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計量,」嘟嘟面無表情地說道。
她的周圍都是魚怪的屍體,由於光珠毀壞力的極度恐怖,嘟嘟的身上多多少少染上了魚怪的血液,她厭惡地用手擦去腹部黏著的魚怪的內臟,化作一道強光飛向了西方,那裡正是囚禁手索龍的淵底!
淵底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奇特,甚至不能用五行來形容,深淵之巔的最下面就是淵底,而離開深淵之巔往西上萬米的地方還有一個通向淵底的通道,兩極的位置,卻同樣能夠通向淵底,這不得不讓人覺得費解!不過這可不是嘟嘟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嘟嘟現在關心的是莫及楚一凡的安全。
此刻,嘟嘟站在了一條河流旁邊,這條河是淵底與地面唯一的聯繫,被大家稱為「幽冥河」,她看著這條幽暗之河,心情變得有點沉重,在三千年前,這裡生過太多的事情了,使得她都不願意去回憶,但幽冥河是通道,她不得不再次去重溫那種恐怖。
深吸一口氣,嘟嘟就跳入了幽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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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底。
一道水流懸掛在半空中,宛如銀河,水流出微弱的光,而那些光完全被淵底漂浮著的螢火蟲所掩蓋,每隻螢火蟲都有拇指大小,出的光完全不亞於電燈泡,這些數螢火蟲漂浮在淵底的各個角落,給淵底染上了一層冰涼的光感。淵底就如一個巨大的溶洞,數米長的鐘乳石稀疏地懸掛在四周,一滴滴的水滴自鐘乳石尖頂滴下,地面也被滴出一個個的坑坑窪窪。
淵底的佈置竟然如同一座皇宮寶殿的大殿,一座兩米多高的建築物孤單單地矗立在中心處,兩排長相怪異的塑像分為兩列矗立在建築物的前面,就像是臣子一樣,一大堆的器物散落在建築物的四周,就如掠奪之後的貧瘠。
這裡就是索龍曾經居住的地方魔座!
水流突然開始加快流,一個人從水流中跳下,是天羅!在他懷裡的還有莫,依舊陷入昏迷中。
天羅快步走向了那座被廢棄了的建築物魔座,走上了台階,在他面前的是一座佈滿蜘蛛網的鏤空金漆雕龍椅子,上面施以雲龍等繁複的雕刻紋樣,髹塗金漆,顯得極度富麗華貴,這充分顯示出了這裡曾經的繁華,或者說是奢侈。如今,這裡就如一座死亡之地。
天羅站在了寶座前,將莫放在了一邊,單膝跪下,說道:「啟稟索龍大人,屠夫不服從您的安排,現今生死不明。」
天羅的目光永遠都是盯著地面,偶爾會撇一眼躺在地上抱著布娃娃昏過去的小女孩。
一陣陰風開始在建築物周圍散開,幽幽陰陰,還夾雜著一種哀憤,天羅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種感覺他昨天就經歷過,在淵主的麾下,他本以為除了淵主、冰玫和屠夫之外,他在鬼域裡的戰鬥力應該是最高的,但…這一切都被索龍打破了,是徹徹底底地打破!一丁點餘地都不留,這也是他甘願背叛淵主,投身索龍的原因之一,天羅不僅僅是害怕索龍的力量,在他內心深處,他更加看到了鬼域的未來,被索龍統治的未來,既然這樣子,他何必替淵主賣命?還不如為索龍所用,這樣子他也可以分到一杯羹!
