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不要變成琥珀,千年後讓人放在展覽櫃裡。
看著地上的『玉美人』,唐遠微帶著惡趣味地想起這個頗堪玩味的話題。不過他的這個想法注定要失效了。阿姆多身體內的光影不住忽暗忽亮地閃爍著,如是數番過後,光影開始漸漸淡化開來,而阿姆多的身體,則逐漸地恢復了正常。
沒過多久,以唐遠估計也就兩個小時左右吧,一滴淚水從阿姆多的眼角悄悄流了下來,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阿姆多睜開了眼睛。
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以前眾人眼中那個笑嘻嘻的胖子阿姆多不見了,現在站在大家面前的阿姆多,雖然仍然像是在和往常一樣的微笑著,但在眾人的感覺中,已經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而他的笑容,再也沒有往日的那種給人猥褻的感覺,而是——
看過山的笑嗎?看過樹的笑嗎?通常,微笑是表示一種輕鬆愉快的表情,但是對於現在的阿姆多來說,大家對上他的笑容,看到的並不是輕鬆,而更多感受到的,卻是輕鬆背後所透露出來的沉穩與厚重。
這就是這個藥劑的作用麼?通過血液的加速旋轉,帶動整個身體的清整與淨化,包括記憶、精神力?
這也就是所謂的下層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身決定心,心反過來又可以指揮身?
對這個道理,唐遠現在其實是感受頗深的。身邊的大家,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也大多都不是其平常的狀態吧。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又身在生命動撤停止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本能地選擇了偽裝,當然,這種偽裝也可能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完成的。
如果這種狀態持續下去,偽裝將會慢慢變成坦露,結果多半是逐漸地走進瘋狂,再然後呢?在瘋狂之後呢?是徹底地變態還是回歸本色?
「小傢伙,從今天起,老哥的命就交給你了。」唐遠正在亂七八糟地漫遊著,卻見阿姆多走到了他的面前,極為莊重地向他彎了個腰。
唐遠趕緊閃到一邊。汗,你的命交給我,我的命交給誰呢?你的人生,即將展開新的篇章,而我的人生,已經是過不多久就要畫上休止符了。不用感激我,其實,我真的沒做什麼。
「老大,怎麼樣,你的鬥氣恢復沒有?」唐遠問道,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
阿姆多淡淡一笑,伸手撥劍,向地上的一截用來作凳子的長樹段臨空斬去,只見一道青濛濛的劍氣透劍而出,迅速地消失在地面上。然後,就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那比碗口還要粗的樹段,無聲無息地變成兩截,輕輕地交錯滑了開來。
這……這也太離譜了吧?
克裡亞特能以手代劍,那是因為人家好歹是個大劍師,而且之前就斬殺過大劍聖!可阿姆多呢?他只是個劍士!就算高級劍士也還是個劍士。而眼前的這個樣子,說他是一代宗師也無人不信。
還有,鬥氣,青色的?那是代表什麼等級?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大陸上有青色的鬥氣的?
眾人先是不可置信,然後齊齊把目光投向那只還在支架上的小碗中,一轉瞬,又立刻把目光移向了唐遠。
唐遠苦笑,你們看我幹嘛,你們自己商量著分啊分啊。
碗中,那剩下的十四瓣晶體,正在焰火的照耀下,點點閃爍著光芒。
「老大,這個,你還能把它們再更小地拆分開來麼?」唐遠耐不過眾人那堪比激光一樣的眼神,轉向克裡亞特說道。
那晶體,原本也就小小的一塊,直徑還不到一厘米,
「呵呵,小傢伙,我好歹也是個劍聖呢,阿姆多,你呢?你到了什麼等級了?」
阿姆多只是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克裡亞特撥出劍來,問唐遠:「這次要分多少塊?」
「嗯,如果可以的話,就分成116塊吧,大家一人一塊。」看到剛才阿姆多的情況,唐遠暗暗心驚。還是保險點好,要是一不小心有人掛了那就太那個了。
克裡亞特不再說話,只是用劍尖在碗中迅速地閃動著,只片刻間,便收劍道:「好了,不多不少,正好116塊。」
「好了,不用客氣,大家分糖果啊。」唐遠笑咪咪道。
很快,除了唐遠、克裡亞特、阿姆多三個人之外,一干夥計們每人都拎了一塊放在手心,而馬上,帳篷裡多了116具倒在地上的木頭人。
仍然有的人身上濺出了血液,不過比剛才阿姆多的情況好多了,所以三人也不再注意他們,坐在火堆邊,閒聊了起來。
「阿姆多,剛才,你也做夢了?」雖然是詢問,克裡亞特卻是用著完全肯定的語氣說的。
阿姆多正用樹枝在地上慢慢地點畫著什麼,過了好久,才輕輕說道:「我想起了許多事。」
火堆旁一時寂靜下來。
「小傢伙,你以前是幹什麼的?」阿姆多忽然問向唐遠。
沒有得到回答,兩人訝異地轉過頭看去,卻見小傢伙居然已經坐在那兒就這樣睡著了!
「你說,小傢伙以前是幹什麼的?」阿姆多這次問向了克裡亞特。
「大陸上,以前沒聽說過有這種神奇的東西吧?他是幹什麼的,我想沒一個人能猜到吧。但我肯定,他絕對不是巫師。」
說到這裡,兩人又不自禁地向小傢伙望去。
紅紅的焰火之下,映照著的,卻是一張略帶著蒼白的清秀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