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她竟然是往自己身上施法?」
還一下子就施了這麼多個?
「呃,老闆做事一向是這麼過度小心的,我猜她是擔心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畢竟你那個小情人的靈魂中儲存的能量雖然沒有老闆告訴你的那麼誇張,卻也差不了多少,她心存疑慮也是正常的……」
派普西小爪摸著不知是肚皮還是下巴的地方,向著慕龍泉解釋絳紫的奇怪舉動,看見後者『哦』了一聲之後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不由得暗自得意,籠在背後的尾巴悄悄地比出一個『V』字形,大嘴露出一個狹長的弧度。
此時絳紫已經完成了自身的防備工作,姿勢優雅地整理了一下上衣、甚至還拿出個隨身的梳妝鏡照了幾下之後,這才滿意地一笑,搖曳生姿地在眾多客人灼熱的目光跟隨中,向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對此毫無所覺的『那時的慕龍泉』走了過去。
派普西突然小爪啪地彈了一下響指,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幅碩大的墨鏡:「戴上這個吧!」它把墨鏡遞給慕龍泉:「因為你和老闆之間的契約的關係,現在的你很有可能會被以前的你看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稍微遮擋一下吧——雖然我們不能對這裡做任何改變,但是這裡畢竟是『真正的』過去的時間!如果你被當時的自己看見了,會發生什麼後果誰也無法預料啊……」
「……何必再讓自己傷心呢?」
慕龍泉聽見她柔媚的嗓音說出那句記憶猶新的改變了他一生的開場白,心中的陰鬱一時盡去,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感慨,然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令他把這些都拋到腦後了,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場景——看起來正優雅地坐在『那時的慕龍泉』對面的絳紫,隱藏在桌子下面的纖細手指又在不停地捏著一個個的法決,而一個又一個的閃閃發光、普通人肉眼難見的符號隨即從她的手中發出,源源不絕地撲向毫無所覺得『那時的慕龍泉』。
「輕微遲緩術?……暫時遺忘?……盲目地信任?……記憶禁錮!!??」
慕龍泉下意識地說出自己能認出的幾個法術。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火辣辣的目光彷彿在燃燒著一般死盯著似乎毫無所覺得絳紫——難怪當時自己的感覺那麼奇怪,甚至毫不懷疑地就完全相信了絳紫的話,原來是因為老闆一上來就慷慨地『恩賜』了這麼多『好東西』給他啊……
他不知不覺地咬起了牙,身後的派普西苦著臉無聲無息地扁了一下嘴,小爪情不自禁地摸上圓滾滾的頭頂,覺得頭開始有點疼了。
「對不起,我想自己獨處一會。」『那時的慕龍泉』禮貌地微笑一下。用手勢示意絳紫離開。
你應該直接一腳把她踢開!
『現在的慕龍泉』陷入了咬牙切齒地憤怒中,看著他快要噴火地表情,派普西的臉色更差了。
「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無論你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的。」
對話一絲不差地按照慕龍泉地記憶繼續進行,慕龍泉看見那時的自己臉上出現了一絲短暫的痛苦表情轉瞬即逝,而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對面的美女老闆露出了一個奇怪的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整個曲線誘人的身軀都放軟了,放出的誘惑力瞬間更上一層樓。
不知不覺中已經中了無數陰險法術暗算的『那時的慕龍泉』幾乎是毫無懸念地一路按照人家設定好地路線行走。直到他說出那句頗令絳紫意外的話
「我來付。」
『那時的慕龍泉』打斷了絳紫囉囉嗦嗦的廢話。年輕的臉孔上是連『現在的慕龍泉』自己都驚訝得從容和堅定,「不論是什麼樣的代價,哪怕是我一半的性命。我都願意付,只要她的靈魂能平安地離開這個世界,獲得好的歸宿。」
「哎呀,你們兩個還真是——」派普西搖著頭,暫時從剛才的哭喪臉中解脫出來:「真是——真是——啊……那個成語我居然忘了該怎麼說了……該死!」
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這對戀人互相毫無保留地付出的場景之後,派普西只覺得非常感動,但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竟然一時卡殼,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不由得恨恨地捏起小拳頭捶自己的腦殼。
『現在的慕龍泉』根本沒有心思聽它說什麼,一動不動地盯著當時的自己臉上那種溢於言表的堅決和深情,眼眶中又感覺到了溫熱的濕度,然而這一次他已經無須再抑制自己的心情,痛快地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如果說剛才他因為她的深情和奉獻而內疚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不再有那種感覺了,成為『旁觀者』之後,他才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對於她的感情、以及自己做出的犧牲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一種解脫的感覺瞬間充滿了他的內心。讓他的臉如同雨後的天空,漸漸地綻開一絲輕鬆真誠的笑容。
「我們走吧!」他突然轉過身,微笑著招呼仍然在用爪子不停地敲頭、一臉鬱結表情的派普西:「我已經看到了我想看的,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空間中的光芒突然開始了劇烈的湧動,彷彿被真空吸引的氣流一樣瘋狂地向著那時的慕龍泉和絳紫身邊湧去,慕龍泉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就欲轉過頭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
奇異的變化也同時驚醒了沉浸於『文學問題』中的派普西,突然一個激靈猛醒過來,暗叫一聲不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上去,用力砸在了慕龍泉的臉上,同時大力拉扯著他向後退了一大步,小爪電光一閃,慕龍泉就覺得眼前一黑、膝彎一軟,身不由己地成了一個坐著的姿勢,下半身彷彿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動也不能動。
「——不要動!」
派普西大聲阻止了慕龍泉下意識的抵抗。同時球一樣的身體瞬間化作菱形的紫黑方塊阻擋住慕龍泉的天目,一口氣說完:「在那個契約成立的時候,這兩個東西會互相感應——幸虧我想起來了,要不就麻煩了!」
幸虧我發現得早,要不又不知道要多費多少精神去解釋了!
