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奇緣之花千骨 【卷七:深宮雲頂生若死·神滅魂離只此眠】 134 覆水難收
    「師父……」

    入定中隱隱聽到一聲極小的嘟囔神魂頓時歸位頭腦一片清明窗外山花與樹的竊竊私語似乎都近在耳旁卻依舊躺著未睜眼感覺自己身上壓了個重物一大清早醒來就開始在那不安分的扭來扭去。

    「師父?」

    那小傢伙又賊頭賊腦的試探著輕輕叫了一聲白子畫依舊沒反應心裡有些好笑怎麼又趴到他身上睡來了上輩子這輩子似乎都改不了這惡習。

    花千骨見白子畫未睜眼開始興奮起來下巴尖放在他胸前蹭來噌去然後小心的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若是白子畫醒著她才不敢如此放肆師父平日待她雖好卻並不寵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還是很嚴格的。有時候臉色一變眸子冷得跟冰凌一樣可嚇人了。

    通常她睡著的時候師父還沒睡她醒的時候師父已經醒了或者便是偶爾噩夢會將她摟在懷裡箍得難受她一張嘴也便立馬睜眼。還從未見過他這麼安靜的閉著眼睛睡覺時候的樣子好看到叫她幾乎移不開眸子。那種漂亮卻又和以前老跟自己玩的那個姐姐的漂亮不一樣姐姐的漂亮叫人見了滿心歡喜師父卻叫人又驚又懼胸口砰砰亂跳想親近卻又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趁著他好不容易睡著花千骨自然不會錯過機會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刮刮他的鼻子撥弄撥弄他的睫毛。

    白子畫哭笑不得這樣的早晨和諧而美好他微微有些沉醉便也由得她胡作非為只覺得臉上樣樣的直到心裡去了然後便是突然一片陰影籠罩唇上突然一涼身子不由輕顫。

    花千骨偷親得逞得意的眉開眼笑見白子畫似要睜眼嚇得立馬趴回他胸前閉上眼睛假裝睡著為了效果逼真還出兩聲小豬一樣的呼嚕聲。

    白子畫低眼看著她無奈至極望著窗外天空湛藍如洗心中如一彎泉水平靜而又適意。他用自己的痛苦別人的痛苦還有無數人的鮮血和白骨堆積如今這看似幸福的生活雖流光溢彩卻脆弱如同琉璃經不住盈盈一握。

    手輕輕撫摸著花千骨的:「小骨再過半個月就是你生辰了我帶你下山探望你爹娘和弟妹。」

    花千骨一聽立馬忘了自己還在裝睡興奮的一把摟住白子畫的脖子。

    花千骨通常每半年回去小住三兩天一家五口住在簡陋的房屋裡已算擁擠自然是沒有白子畫的棲身之處。帶她回去之後白子畫便隱去身形在不遠處安靜的守候著有時候夜裡風中一站便是整夜。

    以前他為了長留為了仙界操心勞力四處奔走心中裝的是大道和芸芸眾生。雖然辛苦可是充實而有意義。如今單調而漫長生命裡便只剩下花千骨一人了。

    時常會陷入一種迷惘的狀態懷疑自己已經死了或者是在做夢而如今這個小骨只是他用來自我安慰的幻影。

    親手殺她的那一幕絲毫沒有隨著時間淡化日日夜夜折磨著他勝似凌遲而如今這什麼也不記得的小骨是他暫時的止痛藥。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要恨他到何種程度才會如此決絕而殘忍。而當她終有一天恢復完全自己又該怎麼辦。

    始終猶豫不決著一轉眼五年過去。花千骨已經十三了這些年經過白子畫悉心調理身體健康了許多。可是反應能力和理解能力各方面都依舊遲鈍比起前世不知道差了多少。可是終歸少女的身段模樣漸成幾乎與當初一模一樣看得白子畫是又喜又驚又懼。

    「師父師父我終於學會了!」花千骨一頭扎進白子畫的書房扯著他袖袍把他拉到了院子裡。

    「學會什麼了?」白子畫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來。

    「鏡花水月啊!我練給你看。」

    花千骨站在院中興奮的舞起劍來當初她夜裡白子畫在院中舞這套劍法簡直驚為天人非纏著要學整整兩年也不過學會了這前面二三式。而且雖說學會卻也只是勉強不錯||行動笨拙出劍無力絲毫未得劍招行雲流水的精髓。

    白子畫看著她微微皺起眉頭凡人一生短暫以她這樣的程度就算有自己的教導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成仙。難道要眼睜睜看她再死一次再等她重入輪迴麼?

