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之後,三月十八,李無憂率領無憂軍回到了航州,受到了航州百姓的熱烈歡迎。因為回來的時候,他一路設置了幾個傳送陣,三日之後,即三月二十一,無憂軍主要將領和各州的總督都紛紛到達京城,接受皇帝的檢閱。
這一天,李無憂在正大光明殿前的廣場裡大排筵席,款待所有有官員和各國前來祝賀他登基的使節,其中還有各地派來的百姓代表。所有的人歡聚一堂,只見大楚新任天子紅光滿面,春風得意,頻頻舉杯,一時官民同樂,期待四海昇平。
筵席之後,新帝大刀闊斧的改革了朝政,重新分配了官職,雖然有人因此丟官痛哭,但絕大多數人都從中看到了新帝決定要大有作為的魄力和決心,都是紛紛稱善,便連各國的使節都開始猶豫自己是否該早些向未來天下的明主投靠。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新任的大楚左丞相柳隨風和右丞相寒士倫在未央宮見到李無憂的時候卻是滿臉愁容,李無憂打趣道:「莫非兩位對自己的新官職都不滿意而非要就任那個被朕廢掉的太師之位?老實說,朕自幼對所有的太師都沒有好感,因為所有的小說評書裡身居這個職位的都他媽是個大壞蛋,所以你們現在就可以死了這條心。」
二人當即都裝出了笑容,卻都是苦的。柳隨風道:「皇上,寒姑娘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你也不必在我們面前強顏歡笑了。」
寒士倫也道:「就是。皇上,其實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這個問題,我不相信憑借我們三人合力,還會想不出一條妙計。」
李無憂笑道:「這件事朕早有主張,哪裡還需要什麼妙計?」
「皇上的意思是?」二人同時詫異問道。
李無憂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李無憂什麼時候讓你們失望過了?」
柳寒二人走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李無憂呆坐片刻,獨自一人到後花園散心。月光如水,皎潔純淨,長夜的風,溫柔地落在他的臉上,輕輕柔柔,一如伊人玉手撫摸。
李無憂望著月光,怔怔地發呆。李家集外樹林裡,自己初遇阿碧的時候,也是這般月光,那個時候,看她淺笑嫣然,長髮流雲,白裙如雪。那個時候,她輕輕地倚在我的肩上,吐氣如蘭,軟語吹魂。那個時候,她認真地問我三個問題,我傻傻地答,卻不料竟然就此贏得伊人芳心。潼關前,她出語咄咄,傲視群雄。波哥達峰上,她將我背在背上,然後重重地摔下來,那個時候……
往事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流過他的心,他盡情地想,眼淚盡情地流。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是不是,今夜過後,你將淡忘哪個人?
是不是,今夜過後,你再也不會記得這些事?
是不是……
你默默地想,無聲地哭,發誓要將那女子的容顏在心中細細雕刻,只望此生不會忘懷,只是……當明日黃花看盡,你是否還會記得昨日餘香繞懷?
有三個足音由遠而近。
李無憂擦乾淚,轉過頭來,嬉皮笑臉道:「不好好睡覺,大半夜地跑出來,是不是著急和老公圓房啊?來來來,每人先讓為夫親一下。」
有人惱怒地撥開了他的手指。慕容幽蘭淚眼汪汪道:「老公,我聽隨風說你不會去天柱山救碧姐姐了是嗎?」
李無憂伸出去的手,笨拙地收回,寒聲道:「這件事,你們不要管,我自有主意。」
「你……」慕容幽蘭大怒,「你不去,我去!」說時轉身出去。
「我去將她追回來。」朱盼盼搖搖頭,轉身也去了。
偌大一個花園裡,只剩下了若蝶和李無憂兩個人。
若蝶望著他的臉,悠悠道:「夢蝶,一千年前,也是在天柱峰,你一人獨劍邀鬥天下英雄,睥睨之間,何等氣概!今日,卻怎麼盡都忘記了?」
李無憂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望著頭頂的月亮,苦笑道:「前世我只有你,今世我卻還有天下。我怕我去了,一定會將倚天劍給燕狂人,你知道,我一定會的……」
若蝶輕輕歎了口氣,她想說什麼,但卻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她不懂得男人的責任,但她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很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的煎熬並不比刀劍加身來得輕鬆。她什麼也沒有再說,無聲地退出了這個院落。
李無憂靜靜地,孤孤單單地站在花園的中央,好心的月光將這煢煢孑立的人兒的背影拉得長長地,橫亙在園子裡怒放的百花之間,誰想,看上去卻顯得更加的寂寥。
誰,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星星眨眨眼睛,和月光一起退縮;朝陽,從東方射了過來,照在院中那人的身上,卻只讓這人覺得說不出的寒意侵犯。
有人,輕輕地抱住了他的頭,憐惜道:「小鬼,這又何苦?」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卻又是恍如隔世。淚流滿面的李無憂轉過頭來,撲到那人懷裡,放聲大哭。
紅袖輕輕摸著他的頭,柔聲道:「小鬼,四姐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
「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沒有做錯,只是沒有做對而已。」說話那人的聲音本是狂傲不羈,但此刻卻帶出了一絲感傷。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都來了?」李無憂忙離開紅袖的身體,擦了擦眼睛。
大荒四奇終於再履紅塵。
文載道看著他的頭,歎息道:「你這個傢伙,腦筋怎麼會忽然變得這麼死?倚天劍雖然是神器,但終究不過是一柄劍,即便給了那閹人,他又能怎樣?難道我們五人聯手,再加上糊糊和笨笨那兩個蠢材,還打不過他嗎?」
李無憂幾乎是在一瞬間,茅塞頓開,他從來沒有想過,倚天劍本來是可以給燕狂人的。
菩葉笑道:「阿彌陀佛,五弟不是忽然腦筋變死了,只不過是當局者迷,你當年可還不是被菊齋那人搞得神神顛顛的嗎?」
文載道大窘,作聲不得。
卻聽紅袖歎道:「無憂倒非當局者迷,只不過是受了大哥和三哥的毒害罷了!」
「四妹,這又關我們什麼事了?」青虛子和文載道自然不服氣。
紅袖道:「自入谷那一天起,大哥就一直告誡小鬼,男兒當自強,而三哥後來被小鬼纏得沒東西學了,就讓他自己去觀察天地日月運行自己領悟,並且每次都給他灌輸大丈夫處世凡事都要靠自己,怎麼可以老靠別人教你,是不是你們說的?這些話本來是不錯,只不過你們也知道這小鬼本來就自幼孤苦,倔強慣了,再被你們兩人一教,潛意識裡就養成了一個孤傲的性子,凡事都有了只考慮自己解決的毛病,而出山之後,這一路順風順水,更讓這小鬼潛意識裡覺得世上之事,他都能擺平。更甚者,由此推理出如果自己擺不平,那就是別人誰也搞不定了。不然這次出事,他怎麼不會想到我們?」
眾人默默一想,都是深以為然。李無憂也是暗自警惕,想起上次自己之所以不肯接受謝驚鴻傳功,怕也是受了這種骨子裡的孤傲所影響,隨即卻暗自失笑:「那麼多人都罵老子是小人,原來我***才是個大丈夫。哈哈哈哈!」
紅袖忽道:「現在東方已經日出,如果再不走,怕一會就趕不及了,到時候有人就要抱怨我們把他媳婦給搞丟了!」
眾人大笑。李無憂不好意思摸摸頭,卻道:「這個倒不急,天柱山離此不不遠,瞬息可至。」
「瞬息可至?小鬼你是不是高興得過了頭了?」紅袖摸摸李無憂的頭,「這裡到天柱山少說也有萬里,就是我們飛也少說得兩個時辰,再帶上你,還不得三個時辰左右,去晚了,你老婆可被人給宰了!」
李無憂正要說話,忽聽有人大叫道:「老公我不管了,你不去,我自己去救碧姐姐。」卻是慕容幽蘭闖了進來,而後面跟著無可奈何的朱盼盼和若蝶。
「哈哈!誰說我不去?」李無憂大笑,「雖千萬人,吾往矣!」
「真的?」慕容幽蘭大喜,但隨即卻驚叫起來,「老公,你……你……」
「我我我?我怎麼了?是不是又變帥了很多?」
「無憂,你的頭髮怎麼了?」朱盼盼和若蝶也叫了起來。
「不就是變白了嗎?回去姐姐給他找顆萬年何首烏吃了保管沒事。」紅袖輕描淡寫道。
「呀!這裡怎麼忽然多了四個人?你們誰啊?你是我老公的姐姐嗎?怎麼你比他還年輕?呀!你好漂亮哦!這位爺爺今年幾歲啊?這位叔叔好像沒吃飽飯的樣子,面黃肌瘦的……」小丫頭這才發現紅袖等人,當即拉著四人問長問短。
李無憂抬起右手,施了個玄光術,右掌立時變得光可鑒人。鏡子裡,那個容顏依稀就是自己,只是一夜之間,三千青絲竟是變得如雪之白。
青虛子擺脫三女糾纏,過來勸道:「別看了!沒事!你看你,一頭銀髮,要多酷有多酷,別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幹嗎哭喪著個臉?來,笑一笑。」
李無憂笑笑,道:「大哥,我沒事。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我去辦點事,一會就回來。」說時也不待青虛子答應,身形一閃,卻已然消失不見。青虛子見他這一閃竟不似遁術也不似隱身術,同時也沒有看見他飛上天,人卻憑空消失不見,只驚得目瞪口呆。
下一刻,李無憂已然出現在大荒之東的東海中央的一座大山之巔。
「師父,弟子來了!」李無憂輕輕朝對面的白衣人鞠了一躬。
靜坐中的天外散人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不信神色:「我的靈覺少說可以達千丈之外,怎麼竟……你是怎麼來的?」
李無憂笑道:「我剛是從天界來的。」
「天界?」天外散人身軀巨震,一把抓住李無憂的手,「你找到天界了?你已經突破萬道歸真,成仙了?不,不,你氣根明顯不足,還沒有。」
李無憂笑道:「師父,如今我已經不修仙,弟子已經開始煉神了。只不過目前功力尚淺,還沒有真的成神,不過因為某位大神的恩賜,已經可以自由出入天界了。」
「啊!修神?」天外散人呆了一呆,隨即卻歎了口氣,「原來我之前所走的路,都是錯的,難怪修煉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成正果。」
李無憂笑了笑,道:「走錯路不要緊,及時回頭就是。您老人家想不想去天界看看?」
「你他媽廢話!」天外散人第一次地罵開了。
李無憂哈哈大笑,道:「師父,老實說,你這個樣子比較有趣些。」
