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風雷 《》後傳《年少天縱》 3 代溝
    衛隊驅散眾人,車外的記者學生們也看出了車中的人並不是鬍子卿少帥。

    漢辰緊緊呢衣直直腰,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看到了秋月的身影。

    瞬時的驚愕,漢辰笑了,對於秋月的激進舉止,她應該見怪不怪了。多年過去,秋月也該是二十多歲了,成人的年紀卻還是衝動如孩子。此時的秋月一身厚重紫格布棉袍,圍了厚厚得圍巾,同衛隊推搡。

    漢辰的車開出子卿寓所的門,低聲對二牛子吩咐:「去把秋月找來。」

    北海冰凍的湖面,學生們嘰嘰喳喳的嬉笑溜冰,開心的笑靨沒如天邊的紅雲。

    同秋月在湖邊遊走,秋月說:「聽說了七爺的噩耗,我還沒能回去看。」

    漢辰點點頭,不等他開口,秋月問:「聽說老帥病倒了,龍城就是龍哥的天下了?」

    漢辰被秋月的話逗笑:「我的天下?我不過是山上一塊兒閒石,被楊家挑中強運去做柱子。願意與否都要去撐起那片天罷了。」

    正說著,身邊過去一位婦人,罵咧咧的揪著一個八九歲大小的男孩子的耳朵:「你這敗家子,才給你做的新棉袍就跌破了,看回去不讓你爹打爛你屁股。生在福中不知足,趕明兒轟了你出家門,你去天橋撂攤賣藝,去大街上要飯好了!」

    漢辰無心同秋月閒扯,切入正題說:「金字塔的錐形建築,芸芸終生猶如在塔底,不到塔頂永遠不能體味頂端的高處不勝寒》序v文學掘柁巫O攏介ン破茸憂浞湃碩際峭嚼汀4Φ奈恢昧⒊〔煌ao舜撕苣嚴氳蕉苑降目嘀浴W憂淥郅K還衚∷鳥x霸穡{僝hっ蚡蘊A溫^]e慫埭岔p印WД哪俏幌壬Q性├椋蔣暺楣|鵛C甭徹儭柁s曊膟鵛CE徊贍桑衪傽岔p印G鐫攏砭鎚o苊靼祝滂~湟埠芡純啵さ琠籗W婺閼廡E!?br/>

    秋月會心的嘴角挑起嘲弄的笑,愴然的說:「龍哥終於爬到塔頂了。那年出走天津,龍哥還抱怨自己出身黑暗的封建家庭,痛恨混賬家規和楊家的惡行,可秋月就早料到今日的結果。」

    以往對秋月估縱的漢辰今天終於痛快的說:「是!我當時一直在抱怨,在沉淪,在試圖逃避。是七叔的話點醒我和點醒子卿,若是大家都因為心存怨憤而逃避,那還有什麼責任可言?」

    「文過飾非,你也好子卿也罷,無非都是當了劊子手又逃不掉,只能認命去殺人。」

    「政治的東西,不是你們空喊幾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就能明白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漢辰同秋月分了手回龍城。

    秋月更是憤憤不平漢辰的墮落,恨他連一點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了,心甘情願的為那些當權的劊子手當鷹犬。

    秋月回到學校,同學們見到她都恭敬的喊:「黃先生好!」

    秋月笑著點頭回禮,才進辦公室,就聽到裡面薛治在訓斥兩位學生。

    「考試三門不及格,按學校要求就要留級;五門不及格,就要退學。你們兩個請家長來學校一趟。」

    秋月輕輕推門進去,將圍脖搭在衣架上。

    兩個學生一個在哭泣:「薛先生,求您了,我爹要是知道,會打死我的。」

    矮個的學生卻理直氣壯說:「薛先生,你是打擊愛國學生,我不過是最近去遊行請願,所以才考不及格,為什麼要我退學!是不是怕我給學校找來危險,故意為難我。」

    秋月一看,這學生他認識,是二年級的學生高耀宗,這些時候她帶了學生們去請願,高耀宗是熱血沸騰的積極分子之一。因為怕學生們耽誤了功課,秋月還特地為這些請願的學生們開小灶補課,但高耀宗卻從來沒參加過。

    「我不同你們說,你們去請家長來說!」薛治堅持說:「我培養學生只看成績,學校的規矩,考不及格就是這樣處理,問到哪裡也是如此。」

    「分數並不說明一切,德行更重要。」那個高耀宗據理力爭,激昂的樣子讓秋月也生出憐惜,上前剛要說話,就聽薛先生冷笑幾聲,然後抖落著一疊考卷說。

    「你們班,不!你們年紀或是整個學校,近來去遊行的學生佔了百分之六七十,罷課請願我是見怪不怪了》序v文學滴曳炊裕捕~比環炊裕〉斢o毖ο壬J岣呱捫知彯e拔i裁窗俜種瞬瓦爃刉X難哪錚韌坐蓱蓬僆蝌G鱍哪際圓患案瘢課i裁幢鸕那朐稈哪饈e壞十笱陵J俊?br/>

