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玄錄 正文 第五章 怪老頭
    芮瑋那想到簡召舞的未婚妻劉育芷會是自己渴欲—見的馴獅女,這一突兀的變化,把他驚的呆住了。

    黑衣麗人劉育芷,這幾天來她的臉孔確是瘦了一點,但更見風致清秀,只聽她靜靜地道:公子好!」

    芮瑋聽她喊自己公子,心中大窘,心知在第一次見面時,她便知道自已是個假公子,想是當時她不願使自己難堪,才未拆穿,心感她的恩情,迄今都末拆穿自己的身份,不覺吶吶道出:謝謝你!」

    劉育芷聽出謝謝你這三字的含意,輕聲含笑道:不用謝。」

    芮瑋略感不安道:這件事,芮某確實不該……」

    他本想說出自己不該偽裝簡召舞來此,劉育芷幽幽—歎,截口道:簡公子近來好嗎?」

    芮瑋道:恩公安健!」

    劉育芷明睜凝睬著芮瑋,道:他曾有恩於你?」

    芮瑋不敢正視她,垂頭點首道:恩公曾救芮某一命。」

    劉育芷道:所以他要求你來這裡?」

    芮瑋道:恩公只要芮某替他做一件事,便是偽裝他本人來這裡,是故芮某才敢大膽來此!」

    劉育芷神色幽怨道:你可知,他為何要你偽裝?」

    芮瑋道:對這件事,芮某深感不解,不知恩公是何用意?」

    劉育芷歎道:他的用意確是深長!」

    芮瑋不覺出口道:是何用意?」

    出口後,微覺不妥,不應探測恩公的用意,但這件事整日縈迴在他心中,倘若不問個明白,總覺不安。

    劉育芷道:他沒有告訴你嗎?

    芮瑋搖搖頭,劉育芷接道:那他不應該不告訴你呀!」

    芮瑋道:不能怪恩公,芮某也沒問他,假使問他,想是恩公會說的,就是不說,芮某也不在意!

    劉育芷輕歎道:倘若他此舉對你不利呢?」

    芮緯慷慨道:芮某承他賜命,將不考慮!」

    劉育芷道:你一片好心,我代他謝謝你了。」

    芮瑋想她是恩公的未婚妻,確能代得了恩公謝謝自己,自己孤苦零丁一人,有什麼好謝,想到這裡,微覺心酸。

    芮瑋發了—會怔,抱揖道:芮某告辭了!」

    劉育芷關心道:你可要小心一點!」

    芮瑋苦笑道:我卻不知要如何小心?」

    劉育芷道:我還是告訴你吧!」

    芮瑋暗暗感激,只聽她有條有理道:你大概不知道簡老夫人並不是召舞的親生母親,簡伯父在世時曾有一位前妻,就是召舞的親生母親,當召舞生下時母親便去世,簡伯父後娶簡老夫人,生下召稽與懷萱兩兄妹,自幼召舞便和簡老夫人不和,召舞性格冷僻,甚不得簡老夫人的喜歡……」

    芮瑋想到恩公的冷漠,心想恩公確是冷僻得很。

    「…。等簡伯父去世,他們母子倆表面無事,其實暗中勾心鬥角,簡老夫人恨不得置召舞於死地……」

    芮瑋失口驚道:天下那有這等殘酷的後母!」

    劉育芷歎道:你或許不信,但召舞怕被他後母害死,才流浪在外,半年末回直到找著一個替身……」

    芮瑋道:難道恩公的意思是要芮某代他一死?」

    劉育芷低聲道:我猜他的意思就是如此,否則簡老夫人只要沒死,總會注意他的行動,直到害死了他那一天為止!」

    劉育芷眼中露出同情的光芒,注視著他,芮瑋性格倔直,不喜歡她用這種眼光來看自己,大聲道:我不信簡老夫人有害死恩公之心,再者,縱有此心,以恩公之能,會怕一位年老婦人的陷害嗎?」

    劉育芷歎道:我為什麼要對你說假話呢!簡老夫人想害死召舞,其中原因十分複雜,並非單純的意念,至於簡老夫人,目下講來,有誰的功夫勝了她?」

    芮瑋驚道:恩公不是她的對手?」

    劉育芷搖頭道:「差得太遠了!」

    芮瑋道:那麼姑娘,你呢?」

    劉育芷微微搖頭,沒有回答。

    芮瑋本以為她的武功尚在恩公之上,那知她也自認不是簡老夫人的對手,自己更別說了。

    他自憐的歎息了一聲,緩緩道:芮某只有認命了,能以一死,換得恩公今後的安全,夫復何言!」

    說著轉身欲去,劉育芷低低道:「你以後要有什麼事來這裡找我,不要再到後山去叫我了……」

    芮瑋恍然大悟難怪自己每天到後山去喊「馴獅女人總不見獅子出來,敢情她知自己到後山去喊她,把獅子約束住,免得它們出來傷害自己,這番溫柔的恩情,實難消受,不覺回身深深感激道:

    「芮某有生之日,不忘姑娘……」

    但見劉育芷低著頭,略有羞赧之色,想是她憶起芮瑋日日在後山癡情的呼喊自己,現在對面提起那事,能令她不心動乎?

