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東腿上的傷很重,但手還能動,只是他能感覺到,這一刀雖然對這自己的胸口,但並沒有太大的殺氣。|/\/\|所以動都沒有動,眼睜睜的看著它沒入自己的前胸,月光下,留在外面的刀柄在外隨著心臟的跳動微微顫抖。
芬尼走到楚東跟前,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兩句話,然後伸手在他肩頭輕輕的推了一下。轉身不再看他一眼,啟動車子,掉轉方向,馬達轟鳴著下山了。
洛飛雨看到了,她很難理解楚東為什麼失去了生猛的伸手,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動過,她眼見著楚東低頭看著胸口的匕,高大的身子直挺挺的往後面倒下去。
大腦一片空白,洛飛雨見過血腥,對鮮血的顏色和味道並不陌生,但現在她卻傻掉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呆呆的看著,沒有尖叫,沒有眼淚,也沒有抓狂,洛飛雨沒有去看芬尼收起dV上車離開,眼裡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楚東,既陌生又熟悉。
腿上的麻痺感消失了,洛飛雨才一步步的挪過來,這個時候芬尼早就已經開著那輛越野車不見了蹤影,地上只有彎月的微光,楚東臉色鐵青,眼睛閉得死死的,胸口在劇烈的起伏著,一隻手抓住匕,指縫間滲出血跡染紅了那修長白皙的手指,鮮血緩慢沿著指尖低落。
「楚東,楚東,醒醒,你別嚇我。」洛飛雨不敢搖晃他的身子,伸出手顫抖著在他臉上撫摸著,大滴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楚東一點回應都沒有,呼吸也變得極為微弱,面色一點點蒼白起來,看樣子有點挺不住了似地,洛飛雨更加著急,她還是有點救護常識的,知道現在不適宜動他,可這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沒有任何醫療條件,匕插的位置就在左胸上,很深,她根本就不敢碰。
如果從這裡到山下,就算她有足夠的體力背他下山也會耗時很長,再說楚東傷的位置匕還在上面,根本就背不了。手機不在身上,早在山下被挾持的時候就被搜走摔碎了,想了想,洛飛雨一咬牙,站起身來,「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是敢死,看我不攪得你不安寧才怪。」
用袖子一擦眼淚,洛飛雨起身朝山下跑去。上山容易下山難,雖然盤山路坡緩,但一頓一頓的非常不舒服,度也快不起來,更何況路上還有沒有化的積雪。洛飛雨這一路摔了無數次跟頭,膝蓋、手、臉都被擦破了,可她什麼都顧不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車,馬上回來。
警校裡的體能鍛煉現在算是用上了,她平時還是很注意鍛煉的,今天跑這麼遠雖然腳都軟了,可還是咬牙堅持著,絲凌亂,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都破了,冬裝警察棉服露出了羽絨,腳也崴了,忍著鑽心的疼痛連滾帶爬的朝山下衝去。
洛飛雨不知道自己怎麼跑下來的,當她看到楚東開來的那輛奧迪的時候幾乎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力氣,小手拉開車門的時候人是爬進去的。動車子,手把著方向盤,洛飛雨已經頭昏眼花了。
她的車技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但這個時候卻好像剛剛學車一樣,好幾次都把車憋滅了,車子開上去的時候洛飛雨已經有點麻木了,好幾次要不是反應的快都會衝下山坡。
她再次看到楚東的時候,整個人累的手都要抬不起來了,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才把已經氣若游絲的楚東給弄起來,頭伸進他腋下,手攬住他的腰,拖著他到了車邊上,顧不得歇口氣,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讓楚東的頭先探進去,一點點塞進去,關上車門。
洛飛雨眼淚止不住的流,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楚東辣手幹掉前兩個人,她沒什麼感覺,可他住手任人宰割的時候帶給她的震撼才是讓她心靈深處顫抖的。
警花洛飛雨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鼻涕眼淚一把,就胡亂的用袖子一擦了事,回頭看了一眼半個死人一樣的楚東,她帶著哭腔罵著,「混蛋,你別死,你還有事沒做那,你不能死。」眼神堅定起來,開著車子下山去了。
沒有回開區,洛飛雨對金州很熟悉,這裡也有醫院,條件雖然差一點,可路卻進很多,當她開著車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卻猛的一打方向盤開走了。楚東這個時候並不適合進醫院,不然很多事情都沒法解釋,身為警察,洛飛雨很清楚楚東受這樣的傷是見不得光的。
