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朦朧的晨光,張魁一行人走下了石子嶺,朱小梅元氣未復,是黃飛一路給背下來的,畢竟石子嶺的路並不好走。
石子嶺下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往張家村,一條通往石子嶺另一側的荒山,這兩條路都不能走。前者可能會遇上張家村的人,這肯定會暴露行蹤,後者不必說,只要沒有當野人的興趣,一般人是不會往那個方向走的。
石子嶺下是大片的莊稼地,張魁等人便順著田埂一路前行,暗淡的晨光當中可以看到田間有幾個人影忙碌,可是既然自己都無法在這暗淡的光線先辨認出對方,那對方也是辨認不出自己的了,抱著這個想法,張魁微微有些心虛的走在頭裡,卻生怕那朦朧的人影正好是張家村裡熟識的人。
說來也巧,穿過這大片的莊稼地,再穿過一條鐵路,繞過一個小土坡便是小王村,小王村的村口不遠,就是一條直達壅縣的大馬路了。
也虧得張魁小時候經常在這塊地皮上跟村子裡的兄弟們瞎玩,要不然真的在自己家門口迷路了。
田埂路並不好走,雖然已經是秋天收穫的季節,可是天公不作美,前些天還下了一陣小雨,讓原本就不甚平整的路面變得有些泥濘濕滑,黃飛只得一路背著朱小梅。
好容易走下鐵路,穿過橋洞的時候,黃飛卻絆了一跤。
張魁眼疾手快,一把扶著:「累了?我來背吧。」
實際上黃飛這一跤也沒多大緊,這些日子他練習站樁的功夫也終於在生活中起到了作用,身子微微一沉,沒等張魁扶上便站穩了,卻是說到:「沒事,我不累。有東西絆了我一下。」黃飛邊說邊低頭看,此時天色又亮了許多,大家順著黃飛的視線往下一看,現是一個書包帶子,從路邊的地溝裡露出半截來。
張魁咦了一聲,覺得這帶子非常眼熟,彎下腰把書包帶子往上一扯,連同書包也從地溝裡扯了出來,打量了一下,猛的現這書包與前兩天程瑜背的書包是同一個款式。趕緊打開書包,果然從裡面現了一包銀針。
「程瑜出事了。」張魁臉色陰沉的說道。
「什麼?這不可能?!」
一聲嬌呼。
說話的人居然是朱小梅。
大家不由的把視線集中在朱小梅身上,黃飛忙道:「媽,為什麼這樣說?」
朱小梅道:「你們不要誤會了。我這些年雖然被囚禁在地牢,可是我的眼力卻沒有變,那天他給我把脈治病的時候,我便看出來他是一個內家高手,普通的強盜混混,哪怕上去幾十個人,也不可能制服得了程醫生的,可現在怎麼可能……」
張魁卻是不經意的看了眼朱小梅,暗道朱小梅能有這樣的眼界,那麼她原本的修為恐怕也底不到哪裡去吧。卻是說道:「這麼說程瑜被更厲害的高手給劫走了?阿姨,你看得出程瑜的身手如何嗎?」
朱小梅沉吟片刻,看了看趙光和伍英姿,說道:「只怕不在趙光和英姿之下。阿魁,你想去救他?」
張魁點點頭,說到:「程瑜在這個地方是人地兩生,他是醫生,也得罪不了什麼人。而且他是在找了我回去的路上遇襲的,我猜測,這肯定跟我有關係。」
朱小梅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行動吧,也好有個照應。」
張魁搖頭道:「不,你們先去縣城,我一個人去找他就行。」
「可」
「放心吧,阿姨。沒有把握,我不會這麼做的。」張魁笑了笑,背起程瑜的書包,左右看了看,原地靜立一會,彷彿在傾聽什麼似的,便順著鐵路跑下去了。
朱小梅不由的埋怨道:「阿飛,你們怎麼也不跟上?怎麼說,阿魁也是你救命恩人啊!」
黃飛暗道:「您不知道,他還是我們的主人呢。」卻是說到:「媽,你放心。大哥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哎,對了,媽,方纔你們說了這些,我還是不大明白大哥他為什麼要跟去,就算跟他有關係,不去管不就行了?反正也我們走了,也惹不到他身上。」
朱小梅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阿飛啊,你好好想想,這裡是你大哥的老家啊,那人要是找不著阿魁,還不得連累了這裡的人嘛?趙光,英姿,我們娘倆可以照顧自己,你們去幫幫阿魁吧。」
趙光面無表情的搖搖頭,伍英姿道:「我們做好本份就行。」
朱小梅無奈,只得繼續前進,好在距離小王村不遠,再不濟,此時也有不少人出來幹農活了,就算迷路也迷不到哪裡去了。
卻說張魁順著鐵跑了下去,卻不是瞎跑亂撞,可是有人在幫著指路呢——確切的說是有鬼幫忙。不用說,這肯定是伯嵇再次威了,天下的孤魂野鬼海了去了,任他們平日裡作威作福,可是在伯嵇的神威之下,無不俯帖耳,這可不,伯嵇方才只是略微釋放了一些他的衰神之氣,一隻被埋在鐵軌下面的倒霉鬼就老老實實的指出了程瑜被帶走的方向。
順著鐵路跑了五里多地,那野鬼卻指著鐵路邊上的荒山示意程瑜被帶到山上去了,山上又是另一個野鬼的地盤,他做不了主,只能帶到這裡了。
另一個野鬼也順暢的拜倒在伯嵇的淫威之下,帶著張魁偷偷的摸到了山上,只是拐彎抹角的走了一個多鐘頭,張魁猛然間現,四處的景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彷彿經常看到似的,可卻是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地方。
又爬上一個山腰,張魁朝遠處一瞥,心裡頓時驚駭莫名,原因簡單至極——他現在所站的地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在石子嶺上的幾間土坯房,配合這裡的雜草樹叢,在石子嶺上根本不可能現這個地方有人。
張魁恍然大悟,難怪看著這裡那麼眼熟,敢情自己在石子嶺上整天都能看到這邊的景色啊。
「可到底是什麼人,會在這裡一直關注著自己?」張魁沉吟片刻,便照著伯嵇的指示繼續朝前方摸去,只有見到人,才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比起石子嶺來,這荒山的路也不好走,遍地都是枯枝,若不是到了深秋,恐怕這一步步走下去,漫山遍野都能聽到枯樹枝折斷的聲音了。
張魁猛的想起朱小梅提醒過自己,劫持程瑜的人功力極高,這似乎便對張魁等人一直以來沒有現這個人有了理由,這極其可能是一個身具絕世輕功的人,不然哪能在這枯枝滿地的荒山上行走而不被覺呢?要知道,幾個月之前,這荒山上可沒有滿地厚厚的落葉啊。
張魁邊走邊想,忽聽腦海中伯嵇大喝一聲:「臭小子,小心!」
張魁猛抬頭,只見距離他不到兩步遠的一處土堆上,有一雙穿著厚底布鞋的腳。
就在張魁抬頭看時,其中一隻腳已經失去了蹤影,緊跟著,張魁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向後翻倒,就在這翻倒的間隙,張魁總算看清了來人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