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湮闇之格的印訣極為繁複,晨星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它們準確無誤的記了下來。
這時歸元古陣已經恢復到正常的運轉狀態。即使呆在潭底,晨星和離兒也能夠感覺到陣法的禁錮力量。離兒指著血蕉對晨星道:「哥哥,你收集一些血蕉的汁液吧。那種東西名叫血魄精,很珍貴的,據說能煉製這一界的法寶呢。」
晨星訝道:「我知道血魄精,沒想到它原來是血蕉的汁液。」
他說著從幻星權戒裡取出一個用來貯藏液體的玄玉瓶,將血蕉劃破,讓血魄精流進瓶子裡。一株血蕉中的血魄精並不多,晨星又不想讓血蕉耗損太過,所以收集了一圈也不過只湊夠了一小瓶。他將玄玉瓶收進幻星權戒,笑道:「收集得差不多了!離兒,哥哥該離開了,不然會被歸元古陣禁錮的。你要跟哥哥一起走嗎?」
離兒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哥哥去哪裡,離兒就去哪裡。」
晨星嘻嘻笑道:「離兒真懂事啊。」
他知道,其實離兒此刻魔體大成,連血煞天劫也不過在舉手之間就能夠擊散,根本不會懼怕歸元古陣的禁錮力量。她之所以肯避開歸元古陣,純粹是因為這陣法是由自己親手佈置的。
離兒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嬌嗔道:「哥哥又來逗人家了,我們快點離開吧。」
晨星有心試一下自己剛剛學會的控制湮闇之格的手法,當下凌空結出一道印訣。幽光一閃而過,兩人從潭底回到了湮闇之格形成的空間裡的草地上。離兒拍著手笑道:「哥哥真聰明,果然已經學會了!」
晨星也很高興,正要再次結出印訣返回地面,忽然想到離兒現在還赤裸著身體呢,於是連忙道:「離兒你這樣子可不能出去,你有沒有衣服啊?」
「衣服?」離兒根本不知道衣服是什麼東西。聽了晨星的一番解釋之後才恍然大悟,略帶委屈的說道:「除了哥哥,從來沒有人告訴過離兒要穿衣服。」她說著將身形一轉,一件淡綠色的衣裙立刻出現在身上。
晨星驚訝道:「原來魔體大成之後真的能夠化身千萬啊!嗯……離兒有了衣服還不夠,還需要一件儲藏物品的東西。」他說著取出一個儲物手鐲,交給對方道:「這個儲物手鐲質量不錯,就算是哥哥給離兒的見面禮了。」
離兒彷彿很喜歡晨星這麼寵自己,咯咯笑道:「哥哥其實早就給過離兒見面禮了哦。冰蕊聖核和湮闇之格,不都比這個儲物手鐲珍貴?不過哥哥送的東西,離兒都會很喜歡的。」
晨星衝她一笑,結出印訣。又是一道幽光閃過,湮闇之格中已空無一人。
望著高高的峭壁,晨星才知道自己弄錯了方向。
這裡生長著不知名的樹木,樹枝之間還攀繞著一些粗大的籐蘿。透過樹木和籐蘿的縫隙,可以看到不遠處是一片淺褐色的海灘。
晨星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心中暗想,看來自己對楓陵城的地形還是不怎麼熟悉。他和離兒一起飛到海灘上,那裡潮水湧動,海浪不時的拍擊著黑色的礁石。晨星突然想起來了,楚揚向自己介紹過,楓陵城所在的山峰緊靠著亂冰海,而亂冰海的對面就是長著翅膀的羽人統治下的北疆。
「哥哥,這就是大海嗎?嘻嘻,離兒方才在湮闇之格中製造的大海原來還很逼真呢!」離兒似乎很興奮,扯著晨星的衣服,開心得又蹦又跳。晨星點了點頭,笑道:「這裡名叫亂冰海。離兒,我們還是快點返回楓陵城吧,不然哥哥的那伙兄弟們該著急了。」
離兒咯咯笑道:「哥哥還有兄弟啊!離兒豈不是會有很多哥哥了?」
很多哥哥?晨星怎麼聽都覺得這話實在彆扭。他微微一笑,剛要開口,忽然看到遠處的海灘上有一前一後兩條人影,正在朝這邊疾速奔來。
那是兩名修真者,後面那人滿臉絡腮鬍子,毛髮金黃,已經修煉到靈寂前期。前面那人的相貌是一個略顯憨厚的青年,才不過是心動後期的境界。
