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後,秦立峰才帶了漢辰回入住的酒店。
剛進酒店大堂,前台兩位荷槍實彈副官裝束的人便迎了上來。立正敬禮後,恭敬的遞上張名刺對秦立峰說:「秦二爺,我家大帥有請,也有請你這位朋友。」
漢辰雖然心裡牴觸,但也不得不去。漢辰沒有見過張之翔,但聽父親多次提及過。本來他來天津是為父親辦差,這麼意外的去拜訪張之翔反要節外生枝,不知道回去要對父親如何稟告才好。
汽車駛進一座豪華的公寓,秦立峰和楊漢辰立在金碧輝煌的客廳裡,就聽到樓上清咳一聲。
二人抬頭望去,見旋轉樓梯上緩緩下來一位身著明綢長衫馬褂,身材魁梧挺拔的漢子。
秦立峰認出是張之翔,忙恭敬的叫道:「張世叔好。」
張之翔兩撇八字鬍,一笑臉上兩塊兒肥肉亂顫:「小二呀,你來了也不讓叔父知道。」
「侄兒還以為叔父在錢寧,怎麼來了天津?」秦立峰陪著笑。
張之翔的目光落在楊漢辰身上時,漢辰也恭敬的叫了聲:「伯父,小侄楊漢辰,不知伯父在天津,未能來拜望。伯父恕罪。」
張之翔看著眼前這文文靜靜的孩子,指了他問秦立峰:「這是~~」
秦立峰笑笑說:「明瀚是龍城楊大帥的大公子,是來天津辦差的。」
「你就是~~就是那個楊大帥的兒子,小龍官兒?」張之翔早曾聽人提起過楊煥豪調教出一個出色的兒子和兄弟。
「哎呀,歡迎歡迎,」張之翔熱情的招呼他們二人落座,又問漢辰:「令尊身體還好?」
寒暄兩句,張之翔的話自然落回到大戲院勇救張繼組的事情上。
「小二,你那個救繼組的朋友沒賞臉一起過來嗎?」聽了張之翔的問話,秦立峰笑看了身邊的漢辰一眼:「叔父是說明瀚弟嗎?」
張之翔一拍腦袋才驚訝的看了楊漢辰說:「怎麼,那副官說的一身好武功,跳起丈八高去接住從樓上栽下的繼組的就是賢侄你?」
張之翔打量著清秀文靜的楊漢辰,如何也沒想到他就是副官們描述得如同梁山好漢般的勇士。
漢辰謙遜的說:「小侄並沒做什麼,正巧路過,就順手扶了繼組兄一把。繼組兄謬讚了。」
「爹,誰來了?」樓上話音傳來,張繼組一身吊帶西褲,花條格襯衫,十足的闊公子派頭,搖晃了下樓,嘴角和臉上還帶著被藍幫打手修整的青腫傷痕。
「秦老二。」張繼組興奮的眼睛冒光:「我就跟我爹說,一定要謝謝你。」
秦立峰同漢辰站起身,張繼組迎了過來。
「組兒,沒有點規矩。」張之翔覺得兒子的隨意放縱令他面上無光。
張繼組委屈的撅了嘴說:「哎呀,又不是外人,是秦二哥。」
見過了漢辰,張繼組歡跳般的牽了漢辰的手不放,左右端詳看得漢辰發毛,又不便發作。
「漢辰,你今年多大,你我結拜兄弟吧。」張繼組說:「你若是我結拜兄弟,日後我再被人欺負,就有人給我出頭了。」
秦立峰聽了不由皺眉頭,心想這張繼組是沒個規矩。哪裡有直呼人名的,怎麼也該稱個表字以示尊敬,只有長輩才對子侄直呼其名。再看張之翔,似乎對兒子的放肆也視而不見的縱容。
漢辰恬靜的笑笑,尋了些話將這話題避開。
在張家吃了頓便飯,離開時張之翔準備的厚禮漢辰是婉言推卻了。
張繼組來了興致,也不顧身上的傷痛,硬是親自開車送了秦立峰和楊漢辰回酒店。
張繼組得意的神色講到警察去圍劇院抓人的事:「我舅舅一個電話,那個戲園被封了,姓洪的蹲進班房了,我爹放出話去了,不拿個百萬大洋休想放人了。那個姓洪的也知道下我的厲害。」
秦立峰聽得心頭發堵,順口問了句:「百萬大洋,哪裡拿的出?」
「這個二哥你就外道了,洪爺是搞大煙膏子買賣的,肥水多得很。洪七爺也是有名頭的人物,怎麼也要掏個大價錢來贖回。」
回到酒店,漢辰洗過澡出來,秦立峰正在檯燈下看報紙。
「明瀚,小張要跟你結拜金蘭,你怎麼推三阻四的不去理會他?」
「他?我若同他八拜之交成了生死弟兄,不求同年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日死。你再看他這惹是生非的樣子,就是個短命鬼。同他結拜還不是咒自己早死?」漢辰的話說的十分幽默,但是臉上卻沉肅的不帶笑意,反是逗得秦立峰拍了他的肩笑了起來。
怕張之翔再來糾纏,漢辰過了兩天就同秦立峰揮手告別回龍城去了。
漢辰回到家,父親把一封電文和報紙拍在他眼前:「大少爺,大英雄,你去上海是替你老子辦差事去了,還是逞能惹事去了?」
漢辰猶豫一下,不想父親都在千里之外知道了。
漢辰正要解釋,大姐在一邊忍不住笑出聲來:「弟弟你莫被爹給嚇到了。反是我們那天被張督軍嚇了一跳。張督軍派人來給你送大禮,一輛嶄新的車子那叫個氣派,一大早敲鑼打鼓的被車行送到家門口。車行的人說,是張大帥一個電話,派英國人的快艇軍艦連夜運過來的。這就是感激你救了他家的大公子。」
漢辰聽了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楊大帥哼了一聲說:「我收了老張的電報,就給他回電,把那車給他退回去了。」楊煥豪掃視著兒子的表情:「龍官兒,你要是喜歡車,轉過頭爹給你買一輛。這張家的車咱們不能要。~~」
「父帥,漢辰並不知情,父帥處置得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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