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陰霾沉悶,雨滴幾乎欲衝破雲層的束縛傾斜而下。
任安看著這些新學員,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虐意,他說道:「恭喜各位,順利成為神風學校屆學員,在這裡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無需有所拘謹,當然,做為學校,紀律第一,沒有紀律也就沒有自由,這是我一向信仰的,所以大家都應遵守學校的規章定律,千萬不要違規,否則,後果是大大的嚴重,至於那些規矩,過幾天我會向大家說明的,現在呢,大家由工作人員陪同去好好洗個澡,順便換上代表神風學校的校服,然後去整理自己的床鋪,還有一點很重要,學校實行全封閉式教育,任何情況都不允許學員出去,明白了嗎?」
台下嘰喳四起,麻瓜男的聲音最為響亮,他叫道:「校長,今天可不可以出去看我媽?」
「任何情況都不允許,」任安說道,「你如果擅長打洞,我也管不了你。」
「你叫什麼名字?」任安問道。
「大家都叫我麻瓜男,」他說道,「真名是麻瓜,出身時臉上多麻子,老媽沒文化,就順口叫我麻瓜了。」
台下哄笑不止,任安不禁搖了搖頭,說道:「鬼靈貓帶他們下去。」
鬼靈貓點了點頭,對學員們找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他走。白血對這個木頭般的鬼靈貓可沒有什麼好感,不過呢,他對人類都沒有什麼好感,包括他自己。看著面無一丁點表情的鬼靈貓,白血心裡燃起一絲疑惑。
「白血老師打算去哪?」任安突然問道。
白血回過神,說道:「我是不是也不能自由進出?」
「當然不是,」任安幹幹一笑,說道,「那是對學員而言的,你也應該明白,馴化的重要性與秘密性。」
「你有什麼安排?」白血問道。
「學校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我還得去忙,」任安說道,「今天白老師自行安排。我先走了。」
正說著,一個俏麗的身影飄然而至。
白血看著滿是怒意的司空小茹,臉上露出笑容,他朝司空小茹招了招手,說道:「小茹,晚上睡得好嗎?」
司空小茹走上高台,叫道:「哪會睡得好,外面蚊子n多,還時不時有人打擾我,你說怎有你睡得好?」
「其實…」白血雙眼血絲蔓爬,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他收起笑容,說道,「來這有事嗎?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來這了嗎。」
「你∼管∼不∼著,」司空小茹踮起雙腳,瞪著白血說道,「我今天是來入學,你滾一邊,我找校長大伯,你死開些!」
「隨便你,」白血說了句就閉上了雙眼養神。
司空小茹轉過身見任安想溜走,忙叫道:「校長大伯,你等等,小茹有話對你說。」
任安歪過脖子,捋著他那山羊鬍須,問道:「小姐有何指示?」
「你是我爹的部下,我的話你聽不聽?」司空小茹柳眉橫起說道。
「當然當然,」任安說道,「只是…」
「只是什麼?」司空小茹追問道。
任安臉色略顯為難,他吞吐道:「只是你那白血哥哥是你爹派來的,我哪能違他的意呢,你說是不是?」
「牆頭草!」司空小茹罵道,「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頂撞我,你們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等我回去,我定叫我爹殺了你們!」
「這樣吧,」任安擠出笑容說道,「我提個折衷的方案,你們說行就行,說不行就作罷,」任安見兩人不反對又接著說道,「小姐應該是想和上次那小子一起入學,對吧?」
「嗯,」司空小茹點了點頭說道。
「那麼,」任安繼續說道,「小姐入學之事先放一邊…」
「不行!」司空小茹岔道,一雙鳳眼怒睜。
「聽我說完不遲,」任安提手示意她安靜下來,任安繼續說道,「如果那小子不能入學,那小姐入學之事就作罷,如果他通過測試,小姐也可入學。你們說行不?」
不行點了點頭,司空小茹小嘴直撅。
「他人呢?」任安問道。
「會來的!」司空小茹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相信他。」
「好啦,我去忙了他如果會來,我會叫他上來的,」任安走開幾步又歪頭說道,「無論好不好通過,小姐都不要怪我哦。」
「嗯,」司空小茹應了聲。
看著遠去的任安,白血開口說道:「小茹為什麼那麼固執,白血哥哥從來都不會讓危險靠近你半步的,我不讓你入學也是為了保護你。」
「我這人就是這個死樣,你管不著,」司空小茹對白血做了個鬼臉。
「你爹太寵你了,」白血搖頭說道。
