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高照,風也成了一種熾熱,晴朗無雲的天空隱隱透著一股寒意,郊外,那一湖死水污臭不堪,湖底墨綠泛黑,幾棵老樹無力的低垂在湖的四周。
楚一凡站在湖邊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倒影,好像…真的不行?但…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這麼的不公平,三歲失去雙親的他,成天為了填飽肚子而奔走,為了能讓人看得起,他用盡全力,但效果甚微!
楚一凡有種哭的衝動,十六歲的他受過太多挫折了,但他暗下告誡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
記憶裡,只有司空小茹對他分外的好,這個少女已經在他內心深處抹上了難以忘懷的一筆,他甚至誓,司空小茹就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守候,但主席台上那一幕,他分明聽出了司空小茹不一樣的聲音,不一樣的心跳。
楚一凡的心在低聲哀鳴。
若是風,他可以飛向高空;若是雨,他可以滲入深淵;若是平凡的人,他只能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一凡,是否注定一生平凡?
一陣輕急的腳步打斷他的思緒。
司空小茹微喘著氣跑到楚一凡面前,她雙手叉著小蠻腰,急聲罵道:「楚一凡,你是對我失望了,還是對自己失望了?你知道嗎,如果你沒有抓住這個機會,你的一生都要可能受麻瓜男那類小混混的氣,你如果不用心去面對入學測試,那你以後還能做什麼,只能無所事事,你要記住,一次的退縮會毀滅你的一生!」
楚一凡低頭咬牙,不語。
「你說自己是個孤兒,那我又好到哪裡去呢?」司空小茹竟有些哽咽,她緩聲說道,「我有親爹,但和沒有沒什麼區別,他從來不關心我,我受了傷,他也沒說過一句寬慰的話,好像…我不是他女兒,更像是仇人!我沒娘,我從來不能感受埋入她懷裡的那種溫暖與滿足,而你,至少曾經擁有!」
楚一凡沉默不語。
「你明白嗎,在我心中,你就像我弟弟,讓我是那麼的心疼,如果不能讓你入學,終日到處遊蕩,那我,那我會很傷心的。」
楚一凡的心痛與狂喜,痛是因為那「弟弟」二字似針,狂喜是因為自己在她心裡至少還有一席之地,雖痛亦喜!
「回去,好嗎?」司空小茹輕聲說道。
楚一凡看了眼司空小茹殷切的神情,說道:「請給我點時間,」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司空小茹半是失望半是寬慰地看著遠走的楚一凡,至少…他未完全放棄。
神風學校操行場。
人群如潮水般湧上操行場,面積達十萬平方米的操行場人聲沸然,眾人讓開一條路,讓白血和任安走向中間的高台,七八個工作人員分列在各自的崗位上。細細看來,在操行場左側有一處長約一百米的懸空繩網,寬度也只能允許一人攀行,繩網下方竟是微微泛寒光的鐵製尖錐,若失手掉下去,那存活的幾率幾乎為零!而右側則是半人高的木樁,木樁下方是一張極密的電網,電網下還分佈有鐵製尖錐,在場中央上側是一片二百多平方米裝滿鐵碎的旱池。
人群有些騷動,好多人嘰嘰喳喳對著這個操行場指指點點。
任安聲音大如洪鐘,他叫道:「大家看到了吧,這就是代價!若不能通過測試,那下場就是死!所以,有欲退出的可以舉手自行離開,我這人很民主的。」
人群騷動,許多雙手舉起又放下,似乎很不堅決。
任安掃了眾人一眼,笑道:「生物進化論告訴我們,適者生存,如果你們通過了測試,那你就可以享受貴族般的待遇,畢業後,金錢、名譽以及女人,通通不過是囊中之物,當別人在啃地瓜時,你就在睡暖被窩,還有很多很多,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
呼嘯聲四起,沒有一雙手舉起!
在和政縣,貧困早已成為它的代名詞,追求財富、名譽都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那些視金錢如糞土的人要麼是白癡,不然就是外星人!
有如此的誘惑,死有何懼?
「沒人走嗎?」任安說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此刻,白血背對著人群,略微抬頭望著白霧迷繞的西北方,那裡顆邪惡之心正在滋長!
台下鴉雀無聲,任安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大家表現都很好,測試一共分為三項,現在開始第一項測試,你們看到左側那繩網了嗎?那是第一項測試的內容,你們要從左邊梯子爬上,抓緊繩子,爬向對面,完成的前一百名方可進入下一輪!」
話畢,一個測試者已經衝向了繩網。
任安輕笑著,也不多加阻止。
只見他快攀上梯子,抓住繩網就朝對面蕩去,一米,兩米,三米……
突然,他手中的繩子斷裂,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刺透了眾人的心,那雙暴睜的眼睛絕望地看著在頭頂上動盪著的斷繩。
每個人都凝固了般,他們這才覺,死亡,其實就在眼前!