他們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到了離晨星大約百米的地方。前面那人忽然停住身形,轉身拋出一枚玉符,口中叱道:「化陽雷符!疾!」
那枚玉符頓時在半空中炸開,一道雷光射向後面那人。
後面那人飛出一道劍光護在身前,輕鬆的擋住了雷光的攻擊,哈哈大笑道:「班吉布你不要妄想能夠逃走了!這裡是東大陸的亂冰海,是連戈甲犛都能夠凍死的地方!」
被稱作班吉布的那個青年厲聲道:「波卡!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第三把密鑰,依靈長老早就知道你們這一系圖謀不軌了!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波卡狂妄的獰笑道:「依靈長老?我呸!你以為我們會害怕長老會的那些老傢伙嗎!他們早就該去死了!」班吉布被他的態度驚呆了,喃喃道:「你竟敢對長老會如此不敬,難道不怕遭到天譴嗎!」他話未說完,波卡已結出了一道印訣。劍光閃爍,眨眼就到了班吉布的身前。
那道劍光極為凌厲,班吉布若被它射中,不死也要修為盡失。
晨星有些看不下去了,修真者之間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絕不應該一上來就痛下殺手。
他默運真元力,將流炫從體內射出。一道紫火流光後發先至的擋住了波卡的飛劍,晨星擺出一副前輩的架式,淡淡的說道:「我最見不得別人打架,你們還是住手吧!」
班吉布和波卡這才發現,原來不遠處還站著兩個人呢。
兩人雖然看不出晨星的修為,但知道眼前的這個紫發少年絕對比自己厲害,連忙收回飛劍,畢恭畢敬的說道:「晚輩不知道前輩在此,恕罪恕罪。」一邊說,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離兒,四隻眼睛裡同時露出神魂顛倒的目光。
離兒被兩人癡癡的樣子逗笑了,嘻嘻道:「哥哥,你看他們……好有趣啊!」
這下子兩人更加受不了啦,幾乎連魂兒都飛上了天。晨星皺了皺眉,叱道:「你們是什麼人!到楓陵城來幹什麼!」他見兩人的裝束與楓陵城中的修真者迥然不同,又不知道祖洲星其他地方的人是如何穿戴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晨星的這句話中混入了真元力,如驚雷一般在兩人的耳邊炸開。兩人頓時從離兒的魔力中驚醒,但仍然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波卡的修為略高,首先恢復過來,心有餘悸的說道:「晚輩是西域大陸的修真者,此次是為了緝拿叛徒才橫渡忘川海峽,來到東大陸的。」他說著將身子側到一旁,再也不敢看離兒了。
這時班吉布也恢復了正常,叫道:「前輩不要聽他胡說!他才是真正的叛徒!」
「哼!你休想在前輩面前顛倒黑白!」波卡厲聲道,雙手一揚,又要放出飛劍。
「都給我住手!」晨星沖離兒擠了擠眼睛。離兒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雙手輕輕一分,兩道強大的魔能捲出,立刻將班吉布和波卡身旁的空間牢牢禁錮住了。兩人大驚失色,能夠在無聲無息間將自己禁錮的人,至少也要擁有分神期的修為,沒想到對方高明到這種地步。
其實他們兩個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以晨星出竅期的修為,完全可以禁錮他們了,哪裡還用得著動用分神期的高手。只不過晨星重傷初癒,不願意花那麼大力氣親自出手,所以才由離兒代勞。他雙眉微微皺起,自語道:「西域大陸?莫非你們是滄浪峰上的修真者?」
他記得滄浪峰在西域大陸的西海岸,可楚揚不是說峰上都是一些保持童貞之體的女子嗎?怎麼會冒出兩個大男人來?
