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靈城市的祭獻道底端,長廊的盡頭,站立著一個魂魄,是個黃種的天修人,他對著我笑,向我點點頭.
“我等你很久了。”
我好奇地問:“你等我很久,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應劫者。”
我驚叫:“我知道,你,你是黃雨子!”他是多奪派出的第二名間諜,沒想到他會滯留在蛛靈核心裡。
“沒錯,我是黃雨子。”
“這……這怎麼回事?”
黃雨子飄了過來,果然,他是地球人,身有防召靈基因,長廊頭的吸靈力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
他對著我說:“當年,我深入了蛛靈核心,雖然解決了蛛靈原化,讓蛛靈運轉恢復正循環,但我也中了聖陰布下的殺陣死在陣中。
“本來我應該進入冥靈界,但是在這裡,凡是靈體,都一律會被吸入蛛靈核心之內,所以我去不了冥靈界;又因為我身有防召靈基因,因此蛛靈反噬吸力對我
不起任何作用,於是我便一直留在這裡。”
我驚問:“你意思是,法戈一星所有死去的人,全都會被蛛靈吸入蛛靈核心?”
黃雨子點頭。
我經歷過冥靈界,再問道:“冥靈界應該會發現這裡有人在召靈。”當年在真圈死去時,老崔、老秦他們有生死簿,都要核實點名的。
黃雨子回答:“沒錯,但法戈星系的冥靈界,早已被聖陰的人馬所控制,所以隱瞞了數十萬年,後來多奪殿主接掌了五三一冥靈殿,發現其中能量有短缺,明查
暗訪之下,才發現了這個秘密。”
“所以多奪派你前來調查?”
“調查是一定要的,但我另一個責任是,防止蛛靈原化。”
我已肯定地說:“所以整個法戈一星容易修煉,是個大騙局,目的在吸引更多法戈人前來,然後以蛛靈原化吸了他們的靈魂?”
“沒錯。”
我又問:“我有一事不明,像我們這麼個談話,難道蛛靈不會知道嗎?”
“蛛靈已成為一種工具,它已無智慧,只剩下本能的反應。”
“我不懂!”
黃雨子解釋著:“蛛靈和越怒天尊是什麼關系,我不清楚,但是聖陰利用越怒天尊去控制蛛靈,則是確定的事實。”
蛛靈是九獸排名第六的天蛛,這點是確定的,它在幫它的九獸舊老大─心奴,也就是越怒天尊。
黃雨子繼續說:“其實聖陰是為了自己,他將蛛靈改造,讓它成了一種吐靈及吸靈的工具,這麼說,聖陰並不在乎法戈一星頭有沒有人懷疑,可能是這個原
因,聖陰並未賦予蛛靈監視功能。”
“你怎麼那麼清楚?”
“如果有監視功能,那我還能存在這麼久嗎?”
我還是不了解,亡流的事、諸雨路父親的事,答案應該都在法戈一星,但現在聽來,似乎法戈一星頭的天雲殿和法戈星系的系主─聖陰,兩者之間並沒有關聯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得打破砂鍋問到底:“聖陰沒有利用法戈一星去發展天雲殿的實力嗎?”
“你指的法戈一星,是頭那些白癡。其實你錯了,真正的法戈一星在蛛靈核心區裡頭,那裡才是天雲殿最可怕的地方,而由裡頭發出的聖陰傳令,能指揮所
有的天雲殿系統。”
我大叫:“聖陰傳令!”那是在冥靈殿害我的獨具生,在死之前說出的四個字。
黃雨子沒理會我的驚叫,“由於發送地點在法戈一星,所以外界誤以為,法戈一星外表的天雲法神殿是天雲殿最核心之所在,其實大錯特錯,天雲法神殿只是…
…聖陰的糧食及點心而已。”
我氣得冒煙,拳頭緊握,叫:“以人為糧,這個聖陰實在可恨!難道沒辦法阻止這種荒謬殘酷的行為嗎?”
黃雨子盯著我,說:“也許你行啊,但人都是貪婪的,如果不是想一步登天,那聖陰也無法玩弄法戈人。”
唉,他說的也是實情。
長形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圓形的房間。
“這裡叫‘隔離室’,是面世界和地底世界的分隔點。”
“地底世界?”
