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浪子 第 十 卷 第  二 章  拼死御敵
    天美凝立不動,原本亮如白晝的空間由明轉暗。

    她化去了降神器的正極能後,把它重新控制,並注入新的能量。

    雖由於反空間的風暴,降神器再不能直接由反空間提取能量,怛仍是非常厲害的武器,不但能凝聚能量,同時把能量強化了。

    她並不怕方舟能逃到甚麼地方去。

    他們兩人間的奇異精神聯系,使方舟無論上天下地,都逃不出她的指隙。

    但四人身手之高強,也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使她耗用了大量能量,遂藉此機會調息以恢復元氣。

    這時方舟逃至空井頂端,同時發出信息,召三人來會合。

    飛船不斷加速。

    巴斯基等放棄了追擊天美,紛紛趕往方舟處。

    姬慧芙叫道:"快逃!若進入了核心,連走都走不了哩!"天美的冷哼聲似由十八層地獄的底部傳入了眾人耳鼓內去。

    方舟緊握著姬慧芙的玉手,姬慧芙則拉起巴斯基的大手,後耆的手則連著舒玉智的手。

    四人禁不住泛起患難與共的感覺。

    想不到只是一個天美,就完全粉碎了他們的壯志和雄心,為今連能否保命也有問題。

    確是始料不及。

    大三角號的所有出口同時張開。

    他們感到天美追來了。

    眾人那敢遲疑,朝最近的出口全速飛去。

    夫秀清的聲音在四人心中響起道:"你們是否發覺到,天美並不知我的存在呢?"舒玉智在心中回應道:"似乎是這樣!"

    姬慧芙心中一動道:"我明白了,因為秀清是純正極能量的存在,不像我們般擁有反極子的能量,所以天美根本偵察不到。"此時他們掠過出口,飛進正反間層去。

    龐大的吸扯力立時使他們慢了下來,有點逆著風暴前進般舉步維艱的滋昧。

    大三角號則以不成比例的高速遠去,當他們以為已成功撇掉天美時,這個催命的死神正單足點在反空間的終極武器降神器上,以比他們至少快了半倍的速度追來。

    方舟苦惱道:"正極子已與反極子在我們體內巧妙結合起來,取得平衡,實在想不出可把反極子去掉的方法。"舒玉智別轉頭望了愈追愈近的天美一眼,歎了一口氣,與巴斯基交換了個心意。

    巴斯基眼中射出堅決無比的砷情,以心靈傳感向方舟道:"方舟!我的老朋友,整個宇宙的希望都落在你肩頭上了,給我們報仇。""砰!"

    巴斯基放開姬慧芙的手,一掌拍在姬慧芙背上。

    來自巴斯基和舒玉智的龐大能量送入姬慧芙和方舟體內,使他兩人立即加速,炮彈般前沖而去。

    方舟兩人連抗議都來不及,早雷奔電閃般飛去了。

    舒玉智和巴斯基的手繁握了一下,再放了開來,掉頭往天美迎去。

    天美的秀發沖天而起,無風自動,眼中射出駭人的異芒,顯是怨恨之極。

    "呼!"

    降神器由腳下飛出,發出千萬道烈芒,照亮了整個正反間層。

    巴斯基和舒玉智仍一無所懼的朝她掠去。

    "砰!"

    巴斯基雙拳准確地重重擊在降神器處。

    爆炸性的力量把他拋飛開去,但降神器終也給他截住了。

    舒玉智無暇理會巴斯基的生死,知道若不趁機攔截天美,那就要讓她逸去追殺方舟和姬慧芙了。

    嬌軀疾移,來到天美一側,戳指往她點去,正反極子形成的能量流,趁天美全神操控降神器的一刻,戳在她脅側處。

    "砰!"

