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極天炎斧拖出的光痕,空間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自然之力立刻湧出,由極天炎斧帶動著沖著晨星湧去,在晨星的四周形成了一個極其復雜的禁錮。
竹嬰衍等人不得不再次遠遠的飛開,躲開這股勢不可擋的自然之力。
竹嬰衍心中駭然,忍不住驚訝的叫了起來:“你!你竟然已經接近先知者的實力了!”
要知道,只有達到先知者實力的人才能憑借自身力量控制宇宙中無所不在的自然之力。因此竹嬰衍才會由此斷定異虯此刻的實力應該達到先知者的境界了。當然,擁有本源靈氣,並且參悟了載九履一結界的晨星也能做到這一點,只是這就屬於很特殊的情況了。
遠遠聽到竹嬰衍這麼說,異虯頓時大笑:“不錯!小家伙還有點見識,不愧是太華的弟子啊!我聽說你們太華七子此刻已經歸順了太一,自稱什麼仙界七君?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呢?”
竹嬰衍並不清楚對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只得點頭稱是。
異虯嘿嘿笑道:“仙界七君!嘿嘿!你們當年不是也曾經反對過太一嗎!”
竹嬰衍心中一凜,連忙說道:“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從前晚輩們不清楚東皇帝君的一番苦心,因此才會引起誤會。前輩莫非以為提起此事,就能令晚輩前輩不成?”
“哈哈!老子才不會稀罕你們呢!”異虯狂笑道:“老子只是覺得很好笑罷了!太一究竟有什麼好的!竟然連太華和他的弟子們也都甘願聽他的命令!一番苦心?說到底他只不過想獨自參悟出載九履一結界的奧秘罷了!”
“家師只是東皇帝君的朋友,因此晚輩們也並非東皇帝君的屬下!前輩最好弄清楚!”一旁的空無畏聽到對方言語中辱及自己的師傅,立刻出言叱道。
由於空間中到處都是極天炎斧劈開的縫隙,聲音根本無法傳到對方的耳朵裡,因此雙方都是通過心光進行交談。饒是如此,也需要耗費極大的仙靈之氣。空無畏的修為本來就不如竹嬰衍,方才在和寒娉素女的交手中又受了傷,因此說完這句話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話音未落,異虯已經厲聲叱道:“放肆!你竟敢指責老子!”
說話間,他手中的極天炎斧忽然調轉了方向,轉而沖著空無畏所在的位置徑直劈了過去。
“小心!”竹嬰衍見狀大吃一驚,連忙出言示警。
與此同時,他凝出一道印訣,將空無畏從那裡推了出去。緊接著,一道斧痕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空無畏方才站立過的空間中,將那裡的空間劈出了一道狹長的裂縫。
“嘿嘿嘿!算你這小子命大!”
異虯哈哈大笑道。他口中笑著,手中的極天炎斧卻絲毫沒有閒著,斧柄輕輕晃動之間,又一次沖晨星身旁的空間劈去。每劈出一下,就在虛空中拖出一道長而深的空間裂縫。這些空間裂縫連同其中噴湧而出的自然之力,幾乎將周圍的空間撕成了碎片。
甚至連光線一射入這個范圍,也立刻變得支離破碎,再也無法聚攏在一起。
漸漸的,那些空間裂縫和自然之力在盤膝而坐的晨星四周聚集了起來,將對方圍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球體之中。
竹嬰衍等人不知道異虯要干什麼,但心中不約而同的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異虯似乎對自己的這個傑作非常滿意,忽然停下手中極天炎斧的揮動,開始靜靜的觀察起那個球體內部的晨星來。
由於球體內部的空間已經七零八落,而且在自然之力的縱橫交織下時刻都有新的空間裂縫產生,因此晨星的身形看上去已變得極為模糊,仿佛透過了一塊破碎的晶體去看似的。這時,只聽異虯嘿嘿大笑著自語道:“小家伙!就算你現在將本源靈氣完全占為己有,也無法從老子這禁錮中逃走了呢!”
