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之中,誰也沒有看到晨星是如何出現在方旗身後的。
那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彷彿晨星一直都呆在對方的身後一樣。
戈世平和豐乾等人不禁互相對看一眼,目中均露出震驚的神色。他們直到這時才知道,晨星確實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高手。
然而,最震驚的人還是方旗自己。
他此刻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合體後期,能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身後而不被自己發覺的人,他相信在整個天淵星系都不會很多。況且,他根本看不出晨星的修為,甚至都無法判斷出,對方究竟是不是一名修真者。
「方鷗是我父親!你是誰?」方旗呆呆的看了晨星良久,才沉聲問道。
他畢竟是千嶂幻閣在海明城的大掌櫃,也算得上經過世面的人物,一旦鎮靜下來之後,立刻就恢復了往日的威嚴。
晨星笑道:「你不會認識我。我是方鷗的一個故人。六百年前,我曾見過他一次。」
說到這裡,他輕輕將手伸到了方旗的面前。
只見他的掌心處,赫然正是當年嵐瀾送給他的連山晶牌。
方旗一看之下,臉色頓時變了。作為千嶂幻閣的重要成員,他當然知道持有連山晶牌的人是千嶂幻閣的貴賓。而且據他所知,千嶂幻閣已有整整五百年沒有贈出過連山晶牌了。
方旗頓時明白晨星絕非尋常人,立刻恭聲說道:「方旗見過前輩,前輩有何吩咐?」
這下子戈世平和豐乾可愣了。他們並未看到晨星手中的東西,只是看到了晨星給方旗看了什麼,然後方旗的態度就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兩人心中不由得大為好奇,對晨星的來歷不禁又多了幾分猜測。
豐乾甚至暗想,對方該不會是修真聯合會派來考察海明城的人吧。
晨星用心光對方旗說道:「我的身份不要對任何人說。」
說罷之後,他又哈哈一笑道:「我只不過是和你父親相識而已。既然你是方鷗的兒子,那麼你的麻煩也就是我的麻煩!這些人都是些什麼傢伙!」
說著他用手一指坐在對面的那名青年。一道本源靈氣已隨著這一指射了出去。
本源靈氣無形無質,已超越了修真者所能夠感覺到的範圍。於是,那青年還沒有察覺,就被晨星禁錮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中了。
他看到晨星衝自己指過來,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對本少爺指指點點的!」說話間,他揮手一拍自己腰畔的玉珮,一道流光頓時從中射了出來。
那流光乃是青年最為得意的攻擊法寶。他原以為只要釋放出這件法寶,就算晨星的修為再高,也只能任憑自己擺佈。可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出乎那青年的意料。
只見那流光剛剛從青年的腰畔射出,就彷彿撞上了一幢堅固的透明牆壁,「砰」的一聲彈了回來,然後重重的墜落在地上,卻是一隻長約三寸的小劍。
青年大驚失色。這時晨星冷冷笑道:「原來是這種東西。雖然內外反搏陣法佈置得還差些火候,不過總體來說,修煉的也還算不錯了。只不過主人差得很呢!」
那青年聽在耳中,頓時呆在了那裡。
因為傳授給他這柄飛劍的人曾對他說過,這柄劍已經可以算是修真界的法寶中的精品。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其中的內外反搏陣法還可以更進一步。
只是修真者的能力有限。那人雖明知道該如何佈置,卻依然佈置不出。
而此刻,晨星只不過掃了一眼,就立刻說出了這飛劍的缺陷。就憑著他這份眼力,就一定是一名高手。更何況他還無聲無息的擋住了飛劍的攻擊呢。
想到這裡,那青年不由得收起了幾分傲氣,哼道:「閣下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插手我們和千嶂幻閣的事情!」
晨星淡淡說道:「我方纔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你沒有聽見嗎?」
