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少年 第十四卷 第五章 臨界值
    意志力果然比大多數正常人都薄弱——尤其是在沒有戰鬥的年代裡。蘇雲花了大半個鐘頭,終於從湯浩斯嘴裡掏出了極限應對小組的圍攻模式。這七個人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地毯式搜索蘇雲,互相保持聯繫,又各自不知道其他人的行動法則。也就是說,蘇雲隨使抓住哪個人,只能知道極限應對小組全體七名成員都跑來對付他,至於怎麼對付,依然是個迷。

    「夠精的。」蘇雲有點為難地撓頭,「難道真要我一個一個殺,最近殺人放火的事做了太多,有點煩啊……」

    「那就一個一個殺好了。」拉克西絲此時的表現完全像一個冷酷的政治家,「反正只要知道了其他契約戒指的所在,大概也就能找到那些人了吧?」

    「那些人啊……」蘇雲看著被他打得失去意識的湯浩斯苦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那些人呢……」

    「不管怎麼樣,總之先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吧?」

    蘇雲抬手把窗簾拉開,陽光霧時灑滿了整個房間:「說得也是,那麼我們就一個一個弄死這些極限應對小組的可憐孩子吧。」

    蘇雲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響了,蘇雲拿起電話看了一下號碼,笑著問拉克西絲:「會擬音麼?」

    「會一點。」

    「那就擬音一下吧。」蘇雲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忽然想到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麼了,「讓他來找湯浩斯。」

    拉克西絲已從湯浩斯那裡拿到了所有可能拿到的極限應對小組資料,自然知道來電話的人是什麼人。稍微捏了一下嗓子,湯浩斯那些公鴨嗓的聲音開始從美女的嘴裡飄出來。

    「我是湯浩斯,怎麼了?」

    「定期聯絡而已。」那邊的一個粗獷聲音說道,「湯浩斯,你那裡還一切都正常吧?」

    按照正常的問答順序,現在拉克西絲應當回答「一切正常」,不過拉克西絲知道這並非正常問答的情況。按照剛才從湯浩斯那裡套來的說辭回答道:「流雲依舊。」

    「那就好。」電話那邊的粗擴聲音說道,「你現在所在的位置告訴我。」

    拉克西絲回答了一個坐標,而沒有說城市和街道的名稱。

    「距離我很近,那麼你動身吧,來我這裡。」

    從對方說話的口氣上來看,似乎對號施令已經成了一種習慣。雖然湯浩斯在七名組員之中的地位很高,依然有那麼一兩個人可以直接命令他,其中一個人就是曾經也是軍人,並有著更高身份的白瑞德。這個人自從在退魔學院畢業之後,加入到特種部隊。從普通士兵做起,一直做到特種部隊的副隊長。所以即使在極限應對小組裡他的地位很低,依然可以直接命令湯浩斯。

    湯浩斯掛上電話,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蘇雲。蘇雲故意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喜怒無常給湯浩斯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他完全猜不透蘇雲下一刻想要幹什麼。

    「我們一起去吧。」蘇雲很溫柔地拍了拍湯浩斯的肩膀,「現在這種時候,我想你一定很希望有個人能教訓你那位可笑的上司一頓。如果動手的是我們,你就完全沒有什麼需要負責任的了……」

    湯浩斯有些冒冷汗,也有些期待。就是沒有說話。現在這種時候他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在前面帶路。

    白瑞德告訴湯浩斯的坐標地址距離市中心很遠,三人步行了一段之後終於忍受不住,租了一輛民用越野車,朝著郊外駛去。

    泛亞的城市和城市之間連接不是很緊密。大片的荒郊野外沒有什麼人住,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之下,有各種臨時搭建的小型建築散落在各處。順著鐵路和公路之間的空地向前望去,矮矮的小山也連成一片。