竹嬰衍遠遠聽到,連忙說道:“對啊!假如前輩只是禁錮晨星,現在前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異虯高亢的狂笑聲打斷了:“笑話!我為什麼要禁錮他?我禁錮他只不過是為了得到他體內的本源靈氣罷了!”說到這裡,他忽然又用一種陰森森的語氣緩緩的說道:你們將有幸親眼看到老子是如何將他體內的本源靈氣分離出來的呢!“
竹嬰衍聽到這裡,頓時感到不寒而栗。
他實在無法想象假如被人將自己體內的能量分離出來,自己又將會是怎樣的情形。
他能肯定的是,那必然是慘不忍睹的。他甚至想,那情形大概如仙人被迫散功一樣吧。
竹嬰衍曾經目睹過一名古仙人散功的全過程。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殘酷的情形,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當時,那古仙人的肉身極快的變得干枯,仿佛被人一瞬間吸干了全身的精血似的。
竹嬰衍忍不住回頭沖著其余六人看去,只見他們的目中也紛紛露出了駭然和恐懼。
異虯仿佛故意要折磨竹嬰衍等人,繼續用那種惡狠狠陰惻惻的聲音說道:“今天老子就讓你們開開眼界好了!”
“難道……難道前輩學會了神界的那種手段!”
竹嬰衍忽然想起來,當年在古拉斯星上遇到異虯的時候,異虯曾經誤以為西聖梵旎會如此重視晨星就是為了晨星體內的本源靈氣,並且提到過只有神界才有那種能分離本源靈氣的手法。如此說來,假如異虯真的懂得了分離本源靈氣,就說明很可能在神界中也有人和異虯等人勾結了呢。
這麼一來,仙界將面對的就不僅僅是炎顏魔尊等人這麼簡單了。
想到這種可能,竹嬰衍心中不由得大為著急。
這時,異虯不緊不慢的嘿嘿笑道:“你以為老子會象梵旎那樣自降身價的去學神界的手段嗎?實話告訴你們好了!要分離這小家伙體內的本源靈氣,根本不需要用到神界的手法呢!”
他看到竹嬰衍一臉懷疑的樣子,於是又道:“其實老子也是剛剛想到的這種仿佛!你們可知道,這個小家伙現在已經到了修煉本源靈氣的最後關頭?只要再邁出一步,他就能夠和本源靈氣融為一體了。不過,只要我在他邁出那一步之前令他形神俱滅,那麼本源靈氣也就自然會因為失去了融合的對象而重新聚合。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它了。”
說到這裡,異虯的雙目中忽然射出兩道精芒,口中大笑道:“哈哈哈!是時候了!”
說話間,巨大極天炎斧忽然從異虯的手中消失,倏忽間又凝在了半空中,如一顆流星般向那球體射去。
沒有任何聲息,極天炎斧幻化的流星沒入球體之中。
一瞬間,球體中原本紛亂不堪的空間全部消失了。竹嬰衍清晰的看到了球體中的一切。只見極天炎斧已暴漲到方才的數十倍,凌厲的斧刃分毫不差的劈在晨星的身上。
可是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仿佛晨星的身體比那消失的空間還要堅固似的,極天炎斧竟然無法再前進一步。
異虯的雙目頓時瞪得滾圓,大吼一聲,體內的仙靈之氣凝成一團,從掌心處噴發而出,將極天炎斧催動到了極致。
極天炎斧似乎在剎那間吸收了整個宇宙中的自然之力,變成一團赤紅色的光芒。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細微到極點的聲響從晨星的體內響起,竟沖破了四周扭曲的空間,清晰無比的傳入所有人的耳中,包括極遠處焦急地等待著的那些天淵星的修真者們。
韓琦、蘇櫻和雅可遜率先驚叫了起來,其余人也紛紛用盡力氣沖著前方看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除了一團混混沌沌的灰白之外,他們什麼也無法看到。
但竹嬰衍看到了。隨著那細微的聲音響起,晨星的身體竟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出現在那個位置上的,是一個外方內圓,形如玉琮的奇異物體。
那件物體高不盈尺,粗如手臂,表面不停的隱現著種種玄奧之極的紋路。極天炎斧劈中的東西就是它,可是它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依然靜靜的懸浮在空中。
竹嬰衍七人和異虯呆呆的看著那件物體,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們的心中都同時浮現出一個同樣的名字,但是一時間又沒有人將那個名字說出來。
四周一片寂靜,仿佛連時間都在方才那一剎那凝止了。過了良久,異虯才第一個驚道:“這……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竹嬰衍聽了這話,目中震驚的神色更加濃烈。
他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莫非前輩認得此物?莫非這件東西就是傳說中的……”
異虯的眼睛裡忽然射出了熾熱的光芒,口中喃喃說道:“不錯!我怎麼會不認得它呢!”說到這裡,他驀的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沒想到傳說中的太液星觴,竟會被我異虯無意間遇到!”
