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或不愛沒關係 正文 倒霉催的婚禮!
    我看不清那張遙遠的臉,方睿智說的那個名字,五秒鐘以後我就忘了,沒有放在心裡。婚禮上我受了視覺和內心的雙重刺激,雖然方睿慈一再邀請我去新家坐坐,但是我婉然謝絕了。

    臨走的時候,藉著最後一份清醒,我把手頭幾個人攢的大紅包塞給她,其實也不算多,幾千塊而已。比起我們分享的四年苦樂,算不得什麼。

    她們四個都不能來,其實很可惜,也少了我的尷尬難耐,下次,也許會是丁璀的婚禮,或者是路苗苗的,總之,不會是我。

    出了酒店,門童幫我招手要了出租車,要跨步上去的時候,我才現手包落在宴會桌上了。

    心裡本來就煩,有氣,酒也有些上頭,司機白了我一眼,我扶著車門搖搖晃晃的站穩,回了禮貌的微笑,轉頭就開始憎恨今天的一身打扮。

    今早我特意把鬧鐘調得很早,昨天下午我去做了臉,都只為了今天的婚禮。我不想別人看到眼角細細的紋路,我不想別人問衣服是什麼牌子,用的什麼牌子的眼霜。

    但這個社會,免不了這些俗套的東西,所以我做了足足的功課。

    拿著喜帖出門,我就是萬能無敵的女希瑞,雖然我沒有哥哥希曼幫襯,但是我也很厲害。

    我能把《四庫的條目索引倒背如流,我能記得解字》裡九成漢字的註疏,我翻看過的古籍堆起來,我的房間都裝不下。我現在給關處長做助理,每天坐在他辦公室外間工作,偶爾幫他在文件上簽名,因為我的字很好,我練過硬筆書法。

    今天我穿了高跟鞋,幾乎把腳指磨破,疼得咬牙切齒,還是穿了。足有七寸高,走路就搖晃。我是特意翻箱倒櫃找出來的,是姑媽從香港買回來的,艷紅色,襯得腳踝又細又白。怕搶了睿慈的彩,所以配了低調的淡粉上衣。

    其實最近入夏我沒有胖反而瘦了,可不知為什麼衣服有些緊,繃在身上難受,胸口的扣子是勒著勉強繫上的。扶著酒店轉角門的金屬扶手,我一步差點摔在地上,好在門把我撐住了。直起身,隱約看見玻璃上映出的那張臉。

    醉了嗎?沒有,我覺得沒有。五歲時在爸爸的筷子尖上舔了平生第一口白酒,現在出席活動我要幫領導擋酒。偶爾一兩次宿舍聚會,我總是喝得最多,但是從來不醉。

    我是萬能女希瑞,我能倒背千字文,弟子規。

    轉角門轉的很慢,我安心了,扶著一步步走,站到大堂裡,辨認了一下來時的路。從哪裡上樓,坐那個扶梯,我還勉強記得,宴會廳外面有指引的牌子,上面會寫著方睿慈和新郎的名字。

    我站在一塊牌子對面了半天呆,才現我記不清新郎叫什麼了。轉身又去對面的大廳,迎頭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酒力不勝,踩著我的七寸高跟鞋,歪了一下就往旁邊倒,好在來人扶了我一把,正攬在我腰上,有些曖昧的距離。

    我討厭曖昧,我和馮綸曖昧了,他跟了胸大女人,我跟關浩曖昧了,他有老婆有兒子,我只在他外間模仿他的簽名。

    這陌生人身上有煙味,還有和我一樣的酒味。他的眼睛很黑很亮,細長的,方方正正的唇線,從我的角度,能看見微微生出的鬍子茬。

    「對……對不起……」

    我努力站直了身子,不想讓他扶。他鬆開了放在我腰上的手,轉而扶著我的手臂,過了好一會才真的放開我。

    我不喜歡男人用香水,他身上的味道不好,但是不香,所以我不很排斥,也就任他扶著。他的手很大,合握著我的手臂富富有餘,他手掌裡很涼,我喝了酒,渾身燙。

    我想我是有點醉了,至少頭腦不清醒到和一個陌生男人面對面站了五六秒,很近的距離,也不說話,就望著他。

    我看的很仔細,比看關浩還仔細。這男人的臉有些模糊,我看不太出他的年紀,我想他比關浩要大一些,正想呢,他突然推開我,一轉身扭頭就走了,連句客套的話都沒說。

    我剛剛明明道歉了,莫名其妙。我沒好氣地站穩了,繼續往大廳門口走。這次在名牌上找到了睿慈的名字,毛筆寫的又黑又粗又大,沒有我寫的好看,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剛進到廳裡,面前掃過一陣風,是兩個男孩。一個從我面前跑過去,一個年紀更小些,不知怎麼就撞在我身上。

    今天很有男人緣,剛剛我撞了別人,現在有小男人來撞我。

    婚宴撤了一半的席,還有留著沒走風捲殘雲的人,我摔在進門地上動靜不是很大,**很疼,但不是極丟臉。安慰著自己,我努力試著爬起來,祈禱著不要出大事情。

    館裡幾個女同事勸過我信天主,我沒有從她們。我對佛祖也不感興趣,我就相信自己,相信先人留下的祖訓。我喜歡莊子和老子,我憎恨獨尊儒術的董仲舒。可現在,我前襟的扣子繃開了,我看見了自己胸衣上眨眼睛的幾隻小熊貓。我討厭胸大的女人,其實我自己的胸也不小,我是c,不是a,我從沒驕傲過,初中的時候,甚至為了內衣罩杯自慚形穢。

    剛剛隱約聽見有布料撕扯,我猜是撤席的時候服務員弄壞了桌布。可我錯了,那不是桌布,我跪起來,覺得身後涼涼的,伸手去摸,我摸到了熱熱的皮膚,我自己的。再往上一點,是內褲上的小尾巴。

    我喜歡這套卡通內衣,雖然今天我二十七歲了,但是我和十七歲的女孩穿一樣的卡通內褲。

    但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收身裙子開衩了,而且一撕到底,我又坐回地上捂著胸口,一時大腦一片空白。我不穿分身式的泳衣,我也不喜歡別人看我的身體。我不會游泳,最多裹著浴巾在泳池邊擺擺樣子。

    惹事的小男孩跑遠了,救命的人很久都沒有來。

    我撐著醉了的頭,保持假裝的清醒。

    方睿慈結婚了,今天是我生日,應該是好日子。我是戴若,我叫兆兆。正想著,我面前出現一雙展開的手臂,很寬大的手掌。一件西裝外套劈頭蓋臉扔了過來。

    我聽見陌生的聲音,比館長號施令還嚴厲的口氣,就兩個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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