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的師尊是不是穎師!」航飛用的是絕對不容置疑的前輩口氣。
楸桐更是暗暗吃驚,越發的猜不透對方的身份來歷。他雙眉微微皺起,陪笑道:「前輩猜的不錯,穎師確實就是家師。不過前輩怎麼會知道家師的名字呢?」
航飛發出一陣長笑,看了看晨星,沖楸桐說道:「看你懷中所抱的這張琴,很明顯就是穎師用天魔玄暢的手法煉製而成的魔器。穎師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帶我去見他!」
楸桐顯得有些難以置信,訝然道:「前輩縱然認得空間破碎的身法,也並不算多麼奇怪。但是天魔玄暢是家師獨門的煉器手法……即使在當年的魔界中,也無人能一眼就認出。前輩……前輩究竟是何方神聖?」
「哼!當年我與穎師切磋天魔玄暢的時候,小子你還不知在哪裡呢!」航飛彷彿有些不耐煩似的說道:「只要我見到了穎師,你自然就會知道我的身份!」
他說罷語氣一變,又道:「罷了!你先回去問問你的師尊,還記得當年真幻空冥的煉器之法嗎!」
晨星經過了航飛的悉心傳授,已經知道真幻空冥其實是幻星派的一種非常玄妙的心法。而所謂的真幻空冥訣則僅僅是其煉器層面的簡單應用。航飛僅僅提到真幻空冥是煉器之法,看來並不想將真幻空冥真正的妙用透露給楸桐。
只聽楸桐愕然道:「晚輩曾經聽家師提起過,真幻空冥乃是昔年幻星派秘不外宣的煉器手法,和家師的天魔玄暢各有千秋。難道前輩是幻星派的傳人?」
航飛冷冷笑道:「難得你也知道真幻空冥!你以為我又是誰?」
楸桐聽了這話面色又是一變,喃喃道:「據說,百萬年前家師曾與幻星派的航飛宗主相交甚密,莫非……莫非前輩是……」
晨星在一旁嘻嘻笑道:「楸桐兄猜得不錯,我大哥就是幻星派昔年的航飛宗主。」
楸桐目露訝色,眉宇間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憂慮,旋即笑道:「原來是航飛前輩駕臨!晚輩方才言語若有得罪,還請前輩不要見怪!可是據家師所言,航飛前輩此刻應當早已飛昇仙界了,怎麼……」
航飛雙眉一軒,冷冷哼道:「難道你懷疑我是冒充的嗎?」
楸桐恭聲陪笑道:「晚輩怎敢懷疑。只憑前輩一語道破天魔玄暢的手法,晚輩就知道前輩對家師有著非常深的瞭解。只不過……不久前家師剛剛向晨兄提過他與航飛前輩的交往,而前輩現在緊接著自稱是航飛前輩,這是否有些太過巧合了呢?」
「哼!小子你看上去年齡不大,疑心病倒是不輕!不愧是修魔的傢伙!」航飛雙目睨視楸桐,淡淡道:「是非真假,見了你的師尊不就一切都知道了嗎!」
「前輩說的不錯,可不巧的是家師此刻並不在祖洲星。」楸桐輕輕笑道。
「說來說去原來穎師先生不在這裡啊。那他去了哪裡呢?」晨星搶著問道。
楸桐唇邊露出幾分笑意,悠然說道:「晨兄這樣打聽別人的私事,似乎不太禮貌,並不是君子所為呢。」
晨星一邊在肚子裡暗罵楸桐實在太過難纏,一邊嘻笑道:「楸桐兄說的不錯,可惜小弟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所以什麼君子所為,小人所為之類的東西,就不是那麼在乎啦!」
楸桐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笑道:「不論晨兄怎樣詢問,家師此次的去向都是不可以對外人講的。現在晨兄不如多考慮一下自己的朋友比較好。」他說罷不等晨星開口,又笑道:「方纔晨兄問小弟對這次的抓人事件有沒有好的提議,其實小弟此次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哦?」晨星淡淡笑道:「楸桐兄請講,小弟洗耳恭聽。」
他知道對方必定對自己有所要求,才會將楚揚等人扣在手中。
果然,只見楸桐露出神秘的笑容,說道:「極元聖殿的唐鷂殿主想要見一見晨兄。」
「唐鷂?他要見我做什麼?」晨星微微揚眉道:「不會是想要招攬我加入極元聖殿吧。」
「晨兄果然聰明!」楸桐拍手笑道:「唐鷂殿主確實有邀請晨兄加入極元聖殿的打算。」他說到這裡悄悄看了看一旁閉目不語的航飛,又道:「唐鷂殿主曾經對小弟說過,如果晨兄同意加入極元聖殿,他將會禮聘晨兄擔任副殿主。只是不知晨兄意下如何。」