    天美的能量護罩爆起一團光雨,往下方無盡的間層虛空。

    這黑獄人的皇後冷哼一聲,一腳疾掃過來,正中舒玉智腿側處,同時肉體卷射出千百道能量光柱,繞旋而來,把已給她掃得拋擲開去的舒玉智卷在其中。

    那一腳早使舒玉智的護體能量劇減一半,而卷著她的能量帶,則有如最強力的絞絆機般繼續粉碎和瓦解她的抵抗力。

    舒玉智身不由己地被光帶擺布,大叫"我命休矣"。

    巴斯基來到了天美的下方,炮彈般沖了上來,全力攻擊,他的身體似若失去了實質,化成長虹,直擊天美。

    以天美的力量,仍不敢輕忽對待這強頑的對手。

    降神器又來到她腳下,旋轉起來。

    舒玉智立時壓力一輕,回復了活動的能力。

    她清楚知道這是生死關鍵的時刻。

    巴斯基這一擊可說是有去無回,若勝不過天美,就是形神俱滅的結局。

    而誰都知道巴斯基仍遠非天美對手。

    舒玉智當機立斷,掣出那可洞穿正反空間能量邊界的紅芒球。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巴斯基在慘嘶中拋了開去。

    舒玉智亦掙脫光帶,把紅芒球往天美擲去,同時竭盡余力,朝受了重創的巴斯基追去。

    天美一時摸不清楚紅芒球是甚麼東西,但總知不會是好事,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掣起降神器,化作晶光,與紅芒球撞個正著。

    "轟!"

    整個空間凹陷塌縮下去。

    天美魂飛魄散中,反空間的壓縮能量火山噴發地狂湧而出,像驚濤駭浪般把天美卷在其中。

    天美這時再無暇去理會舒玉智和巴斯基兩人,一聲嬌叱,運起降神器,送出能量,先把反空間已被炸開的缺口封閉,否則她就要給扯了進去。

    恐怕只有她這深悉反空間能量的生物,才有這種近乎補天之力。

    但那股釋放出來的壓縮能量已夠她消受了。

    天美一聲慘嘶,勉強帶著降神器,逸往正空間去。

    釋放出來的反空間能量,迅速波及附近間層本來平靜無波的空間。

    方舟和姬慧芙已逸出了近兩百光年的間層空間,但余波仍迅速追上了他們。

    姬慧芙不驚反喜地傳感道:"好了!玉智引爆了最後一顆洞空彈,憑她的才智,必可制造逃生的機會。"方舟把姬慧芙擁個結實,凝起能量,抗衡著愈趨強勁的能量風暴,答道:"天美已彈往正空間去,我們要逃命就只此刻了。"話猶未已。

    他們有如在浪頭的小艇,剎那間被送出了柑等於正空間數百光年的距離,到能量快耗盡時,方舟奮盡全力,冒出正空間去。

    方舟、姬慧芙和夫秀清三人來到一個星系的內空處。

    五顆行星繞著一個比家鄉太陽大了兩倍的星無休止地旋轉著。

    夫秀清道:"只有最外圍那顆行星有實在的泥石和水分,其他四顆都是氣化了的星體。"方舟和姬慧芙均是筋疲力盡,聞言再不答話,奮力越過虛空,朝最外圍的行星飛去。

    那是個令人迷惑的世界。

    她不但擁有變幻多姿的人氣,兩顆衛星,還擁有無數的洞穴、水潭、植物和浩瀚的大海。

    誤打誤撞下,他們竟來到這麼充滿詭秘情調的地方。

    這星球像家鄉地球的月亮般永遠以同一回朝著太陽。

    朝陽的一面長滿了單一種棗紅色似若垂柳但卻大了數倍的植物,背陽的一面卻是個冰封的世界。那強烈的對比,使人分外感到生與死的分別。

    他們降落在朝陽那邊一處水潭密集的區域,軟倒在濃蔭處,泥士傳來家鄉地球那種熟悉親切的氣昧。

    夫秀清把部分能量注入了兩人體內去,現身出來,幽靈般站在一塊巨石上,凝視四周星羅棋布的小潭,和沿岸而生、把軟垂柳條狀般觸須探進水的植物。

    陽光把一切都淨化了。

    溫暖的風輕輕拂動著布滿半邊星球表面的怪柳樹。

    充盈著異星球的情調。

    方舟坐了起來,望著附近一個反射陽光、像一片皎白鏡面的水潭。

    心中一片虛茫。

    他再不知怎樣去阻止天美和撒拿旦即將誕生下來的聖嬰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計畫全派不上用場。

