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古王公們見到於遠驥的軍隊軍容整肅,騎兵各個驍勇善戰,那槍法馬術就是在哥薩克騎兵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況是如此龐大的一支大軍。遠看營帳連成一片,點綴在白莽莽的雪地間,聲勢浩大,十分令人震撼。
入了中軍帳,於遠驥設宴款待諸位王公。眾人推杯換盞,笑語喧盈,背後卻各懷鬼胎天色漸晚,楊漢辰拉了小表弟許凌燦回到帳子換衣服。
「累死我了,表哥,我不明白於叔叔他要做什麼?為什麼就你、我和七舅舅這幾個人在那山坡上跑來跑去的,其他人都在那裡傻傻的看了叫好,是為什麼?」
看了剛趕到營中的小表弟許凌燦一臉大惑不解的樣子,漢辰心裡暗笑,又不便對表弟說明於遠婢令的用意。
這西北遠征軍中,像他和燦兒這樣能在坡地陡峰撒手自由騎射的神槍手,怕尋遍整個部隊也找不出十個來。也虧了七叔今天意外的趕來助陣,不然這齣戲還演不到這麼逼真。
漢辰安撫了燦兒在帳裡換衣服,自己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趕去中軍帳去湊那場鴻門宴的好戲。
酒宴正酣的時候,忽然間,於遠驥將手裡的酒盅蹲在桌上,「噹啷」一聲響。
「諸位王爺,於某身為一方守土官員,有事同諸位王爺商議。外蒙是中國版圖的一部分,這個前些時候同諸位王爺談論過多次。也幸蒙諸位王爺深明大義,決心上表廢除外蒙古自治,回歸祖國。目前,於某已經得到了大多數王爺的簽字同意。只是還有幾位,不知道是因為於某解釋不清,還是另有不解。還請當面講明。」
聽了於遠驥的話,一位王爺尷尬說:「我是贊成廢除外蒙自治。回歸祖國的,本來外蒙就是中國版圖地一部分,我們是一家人。只是活佛那邊
外蒙的活佛說話在草原也是有一定的權力和威懾,這個於遠驥和漢辰都明白。漢辰按了事先地安排設計,尋個機會立到了於遠驥身邊。看來像是名隨身副官的樣子。
「活佛那邊,於某自然會去解釋說通。但王爺自己地意見,於某如今想知道。」
那個發言的王爺苦笑了支吾幾句,看了眼咄咄逼人的於遠婢令,動動嘴唇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於遠驥仰頭哈哈大笑說:「若是一時想不清楚的王爺,儘管在這裡慢慢飲酒,還有時間慢慢想。大不了時間還不夠令王爺想通,於某也可以請王爺隨於某回北平去慢慢喝酒慢慢想。」
看了囂張不可一世的於遠驥,再看看四周荷槍實彈地士兵。蒙古王公們互相低語幾句。自從於遠驥進兵庫侖,一路上甚囂塵上,外蒙古的大公們早就聽說於遠驥帶了的這支兵馬是北洋的精銳部隊。而且武器都是德國造的最新的槍炮。
忽然,一個王爺身後的一位副手模樣的人大聲質問:「你嚇環序v文學嶊變殉衎N頤塹牡嘏獺I郴仕淙幻渙恕5朁鯔B潛叱僭緇嵐鏤頤恰6際侵髯櫻凶悁\嚓[塹靨跫v謾N頤薔屯犢克腄I?br/>
「對!有道理。」有人隨聲符合。
坐在那個囂張的副手前面的王爺剛要出面打個圓場,那副手已經大步地向帳外走去。
就聽一聲槍響,那個人「啊」的慘叫一聲,單腿跪地,血從大腿處流了出來》序v文學嘉炫摹i韞簞{搜塾讜舵鰨備m舵饕渙車乜癜粒陪〡a拿蛄絲誥疲咫挺煽孛{к⒁饉匢麎襤陑D?^^小說網更新最快.身後的青年軍官手裡的槍在指間一轉,算是示威。那個副手強撐了起身,一瘸一拐向帳外繼續挪去,又是一聲槍響,他徹底的跪趴在地上。
「呵呵,不愧是血脈同根,原來蒙古也同漢人一樣行跪拜禮呀。見識了。」於遠驥呵呵的笑了對身後的漢辰說:「小楊,去找人扶了這位爺去帳裡看大夫養傷,好好伺候。」
漢辰面無表情的將槍別回腰間,轉身出去。
「蒙古王公們都同意簽字了。」漢辰興奮的將蒙古王公們草擬的國書遞交給於遠驥過目:「眼下就差活佛的簽字蓋印了。」
於遠驥撇撇嘴,看了一旁詭笑了看著他的楊煥雄說:「小七,怎麼樣?兵不血刃,不戰克敵。」
「想我誇你兩句?」楊煥雄喝了碗馬奶酒:「若是旁人,我會讚不絕口;換上是你於遠驥,我還要罵你拖沓了。這都近一個月了,那活佛的簽印你怎麼還說不下來。」
「你小子就會同我說便宜話,有本事你去試試。那個活佛軟硬不吃,我費了多少唇舌了。」