「少來消遣老子,還不快帶路!」天外散人罵了一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無憂不答,只是詭異地一笑。
知徒莫若師,天外散人當即道:「臭小子,你有什麼條件?」
「要去可以!不過師父你得先答應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如果可以的話,老身能不能去看看?」忽然一人接口道。
話音方落,山中某個仙氣繚繞的山洞裡飛出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來。李無憂看這美女似曾眼熟,但瞧她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居然自稱老身,大覺古怪,忽然心中一動,頓時想起前世認識的一個人來,當即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碧波仙子啊!難怪我師父才幾天不見,氣色竟然好了很多,原來是和人雙修去了,哈哈,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們是又是鴛鴦又成仙,忒也爽了點!」
「這小子是誰?」碧波仙子大奇。
「可不就是夢蝶那臭小子轉世的嗎?」天外散人沒好氣道。
「呀!原來是莊夢蝶,好小子,難得你們師徒今生還能團圓,可喜可賀啊!」碧波仙子叫了起來。
「托福托福!」李無憂拱手,笑容可掬,因為他知道自己又拉了一個強助。他當即將事情簡略說了,自然天界的事只是略略一提便掠過,調足了二人的胃口。
天外散人聽完和碧波仙子對望一眼,沉吟道:「看來這件事我們不插手,問題會變得更加複雜。」後者點點頭,笑道:「我們一把老骨頭,也該鬆一鬆了。」
李無憂大喜,當即掐個神訣,三人立時進入了天界,然後下一刻,三人便已經出現在新楚皇宮裡。
紅袖四人正和三女說得熱乎,忽見到李無憂和一對俊男美女憑空冒出來,都是嚇了一跳。三女隨即纏了上來。紅袖看不透這一男一女的深淺,笑道:「小鬼,怎麼一會不見,你又哪去拐帶了這麼漂亮個妹妹和個帥帥的小弟弟回來?」
天外散人和碧波仙子修煉日久,年紀卻越發年輕。二人正處在從天界穿越的震驚之中,一時都是沒回過神來,李無憂吐吐舌頭,道:「四姐,這個漂亮妹妹和弟弟你可認不得,人家是我師父師母,年紀比你還大好多倍。」
「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又拜師了?」紅袖不信,便要動手試探,旁邊的若蝶卻認出了白衣人,嚇了一跳,當即拉住她,勸道:「這個白衣人是千載之前倚天劍的上任傳人,相公上一世的師父。」
「不是吧?千年劍仙!」紅袖四人大驚。
天外散人這時終於回過神來,對紅袖淡淡笑道:「小丫頭,好久不見,你可是越發年輕漂亮了!」
紅袖更驚:「你什麼時候見過我?」
「嘿嘿,事情是這樣的……」李無憂長話短說,將自己的前世以及當日天外散人一直潛伏在倚天劍裡的事情簡略說了。
紅袖四人只如聽天書,青虛子更是咋舌道:「小子,你說你是莊夢蝶轉世,那你豈不是反過來成了我們的前輩了?」
「嘿嘿,大家平輩論交就好。」李無憂心情大好,得意笑了起來。
「靠!你還得意開了你,不管你前世怎樣,這一世你始終還是我小弟!」紅袖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頭,某人雖不是十分疼,卻還是很配合地呲牙咧嘴,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李無憂對眾人道:「姐姐、師父你們先等一下,我先交代她們一點事情。」說時將慕容幽蘭三女拉到了外廳,認真道:「我知道你們想陪我去天柱山,不過此行兇險異常,對頭並非只有燕狂人一個,你們本事雖都不錯,但卻幫不上忙,你們留在宮裡等我好消息吧。」
三女都是不願,卻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末了慕容幽蘭眼珠一轉,道:「只是如果我們三人不在你身邊,若是燕狂人故伎重施,再找人來抓我們去,你再救一次,豈非麻煩?」李無憂聞言頓時愕然,眾女立時洋洋得意。
李無憂心中一動,忽然笑道:「這樣好了。我送你們去一個地方,保證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才能夠找到的。」
「什麼地方?」三女大奇。
李無憂笑笑,意念一動,火鳳金烏立時被召喚了出來。李無憂道:「金烏,天界風景不錯,我三位夫人很想去旅遊一下,你能不能當當嚮導?」
金烏笑道:「謹尊大神旨意。」
「什麼?你叫我大神?」李無憂大奇。
金烏解釋道:「你是赤炎大神的臨終傳人,又是當世唯一的一個練成天神訣的人,所以你自動繼承了創世神遺留下來的神位,從今以後,你就是天界的主人了。」
李無憂聞言哈哈大笑,道:「***,從今往後,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是不是這麼個意思?」
「白癡!」眾女齊聲鄙視。
「靠!這輩子我還第一次聽見有人罵我白癡!」李無憂很鬱悶,隨手一甩,四女和他立時進了天界。
李無憂將四人扔到天機星之後,返身出來的時候,卻正看到柳隨風、寒士倫、王定和唐鬼等一干將領被朱太監引著走了進來。
柳隨風見李無憂仍然還在宮裡,只道他果然是放棄了寒山碧,唏噓不已。那知李無憂卻道:「你們幾個先回去,有什麼事隨風世倫你們先幫我處理了,其他的等我從天柱山回來再說。」柳隨風又喜又驚:「你還是要去天柱?不過現在還來得及嗎?」
李無憂知道解釋不清楚,只是淡淡笑道:「放心吧。只要老子一天沒說放棄,燕老兒怎麼也不敢傷阿碧一根寒毛的。」
眾人對望一眼,都緩緩點了點頭。
臨別時,風蕭蕭人心寒,眾人都說了些馬到功成的話,唯有唐鬼自知此次李無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帶自己同去了,當即不無哽咽道:「老大,沒有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想別的男人啊!」好好的一句話,這廝偏能說得曖昧異常,直讓李無憂恨得牙癢癢,旁邊的人都是忍俊不禁。悲壯氣氛一掃而空。
回到後花園時,四奇和天外散人夫婦也已準備妥當,問起糊糊和笨笨二人怎還未到,紅袖道:「要全聽你這小鬼的話,出了問題怎辦?我們未來此地之前,已經讓他們先去天柱山下等著了。」
李無憂心頭感動,但他和四奇感情甚篤,也不廢話,只笑道:「如此甚好。那個,大哥、二哥、三哥、四姐,你們功力稍弱些,一會記得不要睜開眼睛,否則嚇成白癡,小弟恕不賠償。」
紅袖瞪了他一眼:「就你廢話多,快點開始,讓姐姐也見識一下這一年你都學到了什麼厲害的法術。」
「你馬上就會見識到了!」李無憂笑笑,正要動手施法,忽然一拍腦袋,驚叫道:「哎呀!不好,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麼事?」眾人皆是吃了一驚。
「我忘記自己沒有去過天柱山。」
眾人狂倒。
末了,紅袖道:「姐姐我去過,要不要我給你引路?」
李無憂嘻嘻一笑:「引路倒不必了,不過姐姐,逼不得以,小弟要借你腦中經驗,少不得要得罪一下。姐姐莫怪。」
眾人都知道李無憂可能要施展一種窺視別人記憶的法術,紛紛露出凝重神情。紅袖歎了口氣,大方道:「姐姐那點陳年爛谷子的事,你要看儘管看就是。」
李無憂笑道:「呵呵,不用那樣。當我手按在你頭上的時候,你只需要想著從這裡前往天柱山的路線就可以了。當然,如果你要想你的老情人是誰,小弟也當仁不讓地一併接收了。」
「廢話還真多!來吧!」紅袖輕輕閉上眼睛。李無憂將右手放到她頭上,同時玄心大法使出,剎時間無數景象紛至沓來。
下一刻,只聽李無憂嘿嘿一笑,眾人再睜眼時,眼前已是一片璀璨星空。
第一百四十六章誰與爭鋒
「啊!」天外散人與碧波仙子雖然之前就已經見過來過一次,但上次卻因李無憂急於趕路,是以只是輕輕一瞥,此時再次見到天界景象時,也和四奇一樣驚叫了起來。
「小鬼,這裡莫非竟是天上?」紅袖驚了一驚後,終於冷靜下來。
「呵呵,還是姐姐聰明!」李無憂笑了笑,手一揮,眾人已經落到天機星上。
站在陌生的星星上,仰望星海燦爛,眾人一時皆是心曠神怡。
「嗚呼!乘虛御風,星漢浩淼,日月之行,宇宙之初……若能身於此處,方不負光陰流年。」文載道輕搖羽扇,搖頭晃腦吟道。眾人皆是心有慼慼,紛紛生出此心。須知絕世高手修煉的最終目的並非是與人鬥,而是與天爭,最後需借修為破碎虛空,飛昇天界。此時讓眾人處身此地,誰能不動心?李無憂見此暗自竊笑,卻也不點破。
卻聽菩葉道:「阿彌陀佛!五弟,此處既是天界,為何不見西方如來?」
李無憂笑道:「大師,空既是色,色即是空,你著相了。」
菩葉愣了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合什微笑,一時全身金光粲然,足下竟然生出一朵五彩蓮花,竟然是立地成佛了。
「了不起!小和尚,沒想到你竟然比我們還先登神界!」天外散人唏噓不已。他早在千載之前就已和四奇一般修煉到了金仙之境,聖人之極,只是卻一直差最後一步突破,不能進入神位,萬萬料不到,這小和尚竟是最有慧根,才一進入天界就悟通了神位之秘。
大荒自古修煉者,登堂入室的,法師分小仙位、大仙位、金仙位,而武者則有真人、賢人和聖人三級,而法師和武者最後的進階都是神位,亦即真的登仙,只是千百年來,這些進入神位的高手都只在傳說中,並無人真的見過,沒有想到此刻菩葉竟然在剎那間立地成佛,登入神位。眾人見之都是不甚唏噓。
但下一刻,菩葉卻詫異道:「五弟,怎麼我進入神位之後,反而看不清你的深淺了?」
李無憂嘿嘿一笑,道:「這件事以後再給你們解釋,我包管你們都能進入神位就是。現在快跟我去救人要緊。」眾人大喜,點頭稱善。李無憂一掐神訣,眾人便飛到了第二顆傳送星天玄上,如是反覆,剎那間眾人便落到了出口,李無憂默默計算方位,道聲大家小心,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已經破天而出,眼前一柱擎天,直貫霄漢,果已到了天柱山下。
「誅仙結界!」碧波仙子才一落地,忽然驚叫了起來。
「果然是誅仙!」天外散人也跟著失聲叫了出來。
李無憂天眼見到整座天柱山似乎已經為一層若有若無的藍色光罩所包圍,感受到上面強大的壓力,頓時也變了臉色,忙問道:「師父,什麼是誅仙?」
天外散人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忽聽一人接道:「誅仙結界乃是東海龍族最強攻擊性結界,任何意圖闖進闖出的人、仙、神、佛,都無一避免地會被結界所誅殺,李無憂,你們還是回去吧!」話音落時,秦清兒和諸葛小嫣自結界裡走了出來,二人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全身仙氣繚繞的俊男美女。
