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傅小魚又來到了那條金屬隧道裡,再次在懸崖的到了隱藏在迷霧中的迦謁陀曼樹。
「如果這棵大樹真如麗絲所說,是所有靈識體的承載者,那麼這裡面也會有麗絲的靈識世界吧?讓我去找找看,也許這段時間我們兩個可以經常在夢中拍拖呢!」想到這個可能,他立刻來了熱情,於是他俯臥在金屬管道的邊緣,向下面搜尋著即將鑽出來的金屬長蟲。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看到下面不遠處,正好有一個金屬管道出口,彷彿被什麼利器切下去一截,看上去極像自己上次遇到九頭蛇的地方。
正在他仔細端詳的時候,下面的管道忽然竄出一股疾風,緊接著一條金屬長蟲飛速衝出,正好位於他的正下方。
不等他縱身跳下,身後的管道也湧出一股疾風,他也不回頭看一眼,立刻跳下管道口,「彭」的一聲砸在了金屬長蟲的背上。
這次的下落距離不大,所以衝擊力量幾乎沒有影響到金屬長蟲的行駛。
他抬頭向周圍看了看,發現空中有好幾條九頭蛇和人頭鷹身的怪物在巡視,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於是他趴在車頂,與金屬長蟲一起進入了一個捲曲的樹葉之中。
在他看來,那個捲曲的樹葉裡面一定有一個站台之類的東西,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裡面充滿了如同漿糊一樣的泡沫。
金屬長蟲進去以後,立時被泡沫包圍吞沒,嚇的他連忙從尾部跳下來,以毫釐之差險險的落在泡沫的邊緣處。
近距離看去,泡沫裡面竟然流動著電弧一樣的能量束,他隱隱看到金屬長蟲地尾部也在跟著劇烈放電。見狀。他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因為那些東西看起來明顯能夠燒焦一切物質。
「唔!我現在應該只是意識體吧!不知道會不會被這裡的東西傷害到?可惜我的金屬身體無法跟著進來,那樣我才會放心不少。」
傅小魚心懷忐忑的搖了搖頭,攀爬著來到樹葉的上方,沿著一條菱形凸起。走到了巨樹地一根樹幹上。
到這時他已經瞭解到了許多事實,首先在這個靈識空間裡他不會飛,也沒有鬼魂的飄行能力,感覺上幾乎與在現實中毫無分別。
不過他在痛覺方面似乎很遲鈍,不管怎麼摔也沒有出現腰酸背痛的情況,而且他的周圍也沒有出現光暈的保護,在那些保護巨樹的怪物面前很可能無法倖免。
他現在穿的衣服,就是睡覺時沒有脫下的一套運動服。在一頓蓄意揉搓下,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與現實中地感受一模一樣。
他的兜裡空空如也,比上次還窮,但是胸前的玉扳指和戴在手指上的金屬環卻還在,也不知道純意識體的自己。到底是怎樣塑造出這些東西來的。
如果只是對自己影像地記憶,那麼他最喜愛的懸滑鞋為什麼沒有塑造出來呢?
他一邊思索著,一邊沿著巨樹的枝幹向軀幹走去。腳下的樹幹踩起來很有彈性,有地地方還濕漉漉的不斷冒出不明的液體。看起來很像一個巨大的混合生命體。
他搜索著一切能夠辨別的特徵,想找出「個體靈識世界」地排布規則,他希望這種規則最好像字典一樣,刻著姓氏比劃或者英文字母,這樣他也有目的可循。不用到處亂竄。
也不知過了多久,走過了多少根分支樹幹,他也沒有發現一點兒有價值的標誌物。這些枝幹沒有一根形狀是相同地。根本無規律可循。
最後,他趴在一根長樹枝的末端,向下面望了望,只能在點點星輝中看到個體靈識世界的所在。
「這樣的潛入還真是無聊啊!不如隨便選一個靈識世界進去看看,如果沒趣我再出來……呃!不對,我好像並不知道出來的方法,似乎只有把他們驚嚇一番,才可能擺脫出來吧?」
他仔細想了想,覺得驚嚇別人其實很容易,這次他準備隨便溢出點兒小東西來,然後再慢慢研究靈識空間的構成也不遲。
想到這點他便不再遲疑,乾脆向下方一個藍色的靈識世界爬去。那些吊著靈識世界的樹莖,都有幾百米粗細,表面非常濕滑,所以他爬起來異常費勁,幾次險些滑落下去。