    芮瑋看著那動人的表情不知說什麼恰當的語句,來表達出對她的恩意,一時停住了話聲,半晌沒有接下去。

    倒是劉育芷啟聲道:「不幾日,聽說有幫江湖人物來犯,你要好好應付……」

    芮瑋一驚,心道:還說什麼終生感激之意,再幾天黑堡來了,一個不好,自己身份可能就被拆穿,性命就要不保,說些空話有什麼用?」

    於是他忍住悲痛,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離去。

    劉育芷目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微覺淒涼之意,她不知是同情他呢?抑是憐憫自己的寂寞?

    芮瑋回到書房,沉思片刻後,毅然決定了心中所思,略事收拾,帶著到天池府禁地的地圖,要在白天偷偷潛進那裡去。

    因他想到,要死得有價值,倘若數天後,黑堡來了,身份拆穿,丟了性命,對恩公來說不但未有報答,反而不利於他,死了要使得恩公不再有性命危險,這樣才算報答他救自己一番恩惠!

    目前惟有再冒險到禁地去一次,取得速成的武功,才能在黑堡來犯時,不被拆穿假公子的身份!

    芮瑋迴避天池府下人的耳目,偷偷來到萬壽居,幸好沒有被任何人看到,他進入樹道,按照地圖上正確的指示,很快走到上一次來時遇險之處。

    這時腦筋冷靜,不像上次來時既緊張又匆忙,加之天色黑暗,不易辨識路途,現在天色明亮的照進林內,他略一忖度,便發覺上一次的錯誤,是算錯了步子。

    第一個埋伏上次毀掉,尚未重新裝置,另外尚有十七個埋伏,他小心翼翼,一一通過,這一條最長的樹道走完,眼前重又分出五條大道,他知道只有第四條是正道,通過這條正道,便到天池府神秘的禁地了。

    當他走完這條正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建築宏偉的陵墓,這墓成圓拱形,有四人高,其寬二十丈,其長五十丈,四周全是人工森林圍住,要想進到這裡、除非有飛渡的本領,否則一定要經過有如迷陣的森林。

    芮瑋滿懷戒備,一步一步走近陵墓,因在地圖沒有指示出這裡的地勢,他怕附近還有機關埋伏。

    那知走到墓前,毫無驚險,只見那墓是用白玉石築成,砌得有如整體一塊,竟然看不出彌合的縫隙。

    墓的中央嵌著一塊三人高四人寬的方形黑玉石,上而雕著「簡氏一脈家族地墓」等八個大字。

    芮瑋暗忖:「這『一脈』兩字不知作何解釋?難道簡家只能一脈相傳嗎?假使有兩兄弟,看來只有一人夠資格埋在這裡了?」墓的兩側,左邊立著兩個高碑,右邊立著一個高碑,雕刻著:

    「—代簡公藥官銘碑。」

    旁刻六個小字「妻劉秘花合葬」第二個碑,上刻:三代簡公春其銘碑」旁刻「妻劉杏水合葬。」

    介邊那碑上刻:二代簡公燕真銘碑」旁刻「妻劉紀玉合葬。」

    左邊第二個碑,顯是簡召舞的父親,另兩個碑不用說是他的祖父、曾祖父,芮瑋非常奇怪他們祖宗三代的妻子,為何剛好都姓劉?

    更奇怪的是,簡召舞的未來妻子,不也是姓劉?

    劉杏水既是簡春其的妻子,大概一定是簡召舞親生母親的名字,但不知現在的簡老夫人姓什麼,倘若她也姓劉,那可真巧了!

    芮瑋在墓的四周看了一遍,這林內除了墓碑外,空無一物,那裡會有武學秘接的藏處呢?