「又是你們!」李無憂長長地歎了口氣。
「還有我們呢!」又一個悅耳的女聲輕輕笑道,李無憂抬眼望去,卻見程素衣從旁邊一個山峰落了下來,而走在她身前的是一位比她年紀稍大兩歲但看來比她還要淡雅如仙的女子。從這女子的氣質,李無憂已經猜出她是誰了,果然文載道激動道:「阿菊……你也來了。」
淡如菊笑道:「你們能來,我為什麼就不能來?」
「我不……不是那個意思……只……只不過……」平時教訓起李無憂一板一眼的文載道竟然結巴起來,這直讓旁邊的李無憂唏噓不已,心想難怪你追了兩百多年都沒搞定這女人,原來是有這個致命缺點,失敗,失敗中的失敗。
「見過淡前輩!」秦清兒和諸葛小嫣忙朝淡如菊行了一禮。
「兩位客氣了!」淡如菊拱拱手,和程素衣一起徑直走到了二女身旁。
卻聽諸葛小嫣歎了口氣,道:「李兄,我算到你終於還是會走上魔道,是以讓清兒從東海帶來了誅仙結界。不瞞你說,燕狂人和他手下的牛鬼蛇神早兩個時辰已然在山上,而隨著這個結界的慢慢收緊,山上的所有生物都會灰飛煙滅。燕狂人縱有破穹刀,也是無法破開結界,只能慢慢等死,就不勞李兄親自上山一趟了。」
李無憂冷冷道:「阿碧也在上面是吧?」
諸葛小嫣道:「自然是在上面。不過,除開淡前輩和程姑娘外,我身後這些,都是龍族的精英,每一人都是蓬萊仙島修煉了至少千年的高手,雖然你有倚天劍在手,但他們任何一人都足以將你困住。我勸你還是莫要做無用功逆天而行。」
「哈哈!何謂逆天而行?」李無憂身邊一人陡然怒極反笑,大踏步走出來,指著諸葛小嫣道,「你這小丫頭哪裡來的?簡直***不知所謂胡言亂語!你憑什麼說無憂上山救人就是逆天而行?」
「前輩是?」諸葛小嫣皺皺眉,她不明白江湖中竟然還有不知道她諸葛小嫣的人,而這個人一身的氣勢竟壓得修成彈指紅顏的她幾乎氣都喘不過來,而沒有來由的,這人竟然看上去頗有幾分眼熟。
「你別管我是誰?只管回答我的話。」
諸葛小嫣被他氣勢壓得一窒,道:「晚輩是根據我玄宗門青虛祖師留下的卦理推算而出,李兄身具神魔雙生相,此次乃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轉折點,若是當真上了山,那便永墮魔道,天下再無寧日,而如果他不上山,就會是拯救蒼生的大聖人,實是萬民之福。」
「青虛子傳下的?狗屁,哈哈,哈哈哈!他本身都是狗屁不如,傳下來的卦理豈非更是狗屁不通,你竟然拿著當寶?」那人放聲大笑。
諸葛小嫣頓時大怒,她生平之中,最敬佩的人就是青虛子,最是聽不得旁人說半句祖師壞話,聽到眼前這人竟然大罵青虛子,當即冷哼道:「如此閣下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玉指一屈,驟然彈出一道紅光,正中那人胸口。
「什麼!」下一刻諸葛小嫣只驚得目瞪口呆,踉蹌退了兩步。她縱橫天下,從來沒有失手的彈指紅顏落到那人身上,後者非但沒有如她所料的變成一堆千年之後的白骨,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淡如菊輕輕歎了口氣,道:「小嫣,難道你還沒看出來,你眼前這位就是李無憂授業大哥,你玄宗門的開山祖師青虛子嗎?」
「授業大哥……祖……師!」諸葛小嫣望著青虛子,這才想起這人果然和玄宗門內的祖師塑像很有幾分相似,立時委頓在地。
秦清兒一時也是愣住,她所有的信念中有一半是來自諸葛小嫣的卦理,如今連創造卦理的人都說卦理本身是狗屁,而他本人更是傳授李無憂武術的人,這……如何扯得清那許多糾葛?
卻聽淡如菊道:「清兒不必如此。不管李無憂是不是魔相,倚天劍卻是當今世上唯一可以和破穹刀、蚩尤刀等物抗衡的神器,無論如何不能讓它落入燕狂人之手。」
秦清兒點點頭,過去將諸葛小嫣扶了起來,道:「李兄,各位前輩,今日之事,事關天下,恕清兒得罪了!」說時,纖手一揮,身後龍族高手閃電一般,帶起無數幻影朝李無憂眾人衝了過來。
「五弟,你和你天外前輩先走!這裡我們替你擋著!」紅袖朝李無憂疾呼一聲,拔出了她昔年的成名兵刃釵頭鳳,與碧波仙子、青虛子等人一起朝眾龍族高手撲去。
「小子,我們走吧!」天外散人對李無憂說了一聲,當即便要飛身朝山上掠去。
「過了我這關再說吧!」人影一閃間,淡如菊已經到了二人跟前。
「哈哈!菊美人,你有咱們兩兄弟伺候呢!」話聲落時,糊糊真人和笨笨上人自天空落了下來,站在了三人中間。
李無憂鬆了口氣,道:「你們兩個怎麼才來?咦!你們搶了哪家的母豬,怎麼被人狂毆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唉,別提了!路上堵車!給人撞的!」滿臉是傷痕的糊糊真人答道,「你也知道了,最近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些仙位高手,老在天空飛來飛去的,飛行技術又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你身上來,你也知道我們出家人都慈悲為懷,不忍運氣護體怕傷了他們,所以只好被他們撞得鼻青臉腫的了……」
「……」
眼見糊糊和笨笨纏住了淡如菊,天外散人催李無憂快點上山,後者嘻嘻笑道:「皇帝不急太監急,等我做點事情再上去不遲。」說時也不看師父紫漲的臉,自乾坤袋裡摸出一把菩提葉子來。
「你要做什麼?」天外散人不解。
「嘿嘿!我要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仙人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仙外有神,讓他們以後再也不敢和我們神界為敵!」李無憂冷冷笑時,陡然將那把菩提葉子鋪天蓋地一般撒了出去。正在爭鬥中的眾人見到那些如箭般射來的葉子第一感覺就是來了暗器,有慌忙閃躲的,也有立時提刀劍去擋的,一時忙了個不亦樂乎,但卻哪裡曉得那些葉子根本就沒有朝著人去的,而是迅疾在空中地上佔據了無數個位置,而整個葉子所籠罩的地方都迅疾變得漆黑一片,每一片葉子卻都變成了一顆顆星星,場中的人不是覺得自己身體有如被億萬斤的巨山壓住,動彈不得,就是不由自主地如流星一般動了起來,無論自己如何運氣,都是再也停不下來。
天外散人只看得又驚又佩,道:「這似乎是一種陣法?」
「嘿嘿!不錯,這就是昔年創世神親創的星羅天機陣法,***,他們是仙,老子可是神,這下子有夠他們受的了。」李無憂陰陰地笑了起來。
「可……問題是好像你那四位師父還有我妻子都還在陣中吧?」天外散人覺得自己不得不好心提醒這忘乎所以的小子一下。
「知道。」李無憂點點頭,「不過如果不將他們也困在其中,此陣的動力就不夠,嗯,簡單點說,這個陣法本身的威力大小是在於被困人本身的力量大小,被困的人越多,力量越大,那陣法本身的力量也就越大。」
「算了吧你小子!陣法最大威力來自天地之間。我看你是想報這些年被四奇修理的大仇,此時順便假公濟私,我那可憐的老婆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而已。」天外散人滿臉怒容,毫不留情地揭露事實真相。
「嘿!師父你這人就是這麼愛說實話,不過……我喜歡。」李無憂乾笑著,忽然看見老傢伙憤怒的雙眼中竟然閃著一絲狡黠的光,隨即也是恍然大悟,「老子看你對我修理你老婆非但沒有一點不滿,甚至還是非常感激老子對不?」
「嘿!話是你說的,我可沒承認。」
「瞭解,大家都是男人嘛!」
兩個惡棍對視一笑。
下一刻,李無憂和天外散人齊飛而起,直如流星一般朝山頂投去,但倒得山頂之時,天外散人卻忽然消失不見,李無憂眼見要撞到誅仙結界,陡然神氣貫注倚天劍,掄劍劈下,只聽得「轟」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似乎整個天柱山方圓八百里都為之一顫,而倚天之鋒,無人可與爭,只見得天柱山周圍藍光閃得一閃,隨即消失不見。
山頂早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眼見得李無憂這驚天動地的一劍,先是驚呼,隨即卻如方得自由的籠中鳥般歡呼雀躍起來,當即便有不少人飛上飛下,一時只見群魔亂舞,場面剎是壯觀。
當即便有一人高呼道:「李無憂,你可真夠意思!不早不晚,剛剛午時三刻,你若再晚來片刻,你的美人可就成了我手下眾兄弟胯下之物了,哈哈!」
李無憂冷眉瞧去,說話那人正是站在天柱最高絕頂處的燕狂人,寒山碧正被一根奇怪的繩索綁縛在他身側,而圍繞著燕狂人的除了江湖上有來歷的魔頭之外,另外幾人則更是名聲赫赫:任冷、柳青青、文九淵、任獨行,當然,最讓李無憂心頭一顫的卻是他命中的剋星陳羽竟然丟下後院起火的家,不遠萬里地前來捧場。
在燕狂人這撥人的下面不遠處,江湖其餘三大宗門的掌門太虛子、龍吟嘯和燕飄飄也帶著門下精銳弟子,浩浩蕩蕩的幾百人,正對燕狂人虎視眈眈,見到李無憂來了,立時轉移視線,紛紛將他鎖定。
李無憂眼見這些人身上竟然殺氣騰騰,剎時明白過來。正道中人並非都是蠢材,這些人顯然也都搞清楚了燕狂人的身份,定然是來阻撓自己送劍的。他呆了一呆,隨即又想到,山下那些人倒也心狠,知道有同道在山上,竟然也下得了手布下誅仙結界,倒時候燕狂人可能會掛掉,而這些正道眾人怕也會死得一個不留,若是這些人知道真相,不知會作何感想。
千萬人中,沉思的李無憂忽然望向了寒山碧,正與後者望過來的目光撞到一起,剎時間只將後者心中的歡喜和埋怨看了個淋漓盡致。
「李無憂,快將倚天劍呈上來!」燕狂人大笑著,有恃無恐地望著天下英雄。
「李無憂,你不要被妖女所迷,趕快帶著劍下山去!」正道中人紛紛高喝。
「滾,臭牛鼻子,死禿驢,蕩婦們,李無憂要獻劍就老婆,乃是大仁大義,關你們什麼鳥事,都快快下山去吧!」「就是,就是!」魔道中人高聲呼喊。
兩幫人吵成一片,只差沒立即拔劍相向。
下一刻,李無憂再不看寒山碧一眼,手持倚天劍,一步一步朝燕狂人走去。
「阿彌陀佛,施主回頭是岸!」正道人群中,忽有兩個白眉白鬚的僧人高宣一聲佛號,同時大步跨了出來。
「雲海、雲淺,倆位師侄,你們是存心攪我好事麼?」燕狂人勃然大怒。
「燕施主,閣下既已入魔道,又如何還是我佛門中人?」雲海和尚氣度雍容,言辭之間並不見鋒芒,卻端地有一種說不出的大佛法力,讓人只敢仰視。
燕狂人哼了哼,心念一轉,不再理會二人,反是對李無憂道:「李無憂,不要管他們,快將倚天劍給我呈上來。」
「兩位請讓開。」李無憂眉毛一挑,挺劍上前。
「大義當前,捨身飼鷹了吧!」雲海、雲淺二人輕輕歎息一聲,齊出一掌,朝李無憂拍來,這兩掌平平無奇,非但沒有隨掌透出燦爛金光,甚至連一絲掌風也未帶起。但山頂的絕頂高手們卻都是同時吸了口涼氣,心中將李無憂易地而處,暗想這兩掌若是拍向自己,叫我如何能夠躲閃?