“太液星觴!”聽到這個名字,竹嬰衍頓時變得如遭雷擊般失魂落魄。
他曾經聽太華上人說起過。太液星觴就是當年天界遺留下來的十三件天器中的一件。也是最為神秘莫測的一件。與隱藏在創世之地的那件誰也沒有見過的不知名天器不同,太液星觴曾經多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並且被人們得到過。得到它的人們,利用它締造了神界、幽明界、魔界、妖界和仙界。可是,每當新的一界出現,它就會立刻神秘的失蹤。仿佛它具有某種奇特的靈性,能夠自動選擇自己的主人似的。
並不僅僅是這些,太華上人還曾經告訴過竹嬰衍,太液星觴也是唯一蘊藏著關於時間的終極奧秘的天器。雖然梵旎的梵天星滅中也蘊含有時間的秘密,可那並非是梵天星滅的主要屬性,因此比起太液星觴來還是差上許多。僅僅就這點來說,就連創世之地中的那件天器也無法和太液星觴相比呢。
“你應該知道太液星觴的來歷吧!”異虯陰沉的笑道。
自從發現了太液星觴,他便仿佛忘記了晨星體內的本源靈氣似的。
竹嬰衍稍稍穩定了一下心神,點了點頭說道:“晚輩曾聽家師提起過太液星觴。可是,可是它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晨星呢?晨星又去了哪裡了呢?”
“那個小家伙……”異虯毫不在意的說道:“應該已經形神俱滅了吧!嘿嘿!或許是老子用極天炎斧劈開了這一界的載九履一結界,才使得太液星觴出現在這裡吧!”
聽了這話,竹嬰衍無奈的發出了一聲歎息。仙界的三名先知者曾經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幫助晨星解決天淵星系的危機,並且要保證晨星的安全。可是現在看起來,自己實在無法完成後一個任務了。
“老子才懶得管那個小家伙呢!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收取太液星觴!”
異虯一邊說著,一邊凝結出一道印訣。剎那間,極天炎斧幻化成一個復雜的古仙禁錮,將太液星觴周圍方圓數千米的空間全部籠罩起來。然後他雙眉緊緊皺起,臉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仿佛在考慮著應該如何收取這件神秘的天器。
竹嬰衍見狀,心中不禁大急。
假如異虯收取了太液星觴,炎顏魔尊那方的實力就會大大增加。即使異虯不再和炎顏魔尊合作,單單是他自己也很可能會成為仙界的一大威脅呢。
想到這裡,竹嬰衍忽然厲叱一聲,揚手也凝出了一道印訣。
剎那間,他面前的空間被強大的力量破開了,一道絢爛的紫色光芒從中飛了出來。
“紫墨星漩嗎?你以為你可以用紫墨星漩阻止老子收取太液星觴?”
異虯仿佛感到很有趣似的歪著脖子看著竹嬰衍嘿嘿大笑道:“難道你的師傅太華沒有告訴過你嗎?僅僅有天器是不行的!尤其是面對這象老子這樣的先知者的時候!”
“哼!前輩還沒有完全達到先知者的境界吧!”
竹嬰衍看著在自己面前不斷旋轉著的紫墨星漩說道:“就算晚輩打不過前輩,但前輩消耗之後也未必能收取太液星觴呢!”
“哈哈哈哈!誰說的!”異虯忽然大笑一聲,口中發出一連串詭異的呼嘯。
剎那間,他周圍的空間被一種幽暗的光芒所籠罩。只見他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抓,一個不停跳躍著的完美立方體立刻被他抓在了手中。
“就算你有紫墨星漩又能怎樣?炎顏已經將湮暗星斗交給老子使用了!”
