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 第一卷 第五章 親情
    父親冷笑著:「出去那麼久才回來,是在生我的氣嗎?很好,晚飯沒人等你,你也不必吃了。」

    尹凡像平常一般挨餓,神色黯然地瞟過二弟和母親,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回房間——是因為自己的醜陋,才讓家裡人如此鄙視的對待他嗎?可是,那並不是我的錯呀……

    躺在床上,強忍難耐的飢餓,他用鬥氣在體內一遍遍流轉,若非師父教過的這種鬥氣,怕他早在飢餓和肉體打擊中死去了。

    忽然間,他聽到屋外傳來聲音:「怎麼,你憐惜那個醜小子,要給他送飯嗎?」

    母親淡淡地說:「餓死在家裡,怕也不好處理呢。」

    「哼,今天和誰打架,活該……總不會是得罪柳少爺吧?我……我得問個清楚。」

    「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怎麼罵也不吭一聲。你問不出來的。」

    「還真醜,讓人看著從心裡不痛快。和尹越比起來,當真是天地之差。哦,前天柳少爺給了我一些錢,我給尹越買了點零食和衣服。」父親的笑聲在尹凡耳邊顯得那麼刺耳:「越兒,越兒,來,爹爹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謝謝爹爹。」尹越在父親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這麼多呀,我想哥哥也喜歡的,他晚飯沒吃,我給他帶一些。」

    「不許!」父親嚴厲地說:「讓他自生自滅好了,我家養他這麼久已很好了。」

    尹凡的眼淚忍不住留了下來——難道在父親眼裡,自己竟完全是多餘的嗎?他的嘴唇咬出血來,體內氣息紊亂起來。

    夜,更深了。

    尹凡緩緩走到家旁邊的山坡上,那一輪新月在他眼裡,像是殘破不堪一般。他凝望著那幾十米高的山峰——若自己就這樣跳出去,是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呢?

    若非為了給家裡增加少量的積蓄,他怎麼同意在柳清於身邊任由羞辱?尹凡絕望地低頭——自己是死了嗎?心都完全死了吧?世界上還有值得他留戀的嗎?也許只有那韶月的笑容?她是唯一的聖女,可遠觀而不可褻瀆,她願意和自己做朋友,可是其他人會忍受嗎?一想到柳清於的眼神,尹凡全身一陣冰涼。

    真的跳下去——當父母從山底發現自己的屍體後,他們會怎麼樣呢?雖然母親表面上不怎麼疼自己,可是畢竟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她一定是絕望地哭泣,然後拚命地罵父親:「都是你惹的!你怎麼可以對孩子那麼壞,你還配作一個父親嗎?」她哭天搶地:「凡兒,都怪我以前沒疼你,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傻事呢,母親一直愛你的呀!你對家裡所做的事情,我都一分一毫記在心裡呀!

    父親雖然心性冷漠,可是內心卻是善良的:「孩子,我……」他想說一些道歉的話,卻始終說不出來,而他竟漲紅了臉,眼淚滴了出來!他跪在墳墓前:「平時其實我疼你在心裡,沒有表現出來,難道你竟這樣不肯原諒我嗎?孩子,我錯了!我是想故意磨礪你的呀!可是現在說的時候,卻已遲了,孩子,對不起!」那個」錯」字說時,父親臉上已老淚縱橫。

    還有二弟,平時唯一對他好的人,於是他生平第一次對父親生氣了:「若是那次,你同意我送零食,哥哥也不會這樣!」他不敢大聲責備,便將自己悶在房間裡,三天不吃飯。

    尹凡一想到這些,便有無限的快意,那都是他們活該!誰讓他們那樣對待自己?這樣想著想著,他不由流淚了。對於家裡,自己一直默默付出了犧牲,難道他們都不看在眼裡嗎?他彷彿看到以後的父親,無法從柳清於拿到錢,便更加懷念他……

    而那位他每天晚上針灸的少女,九窒虛痊癒後,完全愛上了他,不因為他的醜陋,可是她抱著滿腔的愛,卻只能病倒在床:「你治好我的身體,可是我卻病的比以前更嚴重了,這是心病——你為什麼要這樣離開我……」尹凡並不是對楚離兒沒感情,只是他自慚形穢,所以每次都蒙上面紗。

    頓時,他如同醍醐灌頂——楚離兒的九窒虛快好了,自己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

    便在此刻,他聽到了一個柔雅的聲音:「孩子。」

    於黑暗裡抬起頭,尹凡看到了一襲黑衫的中年人,負手微笑,而左手食指和中指掂著一朵花蕾,含苞待放。而那人的臉上有一種超脫世俗的美,眉宇間有一種淡雅的氣息,嘴角的笑容似乎讓人會陶醉一般,身心說不出的舒愜。他就像古時代裡的紳士,溫婉地向你問候。

    甚至,他像是完全不被塵俗所沾染一分一般,是那般的雲淡風清。

    尹凡忍不住驚喜地說:「師父!」便已跪倒在地。而這人清雅一笑,將尹凡扶了起來:「孩子,你受苦了。」

    頓時,無數的委屈,化成淚水瘋狂而下。此刻的他,因為這句話,而完全感到師父是最好的好人,若有人敢說師父一句壞話,他甚至上前要和他拚命。在他心目裡,師父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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