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夫人的眼光十分溫柔,輕聲的話令人有些麻,「現在蟻莊如日中天,而風莊又有蟻莊撐腰,三大莊中,就屬我們竹莊最為脆弱。
「如果亡流要採取行動,一定會先吃掉我們,扶荑,你父親在天之靈,也希望你能平安沒事才對,不是嗎?」
扶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沒受過傷,莫非,她對自己的母親也不信任?只聽她說道:「夫人,現在要去哪邊找人手幫忙?」
雲柔夫人收了那隻手,好像若有所思,過了半晌才說道:「扶荑,我剛好有一些朋友,請他們來幫忙,或許可行。
「我過幾日請他們來莊裡一趟,到時我們再夜已深,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雲秀要出門時,又看了看扶荑,這時我也快受不了。
「老玳,不行,我的功力不足,我們先回去,不然會穿幫。」我無奈地說。
鬼隱之術混合離體**,實在辛苦。
我急忙返回蟻莊,進入修煉房,在門口掛上個「請勿打擾」的牌子,然後取出靈石,讓自己恢復功力。
「唉,沒想到,白跑了一趟。」
老玳說:「不會啊,至少知道是誰給日記的。」
大蛆說:「而且,還知道有人會從中阻攔,那更表示日記裡頭,隱藏了重大的秘密。」
彩帽接著說:「更離奇的是,那第二個黑衣人都直呼出老大的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大蛆又道:「而且,這對母女也很奇怪,反正整個竹莊都不太對勁。」
「第一個黑衣人是扶荑,這點可以確定了。」我推理著,「假設第二個黑衣人是雲秀夫人,那是不是……」
彩帽急叫:「不可能,雲秀夫人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那招鬼爪,有要取扶荑性命的意味啊。」
「不管如何,各位,我們今晚再去試試,怎麼樣?」
我們正在討論時,外頭傳來聲音,是問見仇,「老大,有貴客來訪,你方便見客嗎?」
我推開房門,向問見仇點點頭,說:「是什麼人?」
「一個奇怪的人,沒見過的長相,他說和你是八拜之交,你是他的大仔。」
「誰啊,我認識的人你們都認識啊,我從未和人結拜。」我一邊說,一邊和問見仇往迎賓閣走去。
還沒進到迎賓閣,就聽到一些笑鬧聲……
「阿麻,你別亂了,他哪像大蛤蟆,大蛤蟆的眼睛沒那麼大,好嗎?」是阿閃拉在說話。
「可可可是,一一一樣是凸凸凸眼啊,我我很很少見過這這這種眼眼睛,總總覺得很很很像。」
「拜託,應該是說別人像我,哪是我像別人?你們搞不清楚狀況。」這個聲音好熟悉。
一進入裡頭,一看,是只蛤蟆沒錯啊,怪怪老。
他一看到我,大喊:「大仔,我可找到你了。」
「怪怪老,你來了,原來阿比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在房宿星。」
阿閃拉大喊:「師父,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只蛤蟆,我怎麼不知道。」
怪怪老不理他,直說著:「太好了,太好了,大仔,你跟我去一趟觀事塔找瞎老頭。」
他不理會眾人,拉著我直接往外飛去。
觀事塔是個神秘的地方,沒有瞎老頭的允許,是不能進來的,瞎老頭這號人物,連聯盟都不敢得罪。
我和怪怪老站在觀事塔前面,這座塔像是堵城牆,牆上寫了幾個大字。
「來未來,去未去,觀盡天下事,古非古,今非今,望穿陰陽史。」
我站在城牆前,看著看著都出神了,怪怪老用手頂了一下我的手肘。
「大仔,你什麼呆啊。」
「怪怪老,你怎麼認識瞎老頭的。」
「噢,哈,嘻,哇。」
我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
「會痛耶,拜託。」他大喊著。
「為老不尊,老而不死是為賊。」
「好啦,好啦,年紀輕輕,脾氣那麼大。
「瞎老頭是天帝的人,奉令看守我的肉身,因為活了百萬年,所以大大小小的事,都大致知道。」
「那瞎老頭會幫我,也是因為天帝的關係囉。」
「現在你才知道,沒錯,是天帝的旨意,但我也有很大的功勞。」
