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上有些個為難,「那亦是要看皇兒的意思了!」
「父皇難道忘記了嗎?」三皇子站了起來,「這異月國可是年底要來的啊,現下就操辦著八皇子的大事,是不是有些個不好啊?」故意話中帶話。
「呵呵,瞧我糊塗的,三皇兒說得對,咱不能嗆了人家的興致啊!」說完,將第二杯酒舉起,「來來來,咱們三人同干!」
接著第三杯,「朕與愛卿們同飲,咱們君臣同慶祝這小年兒。今晚只管痛飲,一酸方休!」
「謝皇上!」眾人高舉鎏金酒盞,一飲而盡,笑逐顏開。
頓時,傳來了觥籌交錯的聲音,宮中的禮儀,禁令,忌諱,全部拋到了腦後,這一夜是與皇帝同地位,同台慶祝的時刻,大家沒有等級之分,只管喝酒。
優雅透明的屏風那邊,一桌桌圍坐著的是皇上和皇子們,大臣和大臣們,皇后和嬪妃們,柔和的紅紗宮燈更將她們的臉映得如同綻放的花兒一般。如同過大年吃團圓飯一般,嬪妃皇子們均一個不拉,跟隔壁的猜拳、鬥酒、歡聲笑語相比,這邊更是燈紅酒綠,花影繽紛,說不盡的榮華富貴。
皇家這人,本就基因遺傳優秀,遂,放眼放去,皆是一個個龍中之龍,或是鳳中之鳳,美不勝收,簡直如同畫中人物。然,要說,還是八皇子最具惹眼,人家皆是黃色衣衫,他偏穿一身的紫色,恰好紫色又和他的容貌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將他俊美的面容襯托得更是美到了極致,連皇后都忍不住看上了兩眼,心下有了幾分的驕傲。
「聽皇上一直提及你,誇你道,賢能人士,不可多得,不僅能治心,更能懂心,猜心,遂,亦是能幫我帝都提高士氣,將來定百戰百勝!」一位妃子向我問道。
我拜了拜,淺笑道,「不過是有些個誇大了,平某並無此才能,這士氣的提高更是要看人心,齊與不齊才是關鍵!」
「嘖嘖嘖!」平妃也轉向這裡,「傻妹子還沒聽出來嗎?這平大夫早就指點出來了,要齊心,才能致力!」眼神中帶著敬佩。
「果真是啊」其他的嬪妃也紛紛投來目光,「要我說啊,這平大夫還真有點福相,不知為何,看到他,我就覺得心裡特舒坦呵呵,也難八皇子對他這樣的寵愛了慣了宮中的艷麗花朵,偶爾來只小草才是正題!哎,若是平大夫是個女子,怕是皇上也不用愁八皇子的婚事了」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個嘴兒,就會瞎叨著。什麼男的女的,人家平大夫就是個鐵錚錚的男子漢,瞧明兒個,我給他找個秀女過去,讓你們也好眼饞!」另一個妃子打趣道,「顎妃,你說是吧?」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顎妃,此時垂斂目,好似在愁眉深思一般,雙手不停的攪弄著手絹。
「咯咯!」大貴妃掩嘴笑道,「顎妃怕是在想著皇上昨日的臨幸吧」
登時,所有人笑得前仰後合。
而另一桌上,看不起的酒盅裡,不停的被斟滿。
「皇上,昨日看天象,有一道黃氣正在上升,將要橫渡著月光,月光將會變得更加黯淡。那道黃光,也可以說是金光,正代表著我們帝都皇朝的蒸蒸日上,不僅太平祥和,百姓安康樂道,更是我帝都的繁榮昌盛代表。」尹大學士說道。
「呵呵好,大學士說得好!」手一揚起,「尹大學士神機妙算,此良言,定會讓我帝都愈富強!來人,為大學士斟酒,我要敬其一盅!」
接連下來,數杯接連下肚,早已走路飄飄然般。
一旁的八皇子小飲了幾口,趁著眾人亂作一團時,消失無蹤,只是隱約看到一道紫色的光影向西而去。
這時,顎妃站起,將婢女手裡的貂毛斗篷穿上,婀娜的向醉醺醺的皇上邁去,「冒昧打擾,臣妾身子有些個不適,想先是回宮,好好歇息一番!」
皇上一聽,連忙轉過身向她看來,面色緊張擔憂,「那顎妃可要好好的保重身子,切勿不要亂跑了,今夜我就到皇后寢宮就寢,你就好好調息吧!」