昨天,他正氣勢高昂地率領天羅小組潛下幽冥河,順利進入了被人們遺忘上千年的淵底,任務就是乘索龍破除禁錮之前,再次加強禁錮的力量,來到禁錮索龍的地方,他連索龍的骨骸都沒有看到,在淵底轉悠了好久也沒有收穫,一行人只好來到了建築物之下,一個膽大的小組成員就跑上了建築物,他看著被蜘蛛網覆蓋的寶座,心裡甚是癢癢,那時候天羅還在和小組的成員商定回去的時間。站在上面的天羅小組成員突然舉著長刃衝向了人群,天羅第一個反應過來,舉起手中的長刃生生接下了攻擊。
「幹什麼?!」天羅叫道。
那個小組成員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機械性地攻擊,攻擊,天羅這才感覺出他的生命力只有零,也就是說,他已經是死人了?天羅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他不敢相信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被大家稱為「最優越團隊」的天羅小組會生這樣的事情,竟然有人在天羅的眼皮底下殺人,但事實就是如此,一個天羅極難把握住的人出現了……
天羅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他看著地上的小女孩,嘴角輕輕翹起。
高空,無數的螢火蟲聚集在一起,空間似乎開始出現了扭曲,就像一張在火中燃燒的薄紙,只有被火虐待的份。
天羅微微抬頭,看到的景象與昨天相同,是那麼的讓他懼怕,以至於雙手都不得不撐在地下。
在寶座上空約十米處,一座由上百條蔓籐交錯而成的十字架出現了,準確來說,它都是存在在那裡的,只不過由於位置奇特的關係二容易被人遺忘了,蔓籐組成的十字架高約五米,寬有三米,在螢火蟲的尾光的照耀下是那麼的蒼白,尤其是那些變得乾枯得黃的蔓籐,有些已經呈現出充滿死亡味道的黑色。
空氣的扭曲變得更加的厲害,淵底開始出現低沉的哭嚎聲,聲聲如悶雷一樣扣動天羅的心弦,昨天也是如此!他現在才知道什麼是無助,什麼是悲哀,什麼是無力回天的苦痛!昨天的經歷是他一輩子也不願意迴響起來的,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天羅小組的九名成員就喪命,天羅看不到攻擊,看到的只有死亡,充滿詭異的死亡,最後,他投降了,代價就是擄獲屠夫,率領魚怪毀了深淵之巔。
一聲聲越加明顯的哀嚎鑽入天羅的耳朵裡,天羅的臉頰都變得有點白,與之前的得意之色恰恰相反,這就是力量壓迫所產生的反應吧。
籐蔓纏繞而成的十字架,枝幹瘋狂的扭曲著,痛苦著、叫囂著,明明是應該像蛇一樣柔軟的軀體,但卻突兀得如戳破月光的礪劍,嶙峋的主幹上,一具乾癟的軀體慢慢顯現,全身上下都是包裹著骨骼的死皮,黑褐色的皮肉有半透明的詭異感,凹下去的腹部直黏著腰骨,四肢被束縛在十字架的上,他高抬起頭,臉上是已經無法辨認的扭曲五官,他張開嘴叫了聲,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穿梭在淵底,久久不能停歇,他的嘴巴裡面只有一條卷在一起幹的舌頭,以及兩顆門牙,他的眼窟深陷,兩顆黑色的眼珠還在骨碌碌地轉動著,他向前使勁地掙扎著,五個光圈頓時出現,分別鎖住了他的雙手、雙腳以及頸部,他的腹腔凸向前面,妄圖打破這持續了三千多年的禁錮,但只是於事無補,最終的結果仍然是變得安份,只是軀體的安份,而他的心是永遠都不會安份的,是永遠都那麼的暴躁,那麼的狂妄。
「這該死的禁錮!」他大吼道。
天羅早就經受不起索龍的壓迫,頭已低下來,呼吸也開始加快,一雙眼睛直看著呼吸勻暢的小女孩。
「我為什麼還會感覺到,為什麼?!」索龍吼著。
天羅大喘著粗氣,頭地下,原本的單膝下跪也變成了雙膝下跪,整個人幾乎是匍匐在了地上,天羅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同是兄弟的屠夫與索龍的氣勢怎麼會差這麼多,他在屠夫身上感覺出的氣勢比起索龍,那簡直是天差地別,只有切身感受過這種壓迫才會明白自己的渺小!