    他看中出奇異之處,心想來到這裡等於白跑一趟,除了發現恩公的祖先陵墓外,什麼也沒看到。

    正在失望之際,忽聽一人道:你來做什麼?」

    芮瑋猛然一驚,回身看去,不知何時墓前來了一位龍鍾老人,滿面皺紋,樣子雖代耄耋之齡,皮膚仍很白晰,額下無須。

    他心慌問道:你是誰?」

    老人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芮瑋疑聲道:你認識我?」

    老人道:你三年前偷偷來到這裡,若沒得到我暗中指點,能得到那本秘笈嗎?」

    芮瑋頓時明白他錯認恩公為自己,想是三年前恩公來時,曾被他看到,不知是敵是友?為何他能住在這個怪地方?

    老人又道:秘笈已得,還來做什麼?」

    芮瑋見他年齡長已數倍,恭敬道:「晚輩來此,欲要求得一套速成的絕藝。」

    老人道:「那墓中有的是武學絕藝秘本,為何不去尋找?」

    芮瑋大喜,那想到武學秘接會藏在墓中,但一想到墓封的死死的,怎能進得去,難道要掘墓不成?

    他搖頭道:「不成!那些秘本是簡家陪葬之物,怎可去取!」

    老人疑惑道:你不姓簡嗎?」

    芮瑋不覺道出自己的真名:「晚輩芮瑋。」

    老人大怒道:你不是簡家之人,怎可擅入此地?快快出去。」

    芮瑋自知不進入此地,既無所獲,只得乖乖的轉身,欲要離去,老人忽然又道:你既不是簡春其的兒子,將上次取去的秘笈留下!」

    芮瑋回身道「晚輩並沒有取去簡家的秘笈!」

    老人大怒,霍然如陣欺近芮瑋身前,「啪」「啪」兩記耳光,打得清脆響亮,芮瑋摸摸被打的臉頰,牙血從嘴中流到手上。

    老人怒色未斂,很生氣地道:你這小子敢在老夫面前撒謊,上次明明是你取去秘笈,還假裝仁厚,你既說不取簡家陪葬之物,三年前拿去一本,不算數嗎?」

    芮瑋心知他說的是恩公,但仍倔強道:晚輩沒取那本秘笈!」

    老人見他神色耿直,心中疑道:難道他不是三年前的那人?」

    但看芮瑋與三年前來的那人毫無二致,卻又確信不疑,認定芮瑋還是欺騙自己老眼昏花。

    芮瑋說完話,又要離去,老人怒聲喝道:不要走!」

    飛身而上,一腳向芮瑋下盤攻去。

    芮瑋武功不高,沒想到老人的脾氣如此暴燥,一腳被他勾住,那能站住馬步,身體向後翻倒,跌的滿身塵埃。

    芮瑋正要惱怒,老人奇聲道:那本秘笈,你沒練嗎!」

    芮瑋氣得大聲道:我芮瑋說沒有拿那本秘笈就沒有拿,你就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

    老人到是相信了,笑道:起來吧!看來老夫錯怪你了!」

    芮瑋無可奈何的站起,他可不願意同一個老人發脾氣,老人很知禮,陪笑道:對不起你哪!」

    芮瑋輕聲道:「好說!好說!」

    等他剛走兩步,老人突又大喝道:「回來!」

    芮瑋莫名其妙的轉過身,心中微微不悅道:「還有什麼事?」

    老人滿面怒色道:「你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

    芮瑋忍住氣道:請問老先生怎麼進來的?」

    老人道:「這森林老夫幾十年前就會走,當然進得來!」

    芮瑋道:這森林我最近就會走,所以進得來!」

    老人見他學自己口氣說話,生不出氣來,緩聲道:「你雖然能進來,但這是簡家的私地,怎可擅自闖入?」

    芮瑋實在摸不透這老人是什麼脾氣,一會惱怒,一會和顏悅色,現在又無端的找自己麻煩,看出他也非簡家之人,問道:「老先生可是姓簡?」

    老人脾氣雖怪,性格卻直,也不思考芮瑋問話的意義,搖搖頭道:「老夫不姓簡,姓喻!」

    芮瑋道:原來是喻老先生,老先生不姓簡,怎可擅闖簡傢俬地?」

    老人愕然,心想這話對呀,自己能進來,當然他也能進來,眼看他就要走進森林,驀然想起,大聲道:老夫是簡藥官的至友,所以能進來,你是什麼人?」

    芮瑋暗驚,沒想到這老人竟是簡召舞曾祖父的朋友,輩份之高,以天池府在武林中的聲望看來,在江湖中是碩果僅存了。

    他尊敬老人的輩份,從林邊緩緩走回,恭聲道:「晚輩是簡家第四代簡大公子召舞的朋友!」

    老人「哦」了一聲,問道:簡召舞可是『玉掌金蝶』劉杏水的獨生子?」

    芮瑋道:「恩公正是簡公春其前妻之子。」

    老人歎道:「想當年天池府飛報天下得子之事,老夫趕來祝賀,結果賀沒祝成,反而趕喪了,『玉掌金蝶』劉姑娘的武功在晚輩中已是頂尖人物,卻沒想到在產子時,磕然長逝,實在可惜!」