「什麼意思?」
怪怪老又開始嘻皮笑臉,不回答我的問題,奇怪了,這個人怎會是心奴的師父,真令人難以置信。
怪怪老走到城門,大喊著:「老頭,老頭,我來了,開開門啊。」
我本來以為會有什麼特別的法術,還是有什麼通關密語,不然也得有個識別裝置,哪知,會用這麼原始的方法叫門。
城門嘩啦啦地打開,令人驚訝的是,沒有守衛,也看不出有什麼防禦法術工事,越看越奇怪。
門裡頭不是另有堡壘,而是一個狹長的空間,這個塔當真只是一堵小小的城牆,這個連聯盟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竟然身居這麼一個簡陋的地方。
一個老人蹲在門右方的牆邊,看著一顆水晶球,口中喃喃自語:「晶球五度藍,今日有貴客臨門。」
怪怪老大喊:「廢話,瞎老頭我在外頭大喊,你當然知道有貴客。」
「貴客不是你,而是水晶球上浮出的藏頭詩。」
怪怪老好奇地叫:「什麼藏頭詩?」
「天宇俠義闖世間,行走江湖無盡期,客雲且來莫無問。」那老頭說著。
「什麼意思啊?」怪怪老鬼叫著。
那詩上頭藏著「天行客」三個字,反正我已見怪不怪,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
「第一句『天宇俠義闖世間』,是俠義心腸,講的是內在;第二句『行走江湖無盡期』,是應劫多處,任務不完,講的是行為;第三句『客雲且來莫無問』,是需要眾多人
馬的協力,講的是外圍。這三句由內而外,是描述,也是準則。」
他講的是我,只聽怪怪老大喊:「老頭,你是說我大仔嘛,故作神秘。」
這個人慢慢地抬起頭來,他白白胡,不修邊幅,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像沒睡飽。
「你來了,你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我有什麼要問,我看了看怪怪老,怪怪老叫著:「噢,大仔,忘了跟你說,這瞎老頭啊,一年只回答五個問題,他願開門,也願用上水晶球,那就代表他願意回
答你問題。」
這些老人家,一個比一個怪,怪怪老大老遠把我拖來,什麼話也沒說,現在反而問我有什麼問題。
我有什麼問題?我的問題很多,但我又不知道該問什麼。
我靈光一閃,問:「對了,老頭先生,你知不知道,這房宿星有什麼地方,或什麼人名叫『月屍』?」
在工布丁記憶之屋裡得知,他在房宿星設下了轉輪魔殿,就只寫下「月屍」兩字,現在有瞎老頭在,或許可以找出答案。
瞎老頭手上射出一道光芒,水晶球上浮出淺黑色,他搖搖頭,說:「你一定弄錯,不可能有月屍這個地方或人名。」
「喔,我忘了說,月屍兩個字,不是天馬旋共用文字,而是魔文。」
瞎老頭還是搖搖頭。
我一想,那時工布丁寫的「屍」字,好像沒寫完,我急問:「對了,月字沒問題,有沒有類似『屍』部的字體,然後兩個字放一起……」
瞎老頭自言自語:「月屍,月屍……」然後他又在運作那顆水晶球。
邊弄邊搖頭,一會兒,水晶球上頭浮出字來。
《月履天……房宿星洪都門掌門》,瞎老頭說:「應該不是這個。」他繼續向水晶球運功。
《月尾………房宿星拉米多城中心區……》《月局化……房宿星第一大環船塢名……》《月犀………房宿星修道協會名稱………》……
這些東西,如果要一一調查,那真的沒個一年半載不會有答案,我正不知道怎麼辦時,突然一個名稱映入眼簾,我內心一震。
《月居………房宿星居肄湖古地名………》居肄湖,又是居肄湖,怎麼會這麼巧。
如果說,居肄湖就是工布丁的轉輪魔殿所在位置,那個蒙面黑衣人,就有可能是受了轉輪魔殿控心術的影響,而且,蒙面人也可以由轉輪魔殿中,學得死魔法。
老玳傳音過來,「老大,把一切事合在一起,竹莊的扶荑很危險。」
我內心一驚,如果雲秀夫人是受了控心術影響,如果波烈多現了什麼事,那,那一切不就……我急道:「兩位,我有急事,告辭了。」
我急奔出觀事塔,後頭怪怪老大喊著:「大仔,你,你怎麼了?」
我邊飛邊叫:「怪怪老,到蟻莊等我。」
「大仔,你要去哪裡啊。」
「我有緊急的事,要去竹莊一趟。」
當我來到竹莊,又以鬼隱之術混合妖精離體**,進入了竹莊。
奇怪,竹莊裡全無人跡,這不會是雲秀夫人下定決心除掉扶荑吧?