就在他爬到一半的時候,一股颶風從天而降,當頭向他壓迫而來,他不用回頭也知道一定是人頭鷹身的怪物發現了他。
驚慌中他失手抓空,頓時沿著樹莖滑落而下,卻也因此險險躲過人鷹的抓擊。可惜滑落一旦開始就無法減緩速度,他在努力兩次全部抓空後,已然脫離莖表,翻滾著向無底深淵墜下。
這時候他看到人鷹的利爪,在樹莖上抓下來一大片表皮,裡面竟然射出一道藍芒,將人鷹的身體完全罩住。人鷹似乎對藍光極為害怕,掙扎著要飛開,卻怎麼也擺脫不了藍芒的束縛。
之後,人鷹的身體開始迅速縮小,眨眼間便被藍芒從破損之處吸入其中,緊接著破損周圍的莖表分泌出大量黏液,很快就形成了一層膠膜,堵住了漏光的部分。
周圍的樹枝和靈識世界,不斷從傅小魚身邊掠過,他的下墜速度越來越快,很難想像這樣下去,他會不會在最底層的地面,砸出一個隕石般的深坑出來。
也不知墜落了多久,他發現那些靈識世界的顏色,已經變幻了十幾種,似乎每種顏色都代表了特別的意義。而且越下面的樹枝和靈識世界,其排布的密度就越小,這一點倒與真正的大樹非常相似。
「快經過主幹了吧?那樣離地面也不遠了,不知道這麼高速的撞擊地面,自己會不會也毫無感覺呢?」
他剛剛冒出這種想法,一根橫生的樹幹就猛然擋住他的去路,將他高高反彈而起,然後又接著翻滾而下。撞到了另一根樹幹上。
這兩次撞擊疼的他差點兒背過氣去,卻也止住了墜落的速度。於是他強忍疼痛,猛地蹬在一根樹幹地側面,將自己的身體斜拋出去,恰好鑽進一個暗灰色的靈識世界。
這個靈識世界的地面。彷彿是骨灰做的,灰敗中帶著難言地死氣,讓傅小魚感到極不舒服。
不過,自從進入這個靈識世界的那一刻,他身上的疼痛感便立刻消失了,他知道在這裡太神經可以控制一切,包括他自己身體的感受在內。
「好邪惡的靈識世界啊!這傢伙該不會是個殺人狂魔吧?怎麼到處都是這種讓人鬱悶的死氣?」
他起身看到周圍都是暗
大地,一起一伏很有規律。很像果凍做成的海洋,彈性,就是一塊也挖不下來。
這時他地周圍又出現了幾丈方圓的光暈,明顯比上次擴大了不少。不過,他的注意力早已被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世界所吸引,所以並沒有留意到這個變化。
他在暗灰色的地面上隨意走著。過了很久也沒有發現一個由靈識映像出來的人物,似乎這裡地主人是個毫無思想的傻子,或者已經傷重到無法思考的程度了。
走著走著,他聽到了瀑布一樣的流水聲。依聲音大小判斷,其流量應該相當驚人。
他沿著一片斜上地坡道緊跑兩步,驀然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斷層,然而讓他吃驚萬分的是,那個聲音的來源並不是飛落的溪水。而是一大群從對面地懸崖上,不斷爭相跳崖的裸體人類。
這些人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過一個個都是開膛破肚的模樣。
最讓他感到噁心地,是他們的腦袋好像剛剛做了開顱手術,雖然眼珠還能轉動,並且表達出極度恐懼的神情,但是他們的腦髓都已經被掏乾淨,只留下一個暗紅色的空洞。
這些五臟大腦不全的人類,數量不下億萬,如同一股怒不可遏的洪水,從崖頂噴湧而下。
再看那斷層底部正翻滾著火紅的岩漿,其溫度之高,沒等身體墜落到岩漿表面上,便已焚燒起來,變成了一團團黑黑的焦灰。
「這些人類的狀況怎麼這麼悲慘,我看即使是煉獄裡的惡鬼們,也未必比他們更慘哪!什麼樣的人類會擁有這種邪惡殺戮的內心世界?當真可惡之極,不如讓老子替天行道,把他嚇死得了!」他在心中無比忿怒的想道。
這時,他忽然發現身邊有個奇怪的聲音在響動,聽起來有點兒像小孩哭泣的聲音。
他轉頭向身旁看去,發現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看樣子,小男孩正在對懸崖那邊的悲慘情景痛哭流涕。
小男孩與上次的那個女人一樣,絲毫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所以只是望著斷層對面的跳崖人類,不停哭泣著。
「嗯!這個小男孩想必就是這個靈識世界的主人了,不過怎麼看他也不像邪惡的人哪,莫非他具有雙重分裂性格?」