    芮瑋想他說這番話,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老人自言自語道:「我是簡家的朋友,你也是簡家的朋友,我能進來,自然你也能進來,否則豈不是連老夫也不能進來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當下大聲道:「對!對!老夫不能怪你,你也能進來這裡。」

    芮瑋見這輩份甚高的老人,不但脾氣怪,還很天真呢,心下不計較剛才所受之辱,笑道:晚輩可以出去了吧?」

    老人連連應聲道:可以!可以。……」

    但等芮瑋一轉身,他又叫道:「慢著!…芮瑋不由暗歎一聲,心想今天碰到這麼個老前輩,真是麻煩一大堆,現在不知他又有什麼名堂?

    老人正色道:你說的恩公可是長得和你一般模樣?」

    芮瑋道:晚輩和簡大公子十分酷似!」

    老人道:他到那裡去了?你又怎麼會來到切忌外人闖進的天池府,而且知道這禁地的進出?」

    芮瑋不敢瞞騙他,於是將最近的遭遇,從遇難被救到現在,一五一十說的詳詳細細乙老人聽後,頷首道:「原來有這麼曲折的故事在內,真令老夫萬萬想不到!」

    沉思一下,他又道:劉小姐說出簡召舞要你偽裝的用意,卻末說出他後母要殺害他的用心,唉!這用心確是狠毒」!」

    老人稱簡召舞的親生為劉姑娘,不覺稱呼劉育芷為劉小姑娘,其實劉育芷已經十八歲了,尚且大芮瑋一歲呢,那裡再是小姑娘。

    芮瑋道:「那是什麼用心?」

    老人歎道:「二十年來,老夫從未正式拜訪過天池府,僅知簡春其另娶一妻,是前妻的堂妹……」

    芮瑋失驚道:「什麼?簡老夫人也姓劉?」

    老人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凡是簡家一脈都要娶姓劉的為妻子。」

    芮瑋道:這是什麼原故?」

    老人摸了摸下頜,想要下意識摸摸鬍子,可惜他下額光溜溜的,一根鬍子也沒有,他放下手,歎口氣道:話說來就長啦,這要轉到我那至友藥官兄的時候。當年藥兄末做宰相時,暗中縱橫江湖,結交兩位生死兄弟,一位是老大劉忠柱,另一位是我這老么喻百龍。

    「我和藥兄的感情還不怎樣過於濃厚,老大和他卻十分深摯,當年結拜時,藥兄娶了老大的妹妹為妻,加上這層姻親關係,他倆的友情更加增長。」

    「隨後老大也結了婚,唯有我,唉……」

    談到結婚,老人的表情十分傷心,芮瑋心中道:老前輩,你為什麼不結婚呢?」

    但他看老人滿臉痛苦之色,沒敢提出這句問話,老人自個傷了會心,重又說道:說來也巧,老大、老二的妻子同時懷了身孕,一天,我們兄弟二人酒後,老大、老二一高興中互相應諾一件指腹為婚的事。

    「這件事,本是親上加親,很熱鬧的一件事,當兩位嫂子生產的時候,二嫂先生了一個男孩,倘若大嫂生個男孩,這件指腹為婚的事也就罷了,那知大嫂偏偏生個女孩,卻又在生下時,母女倆因難產,同時去世……」

    說到這裡,老人呆了一下,想是回憶到當年的景況,不覺楞住了,芮瑋關心的道:後來怎麼啦?」

    老人大歎一聲,悲淒道:「老大妻女皆亡,痛不欲生,有時提到指腹為婚的事,更是老淚縱橫,藥兄感情深重,一天安慰老大說,這件事雖沒有結成,只要兒子長大,一定仍要娶姓劉的妻子,尚且此後,簡家每代總要有一千娶姓劉的女子,以示紀念。

