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時候到了。
難捨難分。
涼粉、過智艱難地將手緩緩抽出。
令人心碎。
寶麗哭著跑了出去,她真看不下去。
過智:「姐,一路走好。」
涼粉:「帶我回家。」
「一定。」
「來接我。」
「會的。」
「謝謝。」
涼粉猛地轉身大聲喊:「走,快走。」
過智淚流滿面:「姐……」他痛不欲生。
響亮的腳鐐踏著拖拉點,由近而遠,有力而又穩定向前移動。
一個炸雷,下雨了。
不管過老爺子、范大媽怎麼打、怎麼罵,過智還是抱著涼粉的骨灰盒,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姐,回家了。」
看著這陣勢,過勇、過奇都不敢上前,反而替小弟弟說情。
「爸,老四就這麼點心願,隨了他吧。」
「我們不忌諱,咱們家都虧了過智,就算是對他的補償吧。」
過勇挺邪門,作為警察,他應該消滅犯罪,可小弟的這份奇特的情愛,令他感動、同情、憐憫,這是當警察最致命的,但他做了,並且與過奇雙雙跪下,相求父母。
可憐天下父母心,所有的父母是不會害自己的兒女,老兩口落淚了,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可憐的思卿,人做事,得憑良心,老人默然了,人,應知恩圖報。
寶麗盡心護理思卿,精心調理,成了過家眼中的恩人,她也就把過家的門檻踏爛了。
足足盯了兩個多月,那個混蛋畜牲終於憋不住,打道回府。
這小子還挺油,在家門口走了三個來回,又蹲了三個多小時,耗到夜裡小兩點,才小心翼翼地敲家門。
門剛打開,六隻手生生將他拽了進去,獨門獨院的家,打開電燈,魏嘟嚕才發現,哥哥早已被人捆綁著,父母有兩個人按著,坐在床上,四個都戴著個老頭樂,只露著兩隻眼睛。
「魏嘟嚕,玩兒舒服了。」
「你們哪兒的,沒招你們呀?」魏嘟嚕還不知禍從天降。
「傻×,自己做的事,這麼快就忘了?」
「我沒幹什麼?哥們兒,找錯人了吧?」
「這回給你留個記號,好認。」
「哎喲,媽哎。」一陣劇痛,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魏嘟嚕醒了過來,動了一下,又疼得喊媽。
生殖器和十個腳指頭全部離他而去,再也不會為他服務了。
這件事不是過智干的,其實也不怪他,受了涼粉不少恩惠的二羅根他們,根本不用過智多說,自作主張使了很大的氣力,終於將禍害思卿的魏嘟嚕拿下,並且廢了他,這輩子想幹壞事只有想了。
兩天後,過智被警察拘傳。
這回,他以適合自己的身份走進看守所,管教很嚴厲地命令:「把兜裡的東西掏乾淨,錢、煙,都拿出來,尤其是煙啊,拿進去一根,你給我小心點,褲腰帶解下來,快點,在清單上簽字。」
抱頭,過智被推進5號室。
十幾個人都剃著光頭,直直地坐在鋪板上,都盯著過智。
管教說:「新來的,給他講講規矩。」鐵門被鎖上,意味著與外界隔離開始。鐵門剛被鎖上,裡面就亂了套。
「哥們兒,哪兒的?犯的什麼事兒?」
「哎,先別他媽的問別的,哎,有煙嗎?」
過智搖搖頭,打一折進來,就沒有想到也根本不知道,煙,在這裡起著什麼樣的作用。
「操,歇菜,又是一個呆×。」
「你丫在那兒站著吧。」從裡邊發出一個聲音,挺粗挺亮。
過智沒在意,直挺挺地站著,全部的心緒都在思索著應付這必過的關——將二羅根他們所做的事,全部攬到自己頭上,必須承擔,再也不能讓人為自己經歷磨難。
「哼,真聽話。」
「諒他也不敢磕,小白臉,太。」
「就是小白臉,才會幹花事兒。」
「沒錯,肯定犯的是花事兒。」
過智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哥們兒的衝動,自己的被逮,都是自己的失誤所在,涼粉的事已經是血的教訓,當時就應該阻止任何方式的報復行動,事情已出,定性絕對是重傷害,大案沒跑,一聯繫思卿的事,首當其衝的最大嫌疑就是自己。警察破這案子,極容易出根來,從現在開始,設計情節,真事似的攬到自己頭上。
既然是大案,必然經歷夜提。
「過智,知道抓你幹嗎嗎?」預審開始。
「知道。」
「你犯的是大事情,必須認清形勢,闡明一下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今天就到這兒,回去好好想想。」就這麼三句,就結束了,搞得過智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回到號裡,「等二次提審」。
「哎,小白臉回來了?夠快的,不是托到了吧?沒切幾棵煙?」
「嘿兒,聊一段黃的,講得詳細點,別漏掉細節。」
這幫子正雜七雜八地鬧哄,鐵門又打開:「過智,誰呀?」
「報告管教,我是。」
「我是獄政管教,老實呆著,別給我惹事,既來之則安之,冷靜地想想,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別胡安。」說著,當著眾人的面,公開扔進兩盒煙,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