只剩一具乾癟屍骨的索龍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天羅身旁的莫身上,他忽地伸長脖子,但光圈馬上出現,他掙扎著,歇斯底里地叫道:「果然不錯!難怪我會聞到他的味道!該死的傢伙!天羅!她是哪裡來的?!」
索龍竟然不管屠夫和深淵之巔,而是直接關心這個小女孩?天羅的眉頭忽地皺了起來,聲音變得極低,顫巍巍地說道:「是在追擊屠夫的過程中擄獲的,因為覺得您會對她有興趣,所以在下特意在極困難的情況下將她帶到了淵底,如果因為這事而觸犯了索龍大人,我情願受罰。」
索龍的胸腔劇烈地蠕動著,就如有千隻蟲蛆在皮下快樂地游動著,他吼道:「將她帶到我這裡來!」
聽到索龍的命令,天羅立馬抱起莫,飛起,浮在了索龍前面,天羅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地與索龍接觸,他不敢正視索龍那雙充滿飢渴的眼睛,頭低下,靜靜聽候索龍的安排。
「再近一點!」索龍又叫道。
天羅只好雙手托起莫,將手伸向前,他的感覺非常的難受,就如雙手放進了冰水裡一樣,不!他的感覺更差,像自己身體的一半已經死亡了!如果再這樣子下去,他深怕自己堅持不下去。在遠離索龍時,天羅腦海中都是如何從索龍身上獲得好處,而現在,他腦海中的想法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僅此而已。
索龍嘴張開,一條舌頭伸出,舔了牙齒一圈,呲呲一笑,叫道:「沒想到,真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可以見到莫,一點點衰老的痕跡都沒有,」索龍皺巴巴的眼珠突出,語氣變得異常的暴躁,吼道,「禁錮了我這麼多年,你和路殤倒是過得很清閒!你可知道我在淵底所受的罪,你們這兩個只會背叛同伴的蠢貨,我一定要讓你們所受的苦比我多上前輩,狠上萬倍!」
天羅聽得有點莫名其妙,索龍竟然會認識這個小女孩?索龍應該被禁錮在淵底有差不多三千年才對,如果按照索龍的理論,那天羅手裡的小女孩豈不是和冰玫一樣是老妖婆了?有一點天羅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索龍與這個小女孩有非常深的仇恨,那也就是說他做了一件讓索龍非常開心的事情,這樣子,他將會得到相應的好處!
索龍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在輕微地蠕動,嘴角旁邊的枯皮也裂開,嘴巴大張,喉嚨深處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潛在,索龍掙扎了下,光圈立即出現,他變得非常的焦躁,吼道:「天羅,帶她下去,路殤來了,我的老友!」
一聽到索龍要他離開的命令,天羅別提有多高興,胸口憋著的氣也鬆了下來,他忙收回手,將小女孩抱在懷裡,轉身就欲下落,豈料盤旋在上空的螢火蟲突然有幾隻立群,逕直朝天羅飛去,天羅還沒有反應過來,螢火蟲就已經趴在了他的背上。
天羅臉色一變,叫道:「索龍,你不應該這樣子做的!」
被禁錮著的索龍冷冷看著天羅,說道:「沒有感情的工具才是最好的工具,而你的感情太複雜了,我必須將它們清理掉,成為我的僕人吧。」
「不要!」天羅叫道,可身體根本不聽大腦的指揮,螢火蟲光的腹部上伸出了好幾根利刺,不由天羅多加掙扎,就刺進了天羅的皮膚下,光的液體順著利刺流入了天羅的身體裡,天羅皮膚多處出現了光的現象,光的部位由聚集開始散開,出的光也慢慢變淡,直至消失。
趴在他身上的螢火蟲變得非常的乾癟,似一片片落葉般墜向了地面。
天羅著急的臉色馬上換成了一副無神的模樣,他轉過身,低下頭。
這就是索龍曾經施在天羅小組成員身上的屍控!
「躲到魔座後面,聽從我的召喚!」索龍說道。
天羅點了點頭,落向了地面。
魔座即先前天羅所看到的建築物。
「路殤,這次我不會再那麼傻的!」索龍陰冷的聲音似幽魂般擴散向四周,聚集在十字架上面的螢火蟲全部都散開,均勻分佈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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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喘息!