「是!」顎妃連忙叩謝,起身,下了亭子,亦是向西而去。
所有人只是顧著吃酒談天無人注意到兩人離去的方向與巧合。
我側目瞟了眼,才要收回,卻是看到了十三皇子那專注望向西面的眼神,充滿了哀傷與痛苦。
「平大夫看十三皇弟這樣專注,可是為了比較你和他的相似之處?」三皇子拿著鎏金酒盞不知何時坐到了我的一旁。
我拱手拜了拜,「本皇子說笑了,平某平凡無奇,怎能和皇家這人相貌相比!」客氣有禮。
「呵呵,」他將酒盞放到了桌上,「自從那日生了事情,我和你一般,臥躺在府,身受重傷,多次讓奴才去看你,可總是被拒之門外。奈何我自已又下不了塌,現下看你安然無恙,心下也是踏實了幾分!」他說得甚是認真。
我瞟了眼他手腕上依纏的白色惹眼紗布,收養一鎖,「這傷可是因我而起?」
一句話,主一旁的三皇子擰起眉宇,眼神充滿了迷惑。
我趕忙繼續解釋道,「怕是讓三皇子失望了,自從那日回來後,好像瞇了一覺,事後所有記憶就全部都丟掉,連現下我這『心理大夫』一職都不再曉得。」
「那現下為何」他指著我,眼神帶著審度。
我笑了笑,「多虧了我身旁的奴婢小倩告知,要不,不僅將正事耽誤了,就連八皇子和您都一起得罪了,只怕我的小命亦是危在旦夕!」
他坐在我身旁,沒有吱聲,似在打量,在思考,判斷我的真假。
我假裝若無其事的端起了酒盅,抿嘴喝了小口兒,「這酒還真是辛辣,」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比起八皇子贈送的兩壇來,真是劇烈得多!」
「看樣子八皇弟在你出事之後,竟是第一時間趕到的人!」看到我的疑惑,他笑了笑,「如此湊巧」假意托思腮而思,遂,又是意味深長的笑著,一雙眸子放著柔和的光芒,「不過,也難怪,八皇弟對你一向是甚好。自從你來了後,他與父皇之間的駁斥理由也越來越多,大多以你為主!」
我抿嘴而笑,亦將手中的鎏金盃盞放到了桌上,心下在揣摩著他的意圖。現下非常的明顯,他不僅在試探,更是在挑撥離間,他在告訴我,我被八皇子與皇上、三皇子朝廷之爭的一個犧牲品。
「竟是如此啊」我故作思考,「這樣看來,平某還將身子養好,待八皇子納了妃,若是還對我甚是關心,豈不是落下了話本,或許距離產生美,還是很有道理的!」幾句話,我表明了自己中立的立場,還管他信與不信,我趕忙站起了身,向遠處望去,「這還是第一次來皇宮內院呢,不知若是我如廁,要向哪裡走?」
他怔愣了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看著我的面頰,無奈的笑道,「我叫奴才陪你去!」
「不必!」客氣的打斷,「畢竟皇家內院,需要安靜,一個人尚好,兩個人太過於嘈雜。」
他雙眸閃過了一絲的狡黠,笑意更深,「順著這條路下去,向西南而去,直走,穿過了花園,那裡應是有奴才的,可以問一下!」
「謝三皇子告知!」我拱手拜了拜,毫不猶豫的就走出了亭子。
此時,亭內的人大都酩酊大醉,或迷迷糊糊的猜拳,或笑談著天地,或是賞月一般的享受。還有一些和三皇子一般,凝視冥思。
宮內的花園掛滿了各色水晶下班做的宮燈,五顏六色,點綴著綠樹頭,迎風搖擺,與湖水相映,上下爭輝,水天一彩,把園子半點得如同夢幻世界一般。只見月到中天,分外明淨,水面上照出萬道金光來。一隻隻小船隨波蕩漾,滿載著一些宮女輕歌曼舞,竹歌絃樂悠幽悅耳,好一個美妙的夜晚!
只是誰能想到,這樣美妙的景色,總是摻雜著一些個礙眼的事物。
不論是三皇子,還是八皇子,抑或是皇上,哪怕將來還會有其他,我都不想介入其中,他們的陰謀,他們的串通,與我無關。可一心想要置身事外的我,真的能撇清一切嗎?真的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嗎?