這兩掌非是招數精妙,而是一掌遞出,便有一種一往無回的氣勢。禪林寺最精妙的武功都是需以大慈悲精神才能發出其威力所在,便如最普通的羅漢拳,只要出拳的僧人心中抱定與敵偕亡的宗旨,出拳時就有捨身為蒼生的覺悟,那這一拳的威力便足以驚天動地。事實上,佛法修為到了雲海二人的境界,再使出這樣的兩掌,實可是讓天地變色。
所以,燕狂人看到兩人使出這兩招大慈悲掌時,只氣得驚叫一聲,不甘地悲呼了一聲。
「乓!」「乓!」兩聲脆響,這兩掌毫無意外地打在了李無憂的左右胸上,同一時間,中掌的人悲呼一聲「兩位大師走好」,五彩劍光一閃,倚天劍已不分先後地自兩人腰間掃過。
下一刻,四段屍身倒地,李無憂支劍在地,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什麼!?」所有的人驚呼不絕。只不過一個回合,威震天下的禪林寺兩大神僧就被李無憂分屍四截,而他自己只不過吐了一口血而已。
一時間,山頂風雲失色,人人屏住呼吸,臉上均是不可置信之色。
李無憂支著劍,站了起來,正道人群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恨聲道:「今日之事,神擋殺神,佛擋誅佛!」步履蹣跚地向前走去,人群紛紛閃開,不敢直視。
「哈哈!對,就是這樣!這才不愧是能打敗我燕狂人的李無憂!」絕頂之上,燕狂人放聲大笑,卻誰也不知他是再嘲笑李無憂,還是嘲笑整個天下。
「站住!」忽有一人站了出來,擋住了去路。
「龍吟嘯!」李無憂瞇縫著眼,內裡寒光四射,彷彿一隻受傷的野狼,凶狠而孤獨。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忍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方纔那兩掌卻是打斷了他胸前天神之骨的三根肋骨,刺進了心臟,痛楚由內而外,他雖然堅韌地承受,但每一步都是痛透全身,這一張口說話,更是牽動內氣,痛不欲生,如非他飽經患難,此刻早已不支倒地。
龍吟嘯當了掌門之後,成熟了許多,卻也有擔待了許多,他望著李無憂道:「李兄,你已受了嚴重內傷,還是下山去吧!兩位祖師之仇,龍吟嘯若是不死,改日定會登門拜訪!」
李無憂聽清楚了他的話,這人竟然是要替自己的殺師仇人擋住燕狂人和山上群魔!他又驚又佩地望著眼前這個男子漢,忽然流出了一滴熱淚,沉聲道:「我不想殺你,你走開。」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龍吟嘯長歎一聲,拔出了背上長刀。
「如此,成全你!」李無憂一聲巨吼,眾人只看見一道彩虹樣的光閃過,龍吟嘯已然倒下,臨死之時,那人握刀的五指依舊骨節緊凸。
「這人是魔鬼!」有人高聲驚呼,人群如鳥獸散。便是太虛子和燕飄飄也是駭然失色,隨著人流退了開去。
沒有人再敢擋他的路,他卻走得步步維艱。
血在身前身後,一路逶迤。
百步之外,寒山碧靜靜地望著他,拚命想忍住鼻子裡冒出的酸意,卻陡然發現眼前早已淚光婆娑。
「魔王,李無憂武功深不可測,請讓屬下幫你接下倚天劍吧!」絕頂之上,任冷忽然對燕狂人說道。
「如此小事,怎能勞動任左使,屬下去就可以了!」柳青青慌忙相爭。
「倚天劍啊!」燕狂人輕輕地感歎,擺了擺手,「這樣吧,你們一起去,誰先拿到,朕就算他大功一件。」
「謝魔王!」兩個人大喜,同時飛身而出。
身後,陳羽對燕狂人輕輕笑道:「魔王真是好心計。」
「怎麼說?」燕狂人裝傻。
「此時但凡有膽色的人都已看出李無憂是強弩之末,此刻上前,十有八九可以奪得倚天劍,只不過麼,困獸猶鬥,其銳破天,這兩人只想將倚天劍據為己有,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已經成了魔王您的馬前卒。」
「收益總是和風險成正比的嘛!」燕狂人大笑,而他笑聲落下的時候,任冷和柳青青已經橫屍當場。李無憂甚至只用了一劍,就劃開了兩個人的胸膛。
這一次,望著幾乎難以站穩的李無憂,沒有人再敢上前。
倚天見出,無與爭鋒。
李無憂終於走到了燕狂人三丈之外。燕狂人道:「好了,就這裡了!將手離開倚天劍!」
李無憂嘶啞著嗓子,道:「你先將人放了!」
「將劍給我,我就放人。」
「我憑什麼相信你?」李無憂冷笑。
燕狂人笑了起來:「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會怕你?」
「你如果不怕我,就先將人放了。」
「嘿嘿!」燕狂人笑得很奸詐的樣子,「當然,我上次被你打怕了,還是相信絕對安全最好。你別無選擇,只可以賭一次我的信用。」
李無憂默然。
「無憂,他是騙你的!你不要聽他的。」太虛子叫了起來。
「哪裡來的蒼蠅這麼聒噪?陳羽,幫我將它趕下山去。」燕狂人皺眉道。
「是!」陳羽閃身,落到了太虛子身邊,兩個人交上了手,太虛子很快落了下風,燕飄飄無奈上前幫忙。
燕狂人看著「任獨行!我數到三,如果李無憂還不交出倚天劍,你就儘管將寒山碧給我殺了!」
「是!」任獨行拔出了長劍,架在了寒山碧的脖子上。
由始至終,寒山碧都沒有說一句廢話,她只是靜靜地望著李無憂。
「一。」
「不用數了!」李無憂輕輕吸了口氣,將倚天劍捧在了雙手中。燕狂人大喜,伸手虛虛一抓,倚天劍緩緩飛到了他手中。另一隻手,他拿出了破穹刀。一時間,刀劍相輝,光芒萬丈,只刺得山頂眾人雙眼迷離,幾乎都閉上了眼睛。爭鬥中的陳羽和太虛子等人紛紛停下了手。
「哈哈哈哈,我終於得到了倚天破穹!」燕狂人放聲大笑,只震得群山亂顫,風雲變色。
「放了阿碧!」笑聲裡,響起李無憂低沉但堅定的聲音。
燕狂人停下笑聲,望著任獨行,持劍的手輕輕抬起,而隨著他的手起來,李無憂的心也隨之懸起,他只希望燕狂人擺擺手,說放了她,但那手裡的劍卻輕輕地在空中向下一劃:「任獨行!殺了寒山碧!」
「不!」李無憂無助地伸出了雙手,大聲地吼叫,同一時間,劍光在寒山碧的身上閃了一閃。但他舉起的雙手終於停在了空中,沒有落下。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道劍光閃落下的方位卻是緊縛著寒山碧的繩子,而同一時間,任獨行身法一轉,已經帶得寒山碧脫出了燕狂人三丈,落到了他的身前。
「任獨行,你竟然幫你的殺師仇人!你竟然背叛我!」手持著倚天破穹兩大神器的燕狂人覺得不可置信。
任獨行淡淡一笑,說了一番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燕狂人,江湖中人雖然稱我們為魔道,那只不過是說我們行事的手段狠辣,武術和你們魔族有淵源,而我終究是大荒子民,你卻是古蘭魔族。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之前是沒有看穿古長天的身份才會投入血衣魔教,即便是我師父,在臨時之前怕想到的還是得到倚天劍之後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反叛你。至於李無憂,殺師之仇,我早晚會找他報,但卻不是今日。今日的我和他,都只是一個普通的荒人,而你……卻是魔族的奸細。」
這一番話並不慷慨激昂,但擲地有聲。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響起,眾人回頭看去,陳羽笑嘻嘻地走了上來,笑道:「任兄,江湖中人曾經對咱們倆這魔道傳人送了個名號,叫『邪羽魔劍』,老實說,我一直對你很有些看不起,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能和你齊名實在是僥倖得很。沒說的,你是條好漢子。」
二人兩手互握,相視一笑。
所有圍繞在燕狂人身邊的江湖知名的魔頭們,互相看了看,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下一刻,都義無反顧地飛離了燕狂人。
「所有正道弟子聽好了,今日之事,乃是我大荒和古蘭魔族之事,所有各人恩怨暫且擺在一旁,以擊殺燕狂人為第一要務!」太虛子大聲道。
「誓殺燕狂人,衛我大荒!」李無憂舉起的手剛剛就沒有落下,因為他已經被寒山碧給抱得死死的,此時倒好,直接就握拳大叫起來。
「誓殺燕狂人,衛我大荒!」絕頂之上,除開燕狂人,所有人跟著大叫起來。
然後,正道的大俠們和魔道的牛鬼蛇神們擊掌相慶,為成功結成同盟而幸福地擁抱流淚——***,一把破穹刀已經夠恐怖了,再加上倚天劍,不結盟老子還有得活嗎?
