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起來起來!看你丫懶得,跟一豬似的!」
我睜開眼睛,一縷耀眼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胖子!」我驚呼一聲,「我不是在做夢吧?」說著使勁揉揉眼睛。
「傻了吧你?」胖子索性在我邊上坐下來,道,「我又不是他娘的天女下凡,你有什麼夢好做的?」
「哈哈!」我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喜道,「你沒事了?」
胖子不解地看著我,道,「我有什麼事?出什麼事了嗎?我還沒問你呢,咱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韓詠絮和李元婧也被驚醒了,都驚奇地看著胖子,胖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摸不著頭腦。
我於是從頭到尾,把事情仔細地講了一遍,隨著我的講述,胖子忽而面露喜色,忽而愁眉緊鎖,等我講到他被金字槨中的惡靈附體的時候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
我全部講完了,胖子搖搖頭,歎息道,「唉,到底還是沒看到金字槨中的寶貝,可惜了。」
這回換我們三個吃驚了,真是要財不要命啊,常聽人說將生死置之度外,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就是這麼回事。
胖子見我們都不說話,又道,「現在怎麼辦?打道回府嗎?」
我把意思跟胖子說了,胖子嘟了嘟嘴,沒說什麼。
四個人簡單地收拾一下東西,沿著河流前進。直走到下半晌,河流奇跡般地消失了,再按韓詠絮說的,轉而向西。
沒想到上游那樣洶湧,並且存在著一個瀑布的大河居然是一條內陸河,大自然的造化之奇,實在超乎想像。
如此一直走到黃昏,前面已隱約可見將甸,有幾柱稀稀落落的炊煙正從那個小小的村子裡慢慢地升騰著,隨著輕風飄浮不定。
我暗道這樣平凡的生活也不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也是很快樂的事嗎?何必非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生入死呢?
「啪!」胖子伸手在我背上拍了一把。
「你他媽要嚇死我啊!」說著我回過頭去,一看之下真嚇了一跳。
胖子的臉部極度扭曲,五官幾乎全擠到了一起,顯然正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胖子!」我大叫一聲,扶住他,韓詠絮和李元婧也衝過來,不知所措地看著痛苦不堪的胖子。
胖子扭曲的臉上,一股黑氣游移不定,忽上忽下,一會兒停在腮上,一會兒又竄到眉心處,接著又在額頭上分開,向兩邊流入頭髮,但很快又從腦後竄回來。
胖子痛得在地上打滾,我摁都摁不住,韓詠絮和李元婧衝過來幫忙,才勉強摁住他。
韓詠絮道,「惡靈!」
我點點頭,伸手往在胖子頭上游動的黑氣摁去,剛觸到的剎那,我全身一麻,一震,像被高壓電打了一下,「騰」的一聲便向後跌倒。
「夏侯大哥!」韓詠絮跑過來扶起我。在站起來的一刻,我正好看到沉到地平線下的夕陽,忽然明白了怎麼回事了。
這時胖子已慢慢地安靜下來,臉上的黑氣消失不見,胖子則回復到昨天夜裡的情形,深度昏迷。
我道,「走吧,咱們必須抓緊時間!」
入夜的時候,我們終於到了將甸村最邊上的一所房子,我和韓詠絮扶著胖子,李元婧走過去敲門。
敲了半天,門才「吱呀」的一聲打開,李元婧嚇得尖叫一聲跳開。我一看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開門的人瘦得皮包骨頭,佝僂著身子,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底。
我把來意說了,半天,那人才抬起頭來看我們,這一抬又把人嚇了一跳:那人大概有五六十歲年紀,臉色蠟黃無比,一點兒血色都沒有,竟然……竟然跟那些行屍一樣!
我們三個對視一眼,不由得慢慢往後退去。
但這時那個老頭卻開口了,語氣冷冷地道,「我這裡沒有,你們到別人家問問問吧!」
三個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落荒而逃,不但不怪那人幫不上忙,竟還有點兒感激他沒有難為我們,真是奇怪之極。
走遠後李元婧心有餘悸地問道,「那人是人嗎?怎麼看上去像、像那些……」
我道,「我看著也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整個村子都讓人覺得怪怪的,好像,好像……」我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形容。
韓詠絮道,「那怎麼辦?要是弄不到交通工具怎麼走呢?」
我道,「別緊張,咱們再敲開一家門看看,不可能每家的人都是那樣的,也許那人得了什麼怪病,對,可能是肝臟不好,肝臟不好臉色自然難看。」
說話間,又到了一家門前,這回李元婧無論如何不敢去敲門了,我讓她扶住胖子,自己走過去敲門。
「咚咚咚——」
「誰呀?」
三個人對望一眼,心想這回成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正好跟剛才那人相反。
稍頃,一個人走過來開門,隨著「吱呀」的一聲,我的表現則跟李元婧一樣,不過我比她更靈活,力氣也更大,猛地一躍,已在兩米開外。
那人翻起死魚眼瞅著我,沒好氣地道,「什麼事?」
這人應該很年輕,大概在三十歲左右,但氣質卻跟先前的老頭一模一樣,臉色黃得怕人不說,脖子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全是蠟黃,頭髮則又乾又躁,像三十年來從沒有洗過一樣。
難道這個村子裡的人都得了同一種怪病?
可是韓老兒就沒有啊,韓詠絮也沒有,韓詠絮的二哥也沒有。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那人見我不說話,又瞥了扶著胖子的李元婧和韓詠絮一眼,突然「匡」的一聲,把門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