「是哦,我從小就是嬌生慣養,不像你受過那麼多的苦,有什麼了不起呀,」司空小茹嬌聲說道,「我有我做人的準則,你別想踐踏,你別想用你的方式改變我的生活,我爹是全球富,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小茹,」白血皺起眉頭說道,「我不是想改變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讓你少走彎路。」
司空小茹蹲到地上抱著雙腿,雙眼注視著地面,喃喃道:「為什麼白血哥哥不能理解我呢,我不想置於我爹的樹蔭之下,所以才時常外出,我知道楚一凡他很可憐,所以我才要想方設法讓他入學,他人很善良,但在這地方沒什麼用,我曾嘗試去保護他,讓他置身於我的樹蔭之下,但我現這沒什麼用,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所以我才想讓他入學,學點技術,好照顧他自己,他很像我,白血哥哥為什麼不能明白?」
白血摸著有點痛的額頭,問道:「你不怕讓他誤入歧途嗎?」
「我現在什麼都不管!」司空小茹咬著雙唇說道。
「這樣吧,」白血說道,「今天六點之前,他會出現,我就讓他入學。」
「真的?」司空小茹欣喜地跳起,雙手摟著白血的脖子,叫道,「白血哥哥最好,白血哥哥最會疼小茹,白血哥哥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是第一,白血哥哥……」
白血笑著說道:「好啦,好啦,我的大小姐,這還要看他自己。」
司空小茹鬆開雙手,望著陰霾的天空,說道:「我相信他。」
「但願,」白血說著撫了撫被司空小茹弄亂的頭。白血心裡另有打算:如果楚一凡不出現,那最好;如果楚一凡出現了,讓他入學,但實訓室只有三十間,所以小茹和那小子只學些理論,馴化就不關他們的事,這也算是對魔主的交代畢竟。
畢竟,馴化的結果是不能預見的。
時間匆匆流逝,已近中午,白血靠在高台欄杆上閉目養神,司空小茹蹲地雙手撐著下巴注視著操行場的入口,波浪長裙在輕搖著,為什麼他還不出現呢?
高空悶雷響起,暴雨已從遠處山峰傾斜而下,雨幕連綿,司空小茹卻海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中。
白血緩緩睜開雙眼,說道:「小茹,下去避雨,淋濕會生病的。」
司空小茹抬頭望著由遠及近的雨陣,若有所思道:「我要等他,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白血看著司空小茹,眼中閃過一絲異物,他開導道:「先去吃午飯,再撐傘上來等他,身體重要,可不能跨了,要不怎麼學習呢,走吧。」
「我要等他,」司空小茹說著低下了腦袋,失神的雙眸已成散光,她細語道,「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雨絲已先臨近,大雨就在眼前,白血也知司空小茹脾氣倔,但還是伸手去拉她的手,司空小茹甩開白血的手,雙手緊緊抱著大腿,下巴就搭在膝蓋上,白血抬頭,雨滴打在他鼻尖,他說道:「我去取傘,順便帶點吃的給你。」
白血已經離開,只剩司空小茹孤孤單單落在雨中。
「他不會讓我失望的,」司空小茹哽咽著。她堅強而又脆弱,在他人面前絕不肯露出板凳的軟弱之意,只有孤單一人時,才有可能見到淚痕斑駁的她,她的全身濕透,雨滴打落在她身上又彈起,掉入了地面。
雨是傷心的,它會將人的心情帶至低谷,司空小茹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宛如生在昨天,記憶是清晰又模糊的,在雨中,你只能看清個輪廓,雨中夾雜著泥土經多日烘烤而瀰漫著的氣息,但這絲毫影響不了她的等待之心。
惆悵之雨將她完全包容住,秀粘腮,晶瑩的液體流淌在她臉頰上,又順勢溜進了少女的衣領內,去感受少女特有的芳香與柔嫩,不知是少女的淚,還是愁人的雨滴?
他會出現嗎?一個未知之數。
雨不知為何停止,少女抬起頭,見白血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她身邊。
白血彎腰抹去司空小茹臉上的雨水,關切地說道:「著涼了可不好,趕緊和我下去換上干的衣服,飯菜都為你準備好了。」
司空小茹哽咽著,說道:「我要等他,我要等他。」
白血看著司空小茹那充滿期待的雙眼,說道:「好,我陪你等,如果他不出現,白血哥哥定饒不了他!」
司空小茹撲入白血的懷中,叫道:「為什麼白血哥哥要對我這麼好,我其實不值得白血哥哥付出這麼多。」
白血安撫著司空小茹纖弱的肩膀,說道:「你是我妹妹,哥哥這樣做是應該的,別想太多了。」
「哥∼∼」
時間彷彿停止,白血和司空小茹都在等待楚一凡的出現。
如果他不出現會怎麼樣?時間之輪不會為他停止,至多是某顆芳心被傷害,某顆愛護之心被激怒。他出現或許也沒什麼意義,只是一個小人物,怎能掀起狂風巨浪?
已是下午三點一刻,他還是沒有出現。
少年是否忘記了,一個少女在等待他來呵護;
少年是否忘記了,一個淡夢在等待他來耕耘;
少年是否忘記了,一個人活著就該懂得去把握,去同命運之輪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