「好,好,好!這樣***才有意思!」忽聽燕狂人放聲大笑起來,「如此一來,老子殺光你們也不會有什麼內疚之感了。不過麼,在你們死之前,朕讓你們看一樣東西。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七章第七封印
「不要讓他刀劍合一!」一人高聲呼道。但卻已經遲了。
倚天劍和破穹刀,自上古時候就血氣相仇的兩個死對頭,已經被燕狂人合到了一起。黑色的刀光和五彩的劍氣合到了一處,綻放出一種幾乎無人見過的光芒。
「是神光!」李無憂驚叫了起來。沒錯,這正是神氣之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宣著佛號,古圓和尚從天而降,落到了李無憂的身旁。
燕狂人似乎認識古圓,老朋友一樣笑了起來:「你來遲了,神使!」
「是,我來遲了!」古圓輕輕歎了口氣。
下一刻,燕狂人將那合而為一的倚天破穹猛地插進了地下的土地,剎時地動山搖,整個天柱峰都顫抖了起來。
「山要崩了!大家快離開這裡!」古圓大聲疾呼。
各種光華頓時如流星一般四處射出。李無憂也強撐著一口氣和寒山碧飛離了山頂,同時他運起一口神氣,解開了山下的星羅天機陣,脫陣而出的紅袖等人也頓時感應到了周圍的巨變,慌忙也是四處飛開。
只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高達九千丈,方圓八百里的天柱山,便在倚天破穹插進峰頂的下一刻轟然倒塌下去。同一時間,一道水桶粗的耀眼的神光光柱從地底直衝霄漢。
「砰!」地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天柱砸到了地面上。塵土飛揚而起,鳥獸這才懂得逃跑,一時間,天地說不出的熱鬧。
所有的高手都是越飛越高,躲避這這場巨大的災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地終於歸於沉靜,那道神光卻依舊耀目。眾人凝目看去,在天柱斷裂的地方,是一塊上面刻滿了古怪符號的巨大玉石,神光正是從那塊玉石上射出來的。
「阻止他!」見到燕狂人大笑著將倚天破穹朝那塊玉石劈去,古圓高聲叫著,飛身朝燕狂人撲去。
但這個剛剛覺醒的和尚,這個孤獨的和尚,他並沒有響應者,大道崩潰前,只剩下他孤零零地義無反顧地衝向自己的宿命——不,還有一個人。李無憂放開了寒山碧的手,衝了過去。
只不過,這個時候才想起要阻止燕狂人已經太晚了,倚天破穹之威,天地間根本無人可擋——所以李無憂飛身去阻止的去是古圓。在倚天破穹的神光幾乎要掃中古圓的僧袍的時候,李無憂一把將他拉了回來,神光沿著原來的軌跡,射中了九千丈下那塊玉石。
無聲無息。
眾目睽睽之下,玉石自中間平平整整地分開,隨即七道黑光沖天而起。
「七魔獸啊!」古圓悲呼一聲,卻無能為力。
第七封印打開,當年創世神親自封印的七大魔獸重現人間,冰火紫龍,雪衣孔雀,沙獸赤蟒……即便在前六封印出來後已經死掉的也重新復活,七道黑光沖天飛起,落到燕狂人身邊。
「哈哈哈,七魔獸終於重現人間,各位,你們的日子到頭了。」群獸包圍裡,燕狂人放聲大笑。
諸葛小嫣輕輕歎息一聲,擺脫青虛子,飛到李無憂身邊,道:「李無憂,這下你滿意了?」
李無憂淡淡一笑:「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嗎?」意念一動,四大聖獸,連天界的火鳳也在瞬間被他召喚了出來。他轉頭對寒山碧道:「阿碧你看,以一隻聖獸對付兩頭魔獸計算,我們還是大佔優勢的!老傢伙搞這麼多把戲原來就是為了召喚七魔獸,真他媽無聊啊!好了,好了,沒戲看了,大家有事沒事的回家抱老婆睡覺了!」回頭卻見眾人全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怒道:「媽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沒事還留在這做什麼?還不快滾!」
這一次,正邪兩道自認功力差的人終於如夢初醒,紛紛御風飛走,場中留下的,最少都是任獨行那一級別的高手。
「想走?哪那麼容易?老子還等著你們喂魔獸呢!」燕狂人一陣狂笑,左手中忽然多了一個酒壺,念道:「醉裡乾坤短,浮生日月長。日月壺,將那些人給我收進來。」
他話音才一落,正自飛走的諸人立時覺得全身被一股巨力吸引,身不由己地倒飛回來。
「等你很久了!」李無憂也是一陣大笑,忽然將身上的乾坤袋解了下來,朗聲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收!」
燕狂人正自一呆,手中的日月壺已經脫手飛出,直直地落進乾坤袋裡。那些被吸回的人,如夢大赦,逃命一般剎時飛得無影無蹤。
「呀!乾坤袋竟然有這個功能,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青虛子大喜,上前一把搶過乾坤袋把玩起來,其餘三奇也是好奇之極,上前細細把玩。
卻不知上次進入天界的時候,李無憂曾經在赤炎的巢穴裡見過有關上古九器的記載,上面除開倚天劍、破穹刀和蚩尤刀的記載有些模糊之外,其餘六器的力量屬性等等都無一不全,當時他即發現乾坤袋除了裝東西之外其實另有妙用,而且是日月壺的剋星,只是他一直沒有參透,直到今天看見燕狂人使用日月壺,這才恍然大悟,於是如法炮製,果然將日月壺收入乾坤袋中。
日月壺本是燕狂人克制四獸的法寶,此時眼見李無憂竟然將其收歸自己,當即是驚了一驚,不過隨即卻放聲笑了起來:「好你個李無憂,原來你還留了一手!不過,今日咱們倒是試試看,究竟是你那四聖獸厲害還是我的七魔獸厲害!」
「我靠!這還用比嗎?很明顯你那幾個傢伙是因為質量差所以才生產那麼多想以數量取勝,那像我們四聖獸,那都是精華里的精華,雖然數量少,但一個頂兩,兩個勝十,我勸你還是早點投降吧,免得浪費大家的表情。」李無憂對於吹噓和諷刺這兩種可以從氣勢上先壓倒敵人的法寶的使用一向是不遺餘力。
「對,對!說得好啊!李無憂,我們你!」眾人一片大笑跟著起哄。
「那也要比過才知道。」燕狂人輕輕哼了一聲,十指頓時一陣亂顫,七大魔獸結成一個奇怪的陣形朝李無憂眾人射來。
「李無憂,你先頂著,我從精神上你……」聲音卻漸漸遠了,有人已經嚇得屁滾尿流,遁出了十丈之外。
「靠!還高手呢!」李無憂不屑地哼了一聲,輕輕甩了個響指,四聖獸以一個正方形的陣形朝魔獸迎了上去。
「七魔獸,給我宰了對面那些畜生!」燕狂人雙手張開,面目猙獰,配上一襲長袍,像極了古蘭深山野林裡專門騙人錢財的巫師。
只不過,他手下那七隻魔獸卻並不是騙人的傢伙,立時結成了一條直線陣形,虎視著朝李無憂諸人衝來,而隔了老遠,後者眾人便已經感受到了魔獸身上那霸道無匹的強橫力量,都是驚了一驚。一隻魔獸,也許還可以應付,但如此多的魔獸聚集到一起,便是碧波仙子和龍族的仙人也不敢說自己能全身而退。
「四相之陣!」李無憂手一揮,四大聖獸立時將平行的站位變做了空間四點的任意分佈,但這看似毫無作用的改變卻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首當其衝的七魔獸之獸的天鶴才一突入四點的空間,頓時彷彿撞到了一層無形的牆,速度為之一滯,而後面的減速不及,險些將它撞翻,陣形頓時一亂,隨即便陷入了四聖獸的陣形包圍之中。
「攻擊!」李無憂下令。一時間冰風雪雨,烈火金陽,電閃雷鳴,總之人所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攻擊手段都被群獸完美地演繹了出來。
只不過,四相陣卻發揮了它應有的威力,數量佔優的七魔獸陣形潰敗,頓時陷入了人多被人欺的窘境。
燕狂人大驚失色,他只是隱約知道第七封印打開會有七魔獸復活,卻哪裡知道自古以來四聖獸單一隻的力量固然比一隻魔獸的強,但就整體而言,四聖獸其實和七魔獸是實力相當,而所有的魔獸和聖獸團體作戰其實都有相應的陣法輔助,勝敗的關鍵就在於陣法的使用上,李無憂在赤炎哪裡找到了陣法的秘訣,而他卻是什麼都不知道,哪裡會有不吃大虧的道理。
大荒諸人眼見事不關己,而李無憂卻獲得了暫時的優勢,都是紛紛又跑了回來,大聲吶喊叫好。
不過片刻功夫,七魔獸便被四聖獸打得傷痕纍纍,慘不忍睹。下一刻,青龍尾巴一甩,正好掃中了天鶴的翅膀,後者慘叫一聲,落荒而逃。其餘魔獸眼見老大都閃了,都是從善如流,紛紛倣傚。四聖獸得意大叫,各自選中一隻可憐的魔獸追了過去。
於是整個世界清淨了。
「哈哈哈!有意思。」燕狂人忽然又大笑起來。
「老傢伙你是被打擊得瘋了?所以笑得那麼囂張?」李無憂試探著問。
「我笑你們這幫蠢材,剛剛那麼好的機會不逃走,現在麼,可是來不及了!」燕狂人說時重新舉起了已經合而為一的倚天破穹。
眾人這才想起真正厲害的並不是七魔獸,而是這把非刀非劍但又亦刀亦劍的神器,合上古兩大至強神器為一的神器。此時再想逃,卻已經遲了。
「李無憂,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燕狂人說這句話時,倚天破穹挾帶著十餘丈長的神光當頭劈下。
「阿碧閃開!」李無憂一掌將寒山碧推開,拔出無憂劍,橫架上去。
「無憂快閃!」四奇大叫著,紛紛使出生平之力上前營救。
卻已經遲了,但聽得「鏗!」地一聲鈍響,神光已經劈中無憂劍。
只是,下一刻,大驚失色的卻是燕狂人,這一挾帶了兩大神器威力的一劈,竟然沒有劈斷無憂劍,而剛剛還傷勢頗重的李無憂被這一劈反似精神了許多,倒是他自己竟被無憂劍上的反震之力給震得倒退一步,當即他面如土色,顫聲道:「你……你手中哪是什麼神器?」
「原來最厲害的神器竟是在李兄手裡,難怪你方才有恃無恐地將倚天劍交給燕狂人。」陳羽恍然大悟。
諸葛小嫣也歎了口氣,道:「是小嫣失算了。李無憂從來不肯吃虧,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將神劍送人?原來是早有打算。倒是可惜了禪林高僧和龍師兄……」
「阿彌陀佛,有勞諸葛姑娘掛懷,貧僧罪過罪過!」忽有一個聲音響起,諸葛小嫣身邊忽然現出三個人影來,赫然正是剛剛死掉的雲海、雲淺和龍吟嘯。
「大師,你們沒有死?」眾人大奇,接著卻是一片歡騰。
「嘿,他們沒有死有人鼓掌,我們沒死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開心呢?」又一個聲音落下時候,任冷和柳青青的身影顯現出來。
