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我,我真的回來了!
我出來的地方正是真圈釋靈界中的後殿,老莫正忙著引領魂魄進入轉世盤,又有好多不認識的僧人,正在忙進忙出。
小妙剛好在傳送門的附近,一看到我從傳送門出來,驚訝地叫:「你……你好面熟。」
「你是小妙,好久不見喔。」
小妙大叫:「你,你是法王!」
他喊得實在太大聲,忙碌中的老莫還說著:「小妙,什麼事鬼叫鬼叫的?」
小妙急得像熱鍋螞蟻,「老莫,老莫,是法王,是法王,法王……」
老莫不得不到了傳送門這裡,我向他搖搖手,對他說:「老莫,不認得我了啊,阿風。」
老莫兩眼瞪大,輕聲,「法王……」然後比小妙更大聲地叫:「法王,你當真是法王,你……你沒怎麼樣,不對,從這邊的傳送門出來,應該沒事才對,哇,法
王你回來了!」
他還擔心我又死了,我笑嘻嘻的,又聽他恢復莊嚴模樣,叫著:「大伙停一下,快來拜見法王。」
一堆的僧人全部雙手合十,同聲讚頌:「拜見法王。」
老莫還補充地說:「各位,這就是傳奇中的天行客法王。」
我什麼時候變成了傳奇人物,「好了,好了,老莫,別來這一套,老曇呢,我有要事要你們協助。」
老莫苦笑說道:「老曇可清閒得很,哪像我這麼歹命,自從和法王合力渡出金剛伏魔圈裡頭的魔之後,法王,你看,釋靈界由各地調了這些多人手來幫忙。」
小妙看著老莫,吐吐舌頭,跟著言道:「是啊,法王,從你離開到現在,我們幾乎都沒有休假,給莫老大死了。」
老莫言道:「法王,這一趟來,是不是又要渡魔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是啊,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一群人同聲大嘁:「不會。」
奇怪了,剛才不是抱怨連連,怎麼一下子,反應都不同了,老莫神秘地說著:「法王,自從三界劃分,我們要累積功德是何等困難,如今法王三不五時,拿著圈
子前來光顧一下,這對我們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一放出請求支援的消息,各地的釋靈界靈僧都搶著要來,每個人都搶著要呢。」接著大聲的笑了出來,志得意滿的樣子,「嘻……我從來沒有這麼紅過,法王
,還真要感謝你呢。」
我一臉歉意,瞬時變成喜悅,言道:「老莫,可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們一起到外頭找找老曇,再說。」
老莫有些曖昧的問:「你想找你妹子啊,可惜,來太晚了。」
太晚了?她們轉世去了!
老莫看我一副失落的樣子,拉著我,說:「走,到外頭再說。」
再度來到釋靈界外的接引亭,不只老曇,連老秦、老崔都在,三人在釋靈界接引亭旁茶聊是非。
我和老莫才出亭子,就聽到老秦的鬼叫聲:「他那雙手一揮,他媽的,居然將那個白癡鬼卒的頭給擰了下來。」
老曇問:「那樣厲害啊,連鬼卒都不是對手。」
「他媽的,何止厲害,後來啊……咦,老曇,你們家老莫怎麼也出來了,你有約他一起茶嗎?」
「你見鬼啊,老莫哪有時間茶!」老曇原本背對著接引亭,他邊說時和老崔慢慢的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老崔還向老莫打著招呼。
老秦還說:「老莫,你旁邊這個人好面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媽的,我最近記性越來越差,不曉得會不會得了老年癡呆症……」
他還在扯蛋,老曇突然跳起來,一把抓住了我,「法王!法王……你是法王!」
「老曇你好啊,老崔、老秦,你們好。」
老曇將我緊緊抱住,「法王,你可回來了,可回來了!」
「老曇,我真的回來了。」我內心激動不已,得以和老朋們再相聚,真是痛快。
老崔看了看我,「還好你是從釋靈界出來,那表示你不是死了,大伙可是擔心你啊。」
老秦爽朗大叫:「他媽的,你還真了不起,看來比我當年還神勇,單單這段時間陣亡的,也夠我們忙了。」
老崔像是想到什麼,說道:「老秦,對了,叫老關來一下,快!」
老關,誰啊?我按捺住好奇心,先問:「老曇,聽老莫說,龍兒、玉兒不在這裡啊?」
老曇緊皺起眉頭,深深的看我一眼,言道:「說來話長,這可真是一言難盡。」
怪了,到底龍兒、玉兒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禁緊張起來。
老曇感觸萬分的談起往事……
當年我離開以後,她們兩人努力的消滅厲鬼以求功德,過了二個多月,有一天龍兒私下找了老曇,她發現以她們倆這樣累積功德,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進
入釋靈界,以「轉識盤」轉世。
鬼界可以修功德的地方實在有限,龍兒以為如果兩人執意繼續下去,那可真是難了,但是假如只有一個人留著,功德便可以獨享,那留著的人要以「轉識盤」轉世
便容易多了,於是,她決意進入冥靈界接引亭,由冥靈界輪迴轉世。
為此,玉兒很不能諒解,她一直以為龍兒背棄了當年的誓約!