    秋月本想為高耀宗求情,但聽薛先生點得恰到要害。近來學生家長也頗對學生請願不理解或不滿,確實不乏有的學生影響了成績,但畢竟不是主流。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爹娘花錢送我來讀書,教不好我是你們做先生的責任!」高耀宗梗了脖子說。

    「呵呵~你倒是道理一堆。那你跟先生講講,你得責任又在哪裡?你該對什麼負責?」薛先生氣得咽口氣罵:「學習不好是先生的責任。考試成績不好是學校風氣不好帶你去遊行,裡裡外外你沒有任何責任。」

    邊說邊罵那個一旁摸眼淚的高個子:「還有你,考不及格是家裡環境差,娘找了人在家打麻將。那古代的螢窗映雪,懸樑刺股都是白給你們講了?」

    高耀宗卻搶在高個子學生前面反駁:「那都是封建社會的糟粕,時代不一樣了。小佟家裡環境不好影響學習成績也是事實。再說了,那古代用螢火蟲抓來當燈讀書,那個時候不是沒有電燈嗎?先生這個比喻不可取,而且這個故事是千萬古人中的一個特例,不能當做常理來推廣。」

    說到這裡,秋月都有些暗自發笑,這個高耀宗還真有些個性。

    氣得薛治跺腳說:「出去,去找你家長來!」

    秋月只負責教高耀宗這個班的國文課,所以在校園裡尋找高耀宗想去勸他幾句,畢竟高耀宗隨她參加學運也出了不少力氣。但是秋月能肯定的是,或許學運讓孩子分了心,但正如薛治分析的,這只是其中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並不於此,不然為什麼別的同學沒有影響功課。

    高耀宗在操場同小佟坐在籃球架下的石頭上,秋月嗔怪的對高耀宗說:「你不該頂撞薛先生,無論如何,他是師長。」

    「就是師長又如何?」高耀宗激動的說:「若是對他低三下四,我會看不起我自己。我是男人,是要有傲骨的。既然要打碎腐朽的封建社會,就不能屈從於這些舊勢力。」

    「可是,耀宗,你畢竟是要讀書的。讀書才能長學問有知識,才能日後為國家出力。」秋月苦口婆心的勸,高耀宗始終昂昂的強著脖子。

    下課鈴搖起的時候,秋月抱了書本回辦公室,進門就發現一位禮帽長衫的中年男人躬了腰賠笑的立在薛治桌前,如學生般恭敬的賠著不是央告:「薛先生,您看,就給孩子一個出路吧。我回去好好教訓他。」

    邊說邊給了高耀宗一個後腦瓢罵了說:「你個混小子,你還鬧學運不好好讀書。就你這點本事,當兵扛不動槍;種田五穀不分;做買賣連賬簿都看不懂,遲早讓你給你賣了還點錢。你還救國?你看看你這副德行,你憑什麼去救,就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呀?」

    秋月多少覺得這個當父親的太不尊重孩子,畢竟高耀宗也這麼大的個子了。

    對面書桌的朱先生譏諷的說:「如今的年輕人,都這麼浮躁,自以為是。」

    「我班裡也有孩子蠻不錯的,書也讀得好,人也正直。就是上個月在校門口見義勇為抓小偷被打傷的那個李有財,那才是品學兼優,別看出身平民小戶,他爹只是個拉黃包車的,可那孩子教育的好。」

    角落裡批改學生作業的章夫子推推厚厚的圓眼鏡補充說:「富不過三代,白屋出公卿是有道理的。」

    高耀宗聽到了大聲反駁:「按照你們的理論,那漢高祖就該讓太子劉盈先當市井無賴;朱元璋就該讓他的太子朱標先剃光頭去當和尚乞丐;司馬遷就該把他兒子閹了先當太監,不然都成不了大器!」

    屋內一片愕然,薛先生起身給高耀宗的父親長長施了一理說:「薛某和育才中學的教員們才疏學淺,實在教不了令郎這匹千里馬。」

    秋月心裡也一陣苦澀,說不出的難過。

    高耀宗的父親推搡著高耀宗出門,秋月跟了出來。

    高耀宗叫了聲:「黃先生。」忽然眼裡蒙了淚。

    「高耀宗,你不如轉學吧。我有個朋友在城東的皇根私立中學當教員,你不妨去那裡試試。」

    「我不去,轉過去都知道我是育才開除的學生,還不被人戳脊樑骨。」高耀宗倔強道。

    高耀宗的父親說:「黃先生,耀宗總說你好。你也不必為她操心了。我看,我過些時候送他去美國讀書罷了,我有生意上的朋友在那邊。砸鍋賣鐵也要養他的呀,誰讓我是為人父生養了這個孽障呢,這點家產遲早是他的,早晚也是花費在他身上。既然遲早是他的,為什麼讓他現在受這苦。」

    秋月歎口氣說:「也好。」

    一地枯葉在操場上飛捲,秋月目送著這對父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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