「師父……你……太好了……」任獨行喜極而泣,竟是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任冷看了他一眼,歎道:「獨行,枉師父活了這麼大歲數,見識還不及你,真是慚愧啊!」
「師父,你別這麼說,獨行的一切都是你教的。只不過倚天劍,乃是人人欲得的重寶,你被他迷了心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任獨行忙安慰。任冷和柳青青互望一眼,都是滿臉慚色。
「無憂,你怎麼做到的?」寒山碧好奇之餘,也是激動不已。她自己殺人如麻,對幾人的死並不掛懷,只是怕李無憂多結冤仇,如今見眾人復活,自然是說不出的歡喜。
這是所有人都想問的,便是燕狂人也忘記了剛才李無憂那神奇一架,露出詢問神色。
卻聽雲淺歎道:「阿彌陀佛,如非親身經歷,貧僧也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功,方纔我明明被砍成了兩段,但除了不能動彈外,全無痛苦,而且神智依然清晰,兩段身體的感覺依然存在,到方才天柱倒塌之時,兩部分身體卻再次合而為一復活過來,真是奇怪,奇怪!」
眾人都是嘖嘖稱奇,眼光全集中到了李無憂身上。
「兀那禿驢,怎在此亂放臭屁?」李無憂尚未說話,忽有一人大聲罵道,「肉身是空,神智是空,感覺也是空,一切皆空,你又在這裡說什麼死去活來?」
「啊!」雲海和雲淺循聲望去,說話那人竟是傳已往生多年的師叔菩葉,立時如遭雷擊,下一刻,卻都是合眼微笑,身上射出湛然神光。再睜開眼時,合什道:「多謝師叔點化!」
「阿彌陀佛!」菩葉也是合什微笑。
一時間眾人都沐浴在佛法之中,全身說不出的爽快。
「李無憂,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再不說,某家劈了你。」燕狂人卻對這些佛法之類並不感冒,他鬱悶的是自己竟然眼睜睜地被別人耍了,同時也對李無憂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李無憂歎了口氣,道:「沒看到大家現在正沉浸在大慈悲佛法的感召之下嗎?動不動就要砍人,你們古蘭魔人就是***沒修養,枉你還在禪林寺潛伏那麼多年。哎呀,好了好了,老子說了!免得***你老拿你那死魚眼睛瞪我。」
眾人聽到李無憂終於要揭穿謎底,都露出凝重神色。
卻見李無憂正色說道:「事實呢,是這樣的……那個,誰給我一口水喝,說了這麼多話,又吐了那麼多血,嗓子都啞了……」
「快說!」眾人怒不可遏,忍無可忍地丟出了行走江湖必備的兩大法寶:爛西紅柿和臭雞蛋。
「好,我說!我說!」眾怒難犯,李無憂決定坦白從寬,「事實上,解釋很簡單。我是神嘛,自然是會各種各樣的神功了。其中有一種我最近學會的分屍封魂神功,簡而言之,這種神功的威力,就是可以將一個人任意地大卸八塊,但只要在出招的同時將他的魂魄封在其中一段身體裡,以後就可以將其復活。至於魂魄這種東西,複雜得很,你們不理解,我也不理解,給面子的就別問了。」
眾人聞言,都是歎為觀止。卻不知天界也並沒有什麼分屍封魂神功,只不過上次赤炎替李無憂脫胎換骨的時候,曾經用九陽火幫他融化掉全身的骨骼,而他的肉體並沒有任何的損傷,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九陽火有保護身體的奇效,剛才在動手之時就暗自將九陽火融入了倚天劍氣之中,因為他出劍極快,中劍人的血脈和筋骨都尚未來得及作出被破壞反應的一瞬間已經被他的九陽火像冰一樣給封住,之後他唸咒將其復原同時抽取九陽火,兩截身體便重新結合,眾人便只如做了一場夢,好像由始至終沒有被利劍擊中身體一樣。
「老子不是說這個!這幾個廢物的死活關某家屁事!」燕狂人憤怒不已,「老子是問為何你手中那把破銅爛鐵竟然可以擋住我倚天破穹合壁之力,難道天下當真有第十神器?」
李無憂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九為極數,便是神造東西,也斷斷不敢造第十件,天下怎麼會有第十神器?」
「那……難道你給我的倚天劍是假的,你手中那把才是?但……這怎麼可能?」燕狂人更加迷惑。
「靠!你以為老子不想給你假的?但你老傢伙眼睛賊亮賊亮的,難道會看不出來?再說了,倚天劍若是假的,你憑什麼劈開天柱山,解開第七封印?」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諸葛小嫣忙問道。除開燕狂人,估計她是最關心這件事的了。
李無憂正色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縱笑今古,天地鬼神盡虛妄故可恃唯我;橫眉乾坤,聖賢哲達皆糞土而君子自強』?」
這一句話,聽上去似曾相識,也讓人熱血沸騰,卻幾乎沒有人聽過,眾人都是緩緩搖了搖頭。唯有寒山碧道:「這話不是天刀的總綱嗎?」
李無憂迅快地親了她一口,笑道:「還是我老婆聰明!哈哈!其實呢,老閹,你有沒有聽過並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要明白天地鬼神盡虛妄,所有的神啊鬼啊,包括這個天地都他媽是假的,那麼,所有的神器也都是假的,無一可恃!人,唯一可以倚靠的還是自己。所以古人才說君子自強。當然這話肯定***是過頭了,不過道理總是對的。比起神器來,還是自己可靠些。雖然我手中的不是神器,但因為用的人本身有神的境界,那麼,它也就是神器了。老閹人,你明白了嗎?」
「你……你是說,你已經達到了神的境界?所以才可以憑一把凡鐵,和神相對抗?」燕狂人這才恍然大悟。
李無憂拽拽道:「事實如此,我也不想否認。其實我二哥,還有雲海、雲淺兩人也剛剛都達到了神境,不信你劈他們下試試?看他們擋不擋得住你!」
「嘿,燕大俠不要當真,這孩子就是喜歡開玩笑!」菩葉等人大恐,見燕狂人真有要動刀的意思,慌忙躲到了李無憂身後。開玩笑,貧僧剛剛才晉入神級,可不想就這麼掛掉。
「嘿!你看他們不願意,我也沒辦法是不?」李無憂一攤手,「好了,該講的都講過了,老閹,放馬過來吧。早點解決你,大家好早些回去吃飯,老子肚子早咕咕叫了。」
「好!這***才有意思!」燕狂人不愧有狂人之稱,眼見李無憂竟然擁有如此強橫的實力,反而激發了狂性,鬥志滿滿,「某家今天倒要看看所謂的神位高手究竟能否敵得過神器!」話音才一落,人影一閃,已攻到了李無憂身前。
李無憂推開寒山碧,橫劍架住,而兩人交手所產生的巨大的餘波更是將李無憂身後除開菩葉三人外的眾人不由自主地又推出去十丈之遙,且去勢不止。
兩人這次一交上手,直可說是天地變色。兩人身法本已極快,再加上李無憂是神氣貫劍,而燕狂人則是融合了兩大神器的威力,更加非同反響,這一鬥上,漫天都是二人的身影,而罡風更是震得亂雲飛渡,日月無光。
鬥了幾十回合,李無憂卻漸漸不支,身法開始凝滯。原來他神氣本只是初成,並不能如元氣那樣從外界吸取,之前又耗力挪移紅袖等人,此刻更是非要全力貫注到無憂劍上才能擋住倚天破穹之威,消耗更比往常快了十倍,此時終於接近油盡燈枯。
燕狂人見此大笑:「哈哈,原來神位高手也不過爾爾!」忽然手上用力,倚天破穹神光更盛,陡然朝李無憂肋下刺去。這一擊快如電閃,李無憂神氣不足,元氣卻是一直充盈,見此慌忙施開大虛空挪移躲閃,但不想燕狂人這次竟在倚天破穹之上運上了吸勁,使得他身法頓時慢了百倍不止,刀劍正從肋下直刺而過。
「無憂!」眾人大驚,菩葉三人更是慌忙撲上相救。
「去你媽的!」李無憂只疼得呲牙咧嘴,運起殘存功力,無憂劍帶起一蓬神光正正地砍在倚天破穹的劍刃(刀背)上,只聽得嗤地一聲,倚天破穹已然劃破李無憂肋骨,朝下再無可擋,劃出了他體外。同一時間,兩人左掌各出一掌相較,功力相若,頓時被各自彈開五丈。青虛子等人慌忙上前抱住李無憂,幫他止血,運功療傷。只是那被神器所傷之處,血卻是怎麼也止不住,只急得眾人團團轉。
李無憂輕輕推開眾人,就在空中盤膝坐下,一線神光頓時從丹田射出,走遍全身,傷口處的血終於慢慢止息。他剛剛定下心神,便見對面的燕狂人左手持刀,右手持劍,大笑道:「好,好好!李無憂,你果然了不起,竟然拼著受我一劍,也將我倚天破穹合璧給震裂了。只不過,小子,你難道不明白我可以將他們再合攏嗎?」
「是嗎?」李無憂嘿嘿笑了起來。
燕狂人忽然覺得不妥,卻已經遲了,只見白光一閃,他右手的倚天劍忽然不受他控制的一個倒轉,硬生生削下了他的手腕,正是劇痛攻心,劍勢卻不止,橫著一拉,劍光再次將他左腕也給削了下來。
下一刻,破穹刀和倚天劍同時自他斷掉的手裡掉了出來,眾人只見得白影一閃,天外散人已經自倚天劍裡跳了出來,並一把抓住了倚天劍。
眾人都是大驚,誰也沒有料到神器倚天劍裡竟然也能藏住人。唯有四奇卻是恍然大悟,原來李無憂之所以最後會去找天外散人,並非是因為怕自己四人力量不夠,而是想到了這招劍裡藏人。他一早就打算好了,他雖然將倚天劍交到了燕狂人手裡,其實與在他自己手裡並無區別,並且還可以隨時要燕狂人的命,只不過先前他也想看看燕狂人究竟搞什麼鬼,才一直沒有讓天外散人動手,而任獨行要不是忽然背叛,怕也早已死在倚天劍下。至於後來李無憂不得不和燕狂人相搏,想是因為刀劍合在一起之後,強如天外散人怕也被其合力所壓制,不能出手幫忙,最後李無憂才不得不忍著失去性命的危險讓燕狂人刺中,以打斷刀劍的聯合吧。
天外散人拿到了倚天劍,同時伸左手去拿破穹刀,但巨變驟生,那本是下墜的破穹刀卻陡然一折,以電光之速朝他射來,後者大驚,慌忙一橫倚天劍堪堪架住,而刀劍一觸之後,破穹刀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射出五丈之外,落到一個人的手裡。
那人卻是個誰也沒有見過的黑衣少年。破穹刀到了他手裡,迅疾化作一道細細的黑線,射入手心,再也不見。
眾人目瞪口呆,李無憂和天外散人卻是同時吸了口涼氣:這少年分明已經和破穹刀融為一體了。
「皇上!」劇痛中的燕狂人忽然驚叫了起來。
皇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這少年究竟是何方來路,竟連燕狂人也要叫他皇上?莫非血衣魔教本身竟是隸屬於另外一個規模更大的魔教?
