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妹妹,噴得真好,愣把賣菜的給弄進來,那倆傻老帽兒還解釋,說是你說的,農民優惠,打五折,行,有把刷子。」
得龍:「還跟咱們侃價,這是上等優質菜,無污染,綠色食品,一斤六塊,天價白菜,說是特供。」
過奇走過來:「妹妹,別生氣,就當個樂兒,明天讓他們批發去,把錢給你,挺好,菜正經不錯,這事保不齊,別往心裡去,晚上,公司請客。」
舒倩:「別,過哥,我請。」
阿生:「誰都一樣,都是朋友,別爭。」
剛說到這兒,范黑子跑過來:「哥們兒裡邊有個大炸。」
過奇:「別慌,怎麼回事?」
范黑子:「區嫻的活兒,看著就像吃部隊飯的,挺威嚴,沒敢多做,四千元的單子,愣是不結,要見老闆。」
過奇:「我去。」說是他去,後面跟著好幾個。
包廂,兩個坐姿端正的,一看就是當兵的做派,旁邊一個秘書模樣的人。
「你就是老闆?」上年紀的人先開口。
過奇:「是的,有經營執照,合法,您有什麼見教?」
秘書:「這個地方怎麼這麼消費,首長很不滿意,漫天要價,什麼東西四千元?」
過奇根本不讓:「什麼東西它也是東西,你在大街上,拿起一件穿身上,不問價,脫下來嫌貴,那就是不講理。在飯店,吃完了覺得貴不給錢行嗎?這也一樣,道理是同樣的道理。」
秘書:「不能商量一下?」
過奇:「有商量,打八折。」
秘書:「再往下談談,你也看到了,首長在這兒,多少也得照顧一下,要不,不好說。」
過奇火了:「什麼不好說?你想幹什麼?一直都客氣商量,別太過分。」
年紀大的,拿起電話:「我,給我集合,等我的命令。」說罷,狠狠地掛上。
阿生接過話:「您幹嗎集合呀,有這個必要嗎?多大的事呀。」
二狗擠過來:「老爺子氣大傷身啊。」
老者:「我沒有那麼多錢,身上從來不帶錢,你們這幫孩子為難我的部下。」
「這是高消費場所,您不至於吧?看您氣質挺高的,這社會,您應該跟得上。」
「這就是敲竹槓。」
「那也不至於打電話集合呀,您哪兒的呀?」
老者報出一個很牛氣的番號。
二狗點點頭:「前輩,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撞上了,給您報一個電話。」
在手掌寫了一排數字,遞過去。
老者眼睛瞪得極大:「那是你什麼人?」
二狗:「您別問,假如現在您氣已經消了的話,應該知道,多大範圍允許知曉這個號碼。」邊說邊擦自己的手掌。
老者沉默。
二狗:「就因為幾千塊錢,您敢動用軍隊?這是首都,後果和影響考慮欠佳,也許,會毀了您的戎馬一生,您的權限夠嗎,前輩?」說話的語氣就跟訓兒子一樣,「別急,面子我給您,過哥,一千五百塊。」
過奇點頭。
二狗:「老爺子,您給?我給?」
老者:「付錢,孩子,你怎麼在這兒?」
二狗:「行啦,老爺子,幸虧我在這兒,要不,前腳你下命令,後腳衛戍區就得將您拿下,這熱鬧可就大了。」
老者:「我們走,孩子,保密,也不謝了,你應該做的。」站起就走,動作與年齡極不相符。
二狗:「您走好,保證打死也不說。」
阿生誇獎他:「行啊,隱藏得夠深的。」
二狗:「瞎撞。」說得輕描淡寫,但,周圍的人對他可是有了新的見解,而過奇,更是對他有了興趣,暗喜帶對了人。
過勇訪查過奇一點不費勁。建國以來,公安隊伍壯大發展,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防範體系。同時,以各個區域為單元,劃分重點地區和重點防範對象,對任何一個有過犯罪前科的人員都有詳細檔案資料,一旦有案件發生,很快迅速排查,從核查活動時間到比對指紋,都能將收集線索收縮到最小範圍。
同時,在這個特殊工作中,從多年對敵鬥爭積累的經驗中,逐漸演變發展,建立獨特的情報收集渠道,這就是現實存在的「眼線」,這些人本身就從事著違法行為,之所以讓他們存在,是因為還沒有觸及法律,同時,他們的觸角與一些道上混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為自保其身,他們甘願為公安機關提供線索,以求得到暫時的「保護」。即使不主動,由於他們的活動範圍廣,關係錯綜交叉,有很多的偶然性接觸到違法犯罪之人,公安人員也會根據條件的需要,讓他們提供一切需要的東西。
過勇就找了這麼一位,打聽過奇的情況,眼線說得相當明白:黑歌廳,人家不會提老闆是誰,誰的托兒,而讓人明示的,主結賬的是誰,副結賬的是誰,誰結得好,壓場子的是誰,這比什麼都重要,黑道上聽的就是這些人的名號,關注的也是他們的所為。
這位哥們兒,像報流水賬似的,將所有的黑歌廳的情況和人員組成,竹筒倒豆子,全部讓過勇瞭解個底掉。
過勇心裡有了底,也有了對過奇的瞭解,更有了對付的辦法。
先是對話。
過勇和過奇這親哥兒倆坐到了一起。
「有長進呀。」
「草頭百姓。」
「老百姓不會幹缺德事。」
「我也沒有逼良為娼。」
「你現在挺自在,快成氣候了。」
「自己救自己,氣候不存在。」
「這錢掙得有點血腥味。」
「混蛋人得混蛋對待。」
「你不害怕?」
「事情做出來,害怕也沒有用。」
「你現在可是站在風口浪尖上。」
「大家都活得挺好,哪個也沒死,我也一樣。」
「不是嚇你,黑白道你已經名聲在外。」
「甭管他是哪條道上的,要想找我,早就來了,擋都擋不住。」
「你怎麼變得這樣?」
「什麼樣子你瞧著順眼,還像傻×一樣活著,你才看著高興,兄弟受窮,你才舒服?」
「這樣下去,你會跟過智一樣。」
「你錯了,正是因為我跟他不一樣,才會坐在你的對面。」
「那麼自信?」
「還可以,站在你們執法邊沿上,掉不下去,誰也拿我沒轍。」
「這話大了吧?」
「不為難你,趕上你這撥,儘管放手幹,不用顧及兄弟之情,法無情。」
「你這錢掙得不踏實。」
「一不殺人,二不放火,三不搶銀行,四不擾民,五不打劫,到頭了,無非就是個敲詐,還能有什麼?法制健全了,總不會胡安罪名吧?」
「沖這一點,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