「這麼說小弟將會和楸桐兄一樣,有幸成為唐鷂的屬下了?」晨星不無嘲諷的問道。
「哈哈!兄弟你不要忘了,你是堂堂幻星派的一代宗主!那可是連仙人也不敢小覷的!犯不著去做別人的屬下!」航飛冷冷笑道。
楸桐一怔,隨即笑道:「晨兄和這位前輩都誤會了。極元聖殿的副殿主其實相當於客卿的身份,在極元聖殿中具有超然的地位,並不完全算是唐鷂的屬下。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小弟才能夠輕易將晨兄大鬧珠寶行的事情壓下,否則……」
他特別強調「這位前輩」,言下之意還是不肯承任航飛就是航飛。
晨星倒不在乎對方承不承認,淡淡笑道:「楸桐兄是在威脅小弟嗎?」
有航飛在自己身邊,他才不會懼怕任何人的威脅呢。
楸桐微微一笑:「小弟怎麼敢威脅晨兄呢。不過將晨兄的各位朋友請入極元聖殿這件事情,是唐鷂殿主親自下的命令。所以假如晨兄拒絕擔任副殿主,即使小弟也無法保證……」
「楸桐兄還說不是在威脅小弟!」晨星嘻嘻一笑道:「況且如果沒有楸桐兄的大力舉薦,唐鷂又怎會看中小弟這種藉藉無名的小子呢?不過小弟還不至於置自己朋友們的安危於不顧。所以請楸桐兄儘管放心,小弟會和你一起去見唐鷂的。」
「兄弟你……」航飛剛要反對,卻已被晨星止住:「航大哥不要著急。所謂為朋友兩肋插刀!這件事我不能不答應他們。不過兄弟我知道應該怎麼去做的。」
楸桐笑道:「晨兄果然明白事理。不過唐鷂殿主只是要見晨兄一人,所以……」
「一人就一人,那也沒什麼。」晨星嘻嘻一笑,轉首對航飛道:「請航大哥在這裡等我,我到極元聖殿見了唐鷂之後馬上就回來。」
說到這裡,他又衝著幾乎已經聽呆了的旒心微微一笑,說道:「我大哥已經閉關很久,還請老哥哥將這一界現在的狀況多多講給他聽。」
旒心連聲答應,航飛微微皺眉道:「兄弟一切小心。哼!如果那個叫唐鷂的傢伙敢對兄弟不利,大哥保管讓他從這一界徹徹底底的消失!」
他邊說邊在唇角露出一抹冷酷的殺機,看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慄。
「航大哥放心好了!」晨星說罷悠然笑道:「那麼就請楸桐兄為小弟帶路吧。」
這是晨星第一次走進極元聖殿。
當他穿過極元聖殿那道幽暗深邃的大門之時,他就感覺到從這個修真門派中透露出的,那種與其他修真門派迥乎不同的獨特氣質。
那種氣質中包含著強烈的野心和霸氣,是絕大多數修真者所不具有的。
修真者畢竟不同於世俗界的凡人。他們最大的追求就是修煉到大乘期的境界,然後突破這一界的限制,順利的飛昇仙界。所以這一界的任何權力地位,在他們看來都微不足道。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修真者,尤其是修真高手的氣質中很少具有野心。
而極元聖殿中透露出來的強烈野心和霸氣,也只能說是一個異數。
極元聖殿的大門正對著是一座方圓百米,高逾千尺的塔樓。那裡就是極元聖殿的主殿,也是唐鷂接受極元聖殿的弟子朝拜的場所。晨星沒有走近,遠遠看著塔樓前守衛的修真者,以及塔樓周圍佈置的禁錮,淡淡笑道:「難道唐鷂真的將自己當成帝王了嗎?」
「晨兄何必在乎這些小事呢?」楸桐笑著答道:「即使唐鷂殿主將自己當成了帝王,那也只不過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晨兄沒有半點關係。」
晨星搖了搖頭,油然問道:「楸桐兄為什麼要做極元聖殿的副殿主?」
楸桐微微一怔,很快便從容笑道:「這個……其實是家師的意思。」
「哦?」晨星嘻笑道:「小弟聽說令師穎師先生是被唐鷂專門請到碎金城來的。但想來如穎師先生這樣超脫高明的前輩人物,似乎不應該還存有世俗之心吧。」
「這個小弟就不清楚了。不過家師既然這麼做,想必是有他的道理的。」楸桐笑道。
晨星心中暗暗歎息,無論自己怎樣試探,都無法從對方口中套出穎師來碎金城的原因,以及對方加入極元聖殿的目的。他不禁暗想楸桐這個小子實在太難對付了。非但實力頗強,就連從容自若的鎮定功夫,也不在自己之下。
晨星又想起了航飛不久前說過的話,「這個小子和你有的一比」。
看來,如果對方果真對自己不懷好意,倒真的能夠算作自己的一個勁敵。