    「這種地方真適合殺人滅口。」蘇雲看著地平線上已經被小山擋住一角的太陽,笑道,「你那位同僚現在一定迫不及待了吧?」

    湯浩斯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蘇雲一眼。

    「這樣的眼神才有勁兒。」蘇雲對這種目光完全不在乎,「這樣才像是一個退魔師嘛,不要動不動就那麼軟弱好不好?」

    直走在前面的湯浩斯忽然回頭,右腳向下用力一跺。一片振蕩自他的腳下八方蕩漾。

    「那我就的強硬給你看!」

    面上哩哩冒出無數鋒利的岩石小刺。湯浩斯揚起自己的右腳,朝著蘇雲一腳踹去。

    不光是土元素,還有風元素。風中無數小型風刀環繞蘇雲憑空出現,把蘇雲和拉克西絲包在其中。

    在風刃和巖刺的雙重夾擊之下,湯浩斯的一腳已經踹到蘇雲面前。

    退魔師之中很少用體術的強者,恰好湯浩斯就是其中一個。

    蘇雲沒料到湯浩斯居然如此神勇,說翻臉就翻臉,一點都不給自己緩衝的時間。眼看那無堅不摧的一腳朝自己踹過來,蘇雲心中一橫,舉起雙手就朝著那一腳拼過去。

    如果還接不了這種退魔師的一腳,還是不要跟那些老怪物們鬥了。

    帶著這種想法,蘇雲的雙臂擋住了湯浩斯橫空出世的一腳。一股強壓自兩人相拼的地方產生,沖碎了周圍無數的青草和樹葉。

    這種爭鬥的結果顯而易見,蘇雲後退了三步左右,湯浩斯則飛出十幾米遠,重重跌落地上。

    到湯浩斯飛出去,蘇雲和拉克西比幾乎是同時暗自驚呼了一聲。

    「不好!」

    十幾米的距離,就算蘇雲再快,也足夠湯浩斯扭頭逃走了。

    蘇雲還未動身追趕湯浩斯,三十弩箭從四面八方朝著他和拉克西絲的方向疾射而來。

    很顯然,這是個陷阱,還是挖了很久的那種。

    就在蘇雲擋開湯浩斯攻擊的一瞬間。魯道夫帶著其餘五名成員出現在蘇雲的視線裡。

    三十枚弩箭,從五個人手中射出,目標就是退魔師最脆弱的**。可惜得很,蘇雲並不是普通的退魔師。手中靈劍在空中滑出一團光華,叮叮咚咚敲落了其中二十多支弩箭之後,蘇雲才飄然落地。

    「果然是個很棒的構思。」蘇雲把靈劍緊緊握在手中,由衷稱讚了一下魯道夫,「情報和反情報的相互利用,我們還真是現代社會的可憐人啊……」

    「多謝誇獎。」魯道夫提起手中的弩箭,再次瞄準蘇雲,「早就聽說您是退魔師之中無與倫比的人才。一直沒有機會碰面。今天終於見到,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極限應對小組?」蘇雲目光掃過七人團隊,「真意外,退魔師當中還有這麼強的人,難怪能稱霸世界。」

    魯道夫撩起自己的長,笑了笑:「我們只是些小蝦米,真正的強者都在寶座上坐著呢。」

    「怎麼可能。」蘇雲故作驚訝地大聲說道,「克裡斯丹也不過就是那個水平而已……」

    蘇雲這話一說,原本意志應該堅如磬石的極限應對小組臉色紛紛大變。

    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蘇雲和克裡斯丹確實應該有過一次會面,畢竟克裡斯丹還曾經為了安特維普的政要被人挾持表過電視講話。但這次會面的結果一直都沒有人知道,難道說……

    蘇雲的話讓這些人產生了無限不妙的遐想。魯道夫見情況不對,果斷揮手大聲喝道:「吹牛人人都會,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斷喝聲中,弩箭再次射出!