我一陣心慌,直往後院前去,令我驚異的,後院房門上的鎖已經不見,我輕輕地推開房門,一踏入,突然房子上頭掉下一張網子。
又是消功結網!我的功力被綁住,無法支持鬼隱之術及離體**,馬上現出原形。
我中了陷阱,大蛆及老玳急忙解決消功結,而房內後門走出了一個蒙面黑衣人。
「等你很久了,郭慕風。」這個聲音是偽裝的。
「雲秀夫人是嗎?老朋友了,何必蒙面呢?」
她輕笑著,然後取下了蒙面面罩,一頭長飄下來,美麗的臉龐出現。她,她是扶荑,怎麼回事?
「驚訝吧,搞不懂吧,哈,你沒想到是我吧。」
我現全身無法動彈,這個房裡是個陣局,我不只中了消功結,還踏上了封住我五脈的陣位。
「扶荑莊主,你父親的日記,是你寄來的吧。」
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在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嘴上揚起滿意笑意,「嘖嘖嘖,我原以為你智慧群,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讓我釣上了,哈……」
我腦中直想著,我必須拖延時間,一來老玳他們要解決消功結,二來,也許可以從中找到什麼漏洞。
「那本日記是假造的?」
「你再猜猜吧,不是耶。」
我故意想了一下,認真地說:「其實,你父親和風俊秀、雲秀夫人間,只是單純的三角戀情,我想太多了。」
「說對了一半。」
「莫非,雲秀夫人做出對不起你父親的事?」
「說對三分之二。」
「雲秀夫人的情人,是你父親的好友?」
扶荑越笑越大聲,用有些打情罵俏的口吻說著:「都讓你猜光了,你也算聰明。」
「那你父親為什麼在日記裡頭,好像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對不起修道同仁。」
「因為我啊,父親現了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
她盯著我:「上次栽在你的手上,現在,我可要連本帶利要回來。」
我驚叫:「你是神秘組織的領導人,那個『十五號』。」
「你現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慢了?」
「雲秀夫人不是你母親?」
她恨恨地說:「那女人怎麼會是我母親,假仁假義,惺惺作態的模樣,看了就想吐。」
「她是你後母?」
扶荑大喊:「她,這女人不配,如果不是她,我父親不會離開竹莊,如果不是她,我父親不會不理我,如果不是她,我父親怎麼會拋棄我母親,害我母親鬱鬱而
終,我恨!」
「這麼說,連雲秀夫人的外遇,都是你安排出來的?」
扶荑開始狂笑,一會說:「真的有些捨不得殺了你,你都可以看穿我的心事哩。」
她突然手臂長了起來,雪白的玉手伸長了五公尺之遙,竟然在撫摸著我的臉,我都快吐出來了,這個女人有點變態。
「你父親現了你的身份,寫在日記裡頭,讓你現,你便將有問題的地方撕掉,然後寄給我,引我來竹莊。」
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這已經不是撫摸,而是扯著我的臉頰。
「沒想到,都讓你說中了,再講講,我看你還知道什麼?」
「雲秀夫人要擴充人手,是害怕你的勢力越來越大,她懷疑你,所以也蒙面暗查。」
「喔,昨天你在場啊?你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哩。」
「就在雲秀夫人到你房裡,準備離開之時。」
「哇,你的隱形術真了不起,這是怎麼做到的?上次我栽在你的手裡,就在想,你一定有什麼厲害的招數。
「現在才清楚,還好這次我小心得很,弄上這個顯影大陣,厲害吧,哈……」