“嗯,下頭有修道者,有城市,那裡是真正的法戈一星控制中心。”
“修道者?城市?在地心裡,修道者是哪邊來的?”
“祭獻人員啊。”黃雨子回道。
我恍然大悟,說:“天雲法神殿的總顧問有說過,這祭獻人員都是犯下死罪的囚犯,是志願進入祭獻道供養蛛靈的,原來,這也是個騙局。”
“沒錯,地面一些資質比較好的,且內心比較邪惡的,聖陰用‘控心術’讓他們犯下死罪,然後藉由祭獻之名,進入地心,所以裡面的修道者大都是十惡不赦之徒。”
“控心術?那是一種魔法啊!”我急問,事情越來越不單純了。
怪怪老說過,心奴三位師父分別是釋、道、魔的原袓,那麼這個聖陰,一定是心奴的修魔師父。
我歎了口氣,再說:“原來法戈一星地底的修煉者,是修魔而非修道,或許控制房宿星那些蒙面黑衣人的人,也是他們。”
我靈機一動,運功持念追魔咒,清明心境泛起一股波動,在龍冰獄脫逃的脾魂就在法戈一星的地底。
黃雨子說道:“下面處處是危機,因為這些修煉者不僅功法奇怪,還能召靈,他們習慣用活屍去執行任務。”
“召靈師、活屍,這在房宿星居肄湖竹莊下頭,我有遇到過。”
黃雨子看了我一會兒,說道:“我們等一下進去,第一層是極為混亂的地方,那裡是活屍的世界。”
“依你所言全是活屍,那屍體是從哪邊來的?總不可能屍體會搭這‘祭獻道’下來。”
黃雨子雙手一攤,說道:“下頭分了好多層,屍體是由第二層內區出來的,內區裡是不是有別的出入口,我也不清楚。”
“看來,有別的管道可以進出蛛靈核心。”我提出想法。
“我所知只有這條祭獻道,當年我也是以祭獻之名進來的。”
我回過頭看著走過的長廊,再問:“對了,如果說受到控心術影響的法戈人,是以祭獻之名進來的,那他們是如何經過這條吸靈走廊的呢?”
“控心術發出指令,吸靈走廊便解除功能。”黃雨子回答。
我開始推演並確認我進來的所有任務,我問道:“黃先生,你知不知道,下邊有洗神池嗎?”在我心中,讓燕子天恢復功力,是第一優先的要務。
“對不起,沒聽過,但應該在天尊遺跡裡頭。我必須警告你,天尊遺跡十分地凶險,想要進入比登天還難。”
我不想想那麼多,凶險與否不在我的考量范圍之內,於是又問:“我要如何截斷靈員工會和天雲殿間的連系管道?”
黃雨子回答:“這事,我當年調查過,但查不出這裡哪邊有生靈傳送門。我猜是在第二層的內區,但那裡我也無法進入。”
我再問:“你知不知道亡流和法戈一星有聯系?”
黃雨子笑道:“你終於問到一件我知道的事了。亡流那麼大的組織,當然逃不過我的偵查,當年,法戈一星綁架了諸禹山……”
“諸禹山在這裡?!”
黃雨子看了我一眼,說:“以你的年紀不可能認識諸禹山啊!”
“你快回答我!”
“諸禹山真是一條漢子,聖陰用控心術鉗制他,利用他造艦,因此諸禹山初期幫了聖陰很大的忙,法戈星的艦只有很多都是諸禹山研發出來的,只是後來諸禹山
不知用什麼方法,讓自己的靈肉分離,然後他的靈體開始躲避那蛛靈的追緝。”
我急問,“後來咧?”
黃雨子說:“我幫了他,我有個功法是師父傳的,叫‘防召靈訣’,我將功法施在一個盒子,然後讓他躲到裡頭。”
“太好了,太好了!”我喜出望外地大叫。
“你別高興得太早,你未必能平安出去,何況你要怎麼帶他走,都是個問題。”
我笑道:“黃先生,只要我能逃出生天,帶你們走絕對沒問題,因為我有功法可以將你們收入釋靈瓶,讓你們進入釋靈界。”
黃雨子整個人成了土雕泥塑,一動也不動,過了半晌才說:“你說什麼,你,你能……”
“我能用釋靈瓶將你們帶離法戈一星!”