    這一次蘇雲沒有慣病。手中靈劍挑出一道扭曲的光,嗖嗖嗖在空中閃現了幾次。立時將魯道夫他們射出的弩箭一隻不差斬落地上。

    「媽的,人為什麼都要這麼賤?語言恐嚇還不行,非要暴力恐嚇?」

    漫天斬落的弩箭碎片之中,蘇雲拖著靈劍已朝魯道夫直衝過去。剛才被湯浩斯製造出來的風刀和巖刺在蘇雲的身邊無聲破碎,彷彿沾染了陽光的冰雪。蘇雲彷彿一個迎著太陽奔跑的少年,手中握著世界上最炙熱的力量,朝極限應對小組一劍劈去。

    當日擊退克裡斯丹,蘇雲用的也是這樣的辦法。

    極限應對小組的人都不是傻子,看到蘇雲動手立即想辦法反擊。只是這些退魔師意識到別人的**脆弱,卻沒想到自己的**也不怎麼結實。蘇雲靈劍斬出的劍光將他們的身體壓得死死地,絲毫不能動彈。

    七個人之中有三人乾脆動都不能動,其餘四人勉強製造出一個堪堪能夠緩解靈劍壓力的退魔陣,迎上了靈劍劈來的一道靈光。

    這一劍和蘇雲以往的任何劍招都大為不同,淡金色的劍光劈在退魔陣上,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漣漪,偏偏這些力量又繞過了退魔陣的屏蔽,直取其中最弱的三名退魔師。

    這樣狠辣的殺手,已是蘇雲的極限。反正極限應對小組的人都沒什麼好人——蘇雲自己也挺會勸自己。

    嗤拉一聲,三名退魔師的血濺了魯道夫一臉,魯道夫只覺得眼前一片赤紅。

    魯道夫急忙搖頭甩開血珠,恢復視力的他剛好看到蘇雲手持靈劍已到了他的面前,做勢正要劈下。

    魯道夫妄圖舉起手中的什麼東西抵擋,卻已經來不及了。

    劍光落下,沒有絲毫停頓。

    沒有血光。

    魯道夫留下一道殘像,人已在距蘇雲十幾米的樹幹旁邊。

    蘇雲眉頭一挑,沒想到召喚法陣還可以這麼用,他身形一晃,不管身邊的三名退魔師如何反應,人又到了魯道夫面前。

    「再見吧,陰謀愛好者。」

    蘇雲反手拋開靈劍,一隻手掌朝著魯道夫的胸口刺去。此時剛剛用完召喚法陣的魯道夫再也沒有逃走的力氣,終於無法閃開這一下。

    噗哧一聲,蘇雲的手穿過魯道夫的胸膛,退魔師界的新星就此隕落。

    似乎什麼事都勝券在握的極限應對小組負責人,就這麼死了,沒有出一聲慘叫。

    親眼目睹了魯道夫之死,其餘三名退魔師尚在震驚之中,忽然感到身體周圍一股巨大的涼意,環顧之下才看到周圍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球結界。

    水球之外,拉克西絲正面帶微笑看著他們,還揮手致意。

    接近極限的冰凍之風吹過,巨大的水球凝成冰球,三名退魔師神情驚愕地成了琥珀之中的昆蟲。

    蘇雲接住自己拋在空中的靈劍,飛身過去抱住拉克西絲。

    「對不起,我又殺人了。」

    拉克西絲溫柔無限地拍拍少年的肩膀。

    「沒事,我陪你。」

    話間,拉克西絲手中的水鏡之劍射出一道寒光,那凍結著三名退魔師和兩名退魔師屍體的冰球轟然碎裂,嘩啦啦灑了一地的冰塊。

    和人體殘骸。

    ※※※

    極限應對小組的消失,對於泛亞退魔師公會來個不小的打擊。雖然並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消失在了哪裡,具體被誰殺死了,退魔師公會的高層們心中也多少有些概念。極限應對小組的最後一次出動是為了什麼,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頭都很明白。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蘇雲這個人似乎也同時消失了。在泛亞境內,尤其是他的老家光芒之城裡,再也沒有聽到身份不明的退魔師鬧事的消息,拉克西絲的父親威廉姆斯·格林早就因為女兒參與一些犯罪活動,被政府軟禁,這大概是抓捕蘇雲唯一的突破點。