「雲秀夫人咧,你把她怎麼了。」
「她,哈,我不會讓她那麼容易死的,現在,我把她關在一個很神秘很神秘的地方,來,你再猜猜,是什麼地方?」
她的手摩挲著我的臉,我是不是該扯她的底……正在想時,聽到她數著:「五、四……」
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三、二、一。」拍──她賞我一個耳光,然後又輕撫著我的臉,甜膩地說:「你要專心點猜,這樣打你,我也會心痛的。」
這個女人級變態,又聽她數著:「五、四……」
一時,我還沒決定是否要講出工布丁轉輪魔殿,只好亂答:「當然在竹莊裡頭。」
「錯。」拍──又是一個大鍋貼,我的臉現在一定腫起來了。
「你不是很厲害嗎?上次,害我差點沒法向主人交代。
「而且,你現在還是金爵耶,堂堂天行客大俠,誰能不知,無人不曉,不應該這麼笨的。」
老玳急傳:「老大,消功結快解除了,再拖延時間。」
我也傳音給它:「老玳,可是這個陣局怎麼辦?我全身無法動彈。」
老玳回答:「我已清楚破陣的陣位,到時大蛆出去,用八節色絲解除陣局。」
同一時間,我又被打了兩個耳光,扶荑看著我的頭一直笑,用一隻正常的手指著我。
「豬頭,豬頭,哈,成了大豬頭,我問你最後一次,如果你還是不夠聰明,那我把你的頭轉到後面去喔!
「說,那不要臉的女人,被我關在什麼地方?」
她那只長手已經勒住我的頸部,我不得不說了:「工│─布│─丁,轉│─輪│─魔│─殿。」
這幾個字一出,她僵住了,一回神,大喊:「你怎麼知道?你,你是誰?」
我大聲笑起,我和她的角色馬上互換,我又大喊:「你還受了控心術指揮,對不對?喔,應該說,還有自身鐵冊控制著你,哈……」
她的臉扭曲難看,手上的力道明顯地小了很多,我繼續嘲笑她,「你現在的模樣真醜,甘心為虎作倀,所以內心的卑劣樣子,全都反應在你的臉上。
「而被你殺的人,都在你四周,等著看你受到報應。」
她驚恐莫名,亂叫著:「哪有,哪有?」瞬間恢復正常,緊盯著我,「你知道太多秘密了,去死吧。」
長手反而縮了回去,一把鋸齒圓盤「刷刷」地急轉射來,大蛆噴出,八節色絲已打在陣角,我能動了,但是,我的功力還沒恢復。
鋸片已到眼前,我內心一驚,突然,身上飛出一枝棒子,是詛咒棒。
鋸片切到棒頭,偏到一邊,直釘在牆壁上,勒五由我的手鐲──她的家,出來了。
勒五雙手化成兩把快槍,「達達」地打出了無數子彈。
這種東西按說,對修道者是沒用的,但扶荑一驚之下,亂了方寸,運出的功力只有招架的分,彩帽飛出,出光箭直打得扶荑倒退數步,她的頭頂上方,八節
色絲結成了一張巨網。
她大喝一聲,「吾命休矣。」
老玳急叫:「自身鐵冊動了,糟糕。」
我毫不遲疑,一張辟彌符射出,在她全身漲大之前,射中了她的額頭。
危機解除。
「勒五,你的詛咒棒,不是給五爪金鷹切斷了嗎?而且,你的功力好像增加了不少。」
她笑嘻嘻地說:「詛咒棒我用接物術復原,我還學成了化物術,活神。只是現在,還只能用來諕人,沒辦法打出法術。」
老玳說道:「老大,將這個女人收進金剛龍圈,以後得好好研究這種控心術及自身鐵冊。」
我長歎一聲,「老玳啊,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們弄錯了,沒想到,反而扶荑才是幕後腦,現在怎麼辦,這個轉輪魔殿會在哪裡咧?」
「既然扶荑會在這個房間裡設下陷阱,也許魔殿的入口,便在房子裡頭。」
想到魔殿,我內心有些慌張。
以我的實力,即便找到入口,恐怕也不是轉輪魔殿人員的對手,如果轉輪魔殿開啟,要如何應付?
這時,外頭突然出現吵雜聲,一人高呼著:「大仔,大仔,你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