波卡聽對方提到滄浪峰,面色微微一變,恭聲道:「晚輩不是從滄浪峰來的,那裡是西域大陸的神聖之地,不是晚輩這樣的修真者能夠進入的。晚輩名叫波卡,是大荒之漠地下國的大帥。這個人叫班吉布,原本是晚輩的副手,卻與地下國的叛賊勾結,陰謀篡奪王位。所以晚輩才會痛下殺手,還請前輩原諒。」
班吉布此刻早已氣得睚眥盡裂。他口才不如對方,乾生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晨星微微一笑,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位所謂的大荒之漠地下國的大帥竟如此不善於說謊。波卡方才說話的時候不但神情閃爍不定,而且一雙眼睛也在不停的亂轉,又怎能瞞得過晨星這種說謊騙人的高手。不過他所說的大荒之漠地下國倒是引起了晨星的好奇。
地下國?難道那裡的人們都是生活在地下嗎?
他這才仔細看了看班吉布和波卡,發現兩人的皮膚確實都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蒼白色,於是嘻嘻笑道:「大荒之漠,聽說那裡溫度很高,而且很乾旱啊。」
波卡連忙不停的點頭,說道:「前輩說的一點都不錯,大荒之漠確實很乾旱。不過地下國是在地面之下數百米的地方,那裡已經相當濕潤了。」
「原來如此……」晨星說罷面色突然一凜,厲聲喝問道:「長老會是怎麼回事!」
他在聲音中加入了音惑的印訣,波卡猝不及防,答道:「那是地下國的權力核心。」
音惑是幻星之心中記載的一類馭虛為實的法術,不但能夠震懾敵人的心神,隨著修煉境界的提高,還可以升級為音攻,將聲音幻化為攻擊的力量。
晨星見一招奏效,那裡會給波卡留思考的餘地,一連串問題衝著對方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你剛才不是說地下國有王位的嗎?怎麼現在又變成長老會是地下國的權力核心了?既然長老會是權力核心,那麼班吉布篡奪王位還有什麼用?城門密鑰是怎麼回事?依靈長老是誰?你為什麼要遠涉忘川海峽追到這裡?如果地下國真的發生內亂,你身為大帥難道用不著去平定叛亂嗎?」
波卡沒想到晨星方纔已經聽到了自己和班吉布的對話,頓時被對方的這些問題問得張口結舌,神色驚惶的說道:「前輩……這個……是……晚輩實在……」
這時班吉布才總算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帶著怒意說道:「前輩,這傢伙方才說的話都是假的!地下國……那個……根本就沒有什麼大帥和王位。地下國一直以來都是由長老會進行管理的,長老會下面又分為三個……派系。三個派系分別保管……保管著開啟大荒之漠秘室的三把密鑰,可是……可是波卡他們這一系竟然貪圖秘室中的寶藏,發動叛亂,把另外一系的兄弟給殺死了……」
他也是有些急了,結結巴巴的說到這裡,才忽然想到晨星是個陌生的外人,自己不應該將這些隱秘的事情講給對方聽,頓時懊悔的摀住了嘴,眼中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晨星知道對方的心思。他有幻星權戒,才不會稀罕班吉布口中那些所謂的寶藏呢。不過,喜歡管閒事的天性不允許他對這件事情袖手旁觀。於是他嘻嘻笑道:「那麼,班吉布你在地下國裡又是做什麼的呢?」
班吉布見對方並沒有追問關於秘室的事情,心情頓時放鬆下來,老老實實的答道:「晚輩是地下國雷系的副首領。」
「雷系?」晨星想到了班吉布用來攻擊波卡的手法,微微笑道:「讓我看看你的玉符。離兒,解除掉他們周圍的禁錮。」
離兒聽話的撤去了禁錮。班吉布不知道對方打算幹什麼,但前輩的話又不敢不聽從,只得遲疑著取出一枚玉符,交給晨星。
那是一枚青黑色的玉符,上面隱隱刻著幾道印訣。晨星用心光察探了一下,發現玉符的質量實在是太差了。修煉完馭龍元晶之後,他對煉器已經有了極深的體悟和見解,自然是看不上班吉布使用的這種低級玉符了。