    這趟能逃出生天,只是僥幸。

    天美遲早會找到這來,那時他們只有束手待斃的結局。

    姬慧芙陪他坐著發呆,顯然亦有他同樣的想法。

    天空是一片燦爛的銀白色,濃厚的大氣過濾了大部分的陽光,近地平處呈灰黯的粉紅色。美麗得有種淒艷的昧兒。

    夫秀清掠了回來,坐在他們身前,輕輕道:"振作點好嗎?真不想見到你們這樣頹喪的樣子。至少我們要設法與巴斯基和舒玉智小姐會合。"方舟環顧延綿無盡的怪樹和水潭,想起了當年與姬慧芙在仰馬星沼澤區躲避黑獄人的往事,湧起似曾相識的感覺。

    富年自己想出妙計,反敗為勝。

    但現在卻是一籌莫展。

    甚至連信心都失去了,這是他自出生以來,從末有過的感覺。

    他是從最惡劣的環境成長的,怎會變成這樣子消頹呢?

    想到這,心中一動,思感往四方八面似八爪魚般延伸開去。

    姬慧芙移到他身旁來,俏目淒迷,微訝道:"這地方如此適合生命滋長,為何除了水和這種怪樹外,完全沒有其他生物呢?"夫秀清露出凝重之色,問道:"方舟,為何你這麼巧會挑中有這顆行星的星系來哩?"方舟臉色微變道:"那純是一種感覺,好像是這星球向我發出了召喚,心中一動,就揀了到這來。噢!不好!"兩女嚇了一跳,愕然望向他。

    方舟拉起兩女玉手,沖天而起。

    星羅棋布的水潭和無盡的棗紅色怪樹,流水般在下方隨著他們的飛行瀉逝。

    由於有空氣的阻力,加上他們的能量所余無幾,所以速度出奇地緩慢。

    姬慧芙和夫秀清雖仍不明所以,但已隱隱感到這是與向陽那邊半球生長的植物有關。但若是如此,為何方舟不索性離開這個星球?

    方舟低聲道:"這種怪樹能吸收生物的生命磁場,像吸血鬼般把任何生命干。這星球原本該有豐盛的生命,就是給這種怪樹徹底毀滅了,我和姬主席感到意志頹喪,就是這個原因。夫院長因為是純正極能的存在,故不受影響。"姬慧芙駭然瞧著下方伸延無盡的怪樹,吁出一口涼氣道:"這種樹大慨可被稱為奪命樹了,厲害處在於防不勝防,難怪無論我如何去汲取太陽能仍感虛弱疲勞哩!"夫秀清在剎那間分析了奪命樹的物質結構,沉聲道:"它們吸收生命的方式是在純精神的層面進行,故能令被害的生物至死不覺,真是可怕。"姬慧芙仍感到陷身在奪命樹所形成的廣大力場,道:"為何我們不離開這星球呢?"方舟歎道:"我們可說是被困在這,現在間層的風暴仍鼓不休,我們若要到另一個星系,就算能達到光速,至少要一年的時間,而且天美隨時會追來,所以我們定要先設法回復所有能力,否則天美只需舉舉玉手,我們就要完蛋了。"夫秀清微笑道:"我看這都不是原因,而是你在打這批屠殺生命凶手的主意,對嗎?"方舟回復了一向的瀟,哈哈笑道:"知我者,夫院長是也!"驀地增速,朝著背陽那邊的半球飛去。

    地勢開始起伏不平,偶見高山峻嶺聳出地表,形勢險奇。

    這邊半球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天寒地凍,大地被長年不融的冰雪覆蓋,構成一片銀妝素的冰封世界。

    在冰峰雲嶺中,迤邐著千萬條皎潔奪目的冰流,漫溢峽谷,蜿蜒欲瀉。

    在兩個月亮和比任何地力更燦爛的星光照耀下,冰封的天地晶瑩剔透,寒光熠熠。

    積雪經過長時期復雜無比的成冰過程,其千奇百怪處,確令人目眩神迷。

    他們像到了一個水晶的世界,冷艷神秘得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人劫後余生,目睹如此美景,分外感到珍惜。

