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領域 雲起篇 第五十二章
    所謂無相,據說是遠古時期的一個宗教的名詞,講的是世間一切事物本質相通,需要破除外表形象、相貌之類的迷惑,找到事物性質共同的方面。這個概念後來被某一流派的武學高人借鑒,演化出了大無相神功,和小無相神功兩套武學。據說掌握了這兩門武學,就能夠模擬一切武功心法,只要看對方一眼,就能用對方使出的招勢。小無相神功還只是用自己的內功心法為基礎,只是模擬其他武學的運行施展,而大無相神功甚至能做到連修煉的能量也隨心轉換,完全模擬其他武功。

    大無相神功只是一種傳說,連當年橫行天下的魔王白起,也不過只練成了小無相神功,但已經是橫掃天下了。小無相神功這麼強悍,可歷代以來能練成的也不過寥寥無幾。聖人堂的創始人初代聖人學兼天下,幾乎沒有不會的武功,卻偏偏練小無相神功沒一點進展。初代聖人大不服氣,閉關九年潛習神功,出關後卻歎息道,世上只有瘋子才能練成小無相神功,然後留下小無相劍訣,飄然不知所蹤。

    雖然是初代聖人的閉關絕學,但聖人堂中一向是武功秘籍全部開放——前提是只要你有這個能力去修煉,可以打開秘籍上面的封印。這本賦有傳奇色彩的秘籍,自然是閱者如雲了。而且差不多每個人都能打開,讓學員們興高采烈,可惜最後都被聖堂使者含笑告之,這門武功練習門檻雖低,卻非常講究天分,如果一個月不能入門,那麼就至少要六十年才有所成。效率上花六十年時間修煉小無相劍訣並不划得來,但要是一個月能練成可是門厲害功夫,所以學員們還是會暗暗修煉,然後歎息一片。

    「院長你看,佘郎用的好像是小無相劍訣,沒想到除了院長你,還有人能練成這門功夫。」副院長非常吃驚,就他所知整個地球聯邦,近百年來只有現在的院長曾經練成過這門功夫。

    「沒錯,想不到這小子還有這種才能,不過他以後恐怕有麻煩了。」院長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當年他學會了這門功夫也是高興的厲害,卻不知道帶來的麻煩也不少。

    小無相劍訣雖然是上乘的武功,但威力並不特別出色,真正厲害處是一旦學會了就可以掩蓋自身的功力特性,不是需要用全力的關頭,旁人很難從對戰中摸清深淺。這門功夫名聲在外,想要挑戰的人一定很多,佘郎以後是清閒不了了。

    「呵呵,是啊,和使用小無相劍訣的武者對打,很容易就能提升武學境界。院長這半年來陪十佳高手特訓,沒少辛苦啊,以後就可以讓這小子代勞了。」副院長露出瞭然的笑容。

    「這樣,以後這小子有什麼要求,都盡量答應下來。你有空可以去摸摸底,看他願不願意半年後留校任教,待遇方面好說。嗯,你可以暗示他,我和你年事已高快離退休也不遠了,如果願意留下,我們可以栽培他擔任下一屆院長。」院長沉吟片刻道。

    其實院長早就對佘郎的身份起了疑心,他想起了上學期的事:『楊塵老傢伙,很久不見啊。』

    『吳老鬼,想不到你還沒有死,怎麼有心情來看我啊?』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有一朋友的孩子,我想讓他到你的學校上學,你看如何?』

    『十多年不見,一來就給我找麻煩,好吧。明天你讓那小子來見我吧!』

    如果不是他的老友說要他幫忙,他是怎麼也不可能破壞校規,讓人插班。同時還讓這小子請了一個月的長假。看這小子,怎麼和那傢伙那樣像啊?

    「這個小子總是一幅不正經的樣子,能擔此大任嗎?」副院長對擔任院長並不十分熱中,不過卻對佘郎能否勝任心存顧慮。

    院長雖然有想事,但一心兩用,對於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你我是多年老朋友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小無相劍訣對心性精神修養有極大改善,只要願意,這小子能隨時脫胎換骨,轉化出想要的氣質。你可以接下來看他的表演,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院長得意的說道。

    「哦,有這麼神奇?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易』,這麼多年也沒見老友你有什麼氣質變化啊,你不是在唬我吧?也好,我就看看這小子能玩出什麼花樣。」副院長將信將疑,目光重新投入了比試場。

    院長輕輕喝了口茶,意甚悠閒的不置可否。

    「籬落飛芒劍!」久戰不下,莫離霜終於有些不耐起來,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漫天的淡藍色劍芒縱橫百道,如狂風暴雨一般捲向佘郎。如果說剛才莫離霜的劍勢凝而不發後招無窮,現在就是劍勢全開盡顯變化。

    佘郎臉色也開始有些凝重起來,攻來的劍芒威力雖然強大,但要一一打落對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這些劍芒都附帶著極為強烈的寒性能量,每次碰觸都會讓體內真氣運行的速度略為凝滯一下。只是碰上十幾下倒沒什麼,但要是硬接這百來道劍芒,身法肯定會大受影響,能不能擋得住下一波劍芒就難說了。

