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傷上了藥,一時半掩半揭的過去說了這麼多,吃著他蒸的雞蛋羹我心情還很複雜。抬眼看看他,我拿著勺子在碗裡攪來攪去的有點食不下嚥,還有好多事我沒想通,但現在問他又覺得草率了。他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我以前覺得無非是個大湖,我游啊游的總有邊際,現在才知道是深不可測的大海,一下子覺得挺茫然的。
他這麼深,要是都是對我好的,我肯定能幸福死,要不是呢?我沒著急問陳家棋,一直在記憶裡搜索可能和楊憲奕沾邊的片斷,想到某個模糊也許有他出現過的細節,我就心情忐忑,往我們的婚姻這邊捉摸。我想了個下午,就坐在床上呆,他一會兒進來給我送杯水,一會兒給我弄點水果吃,要不就在旁邊坐著陪陪我,話反而不多。
元帥和將軍一直在臥室門口守著,我有個風吹草動就去楊憲奕那邊報信,他好像在書房裡忙事情,我還聽見他打電話找人修浴室的門,談些我聽不真切的事。
到了吃晚飯時候,看我還坐在床上愣神,楊憲奕把盛好的粥放在一邊,拉著我的手像爸爸那樣拍拍手背,又翻過來看我手掌裡的紋路,在幾道線中間滑過,一直滑到手指上,觸到那枚素圈結婚戒指轉了轉。
「想什麼呢?還生氣呢?都想一天了,別氣了。想問就問,別憋心裡,我都告訴你。」
他痛快了,我反而抓不住東西問吞吞吐吐的,問小羽?問陳家棋?還是問我們自己的事?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先不問了,我自己想清楚理明白了再說。
「我頭疼呢,爸爸媽媽問怎麼說,告訴他們你打我?」
他一聽就過來摸摸我後腦勺,還吹氣似的揉了揉,把我的手交握在手掌裡牢牢扣著。「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都隨你。吃點東西,自耕說了不礙事,就你自己老胡思亂想,你自己說的有事好好說,昨天不亂蹦亂跳就不會摔著了,好在不重,真摔壞了怎麼辦?」
「正好讓你再找個更有意思更合適更年輕更漂亮的!」我斜了他一眼,碗裡的粥吃得很少,大半碗福根都是他給吃乾淨的。我吃完飯,他又端著個飯盒進來,好像是外賣公司送的快餐,菜色挺豐富,還有我愛吃的炒蛋。
他也不讓我,就自顧自的坐在床角慢條斯理的吃,我聽不得咀嚼聲,可老聞著香味,本來不那麼餓也給他逗餓了,不知不覺就成了看著他吃,盯著他吃,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楊憲奕藉機拿勺子送過來一塊肉肉,我餓了,想都沒想就張嘴,吃完了還想吃,從被子裡鑽出來往床腳跑。很快形勢就從他餵我變成我自己吃,還把盒子抱過來坐在床上,吃得津津有味。
他給我掠掠頭,幫我拿著水杯,還出去端回來個同樣的餐盒,把我喜歡的菜都夾到我碗裡,把我不喜歡的都夾他自己碗裡。
「慢慢吃,喝水。」
「嗯。」
他不怎麼吃,就是老看著我。我好看吧,或者秀色可餐?反正讓他看吧,我先吃開心了再說。
吃過東西精神百倍了,又坐回床上開始計劃假期,算算耽誤了一天,剩下的六天應該好好利用。我原打算跟他兩個人出去玩一趟散散心,可趕上正是人最多的時候,年底前又有很多事情要忙,索性打消了念頭。
「楊憲奕,這個星期……都幹什麼?」
「你不是想出去玩嗎?咱們出去待幾天?」
「不去,哪哪人都太多,還是在家裡好。」思忖了他告訴過我那些事,我猛地興起了讓鍾靜她們看看他的念頭。
「請我朋友吃飯吧?我陪你去給人看過了,我朋友還不認識你呢。」
「行。」他答應的乾淨利落,眼裡還有些促狹的笑意,我現在怕他這麼笑,哪天他把我賣了可能我都不知道。我以後得留心眼了,他太老謀深算。
「還要回我家跟爸爸媽媽吃飯,明天我就住回家。」本來說好了儀式前不住一起,碰了頭又在他這兒耗上兩晚,爸爸電話裡沒說什麼,我能想像他臉上還是有臭脾氣的,總覺得我現在心裡只有楊憲奕,沒有他了。自從匆忙登記之後,爸爸老有點後性失女症候群,一下子覺得身邊少了什麼,天天跟媽媽念叨。
「沒問題,對了,也得回趟我們家吧?」他手一牽就把我拉到身邊坐,「你還沒見我爺爺奶奶呢,再有,年底的日子得訂訂了,準備得花些時間。可能的話,乾脆兩家人一起吃頓飯吧,見見面,省得兩邊跑了。還有,節後你要添置什麼,改什麼,想買什麼也得著手弄了,要不來不及,這套房子小,想擴的話得提前告訴我,我好找朋友。我看不行跟你爸媽提一下,你提前住過來好了。」
「房子要幹嗎?擴哪去?」我弄不清房子的事,倒沒計較住不住過來,我是自由身,現在不住一起最是折磨他,他就是再服軟求饒,我也不會答應。
「隔壁那套也是我的。」他神秘兮兮的趴耳邊告訴我。
我著實吃驚,在一起這麼久了我連這個都不知道。每次看著旁邊那扇不同顏色的門,卻從沒碰到過鄰居,我也覺得奇怪過。這麼看來,我根本就不瞭解楊憲奕,他知道我越多,越顯得我完全不瞭解他。就是他告訴我那幾個帳戶和銀行密碼,我也從來沒去驗證過什麼。不行,這樣下去我太被動了,遲早得讓他把我霸佔了。
「你到底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有一些吧,時間長了慢慢就知道了,別心急。」
他越這麼說我越著急,「那你什麼時候告訴我?」
「碰到一件說一件吧,一時也想不齊全。」他看出我又不高興了,盡量順著我的意思,他再徵詢我兩家見面吃飯訂日子的事,我調頭躺床上沒理他。
他一個離婚男人要兩套房子幹什麼?而且還瞞了我好些日子。我騰又坐起來,腦子總往金屋藏嬌那個方向編排,一件件一樁樁弄清楚,現就從房子開始,「楊憲奕,隔壁房子是不是陳家棋住的?」
「胡說,她根本沒來過這兒,你就是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昨天摔完了也不長記性。這房子跟陳家棋壓根沒關係,是我特意留的。」
「留著幹嘛用?留給誰的?!」
我又要脾氣了,玩命瞪他,他不生氣反而扶著讓我躺回去。我頭上大包還在,他說不出我滿意的答案,我馬上給爸媽打電話告他的狀,兩個月以後的儀式我也不參加了。我正不痛快呢,他還腆著臉躺我旁邊,狀似親密的貼過來。
「行了,行了,再噘嘴都頂天了!」他開了個玩笑,然後認真起來,手擦過我身側,停在腹部,然後就鑽進衣服裡牢牢蓋住。
「給小老虎留的,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