看著這種玉符,晨星靈機一動,一個好玩的主意從腦海中閃現了出來。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問班吉布道:「這種玉符叫什麼名字?你還有多少?統統給我。」
離兒也不明白了,大眼睛眨了眨,疑惑的問道:「哥哥你要幹什麼啊?」
晨星笑道:「離兒馬上就知道了,哥哥給你變戲法看。」
班吉布和波卡被晨星的笑容搞得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少年高手究竟打算幫助哪一方。晨星根本懶得理兩人,從班吉布手中接過玉符之後,立刻重新煉製起來。他用殛滅天雷的印訣將九衍炫光凝結在玉符裡,不多時就煉製出十餘枚淡金色的玉符。
「好漂亮的玉符啊!」離兒不禁驚歎道:「哥哥太棒了!離兒好崇拜哥哥!」
晨星的心中頓時充滿了幸福的感覺。他知道,其實離兒的實力要比自己強得太多。只是因為自己曾經幫助過她,所以這個小姑娘才會對自己產生出一種盲目的好感。比如說這些玉符吧,儘管離兒說漂亮,可晨星實在不覺得有多麼好看。
不過,他很喜歡有離兒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離兒與蘇櫻、楓秋荻不同。她是極其純潔的,雖然是魔,卻有一顆從未受過污染的心靈。不知不覺間,晨星已完完全全的把離兒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他看到離兒喜歡這些玉符,不禁笑道:「這叫殛滅雷符,是哥哥剛剛煉製的。」
說罷,他又對班吉布和波卡道:「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不過作為前輩嘛,我也不方便介入你們之間的爭鬥。嘻嘻,不如這樣吧。班吉布的境界比較低,這些殛滅雷符就送給你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們兩個自己解決吧!」
班吉布和波卡面面相覷。一個沮喪,一個暗喜。他們都沒有聽說過殛滅天雷,更不知道九衍炫光是什麼東西,心想區區十幾個玉符能起多大作用。
班吉布沒精打采的接過晨星手中的殛滅雷符,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波卡嘿嘿笑道:「多謝前輩成全晚輩,今天晚輩就當著前輩的面懲治這個叛徒!」
晨星暗罵你小子還敢在這裡睜著眼說瞎話,當小爺是傻子嗎!不過他並不點破,而是笑嘻嘻的與離兒飛到一旁,靜靜的看著即將開戰的兩人。
波卡狂妄的說道:「班吉布!前輩在這裡,我也不能欺負弱小!嘿嘿!就讓你先出招吧!」
離兒低聲笑道:「哥哥,這個滿臉黃毛的傢伙是不是要倒霉了?」她見過晨星出手,知道由九衍炫光形成的殛滅天雷有多麼厲害。晨星沒有開口,只是促狹的點了點頭。但接下來的事情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只聽班吉布大喝一聲,竟噴出了自己的飛劍。
晨星差點昏倒,心知對方不相信殛滅雷符的威力,無可奈何的沖離兒聳了聳肩。
離兒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嬌聲道:「嘻嘻,哥哥好沒面子哦。」
班吉布的飛劍顏色赤紅,劍光如同一簇飛舞的火焰。晨星心中大罵對方簡直就是笨蛋,明知道境界不如敵人,還敢用飛劍硬拚。在飛劍質量大致相似的情況下,爭鬥的雙方就純粹變成了一種境界的較量。班吉布的境界比波卡低,所以必敗無疑。
果然,波卡的飛劍一出,班吉布的劍光立刻就黯淡了下去。
波卡的飛劍是一種碧藍的顏色,應該是水性的,正好克制住班吉布的火性飛劍。班吉布在對手的攻擊下顯得力不從心,手忙腳亂的抵擋著,終於不住,遲疑著扔出了一枚殛滅雷符。
晨星心中大悅,暗想這才乖嘛,小爺好歹也被你叫了一聲前輩,難道還會害你嗎?
一瞬間,殛滅雷符破碎了。一道淡金色的霹靂暴射出來,擊在波卡的飛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