龍兒走了之後,老秦、老崔、老曇三人便勸玉兒也進入冥靈界轉世,可是她絲毫不為所動。
雖然玉兒個性怯弱,雖然沒有了龍兒的陪伴,雖然她一個人面對著鬼界的惡靈,雖然她也曾喟歎難為,但是,她還是一直不願進入冥靈界。
她常向老曇他們說,反正修行者修行時日動輒以千年計算,在鬼界中時間長一點也沒有關係,雖然慢,卻也有達成的一天,可是一旦入了冥靈界接引亭,不能
用「轉識盤」轉世,那就永遠不可能和我再相逢。
就這樣,她一個人默默的堅持著,感動了老曇、老莫、老崔、老秦,每當她一遇險,眾人無不傾力相助。
就這樣到了幾前年,我當起五山同盟盟主,與魔抗爭的日子,一批批陣亡的將士及魔軍進入了鬼界,幾乎每天都有我的傳聞,剛開始時,玉兒可是十分興奮,
即使見不到我,可是常有我的消息,如此又添加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聽到這裡,我感歎著,「我也嘗試著進入阿增袛塔,可惜都沒辦法開啟大門,後來帶領群雄抗魔,也一刻都不得安寧。」
老曇他們當然知道我抗魔的事跡,老曇說:「這段時間,我們特別的忙碌,也是為了讓陣亡將士能多些心安。」
老崔感歎接著說:「尤其是那勝雲先生及關老爺子,堅持要得知會戰的結果,才願意進入接待亭,那一天可真是長啊,魔軍、修道者一個個來報到,當他們看到
法善前來,大家以為滅魔陣破了,每個人都淚流滿面……」
他讓我想起往事,一幕幕如在眼前。
老曇說道:「不論是修道的、修魔的,一一的進入接引亭,玉兒的內心也時刻受著煎熬,我們真是不捨得,連勝雲等人也勸她,可是她還是堅持走一條沒人走的
路。」
認真說來,我和玉兒相識不過一、兩天左右,那日在鬼界中結緣,僅此而已,沒想到她的心如此堅定不移,人家說王寶釧苦守寒窯,也不過十八年光景,如像
玉兒這般,百年千年也不定能有個結果。
四周靜默起來,眾人心事重重,我急忙問道:「那後來呢?」
就在老曇要回答的時候,老秦和一名熟悉的身影前來,這……這不是關老爺子嘛!
