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乾嘉宮賦 正文 第134章 如夢(三)
    高處勝寒第134章如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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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惡一死一逐,胘骨之臣終於又登上了朝中要位,雖然顒gt;牽連其他同和福有關的大臣,可那些還是受到了排擠。他們中有些被外放出京守著窮山惡水,淪為小吏,有些因受不了他人排擠,趁著沒有落得更淒慘的下場之前,捲著一副身家攜兒帶女地退隱而去。

    朝中免不了又是一番波動,好在這一切都對顒gt;=|,情很好,雖然國喪期間不能和嬪妃同房,顒gt;|坐。

    霜若怕他知道自己和福長安之間的關係,小心體察他的神色舉動,見他待自己反比往日更好,便也放下心來。這日顒要出宮祭祀,她還沒有成為皇后,自然不能一道去,自然只能留在宮裡。

    待顒出了宮,念月將宮人打發到外間伺候,獨自拿了兩套太監出宮時穿的常服進來,先替霜若換上了,再自己換上:「主子,太監的衣裳雖然難看了些,可不如那天穿的顯眼,今兒咱們就這樣可好?」

    霜若點點頭,很滿意這樣的裝扮:「可知道顧大人在哪兒歇腳?還有楚秋,她可準備好了?」

    「顧大人在城外的十里茶鋪歇息,見了主子就立刻啟程。楚秋也準備好了,她知道主子要把她許配給顧大人。一天到晚地樂和。奴婢也已按主子的吩咐,把給她地嫁妝都折成了銀票。全都縫在她衣服的襯裡中。」念月笑道,跟霜若一前一後踩著凳子,從後面小窗跳了出去。

    二人出宮後便上了楚秋雇好地馬車,這是一早從市集雇來的,車伕只是個跑小生意的百姓,並不知道她們的身份。把她們送到城外,也就拿了銀子依言到附近的食肆吃飯。等到了時辰再回來接她們。

    霜若讓楚秋先在樓下的位子等著,讓念月跟著上樓見顧良玉。她們來時只見顧良玉一身灑脫的青白便服,背對著她們品茶。他聽得腳步聲,立刻回過身來,見霜若如此裝扮,宛若隔世:「我把二樓都包了下來。二位貴客請坐。」

    桌上放著兩隻食盒,每一隻都有四層高,霜若一層層地打開,依次擺在桌上,這都是依著南邊兒款色做地點心、小菜,她看了不免感傷:「這些東西可不是好準備的,顧先生有心了。」

    「我和你真正相識是在十三行,你我再也不可能一起去那兒,只希望這些吃食能喚回些什麼。」顧良玉淡淡地一笑,瘦削的臉龐有些發黃。看著霜若面如皓月。自然更加傷感。

    念月識趣地退到遠處的位子,背對著他們坐下。二人無言地隨意吃了些。不覺二人眼中都有了淚光。心裡都是莫名的酸楚。

    「我說過你讓我知道了這世上還有另一種活法,可羽若說。如果你沒有遇上我,你會活得更好。」霜若歎了口氣,硬是忍住淚。

    「禍福難料,這是我的命,怪不得任何人。」顧良玉看了看她,望著窗外地山巒,「你也一樣,我後來回想,你愛著的一直是皇上。你也捫心(Wap,Wap——101==du——net,更新最快)自問,若不是當時他娶了現在的瑩嬪,你心裡難受,你會想要連同我演那齣戲?而我若不是被放逐出京,急於尋找回京的機會,也不會答應你。」

    「是啊,我們根本不可能一起走下去,你我太像了。後來我進了宮,你也官復原職,一步步走到今天,變成現在的樣子。人說宮裡的女人不會有真正的知己,可我卻知道你是我天生的知己。」霜若以茶代酒,一飲而盡,「當日一杯酒為了同道,今日一杯酒為了陌路。」

    「我也敬知己一杯,從此天涯陌路,永不相見。」顧良玉也一飲而盡,回想往事,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傷痛,此時他們還能平安對坐,已是最大的福分。想到此,他也不覺欣慰一笑。

    霜若也欣慰地一笑,輕聲道:「你當初來京,只為光耀門楣,如今回鄉卻不帶半點功名。我也沒什麼好送你地,你可還記得上次為你斟茶地宮女楚秋?我把她送給你,她細心周到,出身清白,家裡也有些產業,回去後你跟她成親生子,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事。」