異虯說著將右手五指張開。只見他掌心的湮暗星斗立刻暴漲,一股強大的力量頓時沖著竹嬰衍七人湧了過來。
竹嬰衍還沒有來及催動紫墨星漩,湮暗星斗的攻擊就已到了眼前。倉促之間他只得將紫墨星漩擋在自己身前,希望天器的實體比天器幻化的能量更厲害。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紫墨星漩竟然不受控制的徑直飛了出去,而且並非沖著湮暗星斗的那道攻擊到來的方向。竹嬰衍心中頓時大驚,暗想看來這次難逃被對方禁錮的下場了。可是就在這時,湮暗星斗的攻擊竟然也忽然消失了。
竹嬰衍如劫後余生般詫異的朝異虯那邊看去。
只見異虯也一臉茫然的愣在了那裡。方才還在他手中的湮暗星斗此刻已經不見。順著異虯的目光看去,竹嬰衍看到湮暗星斗此刻正沖著遠處的太液星觴緩緩飛去。而在另一邊,紫墨星漩也已飛到了太液星觴的附近。
“這是怎麼回事!”異虯忍不住大聲叱道。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在場的眾人只是看到,太液星觴開始緩慢的旋轉起來。
那種旋轉是忽然之間開始的,由靜而動,偏偏又完美之極,讓人感覺不到任何勉強。仿佛那契合於宇宙之間的至理,渾然天成,絕非人力能夠阻止似的。
一瞬間,竹嬰衍甚至無法判斷它究竟是在旋轉還是依然靜止。
太液星觴的表面,那些玄奧的紋路開始緩緩清晰了起來。那些紋路上浮動著一層淡淡的光華,映射在虛空中,幻化為一道道難以理解的印訣。隨著太液星觴的旋轉,那些印訣也開始旋轉,漸漸在太液星觴之外凝結成一個幾乎透明的薄薄光層。
這個時候,太液星觴的旋轉忽然停止了,自然得仿佛根本沒有旋轉過似的。
四周寂靜得仿佛沒有任何生命,異虯和竹嬰衍等人都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太液星觴。
只見紫墨星漩和湮暗星斗也已經停在了太液星觴的附近,一左一右仿佛太液星觴的兩翼一般。一瞬間,停止了旋轉的太液星觴開始慢慢變大,不多時就來到了異虯的近前。
異虯厲叱一聲,手中的極天炎斧立刻劈出。一連串復雜的印訣隨著那斧痕朝太液星觴射去。他想阻止太液星觴的變化,並且依然想將對方收取。
但是,那串印訣連同那道斧痕一接觸到太液星觴表面透明的光層,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誰也無法看清太液星觴究竟是如何化解它們的。仿佛那層薄薄的光層其實是一個浩瀚無邊的龐大空間。
忽然間,異虯哈哈大笑起來,大聲說道:“我知道了!太液星觴隱藏著時間的奧秘,自然不會擔心任何攻擊。”
聽到這裡,竹嬰衍心中一凜,暗想原來如此。
原來那看似薄薄的光層中蘊含著時間流逝的秘密。異虯方才的攻擊在接觸到那光層的同時,恐怕就已陷入到另外的時間中去了。
只聽異虯繼續哼道:“就算是包含著時間的秘密,我也不怕!難道你以為我在禁仙塔中的日子是白過的嗎!”說到這裡,他手中的極天炎斧倏忽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個仿佛陀螺般上下尖尖,中間圓圓的暗金色法寶出現在他的掌心。
“這是什麼東西!”竹嬰衍雖然看不出這法寶的虛實,可也猜到那必定是非同小可的東西。
異虯嘿嘿笑著,雙手忽然將那法寶拋向空中,口中發出一聲清叱,說道:“疾!”
剎那間,從那陀螺的下端射出一道細如須發的光芒。光芒在空中迅速暴漲,竟然將繼續變大的太液星觴完全罩了在中間。
站在光芒外的異虯得意的呵呵大笑,手中迅速的凝結出一道道印訣,射入虛空中那件法寶裡。太液星觴變大的速度並沒有停止,出奇的是,那法寶射出的光芒也在隨著擴大。
終於,異虯手中的印訣全部射出。就在這時,那光芒籠罩中的空間竟然飛快的旋轉起來。
竹嬰衍仔細去看,發現那並非是空間旋轉,而似乎是另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在旋轉。
太液星觴的變化忽然停了下來,四周透明的光層開始產生了絲絲變化。一道道電光開始在它的表面閃現,仿佛這件神秘的天器在與異虯的那件法寶對抗似的。
異虯仿佛非常得意,對竹嬰衍七人說道:“哈哈!看到沒有!這件逆天流光垣就是我在禁仙塔中悟出的東西!”
假如晨星在這裡,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驚訝的跳起來。
逆天流光垣!那明明只是夜白留下的寰宇奇陣中的一組印訣嘛!
竹嬰衍卻不知道這種印訣,他並沒有聽說過寰宇奇陣,只知道寰宇奇陣的真實面目,載九履一結界。當然,在載九履一結界中,是根本沒有逆天流光垣這樣的名字的。
“逆天流光垣!”竹嬰衍凝神看著那光芒之中不斷細微變幻著的影像,良久才恍然大悟的驚道:“莫非!莫非這是控制時間的手法!”
“哈哈!”異虯仿佛對竹嬰衍這種震驚的反應非常滿意。
他頗為自得的看著空中的逆天流光垣,說道:“這確實是控制時間的手法!我想就算是梵旎的梵天星滅,也未必能達到這種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