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張魁一聲斷喝,將狂沙從出神中拉扯回來,狂沙但覺沉,危及思索,本能的使出個精妙的手法,無堅不摧的鐵掌從斜刺裡**,穿過張魁來勢洶洶的虎爪,印在張魁肋下,只聽砰然作響,張魁如遭重錘轟擊,身體斜飛而出。
狂沙心裡一緊,正為張魁生死擔憂時,聽得身側有人道:「多年不見,狂兄怎麼在此地給人當起師傅來了?」
那聲音輕佻無比,對狂沙輕蔑至極。
狂沙卻是猛的轉身,如臨大敵般對著那說話之人。
那人說話聲音雖近,可人卻離得甚遠,立在數十米外一顆孤樹頂上,隨風搖曳,神態間卻是怡然自得,其輕功修為顯然已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羅人屠,你做這雞鳴狗盜之事也值得自得嗎?」狂沙是諷刺那羅人屠在一邊窺視,失了光明磊落。
羅人屠桀桀怪笑:「呵呵,狂兄,我等來到此地為甚,不必明言了吧。可你整日在此與這小子打鬧,真是令小弟迷惑不解,難不成,狂兄已有那靈氣風暴的來歷了,才如此悠閒嗎?」
卻在這時,張魁從方才狂沙那一擊中緩過氣來,已是高高躍起,再次撲向狂沙。狂沙未及動手,羅人屠卻是凌空一甩,一道紅光剎那劃破數十米空間,打在張魁身上,將張魁遠遠擊飛。
狂沙不禁黯然,想不到區區十數年不見,自己與羅人屠之間的差距已經大到如斯地步。今次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苦修了十數載的流沙掌也是無用武之地。
狂沙冷笑一聲:「羅人屠,下手好毒辣啊!」
「哼,區區凡人而已。看你面上,饒他不死。」羅人屠話雖如此,眉頭卻是微微擰起,原來並非他方才留手,只是想不到張魁一擊之下,居然未死,便賣個順水人情給狂沙。
狂沙也想不到張魁居然能在羅人屠手下逃出性命,語出驚人道:「哼哼,假若你當真殺了他,你也離死不遠了。」
「你要為他報仇?」羅人屠不屑道。
「你觀察我多日,難道看不出此子進境甚快,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麼?」
羅人屠心生不祥之兆,急道:「這又如何,不過凡人而已。」
狂沙捕捉到羅人屠語氣中的焦急,卻是悠然道:「他的師父能傳授他魂煉之法,你當他好惹的麼?我又為何在此地陪他修煉,你還猜不透麼?」
羅人屠不驚反笑道:「狂沙,想不到你也學會說謊騙人了,他若是有那麼厲害的師父,還能用你這級數的魔修當陪練麼。怕是早成就半仙之體了吧?你要嚇我走,也尋個好一點的借口,當真是可笑至極!哈哈……」
狂沙見自己心意被羅人屠道破,不禁坎坷起來,正猶豫之時,卻瞥見羅人屠方才打飛張魁的紅光一閃,心中叫糟已是躲閃不及,頓時後背如遭雷擊,頹然跌倒在地,只是他比張魁的體質好上許多,此刻還能掙扎著想爬起來。
那羅人屠見自己偷襲得逞,便飄然下樹,眨眼間越過狂沙,便去搜索張魁的身體。他深知狂沙此人雖然嗜殺成性,但心機不深,方纔這話怕是有大半是真的,若真能得到那魂煉之法,無疑對他將來的成就大有幫助。