晨星心知,自己面對唐鷂只有一張牌可以打。那就是,唐鷂並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實力。他想起了從姬玄留下的玉瞳中看到的一句話——兵者,詭道也,實者虛之,虛者實之。
其實不僅僅是世俗界的用兵之道如此,即使修真者之間的鬥爭,也並不全是力量之爭。現在晨星可以依仗的人只有航飛、旒心和菲利,但唐鷂並不知道這一點。
只要晨星能夠令唐鷂產生出自己還有暗藏著的力量沒有露面的錯覺,就能夠出奇制勝,就能夠使唐鷂有所顧忌,並進一步與唐鷂討價還價,將楚揚等人從極元聖殿安全解救出來。
晨星這樣想著,卻沒有想到,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談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位於塔樓第一層的大廳。大廳四四方方,被裝飾得金碧輝煌。牆壁上綴滿了各種各樣的晶石和法寶。
晨星看得出來,其實四面的牆壁已經被禁錮了。
那是一種非常厲害的禁錮。如果有哪個人不知死活的想從牆上盜取一兩件晶石或法寶,勢必會被禁錮纏住,輕則被毀掉肉身,重則形神俱滅。
不過,對晨星這種幻化期的高手來說,這些禁錮就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來了。
「晨兄請坐,唐鷂殿主很快就會前來。」楸桐說罷與晨星一起悠然坐在大廳兩側的椅子上。兩旁極元聖殿的弟子送上五顏六色的美麗水果。
「這是碎金城的特產,名叫桑蓮。內含靈氣,對修真者的修煉很有幫助。」楸桐笑道。
晨星看到那所謂的桑蓮外形渾圓,色澤淡青,閃爍著微微的金屬光芒,卻不知怎麼吃,只得嘻嘻笑道:「小弟頭一次到碎金城來,還不知這種東西該怎樣食用呢。」
楸桐微微一笑,拈了一顆桑蓮放在手中,然後將一股魔能蓄在掌心處。
只見一縷靈氣從桑蓮中冉冉升起,在空中盤旋了一個圈子,隨即被楸桐吸入了口中。
「由於桑蓮的靈氣中混入了水果原本的味道,所以吃起來非常鮮美。」楸桐解釋道。
晨星還是第一次看到可以這樣吃水果的呢,不禁童心大起,按照楸桐方才示範的樣子,捏起一顆桑蓮,將一縷真元力凝聚在掌心。
果然,晨星只覺得手中的桑蓮輕輕一震,彷彿果子的外殼破裂了,一縷靈氣隨即湧出。他連忙用真元力控制著那道靈氣,將其送入自己的口中。
一種甘甜清涼的感覺瞬間便順著靈氣傳遍了整個身子。
「果然不同凡品!」晨星讚道:「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奇妙的水果,小弟真是大開眼界。」
楸桐笑道:「這果子的種籽是百餘年前唐鷂殿主專程派人從一個名叫闤台的地方收取到的,又經過了近百年,使用各種複雜的手法才培植成功。除非是極元聖殿最為尊貴的客人,否則絕對難以享用。」
晨星淡淡笑道:「原來小弟還能夠享受到這樣的殊榮。不過楸桐兄恰好說中了小弟的一件心事。小弟這次來到碎金城,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闤台的下落。」
他口中說著,心中暗想對方也太小瞧自己了,竟然使出這種低劣的試探方法。
自從晨星一行人來到碎金城後,就從沒有掩飾過尋找闤台的目的。所以晨星可以肯定,楸桐早已知道自己正在尋找闤台,此刻提到桑蓮產自闤台云云,只不過是藉機試探罷了。
不過晨星已經找到了闤台,並且還從中認識了航飛,這件事情對方是萬萬想不到的。
只聽楸桐微微笑道:「小弟已經聽唐鷂殿主說起過,晨兄是要尋找闤台的璇冽果。」
「哦?」晨星不禁有些驚訝,故意笑道:「唐鷂殿主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有什麼奇怪的。」楸桐哂道:「唐鷂殿主不但知道晨兄為了璇冽果而來到碎金城,還知道晨星是打算用璇冽果去救治楓陵城落木宗的堯一重呢。」
晨星聞言大感吃驚。唐鷂知道自己在尋找璇冽果這並不奇怪,可是還知道自己是為了救治堯一重,這就有些蹊蹺了。
堯一重受到萬木之魂的侵染,這件事即使是楓陵城的修真者知道的也並不算多,而唐鷂遠在千里之外的碎金城,又怎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呢?
