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醒醒,該回家了。」我夢裡自己還是秀蘭鄧波兒呢,跟水手叔叔瘋玩的不亦樂乎,睡到七葷八素的時候,楊憲奕把我弄醒了,很是狼狽的趕在門禁前收拾妥當送我回家。
坐在車裡我一直靠著車窗睡覺,我累著呢,他也累了,但是還有任務沒完成他肯定不會睡的。我偶爾睜開眼睛,看著他扶方向盤的手上亮晶晶的戒指,再看看我自己的,就放心接著睡了。
他沒給我買帶鑽石的戒指,我很欣慰。我不喜歡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因為我不需要跟誰炫耀去,洗菜做飯鑽石丟了我也捨不得。我喜歡素圈戒指,在淡雅簡單裡又有內涵。
楊憲奕領著我上樓前還給我弄弄頭,又囑咐了好幾次一會兒怎麼說,最後親了親我,「精神精神,明明讓你睡夠了。」
其實不是為了跟爸爸媽媽說明天登記的事我就能睡個安穩覺了,他再怎麼鼓勵我我還是困得厲害。到了家裡也主要是楊憲奕在說,我坐在他旁邊聽著直打瞌睡,屬於中度體力不支,被媽媽瞪了好幾次。
爸爸媽媽問我意見的時候我就點點頭,嘟囔了一下。他們肯定猜到我剛才做什麼好事了,我的綠毛衣都皺皺的。我想他們也是沒辦法了,最後把戶口本交給了楊憲奕。
我以為可以馬上回房睡覺了,楊憲奕又把我給弄走了,說是跟我爸媽借用我一個晚上。回他公寓的路上我幾乎沒有醒過,關於明天登記的細節我都聽他的安排,我現在只想到睡覺,我剛剛都在地上睡的,現在我想躺床上好好睡。
「若若……醒醒,明早我送你去學校開證明,請假,然後去我家。」
我睡得正香呢,一聽他說去他家我就醒了,從挨磚頭之後我一直把去他家的事當成無限期推後,一想到明天要見他爸媽,我感覺比明天領證還不安。
因為楊憲奕一席話,這晚我失眠了,他在我旁邊睡得特別香,可能出差回來又毫無節制的鬧了我好幾次,他也累壞了。我趴在他旁邊聽著他的呼吸,想著明天的這個時候,這個男人就是我真真正正的丈夫了,就總有點不真實感。
我捨不得吵醒他,可他睡著了我睡不著又不公平,我摸摸他的鬍子,在他額頭上淡淡的紋路上滑來滑去,又去量一下他鼻樑有沒有我的高,最後用我的小卡子夾他愛脾氣的嘴唇。被我折騰了好長時間,楊憲奕終於醒了。
「怎麼了?幹嗎不睡覺?」
「睡不著了,你陪我說說話。」我賴過去央求,他答應了,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兩句。
「明天……不,今天是幾月幾號。」已經凌晨了,也就是已經到了我們領證的日子,我問他,我總覺得這個日子意義非凡,可他的回答卻不是這樣的。
「九月十幾號吧……快睡吧,明天該起不來了。只要是咱倆領證,哪天都一樣。」他把我壓懷裡不讓我出聲,我不同意他的觀點想爭辯兩句,奈何他身高體大,一翻身就把我正法了。
我快被壓得沒氣的時候,他可算放開我。得以生還,我也不說話了,抱著他一個胳膊老老實實躺著,時不時睜開眼睛看一下時間。
到早晨我好像才隱約睡著了,可睡了沒一會兒楊憲奕又開始折騰我。他讓我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飯,讓我穿衣服準備出門,我就當成沒聽見一直死在被子裡。我實在太困太累了,昨晚的失眠至少需要睡四五個小時補回來。
將軍和元帥好像知道我們今天要去領證了,也很興奮的跑進臥室來祝賀我。他們咬著被腳把被子從我身上拽走,讓楊憲奕有機會拿冰涼冰涼的大手鑽到我的大體恤下折磨人。
我被激醒了,去學校的一路臉上都沒有要結婚的笑容,時不時要掐他一下洩憤。開證明請假都很方便,我去辦公室打招呼的時候正碰見馮綸。昨天他接過糖的時候臉色很不痛快,我心裡有一種報復後的快感。迎面走過去,我們沒有打招呼。
去楊憲奕家拜望老人是我一直特別緊張的事,我再困再累也支著腦袋努力構思怎麼第一次和公公婆婆問好。
進門的時候是位中年保姆給我們開的門,我有些侷促不安的被領進客廳。房子很大很安靜,楊憲奕撇下我一個人進了一個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怎麼了?」
我看他出來的時候面無表情,有點擔心。
「我媽不在,老爺子想看看你。」