「沒用的東西!」黑衣少年歎了口氣,忽然斬出一掌。
「不!」燕狂人驚叫一聲,卻怎麼也躲不過那一掌所帶出的黑光,頓時屍首異處,朝地上落去。
黑衣少年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咧嘴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笑道:「在下古蘭古風,見過各位大荒的英雄好漢。」
「你就是古風?」李無憂、淡如菊和程素衣都失聲叫了起來。這個名字別人不知道,他們幾個卻是早已如雷貫耳。古蘭的新帝就是叫古風。
「呀!看來各位竟然還聽說過我,呵呵,可真是叫人不好意思。」古風笑了起來,「沒錯,小弟就是古蘭的新任帝君,今天是來給各位打打招呼,順便將上次丟失在這裡的一點東西帶走。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丟失?未見得吧!」這個時候李無憂已經暫時壓制住了傷勢,在寒山碧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朗聲道,「我一直就奇怪,破穹刀出世之後,我明明看見它是朝南方飛去,之後再無任何波動,怎麼也不該忽然到了古長天的手裡。原來是閣下親自從古蘭送過來交給他的。」
「呵!早聽說我的鄰居李無憂陛下英明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古風笑了笑,隨即露出悵然神色,「只是可惜今日來得匆忙,未曾備有水酒,真是憾事。不過,想李兄也是豪爽之人,斷不會怪責於我。這樣吧,來日沙場相逢,小弟在與李兄把酒言歡。今日就此別過,望李兄好好珍惜身體,到時切莫讓我失望才好。」
李無憂淡淡道:「希望到時候閣下也不要讓我失望。」
語罷,二人相視一笑,兩位絕代之強者,就這麼,注定了一生的糾纏。
這個時候,忽聽一陣獸鳴鳥叫之聲傳來,七隻帶傷的魔獸先後飛到了古風身邊,而四聖獸則排好陣形趕了過來。古風淡淡一笑,雙手交叉,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那些魔獸都是低低點了一下頭,忙按其指點排好,四聖獸才一趕到,立時發現這個新陣勢竟然讓眾魔獸互相為援,而通過陣勢的威力,每個魔獸的實力竟彷彿有了提升,一時再不敢輕舉妄動。
「回來吧!」李無憂招招手,四聖獸有秩序地退到了他身邊。
「小弟告辭,李兄保重!」古風拱手作別。
「好走不送,後會有期!」李無憂也拱拱手。
「哈哈!好,後會有期!」古風也明顯聽懂了李無憂話裡的挑戰意味,大笑一陣,帶著七魔獸乘風遠去。
「無憂,為何不乘此機會將這人殺了?」寒山碧不解,卻同時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今日此地高手雲集,正是誅殺此人的最好時機,同時也為大荒解除了一巨大隱患。
李無憂望著古風遠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此人實力深不可測,如果我沒有看錯,他應當是自上古以來,蚩尤之後,三千年裡第一個真正邁入魔道的高手!」
眾人頓失血色。
第一百四十八章誰是英雄
古風既走,燕狂人也已死去,本是水火不容的正邪兩道眼見外敵入侵就在頃刻,也是失去了捨命相搏的興致,自然曲眾人散,大家拱拱手,紛紛道聲請了,各自消散。而今日之後,血衣魔教也終於作鳥獸散,再也不復存在,而身為魔教主要骨幹的任冷和柳青青兩人經此一戰,終於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此厭倦了江湖生涯,雙雙橫渡東海,去世外桃源隱居,淡泊名利之後兩人竟然慢慢對彼此重新有了感覺,十年之後竟成了一對神仙眷侶。
臨別之時,陳羽似乎不勝惋惜地對李無憂道:「李兄,本以為你我兄弟很快會在沙場相見,萬料不到你和我一樣後院起火,真是讓人扼腕。」
李無憂正色道:「陳兄,你也別太難過。一年之後,我必然將九龍旗插上貴國大都城頭,而古蘭那邊絕對過了不雲天山一步,你信是不信?」
陳羽認真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如此甚好。那我到時候就在大都最好的酒樓風儀樓煮酒相待。」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陳羽大笑著轉身離去,只是當一年之後,他剛剛以慘烈的代價攻破大都平息內戰,卻萬萬沒有料到李無憂已掃平蕭國和西琦兩國,三十萬大軍強渡南角天關,如神兵從天而降,將他困在孤城之中,不得不在風儀樓上煮酒投降,從此歸附楚國,被李無憂封為羽王。之後他帶領李無憂引自東海的飛龍部隊戰無不勝,為李無憂平息河東兩國立下赫赫戰功,並在之後的十年人魔大戰中成為人族不可或缺的一名超級猛將。
陳羽既走,古圓亦起身告辭。李無憂笑道:「大師,我一直不清楚,你們文殊洞究竟是什麼門派,立場總是詭異得很?」古圓笑道:「其實你早該猜出來了,我文殊一派其實是創世神一脈,一直以維護他留下來的『和平』宗旨為己任。上次在封狼山初見你的時候,貧僧見你暗裡殺氣太重,本不想救你,只不過一來是陳王子的要求,二則,貧僧想試試,也許施主的菩薩心腸能夠讓一切逆轉也未可知。如今看來,貧僧倒是賭對了,希望施主以後能以天下蒼生為重。」
李無憂笑道:「老子一向是以美女為重的。蒼生為重?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最好先多拿幾個美女來賄賂我,那就一切好說……」
「無憂!」紅袖急忙喝斥。
「嘿,我隨便說說!」李無憂嚇了一跳。
「呵呵!貧僧記下了!」古圓笑笑,轉身去了。
緊接著,秦清兒上前喃喃道:「李兄,之前的事……」
「算了!」李無憂大度地擺擺手,「人誰不犯錯誤?更何況你還是個美女,有特權地嘛!前事一筆勾銷吧!」
「耶!就知道你最可愛了!」秦清兒大喜,狠狠地親了李無憂一口,只將她身後的龍族仙人看得目瞪口呆。但她卻全然不顧,指著青龍道:「那麼青龍是不是也可以還給我了?」
李無憂被這丫頭這一吻正搞得哭笑不得,聞言忙道:「可以,可以!你只要問問它,它要是願不願意跟你走,我就放了它。」
秦清兒忙上前親熱地摸著青龍的頭,道:「青龍!青龍,跟我回家吧?」
不想青龍竟然開口道:「不回了,不回了!跟著你一點意思都沒有,東海那些低等級龍全他媽都是公的,只能採用元子分裂繁殖。和李無憂在一起,還有火鳳姐姐、白虎妹妹陪我呢!」
「噗!」正摸出一瓶佛玉汁猛灌的李無憂頓時噴了對面的菩葉和尚一臉,忙道歉不迭,最後道:「原來你這老傢伙已經會說話了。小白怎麼竟然是個女的?」
一陣光華亂閃,四聖獸竟然紛紛現出人形。阿俊和金烏造型未變,只是看上去更加靈氣逼人,而小白果然竟是個身著白衣的嬌滴滴的小姑娘,倒是青龍則是一個老頭模樣,皺紋滿臉。
卻見小白不滿地瞪了李無憂一眼,道:「主人,人家都和你睡過那麼多次了!竟然還不知道我是女生,你這主人可算是夠失敗的了!」
這話很是曖昧,直接影響到了一旁寒山碧的心情,李無憂頓時覺得遭遇到了生命中最冷的寒冬,忙陪不是:「是,是,是,都是主人我的錯。改天我請你吃黃金大餐,這總行了吧?」
「不行!就知道吃,太沒追求了。」小白撇撇嘴。
「那大姐你想怎麼樣嘛?」李無憂覺得自己很受傷也很失敗。
「嗯,我要……我要……哈哈,我想到了。主人,我要像小蘭姐姐一樣,領一支軍隊!」
「不是吧!」李無憂大驚失色。
「呀!太好了!李大哥,我也要領一支軍隊,你不會厚此薄彼吧?」阿俊跟著叫了起來。
金烏和青龍對視一眼,望著李無憂嘿嘿地笑。圍觀眾人見四獸如此有趣,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笑聲裡,未來李無憂對抗古蘭魔族的主力無憂軍的四聖軍團就這麼當仁不讓地成立了,而四聖(修煉成人後,獸字理所當然地被去掉了)也在未來的歲月裡,和陳羽的飛龍軍團一起,成為多次挽狂瀾於既倒的英雄。
眼見秦清兒神情失望,李無憂笑道:「沒關係了!青龍我不能還給你,不過有一個人……如果我把他送給你,你一定會喜歡。」
「夢書?」秦清兒頓時眼前一亮。但話一出口,她立知壞了,果然龍族仙人中便有一個年紀最輕的少女皺眉道:「清兒,你是本代龍女,擔負著天下興衰使命,怎可跟凡人有兒女私情?」
李無憂立時看不過去了:「你哪位啊?」
秦清兒忙道:「這是青萍長老,也是我師父。」
「原來你就是青萍!嗚嗚,我想得你好苦啊!」糊糊真人忙竄了過來,放聲大哭。
「閣下是?」青萍滿臉疑惑。
「落風吹去青萍老,浮生年年誰知愁?青萍,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浮生啊!」糊糊真人淚流滿面。
「你……你……」青萍哽咽難語,緊緊抱住糊糊真人,放聲大哭。
「他們這是?」李無憂大惑不解,忙問秦清兒。
秦清兒嘿嘿一笑,道:「我師父是素衣姐姐之前的那一代的龍女,當年也來過大荒的……難怪糊糊這老傢伙第一次見面看到我手上的手鏈就猜出我是龍女,還問我師父是誰,原來……我看她以後還怎麼教訓我!」
李無憂恍然,也會意地笑了起來,隨即卻想到一事,轉頭緩緩飛到紅袖身邊,嘻嘻笑道:「四姐,原來你們龍族也和我們凡人一樣有情的,你看是不是給大哥一次機會?」
「什麼什麼機會?小鬼你瞎說什麼?」紅袖難得的臉紅起來。
「嘿!你還裝什麼裝嘛?先前我吸取你記憶的時候,已經不小心看到了大哥年輕時候的影子,那麼玉樹臨風,那麼溫柔多情!哈哈!」李無憂大笑。
「真的?」青虛子大喜,「阿袖你……瞞得我好苦!」
「臭小子!你居然還真的偷看,氣死我了!」紅袖佯怒,舉手就打,李無憂哈哈大笑,身形一閃已經躲了開去,笑道:「我雖然是個小人,但絕對是言而有信的,我剛不過詐你一詐,你看,你自己現形了吧?」
紅袖氣結,卻無暇追趕,因為這個時候青虛子已經纏了上來,而菩葉和文載道更是促狹之極,上來左一句右一句的非要問個明白。
眾人鬧成一團,一時說不出的熱鬧。