    事實證明,這種想法的確沒錯。

    回到光芒之城的蘇雲和拉克西絲,終於還是沒有強硬到非要對抗整個泛亞地區的退魔師,兩人改變了容貌,換了更不引人注目的身份,進入了已經宣佈解除戒嚴的克裡克諾。

    經過政府內部權力鬥爭之後的光芒之城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疲憊,這座城市在夜色之中散著迷人的光彩,巨大的城市外壁反射著夜晚的層層燈火,把自己的光芒延伸出去極遠。

    重新回到這裡,蘇雲和拉克西絲都有不同的感慨。不過兩人想的問題倒很一致。

    現在,應該去看看那位著名的學者格林先生了。

    如果不是他,拉克西絲不會捲入到跟蘇雲的爭鬥之中,也不會出現後來的種種是是非非。一個沒有了母親的女孩,用自己的雙臂支撐了一個看起來光鮮的家庭,對於這樣的女孩,蘇雲心中更生出許多難以訴說的愛憐。

    幸好,拉克西絲比蘇雲想像的更加堅強。

    當蘇雲和拉克西絲回到威廉姆斯家的府邱,找到威廉姆斯·格林的時候,拉克西絲這位膽小怕事的父親已經死去多時了。

    屍體被用一種奇妙的冷凍技術保存著,臉上還掛著滿足的微笑。房間裡的溫度不過零度,無疑是一間讓正常人無法忍受的冰窖。

    到自己父親屍體的剎那,拉克西絲猛然張開了嘴,但最終沒有出任何聲音,只是扭頭趴在蘇雲肩膀上,很努力很努力地把自己的叫喊聲和眼淚壓住。

    蘇雲抱著拉克西絲,沒有說話。

    這種時候,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只是沒想到拉克西絲還要再經歷一次。

    兩人還沒有等到恢復情緒交談,房間四周已經出現了許多人。

    過五十人的退魔師團隊。為的一個人竟然是已經被蘇雲打成殘廢,喪失了退魔師能的於寒。

    「你們還真是回來了啊。」於寒的臉上依舊掛著懶洋洋的表情。

    過這次他學乖了,距離蘇雲相當之遠,「看到我給你們準備的大禮了嗎?告訴你們,我可是很用心的喲……格林先生串通艾普拉政府做間諜工作,我代替泛亞政府處決了他。為了不讓他飽受痛苦。我選摻在他人生最快樂的時刻動手……」

    了一眼喋喋不休的於寒,蘇雲的雙手開始慢慢握緊。

    拉克西絲的眼淚終於還是沒止住,瞬間潤濕了蘇雲的衣服。

    「能夠在這裡重逢真是讓人高興的事啊。」於寒照舊說著毫無新意的台詞,「不過這種幸福恐怕很快就要消失了吧?為了我們人身安全的保障,我不得不代替泛亞退魔師總公會出手,請兩位去政府的特殊部門生下來喝一杯茶……」

    拉克西絲的哭泣聲慢慢小了,抓著蘇雲手臂的那隻手已經快把蘇雲的衣服掐碎,只有蘇雲能感覺得到。少女的痛苦慢慢變成了憤怒。

    蘇雲自己同樣異常憤怒,雙手堅硬如鋼鐵一般的骨髓在他的用力之下,已出格格響聲。

    「現在這種時候,我們還是不要對話了。」蘇雲強壓著自己的憤怒。扭頭看向於寒,「我們給你的痛苦,還有你們給我的痛苦,都一起洩出來吧!」

    「哪裡哪裡,如果不是因為格林先生失去了政府的信任,我又怎麼可能逃脫出來呢?」於寒看來已經經過一番治療,說話中氣十足,明顯是恢復了原來的能,「要知道。現在這個社會,沒有什麼人是可靠的。想找一個幫你們當一輩子看門人的人,還是等世界實現真正的無追求時代吧!」

    蘇雲看著於寒,臉上的寒光一閃而過。

    「我們。還是動手吧,這種時候。語言太無力了!」

    蘇雲說了兩次動手,第二次才真的動手。於寒對此早有準備,揮手指揮五十餘名退魔師合力出壓制大陣,務求在蘇雲動手之有就將其壓制。

    五十名訓練有素的退魔師瞬間動了壓制陣法,七十二道光柱自天空筆直降落在蘇雲周圍,把蘇雲和拉克西絲包圍的光柱之中。這些光柱又瞬間變大變粗,形成一團光環,把蘇雲和拉克西絲的能量完全屏蔽在內裡。