    「藥兄獨子長大後,就是簡燕真了,他果然遵守父親的意志,娶老大堂弟的女兒劉妃玉為妻。」

    言至此,老人咳了一聲,接道:如此一來,凡是簡家的一脈都要姓劉的為妻子,成為天池府一定的家規,子孫不敢違背!」

    芮瑋追問道:「這一脈是什麼意思呢?」

    老人微微搖頭道:「就這一脈兩字,使現在簡夫人不惜生了殺害堂姐親生子的用心!」

    芮瑋仍是不信道:「難道簡老夫人真有害死恩公的可能?」

    老人歎道:「她為了自個的親生子,怎麼不可能!要知藥兄的師門有一條很嚴厲的規矩,就是『藝傳一人,不入二耳』,簡燕真傳藥兄的衣缽,簡春其傳燕真的衣體,雖然燕真有三子,但春其是長子,無論武功和天府產業都由他繼承,當年沒出問題,現在召舞有異母弟弟,敢保她不生壞心,想是召舞定有所見……」

    芮瑋頓時明白了,不禁喃喃道:「原來簡老夫人想把簡家的一脈傳給自己的兒子,所以生了豺狼之心,要害死恩公,唉!這未免太狠心了……」

    老人道:「春其這孩子大概沒有看出後妻的狠心,他以為她是劉妃玉的堂妹,便不可能,簡家的產業還大半操在她手中,她捨不得放手,便起了殺害之心。」

    芮瑋不解道:「老前輩既住在天池府中,為何不出來管管你拜兄的家務事,免得簡老夫人得逞陰謀。」

    老人道:「二十年來都沒進天池府,那知天池府現在弄得如此,害得天池府的真正主人不敢回來。我僅知年前抬進春其的靈柩,樹了一個碑,當時本想問問天池府的近況,後來一想有什麼好問的,人總有死的一天,也就罷了!」

    芮瑋道:「老前輩現在住在天池府,怎說沒進天池府?」

    老人悲切道:「我在這裡住了七年,卻沒有進天池府一步,我怕進去,也下定決心不進去……」

    芮瑋大是不解,再也想不通他為何住在這個冷僻的墓地,而不進天池府一步?難道他有什麼苦衷嗎?

    芮瑋心中所想,被他了阻止,很尷尬的低下頭,暗責自已太多可了。老人看芮瑋不安,笑著打開僵局道:「其實這正是磨練召舞孩子的機會,叫他多在江湖中歷練,增長見智,爾後很可能會繼承父志,在朝為宰!」

    芮瑋沒有說話,點了點頭,老人忽然皺眉道:可是他要你偽裝他來代死,這點確實不該,失了大丈夫行徑的氣概,以後見著他可要好好教訓一番!」

    芮瑋替恩公辯解道:晚輩受他救命再造之思,理應效勞,不能怪他!」

    老人大笑道:「傻瓜!傻瓜!這一效勞豈不送了性命,天下那有隨便自己性命的人,死要死得轟轟烈烈,僅為一己之恩怨,而把性命看輕,太不值得了!」

    芮瑋恭敬道:請老前輩指示!」

    老人大聲道「一個人要奮鬥,真到不得已時,再談一死,否則不輕言死,更要把自己性命看重。要知天生一人,必有大用!」

    芮瑋憂色道:眼看再過幾天,黑堡就要來犯,簡老夫人令晚輩全權應付,以晚輩的本領豈是對手,要不死也不行哩!」

    老人大笑道:所以你來這裡,想找一套速成的武功,以便屆時應付,是嗎?」

    芮瑋低聲道:晚輩本有此意。」

    老人道:你這主意打錯了,在這裡藏的都是藥兄終生精研最深的武功,莫說幾天的功夫,就是幾年,也難有大的成就!」

    芮瑋道:「晚輩早就失望了!」

    老人慈聲道:你可是看到這座墳,不忍再取其中深藏的武學秘本?」

    芮瑋沒有作聲,過了一會,老人歎道:你倒真是個好孩子,但望藥兄的曾孫也有你這般仁厚的心腸!」

    芮瑋道:晚輩要告辭了。」

    老人道:不用忙!我剛才無緣無故打你二掌,踢你一腳,實在不應該,可不能讓你白白受了冤屈!」

    芮瑋道:「晚輩年小,受了前輩的責打,也是理當!」

    老人搖頭道:「那怎麼成!」

    芮瑋愕然,心想這怎麼不成,難道要我回打你二掌一腳,這才真的不成呢!

    老人霍然道:「這樣吧!讓我傳你三招,以抵二掌一腳之過!」

    芮瑋表現出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他以為學了三招也不見得可以打得過黑堡高深的武功,現在自己心煩意亂,還不如不學!

    老人好像看透芮瑋心中所想,大聲道:你別小看老夫傳你三招,只要你練熟,不愁不是黑堡來犯者的敵手了!」

    芮瑋恭敬道:晚輩願跟前輩學招,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得回去,否則要引起下人們的疑心。」

    老人笑道:那你今晚上更時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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