「過分?」突然遠處的深林中傳來了一個尖銳的女聲,再細聽之,又是沒有。
好奇之下,我慢慢的走了下去,四周儘是樹木花草,高及人頭,將內部的一切全部遮擋。若是男女偷情,倒是個好地方。萬萬沒有想到,剛剛和三皇子的玩笑話,竟是成了真。這一個人倒是方便不打草驚蛇。
「過分嗎?」女人的聲音顫,「到如今我只落了個『過分』?這麼多年,我為了你,在宮中忍受著寂寞,皇上的寵幸讓我恥辱,我的青春,所犧牲的一切,都只換得了一個『過分』,是問,若我沒有了你,還怎樣去活?我一日不見到你,心情就會落寞,我現下越感到自己控制不住心,真的好想離開這個鬼地方。燚」我的心猛地一驚,趕忙屏住了呼吸,「咱們已經夠了你想要的不是已經全部得到了嗎?現下不當這個皇上,你也控制了一切,這些不是都達成了嗎?讓我回到你的身邊吧」撲進了男人的懷裡哭泣著。
「現下還不是時候!」果然是八皇子的天籟之音,只是現下聽上去,有了幾分的懊惱,「我真正想要的還不僅僅是如此,這只是一個開始」雙眸顯露出一股邪魅而嗜血的光芒,「若是現下就放棄,最精彩的,你就會錯過了,我要拿到所有,讓他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讓他們跪在我的腳邊大聲的哭泣,我將會踐踏著他們的軀體而霸視天下」
「燚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顎妃抽噎著,「他現在已經擁有了四分之三的江山,相當於一個幕後的皇帝,將來無論誰登上皇位,不過都是一個傀儡,為了那四分之一,而再耗費咱們一年,兩年,甚至五年,十年的光陰,這些真的值得嗎?」
八皇子雙眸一深,帶著股寒光,「若是你不想等,就罷了」轉身,就要走去。
「不不是!」顎妃急忙攔住八皇子的袖擺,險些跪在了地上,而八皇子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卻不去幫忙,「我我不是不等,我只是害怕我會失去你個西西公主,一會子皇上又說為你納妃,過了這個年,馬上又是選秀,四面楚歌,讓我如何安得了這個心!」一臉的愁容,淚水像是斷了純的珠子,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八皇子一聽,嘴角向上翹起,修長的手指托起了顎妃嬌柔的面頰,「西西公主,這個女子如此的嬌蠻慣縱,三日就煩膩了她,叫我如何能喜之?皇上說納妃,難道我就會納嗎?何時我會這樣的守禮呢?至於選秀」搖了搖頭,「本皇子從不撿空!」
「那平大夫呢?」顎妃繼續追問道,「你待他如此之好,明顯已過一般之人,現下早已有人傳說你們有斷袖之癖。」
「呵呵!」八皇子冷笑著,「本皇子是何人,你難道不清楚嗎?」白皙的手指向她的頸下沿走。、
「可你對他的好,確是如此。現還有人想要以他牽住你,試圖達到控制!」看到八皇子未吱聲,心頭一緊,繼續說道,「若是真有這一日,你會毫不姑息的將他犧牲嗎?」
八皇子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腦海中似乎在回想著曾經,由柔和變得冷冽,再次由寵溺變得無情,「你該認為他會特殊嗎?」聲音毫不帶感情,「在本皇子的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失手過,更加不會有『例外』的生!」
「燚」顎妃展開了笑靨,「這我就放心了,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的事情,縱使是死,也心甘情願」
八皇子嘴角高高翹起,眼神帶著譏誚,「女人啊,小心眼兒!」說著,雙手在她的身上來回遊走著,很快便是傳來了顎妃的低吟聲,帶著一絲急喘。
「不燚,不要在這裡!」顎妃拉開了放在胸前的手掌,笑得充滿了極其的誘惑,「今夜皇上不到我寢宮」
「你在引『狼』入室!」八皇子狹長的雙眸一瞇,不容分說的抱起她的身子,向西面那無人看守的屋子內走去。