    在五十人隊伍之外的於寒也不廢話,掏出無數細小的金屬球,朝著壓制陣的中心扔去。那些金屬球在光柱外壁環統了一圈之後,即飛入其中。

    這正是當日於寒用來對付拉克西絲的辦法,金屬球上銘刻了無數其他的小型陣法、就等碰到出對像立即生效。

    眼看自己扔出的三百多枚金屬球被扔入光柱中,於寒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又掏出自己另外的武器。

    許多許多的飛刀,像魔術師的口袋一樣掏不完的飛刀。

    寒每掏出一次,就朝壓制陣中心扔出一次。每次都是惡狠狠地扔出,又惡狠狠地掏出。

    殺父之仇大概也就這個程度了,旁邊幾個退魔師心想。

    扔了最少有幾百把飛刀,於寒才氣喘吁吁地停手。雖然得到了退魔師公會最好的治療,他的身體依然沒有完全恢復。畢竟蘇雲的手段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治好的。

    這也是於寒難蘇雲和拉克西絲無比仇恨的重要原因。

    扔完自己手上所有的東西,於寒開始打算動一個更強的殺陣。

    「哼,這次我著你們還不死?」

    寒的想法很好,可惜還是有些偏差。

    彷彿歷史重演一樣,一隻白白淨淨的手從一團光柱之中伸出來,手指上還捏著幾把飛刀。

    「大哥,你很健忘你知道嗎?我說過了,我很小的時候就能穿越完全的元素結界,你用這個對付我?」

    飛刀一閃,兩名退魔師斃命。

    蘇雲摟著拉克西絲從壓制陣法之中走出來,背後三百六十枚金屬球排列得整整齊齊。在空中輕輕漂浮。

    蘇雲揮手,六十枚金屬球緩緩向前。

    「拉克西絲臉上的淚痕,你看見了嗎?」

    寒有些心虛地向後退了一步,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每一條淚痕,就是你的一次生不如死!」

    蘇雲的吶喊聲並不響亮,他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卻已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

    這就是憤怒的力量。

    寒所做的事。終於過了蘇雲的臨界值。

    少年終於爆。

    修心為主的東方體系之中,也有那麼一種情緒能壓倒一切的力量存在。蘇雲不知道有這種存在,於寒也不知道。

    拉著拉克西絲的蘇雲,揮手收回了靈劍。自從知道靈劍和安妮可能是一樣的存在之後,蘇雲越來越不喜歡依賴靈劍的強大威力。在他心中沒有什麼上古神器的概念,他只知道靈劍是一個可愛的金少女,和安妮一樣。

    沒有了靈劍的蘇雲反過來操控於寒拋出的金屬球,六十枚金屬球分別以精妙的角度朝各個退魔將打去。沒有一枚失去目標。

    這種程度的精妙控制,以有只有靈劍自身能做到,如今蘇雲終於也能做到了。

    六十道銀色寒光同時閃出,蘇雲看都不看結果。又揮動六十枚金屬球,把擅長操控這類兵器的於寒圍繞在中央。

    「你是不是在努力想奪回控制權?」蘇雲看著於寒,雖知他可能是一個人造人,依然內心之中充滿了厭惡,「那麼朋友,我還給你你的武器!」

    寒正在暗中努力恢復自己對金屬球的控制。忽然之間感覺到環繞在自己周圍的這些金屬球又有了能夠操控的感覺,不禁心中一喜,也就沒重視蘇雲所說的話。立即引金屬球上的陣法,六十道蓬勃的能量同時迸,把蘇雲圍在中央。

    蘇雲冷笑一聲,空著的一隻手兩指朝天。對著飛來的金屬球那麼一指,蓬勃的能量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還給你武器的唯一目的。就是告訴你什麼叫絕望!」