我一聽就放心了,沒有婆婆我就沒那麼害怕了。被帶進去前,我還問他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他拍拍我腦門,「沒事,什麼都不用。」
楊憲奕的爸爸是個和藹的老爺爺,我一看到就很喜歡,他坐在書房的躺椅上喝茶聽戲,問了我家裡的事,誇我年輕漂亮。
除了爸爸我很少跟上年紀的老頭子打交道,楊憲奕爸爸叫我過去的時候,在我手裡塞了個大紅包,拍拍我的手背,笑瞇瞇囑咐我有空常回家吃飯。
所有的繁文縟節都沒有,出門的時候楊憲奕推推我,我有點扭捏的管躺椅上的老爺子叫了聲,「爸,我們走了。」
那聲爸叫得太違心了,楊憲奕還沒叫過我爸爸媽媽呢。我在車上抱著我的紅包質問他這件事,他一臉壞心思,最後告訴我,背著我的時候,他已經改過口了,而且出差的時候給爸爸媽媽準備了豐厚的禮物。
「那我的聘禮呢?」我問他。
「你沒聘禮,你就是倒貼給我的小童養媳。圓房以後給你扶正做太太了。」他本來是拿話逗我開心,我聽了卻想到了陳家棋。辜鴻銘說過的茶杯和茶壺的話也突然從腦子裡冒出來,我一點也笑不出來,為了馬上要改變的身份,我望著窗外哭了。
「好好的,怎麼了?」他停下車看我心情煩亂的樣子。
我眼淚汪汪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不知道怎麼表達我心裡的不安,我問他「你想好跟我結婚過一輩子了嗎?」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把我拽過去安慰,「當然了!娶的就是你!別瞎想了,高高興興的,晚上我告訴你婚宴那天你說什麼了。聽話!」然後就穩紮穩打的親了我。
這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也是因為那次,我們才有了之後的交集,一時感慨萬千,我靠著他回想過去的事情,現在的事情,還有將來的事情。
我沒想到結婚登記會是這樣複雜的情緒,我以為只是昨天我答應他時那種簡單的快樂。可能我把什麼都想得太簡單了,到民政局的時候,我都有點後悔草率就同意了。
看著排隊等著領證的年輕人,我還有點不好意思。躲躲閃閃的在楊憲奕後面怕別人看見我。他拉著我的手,當著在場那麼多人親我。弄得我更沒臉見人了。雖然馬上我們就變成合法夫妻了,可現在我們還是男女朋友關係。我氣得掐他,他吃著疼還在笑。
該我們進去的時候,我在門口了好一會兒呆,想著踏進圍城的這一步,整個人生都將改變。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沒有催促,好像是讓我想好了,想透了,才跟他一起走這一步。
最後我還是進去了,跟楊憲奕手拉手進去的,他先邁那一步,我勇敢的跟上了。出來的時候我們也是手拉手出來的,他一臉名正言順的大男子主義,拉著我在民政局大院裡走了一大圈,好像給大家宣告一下我是他媳婦了一樣。
扯了火紅的結婚證,我沒得意,更沒按耐不住地興奮,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鼻子,有快樂也有傷感。
因為前晚特別缺覺,沒到家我就在車上睡著了。我知道是楊憲奕把我抱回去的,當楊太太第一天我就這麼進的家門,後來還聽見他躺在旁邊跟我說話,哄了哄我,但我太累了,夢都沒有的沉沉睡著。
我一直睡,希望不要馬上醒來。對於婚姻和丈夫,我還很陌生,只能暫且用睡覺的方式面對了。臨近午夜的時候,我渾渾噩噩從夢裡醒來,覺楊憲奕正坐在旁邊,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在我們倆的家裡,二十四小時之後,我們真的成夫妻了。他舉著我戴戒指的手放嘴邊咬了咬。問我,「睡醒沒?」
我點點頭,揉揉眼睛還覺得又困又累又不真實。我所有的感情都積壓在肚子裡呢,一時不知道怎麼排解。
「怎麼了?」我看他靠過來好像有話要說。
「沒事。」他給我拉上被子拍拍我,像個哄孩子睡覺的爸爸,我剛放鬆戒心,他就壓過來抓著我問,「咱該洞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