變形之後的派普西在心裡暗自慶幸,慕龍泉則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抱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思,按照吩咐靜坐在原地不動。天目被阻擋的他因此沒有看到當『那時的自己』將手伸進絳紫手中的契約法陣時,無數神秘優美、充滿亙古悠遠感覺的玄秘符號從他的背後如同被驚動的宿鳥般看似紛亂地飛出,自動自發地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羽翼狀地魔法陣,而絳紫此時則纖手翻飛,瞬間將一個發光的模糊人形送入了那巨大魔法陣的中央,魔法陣頓時一陣震顫,和人形結合起來,變成了一個天使樣的形象,翅膀蜷縮成球狀緩緩地圍繞著那時的慕龍泉轉動起來,一邊轉動一邊縮小。最後變成了『魂守』的那個光球。這才轉淡消失。
「嗯,你的預防措施有道理,他似乎是看見我了。」
只有胸部以上部位能動的慕龍泉臉上掛上了一個客氣的笑容。衝著正在向這裡張望的『以前地自己』擺了擺手,雖然這句話較真起來實在是有點彆扭,但是總不能說成『我似乎是看見我了』這樣的『正確形式』吧……
無聊地在腦子裡翻騰著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慕龍泉無可奈何地等待著派普西設下的那個禁錮魔法解除,而黑球自己則忙得滿頭大汗、咬牙切齒地試圖提前結束這個魔法——在這裡每多呆一秒那花地錢可都是嚇人的數字啊,可是剛才自己唯恐控制不住這傻小子,下手實在太重,剛才讓它大鬆了一口氣,現在卻讓它痛苦的想撞牆——因為它和慕龍泉之間契約的存在,將來如果『主人』資不抵債。那麼所有的費用都會從它的賬戶上扣除!
「快點、快點——」
它的小爪上電光極度地閃爍,彷彿電焊一樣,瘋狂地攻擊著慕龍泉胸部以下的身軀表層,然而剛才它情急之下的『出色發揮』以及慕龍泉身上的魂守都給它帶來了不小地麻煩,讓它不得不痛苦地將攻擊的程度限制在一個很低的水平。
最後一簇電光閃過,慕龍泉突然覺得全身一鬆,隨即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好了!」派普西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氣,尾巴和翅膀都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連眼中的紅光都暗淡了。但是那雙小爪可沒閒著,電光閃爍間,兩人周圍的景物已經被白色的光芒迅速掩蓋,下一秒鐘,當命運得齒輪那金屬表層出現在兩人視野中之時,它終於像秤駝一樣咚地掉在了地下,全然不顧形象地癱在那裡,屁股朝天、大口喘著粗氣。
「喂,這次大概花了多少錢啊?」
慕龍泉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心情好些了之後正想和派普西聊聊、彌補一下方纔那種劍拔弩張的關係,卻看見了黑球雖然身體不能動、眼神裡卻流露出了那種守財奴特有的吝惜光芒,不由得莞爾:「看把你心疼的!」
「別說了。」派普西有氣無力地抬起小爪,搖了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現在不敢去算剛才白白損失了多少——只要一想起來心都在滴血啊!」
龍泉翹起嘴角,笑著搖了搖頭:「反正你的錢也都是那些冤大頭貢獻的,一分都沒讓老闆知道——」說到這裡,他的眉毛突然跳了一下,「啊,對了,說到這裡,黑球,有個問題要問你——」
他低下頭,晶亮的目光直直地盯住派普西:「像咱們倆簽訂的契約這種東西,有沒有優先級之類的設定?」
後者有氣無力地微微挪了一下頭顱、睜開一隻眼睛回瞪他:「……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都到這份上了「……
「好吧,我就直說了——我給你的命令、和老闆給你的命令,那個更為優先?」慕龍泉想了一下之後,也就爽快地說出了心裡的疑問,確實如黑球所說「都到這份上了」沒必要再顧忌那麼多。
「嘿,你還真沒有耐心啊!」派普西有氣無力地笑了兩下,慢慢地爬了起來,似乎恢復了一些:「優先級什麼的倒沒有,不過讓別人拿自己的東西對自己不利,老闆像是那麼好的人嗎?……這麼說吧,我可以幫你逃跑、幫你出謀劃策怎麼和老闆對著幹,但是如果你想讓我親自對老闆動手,那就等於把我當『人體炸彈』用了……明白了?」
「明白了。」慕龍泉點點頭,沒感到什麼意外:「不過,這個仇我是一定會報的……你那是什麼眼神?我當然知道自己掰不過老闆,但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總會被我找到機會的——」
滋滋滋——
「什麼聲音?」
慕龍泉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奇異聲音打斷,不由得疑惑地四下尋找,派普西卻突然神情一變,快手快腳地爬起來,小爪一伸,就把一個出現在它身前空間中、如同經歷了大氣層的摩擦之後一般吱吱響著的燒紅了的圓球抓在了手裡,片刻之後圓球的熱度漸漸冷卻,顯出真身之後隨即出現了一道光芒,直射派普西的腦門。
「…刻之後,派普西在慕龍泉的注視下緩緩地搖了搖頭,對著他綻開肚皮一樣寬的大嘴:「恐怕你的報復計劃要延遲一段時間了,我這裡有一個壞消息:東崑崙的事情讓那伽老大大失面皮,所有當時到過東崑崙的人都成了嫌疑犯——他派了一個調查員來調查我們。」
「什麼!」
慕龍泉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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