    蘇雲背後剩餘的金屬球忽然同時迸,宛如漫天星光閃動,辟辟啪啪打中了大多數人的胸口,勉強有幾個能力過普通退魔師的,用各自的武器擋住了這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一時間剩下的四十入名退魔師倒下了絕大多數。

    蘇雲看都懶得看這些人一眼,拉著拉克西絲一個箭步衝過去,實實在在的拳頭揮動起來。

    每人不多不少就給一拳之後,再沒有一個退魔師能站起來了。

    慘烈的,還是於寒。

    金屬球失控之後,打透了他的四肢,此時他只能躺在她上,仰視蘇雲和拉克西絲站到自己身邊。

    蘇雲看了一眼於寒,像件垃圾一樣,轉身輕輕抱住拉克西絲。

    「你來動手吧,不然心裡會不痛快一輩子。」

    拉克西絲的眼淚已經止住,此時的她看起來有那麼一點蒼白憔悴、精神卻出乎蘇雲意料的要好很多。少女看了於寒一眼,眼神中交織過仇恨和理性的各種光芒。最終,拉克西絲還是輕輕搖頭。

    「不必了。」拉克西絲又看了一眼於寒,終於還是抵住了復仇的誘惑,「殺死他沒有任何意義,就這樣吧。」

    「你放過他?」蘇雲有些不相信地問拉克西絲。

    「嗯。」拉克西絲的目光越過躺在地上的於寒,落在自己父親的屍體上,「如果殺戮能夠帶來任何的意義,我並不抗拒。可是殺死這樣一一個,我真的覺得沒有什麼意義,我不會一輩子站在沒有親手復仇的陰影之中。」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蘇雲忽然想到了什麼,對拉克西絲道,「其實我想到自己好像還學會了一些東西。」

    「你是說……」拉克西絲現在雖然傷心,依然還是那個冰雪聰明的拉克西絲。

    蘇雲沒有回答拉克西絲,而是直接朝著已經吐出鎊蟹一樣血流的於寒高呼了一聲。

    三個字。

    「煉·妖·術!」

    聽到這三個字,原本一臉無所謂的於寒終於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不——!!」

    ※※※

    遠離了光芒之城,蘇雲和抱著威廉姆斯·格林骨灰的拉克西絲遙望那座燈火之中的城市。

    夜很深,也很冷。

    和自己父親去世時拉克西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樣,蘇雲也不知談如何安慰拉克西絲,他只有陪在拉克西絲身邊,看著城市散的光芒,看著這個大千世界的一個投影,心中不知該想些什麼。

    接二連三的有人死去,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自己尚且活著,就要一直走下去。

    人在這個世界上,果然很多事沒有選擇。蘇雲現在越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父親的心情了,祖父和父親都沒有錯,錯在這個世界太多的事就是這樣不分對錯。

    拉克西絲站在流淌過光芒之城的河流旁邊,輕輕揭開手中的瓷瓶,自己親手燒出的父親骨灰就這樣隨著河水慢慢流走。

    只是自從伏在蘇雲身上哭過一次之後,拉克西絲再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蘇雲,聽說人真的是有靈魂的,我很高興……」拉克西絲看著河水送走了父親的骨灰,喃喃說道,「其實有的時候我也在想,我們這些人與人之間的思念能夠保存多久,現在我想我明白了。」

    蘇雲沒有說話,只是抓著拉克西絲的手。女孩的手很涼,蘇雲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此時天上的繁星從未如此閃亮過,甚至有些刺眼。

    拉克西絲把裝骨灰的容器也丟入河中,轉過身來對蘇雲道:「雲,我相信如果我真的思念父親,就一定會和他重蓬。這是命運給我們的指引,就好像我心中永遠期持著幸福,你就能給我幸福一樣。」

    蘇雲依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靜靜聽著。

    「我想父親也應該不希望看到我這個樣子。」拉克西絲低頭的時候,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讓兩滴眼淚掉落,「我會振作,也會努力……希望父親不用掛念我。」

    蘇雲輕輕拉過女孩,讓她徹底把悲傷埋入自己的胸膛。在這一刻,蘇雲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能夠迅成長。原來歡樂和悲傷,是這樣容易讓人懂得人生當中的一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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