“這……這怎麼可能,我,我,我真的有機會離開,哇……”黃雨子哇哇亂叫,一會兒哭嚎起來。
他突然跪了下去,大聲地說:“恩公,請受我一拜!”
“黃先生,你別這樣,能不能完成使命安然帶你離開,都是個問題。”
他邊哭邊說:“恩公,即便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可以離開這個死地,我拼了個靈飛魄散也要試。”
一個蘭若望,一個黃雨子,他們當臥底,歷經最嚴苛的磨難,我內心暗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們離開法戈一星。
黃雨子心情平復緩和後,說道:“我們准備進入第一層,那是個殺戮的世界。”他走到圓形的牆壁,又說:“恩公,你來打開圓環門。”
那個牆壁頭有個盒子,盒內有根桿子,按黃雨子的指示,我拉著桿子,推動圓形牆旋轉。
黃雨子說道:“每個受到控心術指揮的修道者,都是這樣推動圓環門,在這幾千年,我看太多遍了。”
我明白,黃雨子是靈體,可以直接穿進圓環門。
黃雨子突然消失在牆之內,不到三秒又出現,說:“還好,裡頭沒有活屍,嗯,圓環門打開了。”
原來,圓牆分為內外兩牆,這個內牆有個門,外牆也有個門,必須推動內牆,讓兩個門吻合,便露出了一條往下的長通道。
當我一跨入門內,圓牆的內牆一旋,圓環門馬關閉,黃雨子帶路,我們小心翼翼地前進。
“前面有修道者的報到處,那裡有召靈師及活屍在看守,恩公,我先去探探。”
我急叫:“不,黃雨子,我有別的方法可以使用。”
黃雨子好奇地看著我,我運出妖精五官法中的妖精測,混合矮人法術中的巫師眼,一份地圖出現在我腦海。
這第一層是一個大城市,而城市的入口便是在前方的哨站,只見哨站內有無數的光點,不管那些光點是召靈師或是活屍,都是很麻煩的。
“黃雨子,你當年如何進入裡邊的?”
“我吞了一顆辨識器。”
我很自然地翻起他寫的記事簿。
原來,那祭獻者在哨站確認身分後,會發一顆辨識器。
黃雨子說道:“因為我不是祭獻者,也沒中控心術,當然,我是沒有身分的,於是那時我只得暗殺了哨站人員,挖開他的屍體,取出他體內的辨識器吞進肚子。”
“不會,這……”殺人分屍取物,要我去做這事!
黃雨子笑道:“放心,我死之前,自己取出了辨識器,現在剛好給你用。”
這是一顆像是龍眼核大小的圓粒,可以看出頭被施了法,應該說,這是地心世界的身分證。
我忍住惡心感,吞下了辨識器。
黃雨子說:“別小看這個辨識器,他可以中和掉蛛靈的反噬吸靈力量,對進入這裡的法戈祭獻者,如果沒有取得辨識器,是死路一條。”
“所以說,有了辨識器,才可以在蛛靈核心區裡活動囉?”
黃雨子回道:“雖然有了辨識器,但不代表安全,因為裡頭沒有律法,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
我說道:“黃雨子,我將你收進我體內的金剛龍圈,你在我體內,可以隨時指導我如何做。”
“恩公,指導二字言重了,我會盡力的。”
我將黃雨子收入圈中,他一見到裡頭五爪金鷹他們,馬傳音給我道,“原來你還有幫手,雖然是不錯,可惜在核心區越往下,吸靈力道就越強,他們能幫你的
很有限。”
我明白,現在這個局面只能靠自己。
一步步往長道走去,腦中出現的哨站已在眼前,那是一棟殘破不堪的樓房,頭像是給什麼東西炸過一般。
我腦中的地圖顯示,在樓房內有無數的光點。
黃雨子傳音過來,“恩公,你最好先打出護身的法術,以前有一些修道者,一進來,便莫名甚妙地被干掉,這裡是亡命之徒的地盤,什麼事都得小心。”
我打出“唵”字光球,這個功法已進化成無色無形。
當我走到建物前,頭突然探照燈大亮,裡頭傳出聲音:“來者是誰?”