這是楚一凡此刻最大的感受,他早就憋紅了臉,雙手緊抱著冰玫的細腰,在水的撫慰之下,冰玫本就透明的冰裳變得更加的透明,就如沒有穿一樣,楚一凡的腦袋本身就是靠在冰玫的胸口上的,此刻,他直將目光斜歪開,努力不去注意冰玫的身體。
已經在這水裡逗留了差不多五分鐘了,楚一凡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耐力竟然這麼的強,他當然不知道,這不同於人界的水,這水裡的氧氣成分非常的高,普通人也可以憋上十幾分鐘。
突然,楚一凡感覺身下出現一團團的光點,他忙深吸了一口氣,這動作差點嗆死他,這是水,不是空氣!
「快到了,」冰玫的嘴形變化著,楚一凡立即就領悟到這層意思,說實話,楚一凡自從進入水裡之後,他腦袋裡就想聽到這句話,所以就算冰玫不是說這句話,楚一凡也會誤以為是這句話的。
雙腳離開了水,楚一凡的重心忽地不穩,差點倒在一邊,幸好冰玫護住了他,冰玫忙將力度加大,死死抱住了楚一凡瘦弱的身體。
水流的度加快,兩個人從裡面流出,落向了地面。
楚一凡終於解脫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本以為自己的衣服會非常的濕,可當他掃到冰玫的憋冰裳時,他卻沒有感覺到濕的成份,他忙看著自己的衣服,非常的幹,一滴水也沒有,楚一凡能得出的結論就是那不是普通的水,剛剛的一切都不過是水給自己造成的錯覺而已。
楚一凡的眼睛時不時被一些亮光騷擾,他這才開始注意四周,空曠,非常的空曠,一種陰冷的感覺充斥四周,在楚一凡的周圍以及視線所能及的地方漂浮著許多肥大、著強光的螢火蟲,原來楚一凡在水中看到的光點就是這些肥得流油的螢火蟲出的,螢火蟲的強光更增添了一種另類的黑暗感,它們飄在空中動都不會動,宛如死物。
楚一凡抬起頭看著冰玫,本想說些什麼,卻見冰玫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嚴峻,如變了個人一樣,衍生也由平時的漫不經心轉變為不帶嬉戲成份的鄭重,楚一凡更看到了冰玫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召喚出了她的那把碧墨色虎頭權杖。
楚一凡不敢說話了,雖與冰玫不是很熟,但他也是一個察言觀色之人,他歪過了頭,繼續去看那些螢火蟲。
冰玫看著四周,一種熟悉至恐懼的感覺遍佈她的全身,這裡是淵底,曾經的大戰場,這裡是索龍的巢**,禁錮之地,這裡還將會上演一場冰玫早就預料到的悲劇,不能避免,而冰玫還必須去推動這場悲劇的進行,就如一場婚禮不能缺少神父一樣,她的角色就是做一名不合格的神父,將楚一凡推向死亡的邊緣!
三千年的約定,冰玫永遠都沒有忘記,她此次來的目的不是禁錮索龍,而是完成對那個讓她變得毫無尊嚴的男人路殤的承諾,也就是冰玫現在懷裡抱著的楚一凡!
楚一凡一點點都不知道他與冰玫的淵源,當然,從第一次見到楚一凡,冰玫也不敢相信這個看似天真的少年會是那個冷酷得接近死神的男人,從楚一凡身上,冰玫看到了那個男人路殤內心深處的搐動,對司空小茹的搐動,永遠沒有停止過,冰玫明知路殤不可能喜歡她,她卻像雙面膠一樣要黏著路殤,無論路殤下什麼樣的命令,她都會毫無顧忌地執行,殺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冰玫就是這樣,直到路殤決定去揭開四大邪物秘密的那刻,冰玫才斷掉與路殤的聯繫,這一斷就是三千年,而冰玫一直難以忘懷的就是那個承諾。
「楚一凡」=「路殤」,這個等式正在慢慢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