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導師 第六卷 我執道之左 第五章 轉身百萬三千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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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情誰證,輕風吹過琳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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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夕照。落日如金,霞雲似佩。流光炫影,鋪滿整個天空。

    微風輕拂,吹過庭院中的幾株琳琅花樹,發出微微的聲響,然後,不時有碩大的琳琅花朵,輕輕搖晃著卻又略帶著幾分沉重地光然砸落在地面上。那光景,像極了飄散在風中的歎息。

    這是小琳琅天仙境的一處宮殿。長長的院落轉換之間,若有衣衫白似雪。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一轉眼,已是一千餘年了吧。

    漫然回首,往事皆去。千山影裡,那些過往的所有,所有的曾經,皆如片片花瓣,風起,花飛,然後,當風定的時候,一切皆已杳然無尋處。

    漫然回望,能夠看見的,也只是幾個依稀的印跡吧。然後依稀記得,那些印跡裡,似乎發生過一些不該遺忘的故事。

    那些故事,叫做執著。

    那些執著,執著地為她保留著,那些,早已漠然塵封的人,和事。

    一

    山盟海誓誰記取,三生石上忘平生

    「慧,嫁給我,好麼?」那時,她身著素色長裙,倚在紫籐架下。那時,他頭戴學士方巾,手執凝霜皓腕。

    那時,一種幽香,幽幽瀰漫。

    那時,她不知道,所有的花瓣,終會零落在地上;那時,他不知道,這個世間往來的風,並不會為他而調整方向。

    美麗,不是罪,可是一個擁抱著美麗的人,卻是罪。

    於是,一個本該高蹈在殿堂之上的男子,落魄終生。

    於是,一個終生愛著一個男子的女子,卻嫁給了傷害了那個男子的男子。

    然後,一生,就那麼淡淡地過去了。

    無波,無折,無愛,無痛。

    二

    我是隨波逐流客,卿非紅塵夢裡人

    「如果我要你在我和你的主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男子淡淡地問,神情有幾分激憤,卻也有幾分穩操一切的淡定。

    女子麼,女子。宛轉在男人的身下,還真的能怎麼超然麼?

    她不語。她只是個柔弱的女子。

    「如果你堅持你的觀點,那麼,你走吧。」男子語氣淡淡,有一種看透背後的殘忍。他知道,她不會。

    他拯救了她,拯救了她的家人。而她,向來是一個善良的女子。他看透了她的整個身子,包括她的心。

    果然,她慢慢跪在了他的身前。

    一抹得意的微笑,掛在了他的嘴角。然後,看到她臉上的清淚,微笑微微有點消解。

    「起來吧,我的愛,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他橫膝抱起了她,將她深擁入懷。

    然後,那是他因傷病重的日子。深夜醒來,發覺了床畔的空虛,赤著腳走了出去。

    清寂的庭院中,淡淡的月光下,她一襲輕綢,跪在那裡,祈禱著什麼。露水早已浸染了她的全身。

    「全能的主,求你慈悲,讓我的夫君早日健康。」

    「仁慈的主,求你慈悲,我願意承擔一切的罪責,求您讓我的夫君早日從傷病中走出來。」

    「至高無上的主,求你慈悲,我願意將我的一切奉獻給您,求您保佑我夫君的平安。」

    ……

    淡淡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恍如水晶般通透。

    那一刻,在月光面前,他忽然手足無措。月光照拂下,他好像全身都是粗拙與污穢。

    三

    本在紅塵深處住,空花幻影是一生

    「你愛我嗎?可以把一切都交給我嗎?」他問。

    她沒有回答,只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恩愛情濃,是當初。

    人生若只如初見……只是,怎麼可能呢?

    許多時候,沒有背叛,只是因為沒有背叛的條件吧。

    無論任何時候,任何條件下,你都能確定他(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保護你,愛護你,和你依靠著相伴到永遠麼?你能肯定,無論在任何條件下,始終都有一個人,是永永遠遠不離不棄地作你的支撐,作你的依靠麼?

    身為凡人,最幸福的地方,就是沒有機會體會和領悟什麼叫水落石出吧,也就沒有機會,經歷太多的變故,也就意味著,大多的凡人,都可以體會一種由時間堆積起來的溫情。

    把兩個人困在一起,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在一起了。

    世間男女,大半莫過如此。

    然後,彼此都透支了對方的時間和生命,於是,溫情地支撐。因為脆弱,因為再也損失不起,因為再也禁不得變故。

    ——

    這,就是愛麼?

    時間流過,不言,只是微笑。

    世間男女啊。

    也許,脆弱的生命,本就需要脆弱的東西來支撐。硬要在脆弱的生命之中,加入永恆,加入絕對,加入真實,加入完美,那其實是對他們最大的摧殘吧。

    因為憐憫,所以慈悲。

    這也許就是神愛世人最直接的原因吧。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潮來潮去的人生,又從何說起安適與選擇?

    不過就是在無助與絕望之中,選擇忽視與遺忘。然後在忽視與遺忘之中,得到追求與幸福。

    一個都是瞎子的世界,才是一個充滿著光明的世界。

    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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