他方纔那句話明明只是對方旗一個人說的,現在卻來怪那青年沒有聽到,很明顯是並沒有將對方看在眼裡,甚至是有些嘲諷對方,暗示對方並不配聽自己的解釋。
那青年怎會聽不出晨星話中的意思,一張原本還算是英俊的臉立刻氣得煞白。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還狂傲的人,心中恨不得立刻給對方點顏色看看。可是晨星方才露出的一手實在令他有很大的顧忌。於是他沉默了片刻,才氣哼哼的說道:「很好!很好!既然你想為千嶂幻閣出頭,那麼也很好辦!只要你能鑒定出這件法寶!一切就此作罷。不過你若鑒定不出,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千嶂幻閣的招牌一樣還得砸!」
那青年這樣說著,心中暗想:「就算是你修為再高,眼力再強,也絕不可能看出這法寶的來歷!到時候我看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晨星聽了他的話,一口答應道:「鑒定法寶?這到很有意思呢。」
說罷,他忽然露出了促狹的笑容,嘻嘻笑道:「可是假如我能夠鑒定出這件法寶,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那青年哼道:「很簡單!你們既然是做生意,一切當然就要按你們的規矩來了!」
他說到這裡,衝著身旁的一名修真者說道:「把我們的酬金給他們看看!」
那名修真者立刻拿出一隻儲物手鐲,交給了青年。青年輕輕放在桌子上,冷笑道:「這就是我們支付的酬金。假如鑒定的結果準確無誤,這隻手鐲裡面的東西就都是你們的。」
晨星看了看,笑道:「嗯!似乎不錯呢!一百萬顆上品晶石,大概能買到很多東西吧。」
那青年聽他這麼說,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對於你們來說,這確實是一筆很大的生意。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這根本不算……」
「你錯了!」晨星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那青年的話。
他看著有些驚訝的對方,淡淡說道:「對於我來說,這也算不得什麼。因此,你支付的酬金根本不足以請我出手鑒定呢。」
那青年的眼中頓時露出了幾分凶光,叫道:「你敢耍我!」
說到這裡,他忽然又笑了:「嘿嘿!我知道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用一種相當得意的語氣說道:「難道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避免因鑒定不出這件法寶而出醜嗎?實話告訴你!我們的實力是你無法想像的,只要你開出價格,我們就一定能夠滿足!」
「真的嗎?」晨星問道。
那青年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那好的!」晨星笑道:「我的價格就是你這個人!」
「你說什麼!你瘋了嗎!」那青年聽了晨星的話,忍不住驚訝的叫了起來。他實在沒有想到晨星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的目中不由得露出幾分猶豫的神色。雖然他很有信心,認為晨星一定不可能鑒定成功,可事情關係到自己,他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怎麼樣?」晨星看到對方沒有開口,於是嘲笑道:「莫非你們改主意了?決定自己鑒定這件東西?哈哈!我想你們大概不用鑒定吧!你們大概早就知道這是件什麼東西呢。」
「哼!我答應你!那又怎麼樣!」那青年猶豫了良久,終於忍不住說道。
晨星面色陡然一變,冷冷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假如你反悔的話,後果完全由你來承擔!」
說罷,他示意一旁的方旗讓開,然後坐在了方才方旗所坐的位子上。
方旗此刻感到信心空前的充足。他知道,能夠持有連山晶牌的人大多都是煉器的高手。而且晨星方才也露過一手——自己至今都沒能看出那柄小小的飛劍的缺陷究竟在哪裡呢。
看到晨星要鑒定那件法寶,戈世平和豐乾更是驚訝不已。
晨星方纔的實力就夠讓兩人吃驚的了,現在竟然又變成了一名煉器高手。兩人實在不明白了,各自納悶,晨星究竟是做什麼的呢?