    尤其天美隨時會出現,余日無多,更是深興感觸。

    他們的手握得更緊了,默默傳達深刻的感情。

    水晶般的地表聳峙著以千萬計的冰峰,既像一座座矗立的瓊瑤玉塔,又似一柄柄刺向星空的利劍。

    在這離大三角河系核心只有三百許光年之遙的奇異星球,密集的恆星把宇宙強化了,燦爛奪目得像是一個醒著的夢境,形成宇宙內罕見的奇景。

    飛進了這行星背陽的永恆之夜內,奪命樹的威脅再不存在,方舟和姬慧芙回復了平時的斗志和信心。縱使仍末找到任何能應付天美的方法,但總不會有先前的頹喪感了。

    又飛了百多公裡,三人暫且拋開迫在眉睫的大禍威脅,至乎宇宙所有生物即將來臨的悲慘結局。尋得其中一座最雄偉壯麗的雪山,降了下去。

    瞬那間他們徜徉在地形復雜的冰峰川峽之間,冰湖冰峰,在月照下形態絢麗多姿,奇異壯觀。

    寒風刮過冰峽,呼嘯作響,回音繚繞,分外使人印象深刻。

    他們緩緩降在一個較平坦的高崖上,覆蓋在河系核心的星野下,四周則是皚皚冰雪,一時心神震蕩,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確是宇宙一處令人迷惑的奇異處所。

    尤其想到她正被河系的白洞逐漸吞噬,更戀棧那種余日無多的淒艷。

    姬慧芙搖了搖方舟的大手,指著其中一座明顯高出的冰峰道:"看!那座冰峰就像靜坐在無窮的天宇中,冷然面對著即將來臨的命運,沒有半點害怕,無論甚麼逆境均能傲然應忖。"方舟知她是有感而發,若不能再進入間層,他們勢將被因於此,就算要到最接近的河核去,也是動輒數百個地球年的時間,若想離開大三角河系,則更是萬年計的年月。

    但假若他們可進入間層去,那首先碰上的就是天美。

    況且他們怎肯離開這,坐看聖嬰出世把宇宙毀掉?

    這是個進退兩難的處境。

    夫秀清俏臉亮著聖潔的光輝,彷佛融進夜空和這以冰雪構成的世界去。

    她專注地研昧這被冰雪剝蝕而致陡峭險奇的山體,溜目深達數十公裡的陡峭塹谷,柔聲道:"天美當時以為我們定難幸免,所以透露出心中一些真切的想法。記得嗎!她曾說若非我們來騷擾她,說不定聖嬰早出世了,這幾句話你們有甚麼聯想呢?"姬慧芙俏目亮起智慧的光芒,緩緩道:"至少有兩件事,首先就是我們……不!該說是方舟的到來,影響了她和撒拿旦的結合,所以她定要除去方舟。"方舟接口道:"其次就是連她都不能肯定聖嬰任何時出世。"夫秀清神色凝重地道:"但我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天美曾神色淒然的向方舟說:這世上沒有比母愛更偉大的感情,所以就算要殺死她愛上的男人,亦在所不惜。而她說這話時的神態,仿似那尚未出世的聖嬰就是她和方舟生的孩子那樣。唉!方舟,你知我猜到甚麼嗎?那聖嬰極可能就是你和天美的孩子。"方舟劇震道:"甚麼?"

    姬慧芙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顫聲道:"她所謂的盜取方舟的生命能,若是指此,那方舟豈非要去殺他的孩子嗎?"夫秀清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雖完全不明白天美和撒拿旦結合的細節,更不明白為何須要以萬年計的年月,但必是與大三角河系核心處那罕有的活白洞有閥,牽涉到宇宙最本源的力量。"方舟鐵青著臉,吁出一口氣後,仍是呼吸困難地道:"我明白了。自天美出現後,我一直在奇怪為何感覺不到撒拿旦,以他無所不知的靈覺和力量,我們更非對手。但他的全無動靜,證明了他正專注於聖嬰的形成。天美則成了他的守衛,絕不容許受到騷擾或破壞。"姬慧芙黯然道:"若那真是你的孩子,那怎辦才好呢?"方舟苦笑道:"比起宇宙所有生命來說,個人的得失算甚麼呢?問題是天美勝過我們太多了,不要說短期內我們難以回復原有的能量水平,就算在最巔峰的狀態,我們仍遠非她的對手。唉!現在連降神器都給她沒收了。"夫秀清斷然道:"辦法不是沒有的,只要你能把天美的聯系切斷,說不定便有方法潛往河核去,否則我們就留在這神秘美麗的地方,等天美來一決生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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