「胡蘿蔔和鞭子,永遠是馴服蒙古烈馬的絕技。」楊煥雄說,「活佛他最怕什麼?最想要什麼?楊小七一句話,於遠驥陷入沉思,夜長夢多,他也是希望速戰速決的。
漢辰在一旁也為七叔的言語深感不快,畢竟此番出馬的多虧是大智大勇深謀遠慮的於遠婢令,若是旁人,怕難以取得今天的成績。遠征外蒙古的一路,他是親眼見了談判和妥協都是如何的艱難,如何制服這些傲慢的王公們。而此間北洋政府內也頻頻有人施加壓力,頻添枝節設阻。內憂外患,所以的責任都壓在了於遠驥一人的肩上。
漢辰出了帳,楊煥雄從後面跟上來:「龍官兒,怎麼,還生七叔的氣呢?」
「侄兒不敢。」漢辰冷冷的答了句,月光如銀灑在皚皚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淺的腳印。
楊煥雄跑了幾步一把拉過他:「龍官兒,七叔就問你,你咳血的病好些了嗎?」
「大夫說,心氣平和是最好的良方。此外怕沒什麼更好地方法治心肺的病症。」漢辰解釋說,他根本不想同七叔再多說什麼。
看了侄兒漢辰清冷的面龐,消瘦單薄地身子轉身走遠。楊煥雄立在原地不動,任朔風捲了積雪打在他的面龐上。
「小七。別看了。欲速則不達。你這個侄兒,脾氣秉性跟你很像,真是倔強。」於遠驥從身後上來,拍拍楊煥雄地肩:「這倔強也好也不好,看來剛硬有氣概。卻在小處不會討巧屈伸,勁草易折。其實,你我都是這樣的人。」
楊煥雄自責的笑笑:「於哥,給你添麻煩了。國事關鍵的當口,我還給你添亂。「什麼話,多虧你給我薦了小龍官兒和燦兒到帳下幫忙,這兩個孩子又機靈又懂蒙語,可是好幫手。」
「呵呵,燦兒他從小在蒙疆長大。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在許北靖身邊;至於小龍官兒嗎,他小時候。我大哥請了位蒙古師父教過我們幾年摔跤地功夫,也就學會蒙語了。於哥。龍官兒不聽話。有做錯的地方,你儘管責罰。」
於遠驥聽了楊煥雄的話爽朗的笑了說:「你以為是個人都跟你我的大哥那麼刁鑽作踐人。我可沒那麼辣手。只是小七,你這回來我可不許你動小龍官兒一根指頭,你現在既然把他給了我,他就是我的人。為了討他來蒙古草原幫我,我費了多大的心機去設套把我大哥和你家老爺子放進來。」
兄弟二人互相拍拍肩膀笑了牽手進帳。
第二天,活佛派了身邊的內務長來請於遠妤赴宴,於遠驥拒絕了。
第三天,內務長又來了。
於遠驥設宴招待內務長閒聊,沒說幾句話就開門見山的說:「外蒙回歸祖國,是眾望所歸之事。我於遠驥此來蒙古,定然不會空手而歸。如今所有地大局就看內務長您和活佛的意見了。我只聽你二人的意見,其他人有異議,都包在我於遠驥身上。」
一句話就把內務長堵在了牆角,原本諸多推脫之詞,看來只有活佛是他地擋箭牌了。
「這個內務長遲疑的說:「我是同意地,但是活佛那邊
「呵呵,於某說句唐突地話。據於某所知,活佛同外蒙古草原的諸位王爺似乎頗有不和呀。」一句意味深長地話,確實戳到了內務長的痛處,於遠驥都看出了其中帶的玄機。
「中原有句話,叫狡兔三窟。就是說,人要多為自己留些退路。」於遠驥斜睨了眼內務長,悠然的喝著奶茶:「若是於某,就一定會未雨綢繆。若是這和談不成功,外蒙古內活佛和王公不和,紅俄毛子也伺機待發,這內亂可就一觸即發了。若是沒個牽制,群龍無首,各個王公間戰事起來,外蒙就是一盤散沙,再無安寧之日。於公於私怕都無好處。於某是駐外蒙地方長官,有靖國安邦的責任在,當然對此事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請內務長去對活佛勸諫。如果說通當然是好,如果活佛執迷不悟,那遠驥只好請活佛去北平,同大總統去促膝長談了。」
內務長聞聽要挾持活佛去北平,嚇得面色如土。於遠驥的狂傲不羈他是早聽人言,仗了兵強馬壯,他於遠驥定然說得出做的到。
「如果內務長能幫忙勸通活佛,以大局為重。那於某定然去為內務長在大總統面前請個封好任命,將來活佛對內務長也要另眼相待,不敢不尊。」內務長回去的一路上,仔細品位著於遠驥的這句話。
民國八年11月17日,外蒙正式上書中華民國總統,申請取消「自治」,襄從五族共和。廢除中俄「蒙」一切條約、協定,完全回歸祖國懷抱!