狂沙見羅人屠去尋張魁,雙目園瞪,卻並非為張魁的安慰擔心,只是擔心自己會被那強悍至極的神秘外國人報復,雖然他並不畏死,但若是為了一介凡人喪命,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羅人屠走進張魁身邊,見張魁趴在動不動,知是他還被自己的法寶所傷,未曾甦醒,正要俯下身子,去搜索張魁的衣物,突然心生警兆,羅人屠趕緊向後暴退。
之間方才站立的地面突然伸出數只乾枯大手,破開那夯實的地面就如同捏碎麵包一般。羅人屠嚇得冷汗連連,方纔若是後退遲上剎那,自己恐怕就會被這幾隻大手撕裂。
祭起紅光法寶,羅人屠又暴退數丈,遠遠注視那張魁身邊的枯黑大手,同時憤憤的瞪了狂沙一眼,似在埋怨他沒有將這重要情報告訴自己。
狂沙又驚又喜,暗忖這怪手如能阻擋羅人屠,自己倒是用不著給張魁填命了。只是心中納悶,當初在小巷中,為什麼張魁不使用這怪手對付自己。
羅人屠站在遠處,因方纔那怪手來勢兇猛,所以擺開個防禦架勢,想不到此刻那怪手只是盤亙在張魁身邊守衛。
羅人屠心念一動,便一指法寶,去打那怪手。紅光閃過,怪手化作碾粉,還未來得及高興,那怪手卻重新長出,羅人屠連打幾次,都不見那怪手有絲毫衰弱的跡象,一時間也是無可奈何,此刻若想殺人滅口,卻也難了。
正當猶豫之間,紅光法寶猛然反撲向羅人屠,其勢無絲毫停滯。
狂沙大感納悶之時,只聽轟然作響,羅人屠應聲被拋飛數丈之外。卻並非被自己的法寶所傷,只是被法寶與一物相撞產生的能量餘波轟飛而已。
爆炸激起十多丈的煙塵,以狂沙的功力雖然能在夜間視若白晝,但在這滾滾煙塵之中,也只能模糊的看到那紅光在與一樣人形物體糾纏不休,而羅人屠在煙霧之外卻是甚急,口中唸唸有詞,更是噴出一口精血,將全副精力都花在操控法寶之上。
狂沙再傻,也明白羅人屠與來人打到關鍵處,已是無暇分心,不免心中竊喜,暗道你羅人屠自視甚高,方才沒有取我性命,現在就是我們新仇舊恨並算之時。
狂沙身負重傷,不能動作,只能奮起體內熊熊殺氣,要以此斃敵。
羅人屠與狂沙同屬魔道,且修為遠高於狂沙,平日裡殺人如麻,殺氣之鋒,不在狂沙之下,只是此時全力執著於控制法寶,此消彼長之下,狂沙的殺氣之刃猶如劃破紙皮一樣穿透了羅人屠的殺氣與防禦,一舉將羅人屠的頭顱切下。
死屍栽倒在地,狂沙逃過大難,渾身鬆懈也趴在地上,只是側著頭,看著因沒有羅人屠操縱法寶,而使得因為沒有掙扎越來越平息的煙塵之中。
羅人屠已死,法寶上他的一絲印記隨之消散,被那模糊人影牢牢的抓在手裡。
令狂沙感到奇怪的是,那人影隨後便將散紅光的法寶擺在胸口處,緊跟著法寶紅光陡現,分成千萬點紅色光芒,散佈到那人影週身。
此刻灰塵落下大半,狂沙愕然看清,那所謂人影,不過是一具暗紅色的骷髏,羅人屠的法寶被骷髏吸盡靈氣,終於跌落在地,是一把鋒利無匹的一尺半長的寬背短刀。
骷髏空洞的雙眼看向狂沙,猛然之間,狂沙居然不敢與之對視,才垂下頭來,心生不甘,再抬頭時,卻見那骷髏化作一道火光撲向羅人屠的死屍,不消片刻,死屍在烈焰的焚燒下化作飛灰。
令狂沙奇怪的是,那骷髏燒盡羅人屠的死屍之後,便彷彿隨著火焰的熄滅而消失了,急忙回頭看張魁,那從地底伸出的怪手也已經消失無蹤,張魁身邊的土地平整無缺,這一切就彷彿從未生過一樣。
一生殺人無數的狂沙,第一次領略到了毛骨悚然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