洛飛雨認識這裡有一個醫術不錯的老大夫,是開區醫院退休的,家就在附近,老伴已經去世了,有一個兒子還在國外,並且跟她家長輩都認識,算是世交了,於是她開著車直奔他家就去了。
快到老大夫家的時候洛飛雨就把車停下了,前面的路很狹窄,她怕太顛簸楚東受不了,一個人跑去敲門,這老大夫家是住在一片老居民區的二樓,她上去以後到了門口都能感覺出自己腿在抖。
隨著她雜亂無章的敲門聲,門打開了,一頭銀的老者站在門裡,身上只穿著秋衣秋褲,也就是老人覺少,不然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起來開門哪。
「小雨啊,你這是怎麼了?」看著洛飛雨身上好像遭劫了的樣子,老人嚇了一跳。
「藍伯伯,快,救命啊,有人要不行了……」洛飛雨沒時間多解釋,轉身就往樓下跑。
老人給弄糊塗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連衣服都沒有披一件就跟了下去。當老人看到車子裡楚東的時候驚呆了,也就是他知道洛飛雨是警察,不然肯定會嚷出來不可。幫著洛飛雨把楚東從車裡整出來,一邊一個架上了樓,當進屋之後看清楚了,老大夫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扭頭看向洛飛雨,「小雨,這傷的太重了,怎麼不送醫院?」
洛飛雨整個人已經累癱了,堆坐在地板上,「不能送去,不然哪能來您這啊,藍伯伯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老大夫附耳在楚東胸口,聽著他心跳還算有力,並沒有衰竭的跡象,心裡稍稍安穩了點,「匕並沒有碰到心臟,也巧的很,應該是避開了臟器,不過卻讓人閉住了氣,這次造成呼吸困難,問題是,這要拔出來可是太難了。」
看著老人搖頭,洛飛雨差點又哭出來,眼裡含著眼淚往老人身邊爬了幾步,抱住了老人的雙腿,「藍伯伯,你是那麼有名的外殼大夫,難道還救不了他嗎?」
「主要是這條件太差了呀。」老人一拍大腿,「我是西醫不是中醫,沒有設備就跟瞎子差不多,這太危險了。」
「藍伯伯,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不然不會來麻煩您,我,我……」洛飛雨平時一向剛強,做事也雷厲風行,還是第一次露出小兒女之態。
老人看著楚東這奄奄一息的樣子,還是有點猶豫,沒有血漿,沒有呼吸機,沒有好的照明設備,更加沒有的是把握。不拔,楚東現在還能維持一段時間,要是拔的話,那匕插的位置太特殊了,往外面拔的時候手稍微一抖,有些許偏差都會碰到心臟或者心血管,那就是神仙在這裡也來不及救治了。
壽眉深蹙,老人牙齒緊咬,一時間難以抉擇。於是就把自己的顧慮講給了洛飛雨聽,想不到洛飛雨居然一下子振作了起來,腳崴了沒有站起來,用膝蓋挪到了楚東身邊,伸出了手探向那匕。
一把拉住了洛飛雨,老人嚇壞了,「你瘋了啊,不行,絕對不行。」老人緊緊抓住洛飛雨的手,「你這樣不行的。」
「那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慢慢死去?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怎麼也要試一試。」洛飛雨聲音都變了,可這一路上她已經筋疲力盡,根本掙不脫老人的手,最後無力坐在地上。
「我來。」老人忽然堅定起來,「你去裡面拿醫藥箱,匕交給我。」
老人退休以後家裡還是有著一般的醫護用具的,平時給鄰居什麼的檢查一下身體什麼的,醫藥箱裡面不單有聽診器,還有紗布一類的包紮用品。
洛飛雨聽老人這麼一說,好像一下子有了力氣,連忙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進裡屋。
老人進了平穩一下自己的呼吸,先把他前胸衣服的拉鏈和衣扣解開,然後才用手慢慢的把住了匕的刀柄,屏住呼吸,一點點的往外面拔,匕剛剛移出來幾毫米,老人的額頭上就有了汗,他身後,洛飛雨瞪著大眼睛看著這一幕,連呼吸都停滯了。
匕一點點的脫離楚東的身子,鮮血從刀口湧出,洛飛雨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被掏空了。老人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多年的功底讓他保持著冷靜,他甚至都能感覺得到刀鋒就貼著那還微弱跳動的心臟慢慢的抽出來。
匕離開楚東胸口的一瞬間,楚東身子突然一挺,滾燙的血一下濺出,老人動作很快,一下扯開他胸前的衣服,用酒精棉迅清洗擦拭傷口。
血流出的並不多,這一刀就好像算計好了一樣的精確,甚至裡面都沒有出血跡象,這讓老人有點難以置信。
匕拔出來以後,楚東的呼吸很快就平穩下來,精神高度緊張的可洛飛雨卻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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