於遠驥同楊煥雄策馬在積雪未散的草原上飛奔。
「小七,你看,這片疆土將大有可為。我於遠驥會在這裡建公路、辦漢語學校,開荒種地,讓外蒙同內地自由往來貿易,讓這外蒙草原真正成為祖國的土地。」於遠驥揮鞭指點遠處的天邊,男兒開疆拓土的豪情不加掩飾。
「於大哥。真為你自豪!」兄弟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小七,留下來別走了,留下來幫我。這裡是施展抱負地廣闊天地。戎馬征戰、縱橫沙場是男兒的志願,守土治國也是男兒該做的大事。」
見小七笑而不語。於遠驥狡黠地問:「外蒙比東北更保險,地曠人稀,消息也不易透露,就是令兄想來擒你也是鞭長莫及。」
二人又打鬧追跑了一路,翻滾在草地上。仰望了藍天白雲。「我該回去了,回東北講武堂。我會為國家培養出一批軍事人才。」楊煥雄說:「我來外蒙找你,是暫時避難。」
「避難?」於遠驥不解的問。
「都是我那個學生鬍子卿,他在胡大帥面前不知道如何地吹噓我,害得胡大帥三天兩頭去講武堂想見我。我已經推脫了幾次,這回胡大帥又要見我,我就借口探親回家,逃了出來。」
「我倒是忘記了,胡雲彪是認得你的》序v文學扈DPΣ擼木N詼郕歭捃傰譓嚏I?br/>
「還好還好,我此番回去。就去找個合適的名目去堵住鬍子卿的口,叫他永遠不要再提我。」
回到營帳。眾人還在美酒烤肉的慶賀這場大捷。和此次地豐功偉業。於遠驥喊來楊漢辰說:「明瀚,你來起草電文。一封發給北洋政府秦總理和大總統閣下。另一封
於遠驥看了眼楊煥雄:「發給廣州軍政府孫先生。通告此次大捷及外蒙回歸祖國的盛事!」
漢辰手中的筆一顫,抬頭看著於遠驥。南方軍政府同北洋政府一向視同水火,作為北洋政府駐西北的司令長官,居然公開致電南方軍政府通告此事,實在有些唐突。而且此舉定然會落給北洋政府內敵對於遠驥的人以口實來攻擊於遠驥,這點於遠驥不會不知道的。
「中國是中國人的中國,在收復外蒙一事上,無分南北,盡為國人盛事!」
好個大氣的於遠驥,楊漢辰心生敬佩,人說於遠驥心胸狹隘,不能容人,但在此事上,卻令漢辰看出他的大度從容。
漢辰起草好電文,於遠驥過目後點頭令他一一發出去。
下午,就收到封封回賀地電文,全國上下一片歡呼聲沸騰。
在上海的南方領袖孫文先生也發來回電說:「中國已經很久沒有如班超傅介子等先人那樣建此豐功偉業的人了。外蒙糾紛已經七年,如今回歸重見五族共和地盛事,這才是舉國歡忻鼓舞的喜訊。」
夜晚,漢辰來到於遠驥辦公桌前,看見於遠驥正在揮毫填詞。早聽說於司令文武全才,又堪比顧曲周郎,而且那賦詩直追老杜,填詞堪比吳夢窗、姜白石。漢辰探身看去,卻是一闋《念奴嬌》。
砉然長嘯,帶邊氣,孤奏荒茫無拍。
坐起徘徊,聲過處,愁數南冠晨夕。
夜月吹寒,疏風破曉,斷夢休重覓。
雄雞遙動,此時天下將白。
遙想中夜哀歌,唾壺敲缺,剩怨填胸臆。
空外流音,才睡濃,胡遽烏烏驚逼。
商婦琵琶,陽陶篥,萬感真橫集。
戈推枕,問君今日何日?
於遠驥收筆看了眼漢辰說:「龍官兒,小於叔還是喜歡這麼叫你。於叔已經電告大總統申請對你地嘉獎,豐功偉業,少年才俊呀。」
漢辰慌忙推脫說:「家父派漢辰來大帥軍中歷練,實在是為了給漢辰多些鍛煉地機會,也是想跟於叔叔學些本領。這回在於叔叔身邊的閱歷,足以令漢辰終身受用,漢辰不求什麼封賞。」於遠驥笑著打量漢辰,頓了頓又問:「此番大功告成,你可也是功德圓滿。小龍官兒你現在告訴於叔叔,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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