那青年看到晨星坐了下來,忽然眼珠一轉,說道:「慢著!」
晨星微笑道:「你還有什麼事嗎?難道你又改主意了不成?」
「不是!」那青年哼道:「我想知道,你能夠代表千嶂幻閣嗎?」
他的話音剛落,晨星還沒有回答,一旁的方旗已經說道:「這位前輩當然能夠代表我們千嶂幻閣!這一點你用不著懷疑!」
看到方旗忽然信心百倍的樣子,那青年又有了一絲後悔。
可晨星已經不再給他反悔的機會,伸手將桌子正中的木匣拿了過來。
「呵呵!原來是龍涎木製作的。看來你們果然很浪費呢!」晨星看了看木匣,口中依然沒有忘記嘲弄對方。
龍涎木是一種修真界極為罕見的樹木,據說只有在冰冷的玄氣中才能生長。這種樹木堅硬無比,是煉器的絕佳材料,尤其適合煉製木屬性的修真者使用的飛劍。
由龍涎木煉製的飛劍,假如煉製方法沒有問題,就應該算得上是飛劍中的精品了。
用製作這只木匣的這塊龍涎木,晨星至少能煉製出三柄飛劍來呢。也正是由於這一點,晨星才會說對方浪費。
那青年聽了這話,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個時候,晨星已經打開了那只木匣的蓋子。
一瞬間,一道凝白色的光芒從木匣之中射出,衝著晨星的雙眼飛快的射了過去。
戈世平和豐乾同時驚呼了一聲。就在這時,晨星輕輕一笑,彷彿毫不經意的揮手一劃,頓時將那道光芒禁錮在了半空中。
而正當戈世平等人鬆了口氣的時候,晨星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臉上。
那青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臉上的狂傲之色立刻又一次浮現出來。他衝著呆呆的看著木匣的晨星大笑道:「嘿嘿!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發呆呢?是不是也鑒定不出來這件法寶啊!我還以為你有多麼大的能耐呢!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和千嶂幻閣中的其他人一樣,都只是欺世盜名的傢伙罷了!」
方旗有些緊張的看著晨星,雙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
就在這時,晨星忽然開口了。只聽他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在和那個青年說話,喃喃的說道:「這怎麼可能!實在太奇怪了!怪不得沒有人能鑒定出這件法寶呢。原來有人在它的表面施展了這樣的禁錮!可是,修真界不可能有人施展封靈結界啊!」
原來,晨星在禁錮了那道光芒之後,立刻發現木匣中的東西被人用封靈結界禁錮了。
對於封靈結界,晨星是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幻星之心就是被南夕用這種手段禁錮住,然後又經過了無數次輪迴,才進入自己體內的。
而此刻,晨星又一次看到了這種禁錮。這怎能不令他感到驚訝呢。
不過他更驚訝的是,這種禁錮手段只有仙界的仙人才能施展,修真者是施展不出的。
「難道對方有仙人撐腰!」晨星心中暗想。假如在從前,他還不會這麼想。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其實在原界之中也有仙人存在,當然就會產生這樣的懷疑了。
想到這裡,晨星又仔細的看了看木匣中的東西。
只見那是一隻高約五寸,光滑明淨的瓷瓶。那瓷瓶顏色嫩紅,表面有彷彿脈絡一般的極細的紋路。在瓷瓶的表面上,浮動著一層凝白色的濛濛光華。
瓷瓶外佈置的封靈結界使用了一種獨特的手法,假如修為不夠,根本看不出任何跡象。
況且封靈結界能夠禁錮一切法寶靈物,也正是由於這一點,所以方旗才鑒定不出這瓷瓶究竟有什麼奧妙。
晨星看到這裡,揮手間已經將瓷瓶表面的封靈結界破解了。
頓時,一蓬嫩紅中混合著凝白的光華從木匣中閃現了出來。
這下子,那青年的雙目中立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實在沒有想到,晨星竟然毫不費力的破解了瓷瓶外的封靈結界。
方才晨星說出封靈結界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很吃驚了,可是還想賭一賭運氣,希望晨興雖然認得封靈結界,卻沒有能力將其破解。可是現在,他這種想法算是徹底的泡湯了。對方既然能夠破解封靈結界,大概也一定能夠鑒定出這瓷瓶的來歷呢。
想到這裡,那青年悄悄朝四周看了看,已經做好了逃走的打算。
也就在這個時候,晨星笑道:「原來是這樣子。」
說到這裡,晨星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的青年,淡淡說道:「這件瓷瓶是用暖脂玉煉製而成的。其中佈置了歸藏陣法,可以用來收取極端屬性的物質,乃是一件品質很不錯的仙器。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瀾勻淨瓶。只不過很可惜,這一件只是贗品。」
聽到這裡,那青年的臉色終於大變。晨星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倏忽間已消失不見了。可是緊接著,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驚呼,然後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隨著聲音,那青年的身形竟然又出現在了距離他方纔所坐的位置不遠處的地板上。