早就知道他們的內情,亦是早就清楚自己的立場,於他而言,只是一個利用。然,這樣清晰的呈現,這樣**裸的告明,我的心還是被狠狠的一扎,彷彿在流血,這樣的疼痛,一瞬間,我的腦海中空白,待我直起身子,早已走出了林中,卻是渾然不知,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該怎辦?我這是怎麼了?不是提前為自己打好了預防嗎?為何還會如此?淚水禁不住從眼角滑落
想到了他剛剛的冷面表情,想到了他嗜血的眼神,曾經快要將近一年的努力,真的有所收穫嗎?若是他變善,也就罷了;若是他沒有,不僅不能逃離此地,相反還將自己搞得渾身傷痕纍纍,是否在自取其辱?真是如此,我將如何?這裡還有人值得信任嗎?處處荊棘,扎得我滿身瘡痍,該怎樣去收拾一個慘敗的我?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來,垂打在腳面上,濕了衣襟。
「怎這樣久才回來?」腳才一邁上台階,三皇子登時就向我迎來,「是不是沒有找到?」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依舊。
我搖了搖頭,努力扯動著嘴角,眼角的淚痕早已被風吹乾,「真是讓三皇子見笑了,平某怕是吃多了點酒,腦袋有些個迷糊,到了那邊就轉向,呵呵」
三皇子一聽,笑意更深,「若是這樣,索性我帶你去!」
我趕忙連擺手,「多謝三皇子的好意,只天色已晚,我想,我還是回去歇息得好,」瞟了眼亭內,周圍人早已爛醉如泥,「皇上呢?」中央處的椅子已是空下。
「母后看父皇體力不濟,遂,叫人給攙扶了回去了!」他如實的說道。
「可是加了皇后的寢宮?」
「若不是,那還能去哪裡?」三皇子一聽大笑道,「看似平大夫真是有些個醉了!」
我只是抿嘴而笑,不知為何,卻是在踏實與憤怒的矛盾心情中來回糾纏著,為八皇子和顎妃的人身安全感到了踏實,但同時亦是為他們之間暗相偷情而未被捉髒,且又串謀害人之事感到了憤怒不已,最終,我還是強壓了下來,嚥了口唾液,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或許吧既是如此,那平某不便久留,就先行告退了!」側身即走。
「等一下,」他在後面又是叫道,「過個幾日是父皇的大壽,平大夫懂得心理,可知父皇會因為什麼禮物而最開心嗎?」
我笑了笑,「三皇子該是忘了吧,平某並不記得太多,縱使這一晚的接觸,怕也只是略知性格的皮毛!」繼續朝前面的馬車走去。
小數子早已守立在旁,見到我後,趕忙奔了過來。
「你在這裡還是等八皇子吧,他應是比我需要!」畢竟偷情之後,總是要狼狽的逃離,沒有馬車固然是不好,真是一個諷刺的想法!
「平主子,八皇子已是派人傳話了,讓我先行將您送回去!」小數子表情無異,顯得對此情況已甚是瞭解。
我嘲諷的笑了下,「看似我還是在自挖牆角,」是啊,掌握了四分之三朝政的他,還有何畏懼,光明正大,無人敢攔截,只不過睜隻眼閉只眼,歎了口氣,爬上了馬車。
待剛一行駛,我叫道,「小數子,到亭子那邊靠一下!」我掀起車窗簾,向還站在遠處的三皇子招了招手,「三皇子留步!」
他轉過身,好奇的看向我,臉上的笑容依然的溫和,好像從未有所改變,或許,他的人生根本早已定型為一所雕像,「平大夫還有何事嗎?」
我點了點頭,嘴角向兩端一翹,「朝政之事,我不大知,皇上性情雖也不太懂,然,但凡是個新鮮玩意兒,定是能討人喜歡。或許,三皇子可以到街,有一家鋪子還是不錯,專以桃木而制梳子,妝奩盒,甚至現下還多了一樣鹽盒!據說可以當個稱來用,以滿為準,正好是二兩!」
「哦?」他挑高了眉宇,「還有這樣新奇玩意?」看我一臉的正經,「看似的確是個好東西,倒是與鹽嗆上了!一日有鹽的展,一日這盒子的生意就跟著蒸蒸日上。這老闆果然是個聰明之人啊!」
我笑了笑,「聰明與否,我不大清楚,這亦是我前幾日無意間轉到的,當時心下也是一奇,今日要不是你提到賀禮,我怕是也忘記了此物!」將簾子放下,「若是這樣,三皇子抽空就去看看,是否合了心意,萬一我這一介紹是不好了,也省得落個不!」拍了車箱,「走吧!」馬車漸行漸遠,後面的三皇子卻是矗立在遠處望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