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艾薇心中自然地產生了這樣的聯想。
那是一輪冬日的太陽,安靜地掛在略帶灰色的天空上,上面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散著略帶溫暖,卻始終是冷淡的光芒。
就是這樣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緩緩地走進了艾薇的房間,身後恭敬地跟著兩位年歲看起來比他大很多很多的臣子。少年有著清澈而俊美的臉龐、勻稱而結實的身體。及耳的短,是淡淡的棕色,隨著腳步的一起一落散出充滿韻律的躍動。
站到艾薇面前,他微微彎身,非常有禮貌地說,「殿下,冬拜見。」
音為「don」的文字,可以是鶇,可以是東,可以是棟。
艾薇毫不猶豫,在腦海裡描繪出一個漢字,那便是冬。卻不是寒冷的冬,只是一個普通的、沒有風的冬天。不冷不熱,但卻有著令人舒爽的天氣。頓時,她對眼前的少年產生了非常良好的印象。
他行禮的方式說明他應該是擁有一定的地位,於是她也略帶客氣地點點頭,「冬。」
少年帶著略顯靦腆的笑容,修長的手臂指向身後兩位拘束的臣子。兩位老臣立刻向艾薇行大禮,但是那姿態與其說是對艾薇的尊敬,不如說是礙於眼前的冬,只好在面子上敷衍一下。「陛下吩咐我過來,帶上了兩位學識淵博的資深官員,讓他們為您介紹一下古實的文化、背景。」
聽到這樣的介紹,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朵臉色突然一變,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來,略帶慌張地問,「艾薇殿下,陛下真的要將您嫁給……?」
還不等艾薇回答,冬輕輕一側身,後面就走上來兩個侍者,一左一右攙扶住了朵就往門外帶。「陛下還吩咐,朵年紀已經大了,怕不能好好服侍殿下,以後就讓我跟著殿下,在殿下到達古實的都之前,作為殿下手邊的貼身侍者。朵的工作會另行安排。」
朵是被半強迫地拉出屋子的,氣氛驟然變得幾分尷尬。少年清澈的笑容雖然沒變,但是艾薇對少年的好感在這一刻已經蒙上了幾分懷疑。她沒有立刻站起來追問,只是依舊穩穩地坐在凳子上,靜觀其變。
拉美西斯要利用她,所以暫時不會有人敢動她,她可以坐下來看看這是上演的哪一出。
少年微微頷,笑瞇瞇地對身後的老人說,「西珂、羅布,你們可以開始講了。」
兩名老臣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其中一位深深地鞠躬,清了清嗓子,開始好似詠歎調一般地說到:「陛下希望埃及可以與古實之間建立良好的友誼關係,艾薇殿下身為埃及唯一一名未婚的適齡公主,是扮演聯接兩國友誼橋樑的不二人選。」
另一位接口過來,「古實與埃及南部接壤,是埃及重要的鄰國,兩國的交好將對埃及的政治地位產生重大的影響。」
「下面就由老臣來為您介紹一下古實王國的文化與您出嫁時需要注意的禮節。」
臣子聲音洪亮地說著,冬在一旁禮貌地看著,侍者在門口恭敬地待命。艾薇從身邊拿過一杯之前朵倒好的水,一邊聽著老臣的敘述,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泥制的杯子,當臣子說到「盡力服侍古實的國王」這一句的時候,那杯水就劈頭蓋臉地飛了過去,盡數潑在他的老臉上,還附帶了一個杯子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文官一下子懵了,緊接著面孔由紅轉白《電腦訪問.》,再由白轉青,青筋在腦邊突、突、突地一根一根跳起來,尷尬地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冬連忙上前一步,聲音裡帶有了幾分為難,「殿下,羅布講得不好嗎?那冬換另一位臣子給您吧。」
艾薇面無表情地拾起箱子裡昂貴的白紗裙,輕輕地拭去手上殘留的水珠,對眼前狼狽的景象不加理會。
「殿下,羅布大人從陛下登基前就開始任職外交院,讀過無數文書目睹過無數事例,你怎麼可以對他如此不尊敬。」另一個名叫西珂的臣子終於義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艾薇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不知道,」她在椅前站起,白皙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指著狼狽臣子的鼻子,「向王室說謊,會被判極刑。」
出嫁埃及的公主,為了「服侍」古實的國王,這樣的語句絕對不可能是拉美西斯願意承認的。那兩位臣子雖然看似恭敬,但是言語間使用的用辭、腔調卻難以抑制地暗示出了對艾薇身份的幾分鄙夷與不敬。
但此時,他怎會知道,居於這瘦小身體裡的艾薇,早已不是任人欺凌的可憐公主,隱藏在柔弱外表下的,是一顆桀驁不馴的倔強靈魂。
不管是在哪個時空,絕對不要隨便看輕艾薇·拉·莫迪埃特!
「老臣說的句句屬實,將艾薇公主你嫁於古實,就是為了以聯姻的形式、鞏固兩國的友誼。艾薇公主你還是坐好聽老臣將努比亞的一些情況陳述完畢,方便即日選擇啟程吧!」
「住口!」艾薇擲下一句,氣勢攝人,「努比亞是什麼地位,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百年前,不過是由數個黑人部落組成的區域,雖有長期的歷史,卻抹不去好鬥的天性,部落間的鬥爭此消彼長。在圖特摩斯屢次三番的攻打下臣服、統一,才建立了如今算是王國的東西。大埃及帝國、太陽之子民,願意與這樣的民族結成世代友好?為什麼?憑什麼?」
羅布的臉憋得通紅,眼看就要抑制不住破口大罵,就在這時,禮貌的聲音已經從後面地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