    花千骨揮汗如雨的停下來正等著聽他表揚卻見他一言不的在出神不由嘟起了嘴巴像往常一樣撲到他懷裡摟住脖子往上趴。

    感受到她劇烈喘息下起伏的胸膛已經不如當初那般一馬平川微微變得柔軟。白子畫心頭一慌猛的將她推離。

    不能再等了……

    花千骨看著面前桌上放的一碗桃花羹開心的拿起勺子。她最喜歡吃師父做的桃花羹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師父總是很少做。只有偶爾她讀書讀的好了會獎勵她。看來今天自己的劍法舞的很讓師父滿意啊她沾沾自喜的想著。

    白子畫在一旁看著她神色複雜。

    「師父你不吃麼?」花千骨舀了小勺喂到白子畫嘴邊白子畫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骨你想要長大麼?」

    他在桃花羹裡放了煉製的仙藥吃了之後雖不能真正的成仙沒有道行卻可以長生不老。也就是說她將和前世一樣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樣子。但是憑前世花千骨的能力可以隨時重新長大可是以這輩子她的資質卻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那個程度。也就是說這藥吃下去她就永遠只能做個孩子了。

    花千骨笑著看他:「當然啊我恨不得明天一起來就長得跟師傅一樣高。等我長大了就不怕被別人欺負還可以保護爹娘他們還有師傅!」

    白子畫沉默不語難道自己真的要為了一己之私在她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剝奪她長大的權力麼。可是只有這樣她才能一直簡單的陪著自己他再也不能冒任何的險了。

    「師父?」花千骨奇怪的看著他卻見他一揮袖將那碗桃花羹拂倒在了地上。

    「不要吃了。」再等等再等幾年吧。

    見白子畫轉身就走花千骨連忙跟了上去。一把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師父怎麼了小骨又做錯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麼。」

    白子畫慢慢轉過身來蹲下看著她輕輕拍著她的頭:「沒有小骨很乖。答應師父以後無論生什麼都不要離開師父。」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我當然不會離開師父啊。可是師父我可不可以等練好了劍就下山行走江湖啊?村裡說書的伯伯講那些大俠的故事可有趣了!每天待在雲山上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有小哼唧真的好無聊啊!」她能玩的都玩膩了所以每半年一次下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了師父偶爾還會把她抱在懷裡飛。

    環住她的手突然一緊白子畫看著她:「小骨你不喜歡和師父呆在山上麼?」

    花千骨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有時候會想念小夥伴雖然他們以前常常欺負她可是她每次回家大家都回很開心還給她帶糖吃。在山上她除了師父連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白子畫眼中瞬間的痛苦和迷惘刺痛了她有些害怕的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小嘴使勁往他臉上湊。

    「小骨最喜歡師父了師父說不去就哪都不去一直和師傅呆在山上。」

    白子畫沒有閃躲任憑她花瓣一般柔軟的唇撫過臉頰又印上嘴角左手臂上絕情池水的疤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他的眼神渾濁不清。

    ……他們兩人都生病了再也殘缺不全。

    又是四年過去花千骨已經十七歲。

    「小骨說了多少遍了為師教你讀的書你全都忘了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以再跟我睡在一個榻上。」

