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涓在魏國做了將軍,東征西討,百戰百勝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便連紫怡孫賓和鬼谷子日日住在山中,零零碎碎的也聽到一些。
時日漸久,孫賓也將那孫子兵法牢記於心,鬼谷子便在一個和暖的日子,將那些記載了孫子兵法的竹簡付之一炬。
「先生,山上就我們三個人,難道你還怕我偷學去了不成?幹嘛要燒了?」紫怡看著升騰的煙火,問道。
鬼谷子折了一根樹枝挑著那些竹簡,好讓其徹底燃燒,「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還留下來幹什麼?」
「先生,難道你就只準備將兵法傳給孫賓一個人?」
「好東西只有一個炙便好,炙多了反而會招惹麻煩的。」鬼谷子答道。
「是啊!」紫怡歎道:「天下窺探這部兵法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鬼谷子轉向紫怡笑道:「恐怕也就只有你這個丫頭見著這樣的寶物反而嫌煩不肯要。」
紫怡不答,反問道:「先生難道就沒有想過,只將兵法傳給孫賓一人,就不怕給他帶來災難麼?有時候,擁有寶物的人反而是最危險的人。」
鬼谷子看著紫怡,帶著些驚異讚道:「丫頭,你長大了。」
廢話!紫怡心中暗罵,在現代我起碼也是個大學畢業生!「先生以為鍾離春永遠都是個小女孩兒麼?」
鬼谷子極目遠望,山風吹動著他身上白色的衣襟,飄飄欲飛:「老夫老了,若現在還不將這兵法傳人,難道真的帶到陰世去?卻又如何去面對當初將這兵法給我的老友?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才尋到一個資質性情都合適的,難道還要藏私不成?」
「先生今日怎麼忽然肯承認自己老了?」紫怡笑道:「先生原先不是要長生不老的麼?」
鬼谷子歎口氣,道:「鬼丫頭,又來嘲諷我不是?這世間哪裡有人能長生不老的呢?」山風吹拂過他鬢角的亂髮,一絲絲斑白赫然入目。
「先生,您怎麼——?」紫怡愕然,鬼谷子原先不是一直都不生白髮皺紋的麼?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先生您的身體還好吧?」
谷子展顏微笑,眼角皺起絲絲紋路,「我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原先不過是靠著扁鵲的藥草,才能保持那樣一副樣子,如今藥用完了,自然便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紫怡帶著些內疚低下頭,道:「先生,都是我不對,我太任性了,非要逼著扁鵲先生為我換顏,硬生生將扁鵲先生逼著走了。」
「丫頭,不關你的事情。」鬼谷子不以為意,撫摸著紫怡的頭髮安慰著她:「他不過是借此讓我有個醒悟的機會罷了,這麼些年,為何別的事情我都能做到萬物不縈於心,偏偏卻是如此這般的害怕衰老?如今我已經明白了,花開花落,日月交替,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的事情,人怎麼能和這樣的事情抗衡呢?丫頭,你也——」
紫怡打斷鬼谷子的話,接口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先生是想要告訴我,容顏也不過是這天地萬物間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沒有必要太過在意的。」
鬼谷子臉帶微笑,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鍾離卻沒有先生那般的覺悟呢!」紫怡苦笑道:「我終究是無法忍受被人嘲笑醜陋,被人指指點點。」
鬼谷子並沒有介懷紫怡的回答,淡然道:「我也是花了那麼多年,此刻才能意識到長生不老是那樣可笑的一件事情,我又怎麼能強求你呢?不過丫頭,先生可要問你一句話了,龐涓和孫賓這兩個少年,究竟那一個是你的心頭好?」
「呃——先生!」紫怡便算是素來皮厚,此刻也鬧了個臉紅耳赤,心中暗罵這鬼谷先生為老不尊,這樣的話也是說問便問的?
「呵呵,丫頭,先生年歲長你多了,問問你沒什麼的,不必害羞。」
紫怡心中自問,卻也得不出答案。她喜歡龐涓的傲氣,喜歡他滿腔的希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心性。也喜歡孫賓的淡然,孫賓的聰慧,孫賓的那一份從來不說出口的默默關懷。
「我究竟對誰關心更多一點?對誰更喜歡一點?」紫怡不知道,這份感情不過是兄妹間的親情,還是愛情,紫怡更不知道,她沒有辦法回答鬼谷子的問題,只好老實回答:「我不知道,先生。」
「我們的小鍾離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鬼谷子笑道。
紫怡不悅:「先生剛剛還說我長大了呢!現在便叫我『小鍾離』,我不是小孩子啦!再說,先生難道就沒有不知道的事情麼?幹嘛鍾離就不能偶爾不知道一件事情啦!」
「好好,什麼時候都是你有理,還不行麼?」
紫怡咧嘴一笑,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鳴叫,紫怡抬頭,微風在天空中盤旋往復,口中發出尖利的叫聲。
「有生人進山,先生,我去看看。」紫怡說罷,便順著天空中微風的指示,向著山下奔去,她身上的綠色衣衫只一閃,便消失在樹木草叢中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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