
「怎麼開心起來?第一我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他都開始懷疑我了,只是苦於沒有真憑實據。他舅舅知道這件事就叫他到北京出差,這件事他又怪罪於我,好像都是我蓄意造成的。他去了北京,無論我用什麼方式跟他聯繫,就是把我拒之門外,我想他現在一定很恨我。我真後悔不該做那件事。」
「你呀就是人善被人欺,他失約當然不開心啦!你也不能窮追不捨,他需要時間冷靜下來思考,還是等他想通了不就沒事了!我敢肯定那個女孩不會原諒他,不再來找他了。反正你已經勝利了又何必急於一時呢?越是緊張他他越不會把你當回事!聽明白了嗎?」她可管不了表妹的反應了,望著美味。又一次低頭刷刷地吃起來。反正也不是吃她自己的錢,這可是她開動「聰明的腦袋瓜」所努力出來的一頓美餐。她心裡還在惦記著店裡,要盡快吃好這一餐早點回去,要不然李非仁不開心起來又要和她開戰了。
伍伶俐聽了劉亞美的一番話,沒在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著這個從小胃口就比自己好的表姐,快速地吃著,她說得也不無道理。
白澄剛剛乘電梯上了二樓洗手間,劉亞美就跟著回來了,巧的是不久來了一桌日本人,他們是第一次到這裡用餐,看他們的裝束與行李就知道是到S城來旅遊的。好鄰的人又圍繞著他們忙碌起來。一忙劉亞美就會大聲使喚服務員,連叫了兩聲白澄的英文名,不見應答。方麗真聽後告訴她,白澄不舒服李非仁已放她回家了。
「什麼?這麼早就回去了?」她不服氣,去找廚房間裡的李非仁,「為什麼這麼早就把Lilian放走了?」
「我想放誰就放誰,用得著要跟你請示嗎?」李非仁正在配菜,沒有抬頭。
「大堂裡這麼忙,少一個人怎麼辦?」
「她走了不是還有你嗎?你什麼地方都比她強,這不就行了!」
「你這是在報復我?」
「這麼一點小事我犯得著對你興師動眾嗎?她是頭痛肚子痛,痛得都捂著肚子蹲在那兒了,我才放她回去的。」
「這幾天她天天都是那副陰沉著臉的死相!哪一天舒服過?該不會是被哪個男孩給拋棄了?」
李非仁不滿地望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怎麼?沒話了?敢情該不會我們Chef也對她動心了吧!」
「真不知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是不是你表妹的一頓飯,把你這個人也吃傻掉了?」
「我說錯了嗎?我看你這些日子就不對勁,對她的態度大變。你以前不是很不滿她對你的不屑一顧嗎?是什麼讓你對她又改變的感情?」她更是不甘示弱。
「不可理喻!」他不想在這裡麼多人面前跟她理論,等下班了再找她算帳!於是拿著自己的日本刀和兩塊白色的小毛巾當擦布,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她,去鐵板準備給那些日本客人燒菜。
等他燒好菜,已快午夜十一點,他擦了擦留在臉上的汗水,然後坐了下來。前面來的那些客人早已吃好離開了,那批日本客人吃的速度也很快。不久又離開了。整個大廈靜悄悄的,惟有好鄰還是燈火通明。
李非仁這心裡一直不是個滋味,劉亞美竟然當著尤其是汪孝毓的面說自己對白澄特別照顧,簡直豈有此理!因為他一直懷疑服務員對汪孝毓徇私情,這下自己攪進來,就說不清了。
想到這,他就火冒三丈,從椅子上跳起來,直接去找劉亞美。
「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後再在員工面前用這種態度和口氣跟我說話,我不會再對你客氣!」
「怎麼我說錯了?請你以後不要越俎代庖,白澄屬於我的管轄範圍。」她又是爭鋒相對。
「也請你搞清楚,連你都是我的員工,剛才我沒批准你就出去了,這事我還正想找你算帳呢!」
「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既然這麼說,那好一碼歸一碼,請你給我安排休息時間。我一天幫你干到晚,偶爾出去一下,你就這樣對待我!就算我今天是休息。但請你記住了,我是大堂經理,服務員的事由我說了算,請你以後別摻乎到我的私事上來。」
「我沒有工夫理會你私人的事,以後你就是在外面被人家打得頭破血流我也懶得管你。只是請你別耽誤了工作不徵得我的同意休想出這個門。」
「OK,我算是認識你了,真想不通你為什麼對我這麼苛刻,對Lilian卻那麼關心?居心何在?」
「這是我的權利。我高興怎麼著就怎麼著!」李非仁故意用這些逆耳的話來刺激女友。
「那我也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明天就叫她給我滾蛋!」
「你敢!她可是個工作很不錯的人,手腳麻利、利索又肯吃苦耐勞,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員工,這些特點沒有一個人能趕上她,你若把她開除了,那麼你也不用來上班了。雖然她的思想難以馴服,但沒有我李非仁做不成功的事!」
「得了吧!別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看你就是喜歡上了她!」對方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兩人還在爭論著,可急壞了站在那等下班的女孩,都快十二點了。但沒有他倆的點頭誰也不敢離開。最後幾個人終於鼓起勇氣走過去問道:
「對不起打撓一下,我們可不可以下班?」
大家這一提醒才使兩人回到現實中來。李非仁忙著扯開嗓門道:
「你們都下班吧!」
且說白澄回到住處,洗好澡後,就上了床。疼痛明顯好多了,李非仁今天的反應的確出乎她意料之外。靜下來時,她的腦中又在想杜頻失約的事,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方麗真的開門聲,又一次把她給驚醒。
燈亮了,一看時間十二點多了,
「怎麼這麼晚才下班?」
「別提了!」方麗真疲憊地坐下來,「好點沒有?」
「好多了,不痛了,是不是後來又有客人來了?」
「還說呢!都是你惹的禍!」
「我惹禍?何出此言?」
「劉亞美知道李非仁放你回家後,心裡不開心,兩人又爭吵起來。你可要小心了,那個女人說李非仁對你特殊照顧,說他喜歡上了你。肯定懷恨在心!」
「天哪!真受不了他們倆,起因根本就不在我。不就是劉亞美出去李非仁不開心嗎?正好我就成了犧牲品。」
「你難道沒發現李非仁他確實對你的態度改變了不少,連劉亞美都吃醋了。」
「這都是哪跟哪啊?真是一派胡言!」
「總之我發現你這幾天不大對勁,是不是他對你真有那種……?」後面這一句方麗真本不想問,可下班後,幾個女孩一直在那議論,她實在憋得慌。還未說完,卻聽到白澄嘔吐的聲音。
「你這是怎麼啦!」
「聽了你的聖言我想吐,哎喲我的小姐!你的想像力簡直太豐富了,你有沒有發現把我和他聯繫在一起像不像剛學畫的小孩畫的虎頭蛇尾呀!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彆扭!再說了我們這位把自己看成是上流社會的Chef會看上一個其貌不揚、一無是處的醜小鴨?恐怕連想與她們交個普通朋友的念頭都未產生過,你是不是神話、浪漫小說看多了?可真是個現代的天方夜談!我可從來不做那些黃梁大美夢。」
「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
「請放一百個、一千個心,這種『奇跡』永遠不會在我白澄身上發生,收起你那想像的翅膀,睡覺吧!」
「那你可要小心劉亞美噢!」
「謝謝關心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澄真得失眠了。她感到心情亂糟糟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