“我是祭獻者,被召喚進來蛛靈核心。”我大聲回答。
“騙誰,蛛靈原化再不久就要啟動,不可能這時會有祭獻者,該死!”
那屋頂射出無數的光箭,像是一挺機槍掃射,我心中一驚,運足功力,只見那光箭如雨而下,掃在我的周圍,但都給我的唵字光球擋住了。
頭的人大喝:“給我殺!”
那屋中出現了一群腐屍,每個人都衣不蔽體,身滿是髒污及血漬、斷手缺臂的大有人在,有的頭斜了一邊,眼球凸起,有的身刀疤處處,那裂開斜痕裡頭
的肉都翻了出來。
“恩公,你的功力應該不錯,現在只有一個字,打!”
我不敢有誤,卍字飛彈馬發出,前面奔來的活屍,馬成了肉泥。
建物頭的人冷冷大笑,“這點功夫,也要來闖關,嗚哇哇哇啦啦,去!”
屋前屋後黑壓壓的活屍,成群地跑來,我只得發出無數的卍字飛彈,那活屍群被打得到處亂飛,可是活屍卻越來越多!
“那試試我的六字連環!”
巨大無比的卍字一旋轉,前方看得見的活屍全絞成肉醬,這時黃雨子說:“糟糕,你這麼打法,沒用的,活屍滅了他,還可以將靈植在別的活屍。”
我大喝,“那我來看看這招有沒有用!”
一些被擊毀的活屍,靈體跑出,我打出超渡法匯,一、二、三咒依序打出,當我超渡第四咒打出時,無數的靈體被我收入四咒光球,這時,我開始吃苦頭了,
要打出第五咒需要不小功力,更何況還要攻擊前僕後繼的活屍。
那建物頭的人大叫:“你是誰,怎麼能召靈,可惡!”
他誤會超渡法匯是一種召靈術,如此甚好,我的身分不會曝光,只見他又打出一個咒語,漫天蓋地的活屍如潮水般地湧了過來。
我一邊要維持超渡法匯,一邊已無力打出六字連環,又不敢請五爪金鷹他們出來幫忙,他們體內沒有辨識器,只要出了圈子,就有可能靈魂被吸走。
但那些活屍不要命的一直向我沖來,我已經開始向後倒退。
黃雨子大叫:“怎麼辦,這裡活屍怎麼這樣多!”
五爪金鷹傳來聲音:“主人,讓我出來幫你。”
我大叫:“誰都不許出來!”
我無力再打超渡五咒,只得捨了辛苦收集的超渡四咒金球,金球內收取的靈體飛出,現在已顧不得許多,傾全力打出六字連環,邊打還邊退。
只聽那建物裡的人邪惡地大笑著,還調侃著說:“你不是很行嗎?和我搶靈體,老子今天很不爽,你來,剛好讓我煉了你,把你調養成我的奴僕!”
活屍前面的被打成肉片,那後頭好像有無窮盡的屍體可以取用,每個活屍都張牙舞爪,我知道只要給它們咬一口,會中了屍毒,那屍毒如果再施以法術,
我的確會受到那人的控制,成了一個供他驅使的奴隸。
“哄哄哄”,六字連環一道道布在我前方,活屍一到,馬被卍字穿透,但這又如何咧,我的功力快速地消退,體內的元神捨利子來不及補充功力,我又不敢打出
龍功,龍形一出,我的身分敗露,那時面臨的苦難,恐怕更不止於這群活屍了。
只見活屍越來越逼近,我已快退到了長道底,這裡已看不到那哨站,心裡想,在這裡如果我打出龍功,也許不會被發現。
大蛆忽然開口:“老大,不行,龍形一出,也許蛛靈馬發現,你不記得那時在‘通靈道’,蛛靈發現老玳它們時的反應。”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真會被困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