「老關你來了啊!」老崔他們叫著。
老爺子滿臉通紅,我跑了過去,激動不已,我又聽到了他那大剌剌的聲音,「恩公,關邵想你啊!」
「老爺子,哇……」我忍不住了,回想起當年的種種,讓我的眼淚不聽話,一顆顆掉了下來。
「恩公……」他抱著我的手,也跟著哽咽起來。
老秦大聲說著:「死了就死了,也別難過,法王啊,老關在這裡幫忙最好了,他和我最對味!」
「對了,法王,墨若及勝雲先生他們,也沒有轉世,現在都在冥靈界當接引人。」老崔說著。
我急道:「那他們也在真圈冥靈界嗎?」
「真不巧,他們出差了,去參加冥靈界的大會考!」
「考試?」我好奇了起來。
「十年一次的會考,這次我們真圈會由墨若及勝雲代表,如果考得好,可以到冥靈五十殿服務哩!」
聽來冥靈界也是個很大的組織,沒想到大家的際遇各有不同,只聽老秦大叫著:「對了,剛才玉兒的事講完了嗎?」
我看了看老曇、老莫,老莫接著說:「後來,因為大量的魔軍需要渡化,各地的釋靈界便派了好多靈僧,輪流進入真圈釋靈界支援,其中有一位孔雀旋子平星釋
靈界的高僧,雲林和尚,受了玉兒的行為所感,送了顆少見的神識天靈子,可以在轉世之後,保住一世的記憶。」
這麼說,玉兒雖然不是以「轉識盤」轉世,但是可以留著記憶,我們就真有相見之日!我忙向老莫問道:「雲林大師還在嗎?我應當面致謝才是。」
老莫臉一皺,說:「雲林早就回去子平星釋靈界,法王,他雖然贈了顆天靈子,但也有個附帶條件,這條件開的很是奇怪,受贈者是玉兒,反倒要法王去執行。」
我想玉兒對我如此,即便刀山下油鍋,也應該前往,「老莫,雲林大師不知有何指示,阿風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林要求兩點,第一,阿風你不能辜負玉兒。」
我點頭稱是,然而內心卻有絲不安,紫仙對我這麼好,玉兒又對我如此,當真不知以後應該如何面對,更何況,她們曾經是師徒,唉,紫仙及玉兒對我越是堅
定,我越覺對不起她們。
腦中還一團混亂,耳中傳來老秦哈哈大叫:「他媽的,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像玉兒的美貌溫婉,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雲林的要求真是廢話,老崔啊,他媽的,
你我怎麼都遇不到這樣的好事啊!」
「老秦,你一天到晚他媽的,他媽的亂叫,誰會看了你!」
老秦口頭禪難改,還大叫著:「他媽的,有差嗎?」
老曇他參和一腳,「他媽的,老秦,他媽的,當然有差啊。」
大伙都笑了出來,只有老莫很不高興,瞪他一眼,「老曇,出家人怎麼也亂起哄,真是的!」他回頭又道:「法王,雲林的第二個條件,倒是有些問題。」
「老莫,直接說了。」我邊說時,內心卻有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從沒有過,好像雲林和我有著莫大關聯,也不對,更像是我未來的命運與雲林息息相關。
老莫拿出一片琉璃,說:「請法王到子平星後,找一個地方,叫『天衣谷』,在谷中琉璃片的隱藏內容才會解開,那時才知道他要法王做什麼。」
「他媽的,這麼奇怪,哪有這種條件,受贈的是玉兒,執行任務的卻是法王,而內容更是不清不楚。」
我內心的怪異感越來越強,不禁說:「這在我們家鄉便是開了張空白支票……」想到以前替人做保的可怕經驗,不免有些怕怕的。
老莫似乎察覺我的心意,小心的說:「法王,我替你答應了下來,你會不會怪我啊?」
「怎麼會呢?玉兒能平安轉世才是最重要的,我幫幫雲林大師的忙,也是應該。」唉,我是不是有些虛偽?明明有很大的不安感,也只能這麼說。
「就這樣,在雲林的協助下,玉兒服下神識天靈子,由凡庶盤轉世去了。」
老曇接老莫的話:「那一天,我們幾個人,連勝雲及墨若、法善都來了,和玉兒在此地餞別,法王,玉兒真是好孩子,我們替她高興,也是不捨,唉,不知要到
何年何月,才會再見到她啊。」
他好像將玉兒當成了自個兒女兒,老爺子也說:「恩公,我活了大把年紀,也沒見過像玉兒這麼好的女孩,真是令人感動。」
大伙各自回憶,老曇一語將心思帶了回來,說道:「法王,這次來不只為了玉兒。」
不能一直緬懷過去,我向大伙說:「當真有要事要請各位協助。」
我將金剛龍圈及卡拉希瓶子的事向大伙說明,大家可是聽得一愣一愣的,老莫及老曇臉一副為難的樣子,縱然他們尚未提出疑問,但直覺卻告訴我,這事我
想的太單純了。
老崔倒是說了:「老曇,很困難嗎?說來聽聽。」
「金剛龍圈內的魔軍要渡入釋光池沒什麼,但是奢囉魂魄要收入釋光池,問題就大了,他可是神魔,不同於一般的修魔者,處理一有差池,可就萬劫不復。」
老莫接著言道:「他經過長期的監禁,肉身又毀了,功力不如以往,但仍是很強,除非將釋光池內的俱捨困魔陣啟動,才有可能將他收服。」
老曇邊數指頭邊說:「要啟動俱捨困魔陣,光憑現在的人手,實在不夠。」
奢囉要是不放入釋光池,我也拿不回宗巴的魂魄,何況聽來奢囉即便已經死亡,魂魄的功力仍令老莫他們如此顧忌,那宗巴等人與奢囉同處一室,豈不更加駭
人!