莫非,唐鷂安插在楓陵城的密探並不止自己擒住的那兩人?
楸桐彷彿知道晨星在想什麼,神秘的笑道:「堯一重受到靈木之液中萬木之魂的侵染,所以才需要璇冽果,難道不是這樣嗎?」他不等晨星開口,又悠然笑道:「可是晨兄知不知道,究竟是誰告訴堯一重憑借靈木之液加快修煉進程的方法的呢?」
晨星聽得更是眉頭大皺。
聽楸桐話中的意思,好像是堯一重遭受萬木之魂侵染這件事和極元聖殿有很大的關係。難道這一切都是唐鷂的陰謀,難道是唐鷂將以靈木之液進行修煉的法門透露給堯一重的?
可是唐鷂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對付堯一重。他完全可以公開對付落木宗。
事實上按照現在極元聖殿的實力,即使滅掉整個楓陵城似乎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想到這裡,晨星忽然又想到了寒月銀鉤。唐鷂盜取寒月銀鉤的行為也同樣讓人感到十分費解。明明能夠公開掠奪寒月銀鉤,偏偏要自找麻煩利用楚揚,事後又笨拙的殺人滅口。這些行為實在和極元聖殿目前所表現出的實力不符。
晨星想不通這兩者其中的任何一點,於是只有微笑著反問道:「楸桐兄既然說出來了,那就不妨直接告訴小弟吧,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楸桐淡淡笑道:「晨兄聰明絕頂,想必早已經猜出來了,還用得著小弟開口嗎?」他說到這裡,忽然神色一凝,又展顏笑道:「唐鷂殿主到了。」
晨星好奇的朝大廳的入口處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火紅色戰甲的男子正昂首闊步朝兩人走來。
那男子劍眉星目,面容俊朗,雙肩後斜插兩柄短小精巧的飛劍。身上的戰甲形狀如同一簇燃燒的火焰,彷彿有生命一般在空氣中跳動著,飛騰著,不時掠出一條飛虹般的赤練,環繞在男子的身前。
「殿主!」兩旁的極元聖殿弟子看到男子走進大廳,連忙垂手而立。
晨星心知對方就是唐鷂,當下一語不發,雙目冷冷注視著對方。
楸桐則笑吟吟的看著唐鷂,目中露出難以捉摸的神色,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唐鷂走到兩人近前,雙目中精芒暴射,朗聲笑道:「這位就是晨星公子嗎?果然是人中之龍,盛名之下絕無虛士啊!」
晨星淡淡一笑,漠然說道:「小弟見過唐鷂殿主,無名小卒,哪裡有什麼盛名可言呢。」
唐鷂說話間已坐在大廳中央的椅子上,聞言右手一揮,笑道:「晨星公子太謙虛了!難道說勇鬥彤碧魔螭,修復歸元古陣,重新禁錮修羅戰場,拯救楓陵城中十餘萬居民的壯舉,還不夠使晨星公子名揚整個祖洲星嗎?」
晨星心中一凜,嘻嘻笑道:「看來唐鷂殿主很關心小弟呢。」
唐鷂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極元聖殿對晨星公子這樣的高手向來是極為歡迎,而且楸桐副殿主也是大力舉薦。」他說到此處面色微微一沉,又道:「只是不知公子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