想到這點,他好奇的緩緩湊到小男孩的近前,看到小男孩的淚水竟然是暗灰色的,淚水滴落地面後立刻被吸收進入,成為了其中的一部分。
「嘿嘿!有趣!有趣!莫非這個暗灰色的世界,就是由這個小男孩的眼淚構成的?真是有趣之極!」
他並沒有因此生出恐懼的感覺,反而覺得這個小男孩十分的可悲可憐,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這時,斷層的另一面突然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聒噪之聲,彷彿指甲劃過玻璃、黑板,讓人渾身都感到戰慄難受。
隨著聲音的臨近,他終於看清了發聲者的面目,竟然是四個他認識的人,馬傑豪的父親馬超然、二叔京都市副市長馬雄偉、三叔馬雲濤,以及在火葬場見到過的馬傑豪的三舅。
「去死!都給我去死!多死一個我就能多得一塊魔晶板,哈哈!……」
四個人口中有的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叫,有的大喊著前面這句話,那猙獰扭曲的面孔和醜惡姿態,比煉獄厲鬼還要恐怖三分。
「唉!真是想不到,這個小男孩竟然是不良少年馬傑豪的縮影!他現在應該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吧?怎麼他的靈識世界裡竟是這種醜惡恐怖的情景?」
那四人在尖叫嘶吼的同時,手中都揮舞著一根與他們身體不成比例的巨大電鞭,每次揮舞下去,就會放出無數電弧,將那些殘缺不全的人類,刺激的發了瘋的湧到懸崖邊上,然後一個個毫不遲疑的毅然跳下。
從四人出現的那一刻起,周圍的天空便開始變得血紅陰沉起來,無數赤色閃電穿梭在紅雲之間,彷彿即將下起一場腥風血雨。
而化身為小男孩的馬傑豪,其身體也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他竟然朝著對面揮舞起攥緊的小拳頭,一副仇恨無比的樣子。
「呵呵!好個豪傑,良心還尚未喪盡,估計是幼小的時候,看到這些親人做了許多令人髮指的醜惡事情,才會產生如此邪惡灰敗的靈識世界吧?難怪長大後變得乖張暴虐,到處打架惹事,還不惜殺人報復,原來這裡就是前因。」
就在他心中釋然的時候,幼年的馬傑豪忽然驚慌的向後退去,然後又橫移到他的身後,連續變幻了好幾個方向。
他詫異的回頭看去,發現那四個窮凶極惡的傢伙,竟然騰身跳起,輕飄飄越過了寬廣的斷層,向這邊飛掠而來。
不知為什麼,他有點兒可憐起馬傑豪來,於是他挺身擋在前面,將身外的太神經結界向四人的落腳處迎去。
那四人還未等落地,便莫名消失在一片黃光之中,而他們手中的電鞭卻被傅小魚動念間留了下來。
年幼的馬傑豪見到這副情景,一時呆傻當場,好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依照他的經驗,這個可怕的重複了無數次的場景,應該是四個親人一起伸手按住他的腦袋,向他體內輸入一股冰寒之極、難受之極的寒氣,讓他痛苦的想叫也叫不出來。
可是現在竟然莫名改變了場景,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可怕的變故?
傅小魚知道,他一定是被自己的一掌重傷了腦部,結果忘記了人生大部分記憶,只記得十歲以前那些刻骨銘心的被傷害事件。
但是他的下場也罪有應得,並不能因為他幼年時的善良表現,而抹殺掉長大之後所犯的罪過。
不過,傅小魚也不想讓這樣的情景再繼續下去,即便馬傑豪就此死去,也應該讓那顆幼小善良的心變得安詳平和些。
想到這裡,他揮手向空中一抹,所有的血紅烏雲立刻消失不見,明媚的藍天、陽光也隨之而來。接著他又向懸崖一指,大地立刻閉合無縫,殘缺不全的人類也化為樹木綠草,將大地點綴的生機盎然。
「小子,我也只能幫你做到這些了,要想重新做個好人,下輩子也不晚!」說完,他便不再理滿臉驚喜的幼年馬傑豪,閉目凝神一想,便回到了葉麗絲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