老曇想了想說:「法王,不如這樣,先渡出伏魔圈內的魔軍,那宗巴及奢囉的事到時再說。」
我點了點頭,老莫言道:「老崔、老秦、老關,一起去釋靈界坐坐,也許,還要請你們幫忙哩。」
老秦看了看老崔,老崔說道:「老關今日輪值不能去,我和老秦便跟你們進入裡頭,看看這千年來的盛事。」
老秦高興地跳了起來,大叫:「太好了,每天做一樣的工作,他媽的,真煩。」
老崔苦笑著:「到了人家的家裡,可別他媽的、他媽的亂叫。」
老秦、老曇同時大叫:「他媽的,是。」
老崔瞪了老秦一眼,老莫瞪了瞪老曇,老秦低低的說著:「進去以後可不能說,現在不就應該多說一些來放才是啊,他媽的。」
老爺子向我說:「恩人,我先回去了,今天不巧我剛好輪值,不能幫恩公的忙!」
「老爺子,公務為先!」
「恩公,你能不能幫我多看看關闕,這小子從小就個性懦弱,我好擔心他!」
「老爺子,我交代了田真子,讓關公子在紫靈山修煉,你放心好了。」我沒向他說我陷入魔月的事,總覺得他為了我付出太多了,實在不能讓他再心。
回到釋靈界,老莫向我介紹三位支援的大師,一名子平星的由覺大師,一名神照星的袛秋盧大師,一名天都星的法利拉大師。他們聽得我的傳聞已久,十分的
恭敬。
我向眾人說明金剛龍圈內的狀況,以及閃落、黑羽兩人要留在圈中的事,所有人無不驚異。
老曇說道:「以往聽法善說過,法王發動糜捨摩訶滅魔大陣配合伏魔圈使用,我等實在半信半疑,沒想到,法王當真精妙絕倫,還能使圈子認主,我們實在佩服
萬分啊。」他接著又說:「法王,你確定要留下魔君?萬一以後有變,可是大麻煩事啊。」
我認真地說:「很多修魔者也是無奈,像這閃落原本便是修道者,不小心進入了魔月,不得已墮入魔道,現在他自願留在圈裡,我想能改過遷善也是好事。」
老莫說道:「法王,我們完全相信您的判斷,其實修魔修釋都是功法不同而已,只是行為,修魔者多了些偏差,如果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真是美事一
件。」
眾人聽老莫這麼說,不再有任何疑義,其實我對閃落、黑羽也不甚瞭解,當真能收服嗎?可見到他們一心一意,也不忍拂了他們的善念。
老曇言道:「法王,要渡出兩位魔君,可是要進入圈子,不如我將魔結封功法傳給你,你到圈內發動牽引束,將魔君引出牢房。」
我點頭稱是,老曇便將功法傳了我。
我別了大伙入了圈子,走到閃落牢房,他們正等著。
「閃落、黑羽,現在我們在釋靈界,你們確定不入釋光池,煉化魔靈轉世嗎?」
兩人堅定的點頭,我又向其餘魔軍魂魄說道:「各位,等會兒,我將你們渡入釋光池,煉了魔靈,你們便可以輪迴,以往多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們見諒。」
眾魔也不多說,這是必走的路,恩恩怨怨都付諸東流。
我運起「牽引束」,手掌中泛起一道光束,直入單向牢房,射住閃落,將他吸出單向門,接著如法炮製吸出黑羽。
我們三人出了圈子,釋魔共處,這種景像當真有絲詭異。
釋光池位於五座「轉世盤」的後面,池子大約一個籃球場大小,池內金光閃爍,偶而看見魂魄飄在頭,由僧侶用牽引束射中,拉出池子。
老莫向我解釋著:「法王,這釋光池會區分出魔靈的強弱,越強的魔靈越向下沉,經過煉化,魂魄會慢慢浮來,到了池子頭,則是魔靈完全消去的魂魄。」
「老莫,來!先渡魔再說。」老曇說著。
老莫運起「魔結封」,老曇發出「牽引束」,打到圈子的入口處,哪知牽引束一接觸到圈子,光束便被震回,老曇居然被彈半空中。
嗖地一聲,老秦、老崔飛身空中,接下老曇。
老曇一臉萎頓,十足不堪,看來受傷不輕,我急道:「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