    不過腦筋微轉,佘郎已經想到對策,雖然這些劍芒如果不打散,會讓整個空間被莫離霜的寒性真力控制,讓她出招的威力大增,但並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干擾。「漫卷詩書喜欲狂,」低聲吟哦了一段古詩,小無相劍訣突生變化,一股書卷氣瀰漫而出,翩然舞動的佘郎指走方圓,一股股揚抑頓挫的力場層層疊疊,把莫離霜的劍芒拉偏、收攏,硬生生的在漫天的劍芒中分開一道空隙。

    莫離霜不禁駭然,眼前的佘郎彷彿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真力運轉的方式竟然和「籬落飛芒劍」極為相似,指力所到自己發出的劍芒變的不受控制,眼看佘郎從拉開的空隙中踏步而來,宛如賢者般飄逸靈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感覺好像……好像就是在和院長交手時候一樣。一股念頭閃過心頭,莫離霜總算擺脫了佘郎的精神束縛,離霜劍猛然回扯,把被佘郎圈住的劍芒強行爆散,形成了一股氣浪。

    「轟!」這等於是莫離霜全部功力壓縮後的一擊,劇烈的衝擊力把莫離霜和佘郎猛然彈開,幾十米內都遭了強大的氣炸攻擊,雖然地面用的是最新的抗壓金剛磚,氣炸中心處仍然被掀掉了幾十公分厚的一層地皮。

    莫離霜自己也沒料到這一擊會有這麼大的威力,雖然抽身急退,這股力道仍然讓她如受重擊,鬱悶的想要吐血。糟了,爆炸時候佘郎正在急衝,這下肯定會完完全全受到攻擊,就算他功力比自己強很多,也要受傷。莫離霜雖然很想贏佘郎,卻不希望他受傷,連忙向前閃去,希望瞭解情況。

    「滄海一黍化桑田。」一聲長嘯傳來,粉塵過去,佘郎不但一點傷也沒有受,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凌亂,一股劍氣夾帶滔滔威勢自下挑起,讓莫離霜連揮七劍才接住。佘郎當然不會閒著,隨著一句句古詩,劍氣時而如幽谷小徑時而如奔騰江河,反攻之下讓莫離霜窮於應付。好在這些招式中正綿和,擋起來只是非常耗損真力,倒沒有其他危險,不過想要在這種堂堂正正的劍勢下反擊,那也是絕無可能。

    莫離霜看著儒雅莫名的佘郎,不禁苦笑起來,還是不如他啊。這麼下去,只有看誰更能持久了。她的寒性真力在覆蓋打鬥空間時消耗並不大,即使劍芒被擊散也能輕鬆重複調用,不怕打持久戰。但現在被佘郎的劍勢完全壓制,對方反而是可以借力回氣省力連擊,自己的能量損耗巨大,怎麼算也難再撐過五十招了。

    不過,眼前的佘郎突然變得好帥。以前只是覺得他有些清秀,功夫不錯心眼也好,不會趁人之危是個可信賴的朋友。現在……現在心怎麼撲通跳了起來。好怪,人沒變什麼樣子啊,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但他真的好瀟灑好飄逸。莫離霜心中漸漸騰起了異樣的感覺,手中的劍勢不禁多了幾分柔和,少了一些猛烈。

    不過這樣一來,倒正是和了武學要領,佘郎堂堂正正的劍勢,強行抵擋只會讓功力迅速耗損,如果守弱相持倒容易很多。漸漸兩人的攻守竟然變得水融膠合,互相牽動巧若天成起來,看似凶險萬分卻又讓人生起如詩如畫的感覺。

    佘郎現在正沉浸在武學新領悟的喜悅中,小無相劍訣的核心在於「心無所住而生其劍」,以前除了一個人暗暗練習,就是給聖堂使者演示過一次,雖然感到這門武功很有特色,卻並沒有多少深刻感受。但現在他明白了,只要他運使劍訣的心境發生了變化,招式和內力就會自動跟著變化,很多精妙的運用,他以前根本沒有想過,也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用,但自然而然的就從手中施展了出來。

    開始只是和莫離霜纏鬥,突然想實驗這門武學的威力,就用了出來,因為心裡想著要和莫離霜勢均力敵,所以自然而然的以指破劍硬對硬。等到劍芒爆炸的時候,突然想起百紫櫻的父母在下面看著,可不能表現的太狼狽。心念才一動,渾身的力量就自然罩住全身,並用難以置信的速度建立起了十餘層護體劍氣。護體劍氣高速旋切,把近距離的氣爆切成了層層塊塊,衝力在離體數寸的地方就完全崩碎了。

    這種精妙的運用,以強調凝結氣彈為主的傲龍訣,在第六層的境界上根本就用不出來,佘郎立刻就意識到自己掌握了一件極為有用的利器。緊跟著豪氣大發下,聖堂使者下棋時候閒談講述的那些古代東西,如醍醐貫頂一般湧上心頭,整個人又出現了頓悟現象,腦海中的精神力好像活了似的,盤旋游動,並在眉心中間凝結成團。

    一股浩然正氣突然充斥佘郎全身,好像整個宇宙都在和他的血脈呼應一樣。這時候佘郎的覺得自己的身體和意識已經成為一體,好像是自己在動,又好像是身體自然而然在反應,和莫離霜的力量彼此吸引張消。不但如此,連莫離霜的心情和靈魂,佘郎都感覺到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種種以前想不明白的武學道理,內力運轉到不了的地方,都明瞭無礙。這種和天地化為一體的感覺,是那麼美妙,讓他沉醉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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