    「你倒是做起媒人來了。」顧良玉笑著搖頭,心裡想著那個清秀、美麗的宮女,地確溫柔細膩,會是位好妻房。

    知他心中所想,嘴上卻不勉強:「要是覺得不熟悉,候你和伯父、伯母,等看順眼了,再取進門。」她輕輕一笑,故意激將,「要是還看不上眼,就給我送回去,我可還等著呢。」

    「貴妃娘娘地賞賜我怎麼敢拒而不收。」顧良玉誇張地朝她拱手,笑道,「一回鄉我就成親,來年生了兒子就給你去信,讓你好好羨慕我們。」

    「我得不到的生活,就讓你們得到好了。別這樣看著我,我在宮裡也挺好地。」霜若笑笑,最後一次耐人尋味地看著他,「我得回去了,耽誤的久了,宮裡怕是要鬧翻天了。」

    顧良玉點點頭,忽然想起查士:「查士回(Www,,更新最快)去了,留了樣東西給你。」

    原來查士已經走了,難怪她一直打聽不到他的消息。霜若接過一隻扁扁的信封,打開來裡面竟是兩張殘破的船票,字跡已經模糊,可還依稀可以看清上面的日子,那是她當年離開十三行的日子。

    羽若說她不知道查士對她有多好,其實她只是不敢求證查士對她的好。查士明朗的笑容背後從來藏不住秘密,可她從沒有想過查士還有如此決絕的勇氣。如果那日她堅持不肯回京,查士說不定就帶她遠走高飛了。

    「這裡還有些銀票,他也一併送給你了。」顧良玉把另一隻信封交給她。

    霜若微微一笑,當初和顧良玉鬥嘴,和查士談笑風生的情景猶在眼前,也許他們在一起時曾經快樂過也就夠了。她永遠不會忘記顧良玉的灑脫英姿,不會忘記查士耀眼的笑容。即使到了白髮蒼蒼的時候,她也不會忘記,年少輕狂的日子。

    「你能不能先走?我就在這兒望著你,直到看不見你的馬車了,我再回宮。」霜若哽咽著,終是沒忍住淚,但這已不是傷感,而是對未來的期許。

    「保重。」顧良玉拱手,背過身去,刻意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霜若臨窗而立,望著顧良玉和楚秋除了茶鋪,顧良玉上了馬車,看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放下了竹簾。楚秋跪了下來,朝著霜若磕了三個頭,轉身上了馬車。

    前面是一片起伏緩和的山巒,青草已經冒出頭來,遠遠看去褐黃的土地上已有了星星點點的綠意。「駕」車伕一聲喊,馬車揚長而去,馬蹄、車輪揚起的塵土一會兒便落了下來。

    霜若下了樓,最後望了眼他們離去的方向,策馬和念月一道回京城去了。一路上霜若想著進來發生的事,想著這麼多麻煩都迎刃而解,可唯獨雅蘭還呆在尼姑庵裡,不免有些惋惜:「你說額娘什麼時候才能想通?」

    「太醫說夫人臉上的傷早晚會好,可那心病才是最難醫的。」念月勉強一笑,想了想,猜測道,「主子想想夫人一直深居簡出,老爺待夫人又那麼好,她怎麼會有心病?奴婢猜想,夫人肯定是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兒,要不也不會尋死。」

    「弟弟要成婚,之前阿瑪進宮看我時也說額娘很好。我也正奇怪,才短短幾個月的功夫,怎麼就尋死覓活了。」霜若微微蹙眉,這會兒他們已進了城,身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念月扶她下馬,回想道:「在老爺來看主子和夫人出事之間,主子也回過一次尚書府。主子覺不覺得那時候的夫人有點奇怪,您不是說她講著講著故事就哭了麼?」

    「也許是悶壞了。」霜若沒有多說,可心裡卻起了疑竇。

    這個秘密雅蘭已經瞞了二十多年,就算福長安流放讓她有了悔於報復的念頭,也不至於尋死。只要她繼續瞞下去,誰又能找她麻煩?

    除非還有其他人知道了這個秘密,並在那些天暗示了她。可這也不對,這麼大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還不得弄得滿城風雨,她又怎能安安穩穩地坐在儲秀宮。

    「主子,御河居到了,奴婢去買幾個包子帶回宮去。」念月看著門口蒸籠上直往上升的白氣,興沖沖地道。

    霜若笑著站在路旁等她,往裡面看時忽然想起當年和那叫林清的男子的三年之約。約後三年她曾來過這兒,她並沒有再見到林清,之後也派恭府的人來此守候,可終都無功而返。

    也許他已經回鄉安頓下來,娶妻生子,望了他的宏願和預言,踏踏實實地做了一位農夫。霜若微微一笑,她也希望顧良玉和查士能夠忘記以前的事,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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