「怎麼樣?我方纔所說的可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晨星起身笑道:「原來閣下是專門做贗品生意的啊。」
那青年恨恨的看著晨星,然後衝著那四名合體後期的高手嘶聲叫道:「你們還呆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點出手!」
可是,那四個人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
晨星冷冷的說道:「你不用叫了!就算你叫破喉嚨,他們也不會救你的。」
那青年顫聲道:「你……難道……難道是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晨星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我把他們禁錮了。」聽到這裡,那青年再也忍不住了,雙眼一翻,昏倒了過去。
開玩笑,面對著一個能夠在無聲無息間禁錮四名合體後期的修真高手的人,恐怕也只有昏倒才能夠暫時脫離恐懼了。
這下子,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晨星方纔所說的都是對的。
方旗立刻衝著晨星一揖到底,說道:「多謝前輩此次援手。不然的話,晚輩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閣主啊!」
晨星笑了笑,說道:「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你用不著道謝。」
說到這裡,他又凝眉道:「不過你最好將這些人審訊一番。這瓶子雖然是贗品,可也是一件仙器。能夠擁有仙器,而且懂得施展封靈結界的人,必定不是你們能夠對付的了的。」
「是!晚輩這就去審問他們!」方旗說著便讓手下的夥計們將那青年和四名一動也不能動的修真者抬走了。
方旗這才又問道:「前輩這次是否要前往千嶂幻閣呢?」
晨星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有必要,我自然會去。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不過你最好立刻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嵐瀾閣主,恐怕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前輩有所不知,老閣主現在已經不在天淵星了。」方旗聽了晨星的話,連忙說道。
晨星微微一怔,問道:「莫非嵐瀾閣主此刻已經飛昇仙界了嗎?」
方旗搖了搖頭,說道:「老閣主自從渡劫之後,就將閣主的位子讓給了現在的閣主,她自己則四處雲遊,準備飛昇的事情去了。」
晨星聽到這裡不禁暗自點頭,心想確實是自己糊塗了。修真者一旦修煉到大乘期之後,就必然會立刻著手準備飛昇的事情,絕不會再擔任修真界中的職位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還應該向嵐瀾閣主道喜呢。」
晨星笑了笑說道:「只是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再見到她。」
「一定能的!前輩也一定是修煉到大乘期了吧!當前輩日後飛昇仙界,自然就可以見到老閣主啊!」方旗在一旁插話。原來他已經把晨星當作大乘期的修真者了。
晨星微微一笑,也沒有多作解釋,而是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他便轉身衝著戈世平和豐乾兩人走了過去。
戈世平和豐乾早已經被方才發生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看到晨星走來,連忙迎上去道:「晚輩實在是沒有想到,原來前輩竟然是大乘期的超級高手啊!」
晨星心中暗笑,看來自己這個大乘期高手的身份是怎麼也甩不掉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在天淵星上,估計自己也只能暫時使用這個身份了呢。
於是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對方的猜測,而是笑道:「大乘期的高手又如何?說起來也只不過是修煉的一個境界罷了,並不是修煉的盡頭呢。」
這時,三人已經走出了千嶂幻閣的大門。
只見聚集在千嶂幻閣門外的人更多了,一眼望去,簡直看不到頭。
幸虧門外的人們並不知道門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然的話,假如這些人知道此刻走出來的三人中就有鑒定出那件仙器的高手,恐怕場面更是會混亂十倍。
晨星三人如來時一樣,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出人群。
也就在這時,晨星身形忽然一震。他看到了一個絕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