「大家看到了吧,」任安興奮地叫道,「繩網中有些繩子做了調整,堅韌度有所下降,若不注意,下一個中獎的就是你了,現在,測試正式開始!」
話畢,滿懷希望與恐懼的人群朝繩網左側湧去,任安笑著點了點頭,他回頭見白血目不轉睛地望著遠方的天空,便說道:「白血,這邊好戲開場了。」
白血略微瞥了眼任安,又自顧地望著遠方。
「可惜,」任安說道。也不知是指白血不看這場血腥的選拔可惜,還是為即將消逝的眾多生命可惜,他反手扣在後背,饒有興趣地看著蜂擁而上的人群。
人群瘋狂了,他們吼叫著、衝撞著,對待周圍這些競爭者根本不帶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敵意。
不過半分鐘,已經有好幾個人攀上了繩網,在最前面的竟是個一頭烏黑長的少女!她面無表情地注意著繩網蕩向終點。由於她的劉海過長,讓人很難看清她的全貌,就身材而言,絕對是個極品!
她身後的幾個人想趕上她實屬困難,況且還在相互鬥心眼,位於第二位的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憋足了力氣狂衝,一個不小心,他失去了生存的權利,斷裂的繩子就像在嘲笑他般左右搖晃著。
「啊——」這是他死時唯一能出的聲音。
這是第二個犧牲品,接下來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人群的情緒絲毫不因死亡而出現低落,反而更加的亢奮!
他們知道:只要死亡的人數越高,而又不生在自己身上,那自己進入下輪的幾率定會增大!
「這才是人的本性,」任安低笑道,「在誘惑面前,什麼東西都可以被拋棄,被抹殺,生存才是根本,只有生存下去了,那金錢、權利、女人才有擁有的前提,否則,地獄就是他們的歸途!」
「你似乎很討厭人類,」白血不知何時轉過了身。
任安也不多解釋,只是指著不遠處的激烈場面,他彷彿在說:白血,事實勝過雄辯,人類就是這樣!
少女已經安全到達了終點,她舒了口氣,轉過身退後好幾步看著攀援而來的人群,微風拂起她的劉海,在她額前,是一道深深的疤痕,她的眼神由冷漠轉為激動,她大聲叫道:「狐,加油,快到了!」
在她的視線中是一個短高個少年,一身壯碩的肌肉,他咧嘴一笑點了點頭,從局勢上看,這個少年進入前一百隻是小菜一碟,畢竟是在前幾名波動。
少女早已落在了任安的視線裡,他搜索著名單上與「狐」字有關的名字,只有一個——黑狐,而在下行則是「雪凝」,任安自語道:「女孩,真有意思。」
雪凝穿著緊身的牛仔服,曲線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酥胸過小。
「只差五十米而已,」黑狐心裡暗自安慰著。在他的視線裡,已經有不下十人葬身於冰錐之下,鮮血滲入操行場的細沙中,每粒分明可見,血腥味慢慢變濃,而主席台上的任安變得更加的興奮,像屠夫!
黑狐加快度攀向終點,他左手抓著繩網,身體在前後搖晃,蕩身體蕩向前方時,他的右手就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朝看準的繩索抓去,右手還未著6,他就放開了左手,約有一秒鐘,他整個人是懸空的!
這既危險又高效率,在他懸空的那一瞬間,如果他身後的競爭者看準時機,朝他後背或是身體的其他部位補上一腳,那他進入下輪的機會也只能是零!
這一切,旁觀的雪凝是最清楚不過,她焦急地看著由遠及近的黑狐。
這時,一個男人跑向高台,看模樣,是神風學校的工作人員。
他跑上高台慌忙說道:「任校長,梁書記要見您。」
他口中的梁書記是神風縣的縣委書記。
任安思忖片刻後,說道:「知道了,你帶他去會客室,沏壺好茶拿過去,我馬上就過來。」
「是。」
任安對白血說道:「沒想到小小的神風學校把縣委書記都驚動了。」
「可不要捅出什麼簍子,」白血淡笑道,「我們的目的是馴化的順利進行,如果有人膽敢阻擾,那定要他閉嘴,明白嗎?」
「明白,」任安皺了下眉毛,說道:「這裡就交給你了,今天下午要選出五十名進入最後一場,麻煩你了。」
「客氣,」白血點了點頭。
任安望了眼堆滿屍體的操行場,他走下高台對一個工作人員耳語了番就正步走向階梯。
黑狐安全到達終點,雪凝緊緊抱住他的熊腰,臉上滿是悲傷與激動,黑狐微笑著輕拂著雪凝的烏黑秀。
兩人都靜默了。
天空慘淡無雲,炎陽漸烈,而這個操行場比炎陽帶來的高溫更可怕,終點的人數已經漸漸增多,與規定的人數越來越接近,繩網下,堆疊的屍體死相各異,而讓到達終點的人大懼的是,那些冰錐露地的長度原本為半公尺,蕩冰錐刺透人體時,它又會自己加長,直至過屍體半公尺!有一個冰錐上竟結束了五個人的生命!
突然,繩網中部斷裂,緊拽著繩網的人們都睜著那雙恐懼的眼睛跌向冰錐。
「啊……」慘叫聲四起。
看著這慘象,好幾個到達終點的人都萬分噁心,有一個少年還不由自主的彎腰大吐特吐,定眼一看,是那個麻瓜男。
這時,工作人員走過來清點了下人數,恰好一百人。
斷裂的繩網就像一個惡魔般吞噬了一百二十五條生命,斷網像一個意外更像一個陰謀,隱約中,屍堆中還有細蚊般的低嚎。
第一場測試未開始時,有些帶有僥倖心理的人還以為進不了前一百名也沒有什麼,最多是拍拍**走人,但…進入前一百的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工作人員跑上高台將新名單遞給白血,白血接過名單大聲說道:「下場測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