    花千骨才不管那麼多依舊使勁往被子裡鑽。哇雲山的冬天為什麼一年比一年冷呢。雖然師父終年也是冷冰冰的緩解不了多少可是有他在身邊總是特別安心。

    「師父我冷!」小手熟練的攀上白子畫的腰在試圖伸到中衣裡面去的時候被一雙大手捉住。花千骨嘿嘿的笑身子從後面緊貼住白子畫下巴枕在他肩窩上輕吐在後頸和耳朵上的熱氣讓白子畫不自在的側轉過身來花千骨正好一頭鑽進他懷裡。很大聲的在他臉上啵了一口。

    感覺到懷中軟軟的小人白子畫不由臉上熱了幾分。想將她推遠一點她立馬又蛇一般纏了上來。

    「師父我們可不可以早一些下山然後順便去哪裡逛逛?」自從上次自己說呆在山上無聊之後師父便時常帶著她趁下山探望家人的時候四處遊山玩水。不過有幾次碰上幾個人其中一個猛撲上來抱住她就師父師父的哭著叫嚇她一大跳。弄得師父很不高興還沒等她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帶著她離開了。看那些人的樣子似乎都是認識她的可是她連見都沒見過為什麼要管她叫師父呢?

    「你想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只要可以出去玩我就很開心了!」花千骨頭伏在白子畫胸前一想到盼了那麼久那麼努力的練功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就興奮得不行。

    白子畫每當看著她那張和妖神時一樣美到江山失色的臉胸口就開始悶悶的痛那張臉此時沒了那種傲視天下和咄咄逼人單純的笑容依然猶如孩童。

    「好你若喜歡今日吃完早飯我們便下山。我先起身了你再多睡睡免得路上犯困打盹。」

    說著不顧花千骨抗議的出門去了靜室。花千骨咬著被子獨自在榻上左右翻滾著。不知不覺睡著了一睜眼現早已過了午時。師父似乎還在靜室裡她看著銅鏡裡亂糟糟的頭十分不雅的打著呵欠。以前都是師父幫她梳理今天她就自己來吧。隨意把頭用帶子在腦後低低紮在一起梳洗完畢便向靜室跑去。

    卻突然在庭前看見一隻五色的鳥兒烏黑的眼睛骨碌碌亂轉叫聲尤為悅耳動聽雲山上珍奇異獸雖多她活動範圍有限卻也很難見著。興奮的跑上前幾步那鳥兒居然沒飛走又上前幾步就在伸出手要摸到它的時候它又往前跳了幾步。花千骨追上前去它又跳了幾步不近不遠。不知不覺到了她平常不大來的竹園。雖然無聊時候幾乎把這裡到處都翻過來了可是竹園裡因為師父不允許又上了鎖所以還真沒進去過。

    這時鳥兒飛了起來尖尖的小嘴碰了碰門鎖一道銀光鎖匡噹一聲掉在地上。見門開了花千骨早忘了小鳥的事有些好奇的走了進去。

    屋內其實沒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放著一些零碎的雜物倒也十分整潔。花千骨隨手翻了翻看到抽屜裡有幾隻珠花和簪子便隨意取了一隻插在頭上。心裡想著雲山上沒有女子這難道是師父給我買的?不行那還是放回去等師父親手送給我。

    還有一些衣衫不過都小了她肯定穿不了。案上一個雕花紫檀木的盒子裡裝了許多畫紙花千骨拿起來細看不由笑了這不都畫的是師父麼?

    再一看落款——花千骨。

    奇怪了她什麼時候畫的這個畫她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而且以她的那破爛畫技怎麼可能把師父畫成這樣能分得清鼻子眼睛就很不錯了。

    再看一看日期不由有些愣了。這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了……

    一時心裡有些茫然只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想不出來。她怎麼會在六十多年前畫了師父那麼多畫像呢?

    將畫紙好生放了回去撓著腦袋往回走。那小鳥還在那裡撲騰幾下翅膀居然銜著那鎖又重新掛到了門上。

    一切好像沒生過一樣就是下山途中還有遊玩時中她不停的神遊天外。

    直到回到家裡睡到半夜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花千骨不是自己自己的名字本就是師父給的。花千骨是另外一個人自己不是花千骨只是用了她的名字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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