末了,糊糊真人過來,搔搔頭皮,不無苦惱地對李無憂道:「無憂,青萍說她們龍族的女子不能嫁來大荒,這可怎麼是好?」
「你個笨蛋!她不能嫁過來,你不能自己到他們那邊去娶她?」
「可是,那邊只有一片大海,很悶的說!」
李無憂嘿嘿一笑:「這個好辦……如此如此這般。」糊糊真人聞言大喜,而可憐的龍族眾人完全沒有覺察到,已經有人要開今後數千年裡一直不能禁絕的拐帶龍女風俗,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看來很有些稀里糊塗的某人。
商議已定,當下糊糊真人和龍族仙人眾人一起返回東海,而李無憂則向青萍保證說以後天下大事都已將由他和天界一手遮天,請龍族和仙界的人就不要插手了,青萍剛才已經見識過李無憂星羅天機陣和倚天劍的威力,當即點頭說自己會向族人說明。另一方面,因為從此大荒不再需要龍女插手,秦清兒的使命也終於結束,之後他終於和聞訊趕回楚國的夜夢書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後來夜夢書憑借他出眾的才華和一口伶牙俐齒,多次在神魔之戰中綻放光芒,甚至還有一次,李無憂的性命都是被他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從古風手裡奪了過來,後世的史書稱他為「口裡乾坤」。
龍族的人走後,天外散人和碧波仙子也一併向李無憂告辭。李無憂忙道:「師父師母,徒兒一直十分掛念你們兩位老人家,這一別卻不知何年才能相見。反正哪裡修煉都是一樣,不如你們去天界隱居吧,我想到了那裡,你們應該可以更快地領悟到神境。」
天外散人遲疑道:「這個不太好吧?畢竟我們還沒修煉到神境,就飛昇天界。」
李無憂大笑:「如今你徒弟就是天界唯一的大神,又有什麼好不好的了?再說那裡現在的大活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個,還都是你認識的。」
「誰?哦,我知道了,是那三個小丫頭。原來你將她們藏到那裡去了,難怪剛來的時候一轉眼就不見了……好吧!我們去那裡,你看怎樣,碧波?」
碧波仙子溫柔道:「你去哪裡,我都跟著。」兩人雙手互握,相視一笑。
李無憂大喜,隨即對紅袖四人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姐,這個你們都看到了,我師父都捧場了,沒有你們不去的吧?」
四人對望一眼,什麼廢話沒有,都答應了下來。
禪林的雲海和雲淺得悟大道,又聽菩葉說起天界如何,都是堅持不再回禪林寺而要和菩葉一起去天界,只剩下龍吟嘯一人孤身返回方丈山。
眼見龍吟嘯寂寞的背影漸行漸遠,寒山碧很有些感慨:「無憂,其實說起來,當今天下,真的要有一個人算是英雄的話,龍吟嘯倒真的算一個。」
李無憂想起這人的種種作為和胸襟,點了點頭,隨即卻搖了搖頭,道:「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不畏強暴,敢於直面恐懼,缺然是個英雄。只是這個小人當道的亂世,當真還需要英雄嗎?」
眾人互相望望,都是輕輕點了點頭,唯有寒山碧道:「無憂,這話就不對了。在我心中,你也是個大大的英雄呢!」
「我?」李無憂失笑,「我才懶得當什麼英雄。有人早將我定義成小人了,我要改行當英雄,豈不是要讓大家失望?再說自古英雄皆慘死,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和你們生幾個大胖小子呢!」
寒山碧嗔怒著假意要打,四奇諸人都是放聲笑了起來。
正自說笑,忽見下方一道翠綠光華射出,直透上九千丈天空,依舊奪目異常。眾人皆是高手,俱看得清楚,那道光華正是從方才裂開的封印玉石間透出,不禁好奇異常,紛紛展開身法飛了下去。
落下去時,才發現那團東西竟然是一塊尋常書冊大小的琥珀。李無憂見眾人都沒有要取的意思,也不客氣,一把抓了起來,但見那琥珀透明如玉,通體翠綠,唯有正中央有一塊模糊物體,難以辨認。
李無憂穿示眾人,細細研究,都是無解。天外散人道:「想是創世神留給你這新任大神的禮物,你先收起來吧,以後慢慢研究就是。」
眾人深以為然,李無憂當即收了。
休息一陣,李無憂元氣恢復後,打開天界入口,一行人飛了進去。李無憂當即帶著眾人遊覽了一遍七大傳送星,天外散人等人一見之下都是大開眼界,歎為觀止,各自擇了一星,留了下來,李無憂在每人的記憶裡都打入一份《天神訣》入門篇,任他們修煉,之後找到慕容幽蘭等人,和寒山碧一起出了天界,回到皇宮。
***
一年之後。大楚皇宮。
這天,李無憂正和周公探討泡妞學問,忽覺身畔氣機牽動,頓時一躍而起,將本打算偷襲他的慕容幽蘭抱入懷裡,狠狠親了幾下。後者大是不服,問道:「為何以前每次都能你扭到你耳朵,最近半年卻怎麼也不成了?」
李無憂笑道:「你莫非不知道最近半年我的功力突飛猛進,已達到大神位了嗎?」
慕容幽蘭一把推開他,撇撇嘴,黯然道:「我看是因為你不再疼小蘭了。我知道,以前你都是故意讓我扭到的,現在不疼我了,所以不讓我扭了,對是不對?」說時大聲哭了起來。
李無憂見這丫頭說哭就哭的本事是越來越大,卻無可奈何,只得道:「好了,好了,老公讓你扭一下還不成嗎?」
「你說的!不可反悔哦?」小丫頭果然止住了哭聲,隔著指縫怯怯地問。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哈哈!太好了!」慕容幽蘭大喜,飛身撲了過來,但不想李無憂身體一旋,人已經落到了她身後,再次將攔腰她抱住。
「嗚嗚!你耍賴!」慕容幽蘭再次哭了起來,但這次卻是怎麼也擠不出眼淚了。
「哈哈!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小人,不是大丈夫。你還信我?不是自己找鬱悶嗎?」李無憂哈哈大笑,再次親了小丫頭兩下。
「小蘭,怎樣?姐姐說過你鬥不過他的吧?」一襲紅綢長裙的寒山碧笑著,和也是一樣紅衣的朱盼盼與若蝶走了進來。
「算了!看來偶們以後要天天被這傢伙欺負了,偶的命怎麼那麼苦哦!」慕容幽蘭帶著哭腔,自跑出去換新衣了,只將李無憂晾在那裡哭笑不得。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賓客都齊集新落成的正大光明殿裡。自當日大殿破損之後,直到今日才重新修建而成。
主持人紅袖高聲宣佈新郎新娘入殿,李無憂和蓋著紅紗的四女走進殿來。殿裡高朋滿座,每一人都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但與河西眾人不是喜氣洋洋就是垂頭喪氣不同,河東兩國的代表人物則是滿臉堆笑,但眼中卻隱有憂色,因為這一年來李無憂在一面抵抗魔族入侵的情形下,一面強勢統一大荒,剛剛滅了河西最後一個國家陳國,兵鋒直指河東兩國。此時人人皆知李無憂是大荒四奇的結拜兄弟,無憂軍和李無憂本人又所向披靡,河西納入他版圖不過早晚間事。
紅袖剛剛要叫新郎新娘交拜天地,忽聽殿外太監大聲道:「古圓禪師到,賀禮……賀禮……美女四個!」
「嘩!」滿座嘩然。李無憂更是哭笑不得,上次在天柱山的時候自己不過說說,沒想到這和尚還真是實心眼,真的帶了四個美女來當賀禮。
當下柳隨風代替李無憂迎了出來,看到那四名美女時,卻是作聲不得,竟然呆在當場。李無憂在裡面等得不耐,大聲笑道:「隨風,你不是被那四個美人纏住了腳,走不動了吧?要不行,朕就將她們都賜給你了。」
「李無憂,你敢!」有人嬌笑著走了進來。
李無憂定眼一看,只嚇得一哆嗦,進來的不是別人,卻是諸葛小嫣。在她身後,跟著程素衣和陸可人,而最後一人,竟然是葉秋兒。
時光的流水彷彿在剎那間凝固成一朵冰花,褪色,慢慢凋謝。李無憂望著葉秋兒跨進門,彷彿自這裡離開時候模樣。
「呵,不歡迎我來?還是不希望你的新娘裡有我?」葉秋兒輕輕地笑。
「呵呵!歡迎,都歡迎!」李無憂笑,迎了上去。
****
當夜,洞房花燭。
李無憂站在院子裡,望著八個房間裡的***,舉棋難定。
「原來女人多了,也他媽是一件煩事。」李無憂感慨不已。剛剛鬧完新房的唐鬼見此嘿嘿笑道:「老大,小弟有個法子可以讓你沒那麼辛苦。」
「哦?快快說來。」李無憂頓時對這廝刮目相看。
「你挑一個,其他的小弟我辛苦一點一一幫你擺平……」話音未落,說話的人已經被李無憂扔進天界的某個星球的食人部落裡去了。
「到底該先進哪一個呢?」李無憂猶豫不覺。
「你哪一個都別想進。」忽然一個女聲響起,剎那之間,李無憂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動彈,全身再也找不出一絲力氣,無論是神氣、元氣還是力氣,都在剎那間被抽了個乾淨……要命的東西竟然是當初在第七封印裡得到的琥珀。
「你他媽誰?快放了我。」李無憂在心中大叫。
「難道你沒聽說過我?我叫風起!」那個聲音在他心中笑道。
「是你!創世神的相好!」李無憂大驚失色,終於想起關於封印之秘裡確實有一條說第七封印揭開之後,確實有創世神的相好會現身。當時太過大意,萬萬沒有料到那個琥珀裡封印的竟然就是風起,而且是比所有人加起來都厲害的女人。
但她再厲害……也終究是個女人。李無憂心中道:「你想怎樣?」
「是這樣的……今日離你一統天下已經不遠,能否說出當今天下第一的英雄人物,機會三次,若能與我心中所想一致,就將你功力還你,而我也將永遠消失,如若你三次還說不中,你自己將永遠消失。」
李無憂知道這女人被封印了三千多年,一定被寂寞煎熬得很變態,斷不能以常理推斷,默然良久,終於心中說道:「天下人人說我李無憂是小人,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經歷了多少,我失去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如果不是我李無憂,大荒今日已經處於魔族鐵蹄蹂躪之下。從這個意義上說,天下第一的英雄,李無憂當之無愧。」
「切!你那麼多奇遇,那麼多艷遇,常人要是有你的遇合,早做出了更多英雄事跡,那想你過得那麼窩囊,三天兩頭被人揍,被女人欺負,究竟誰是你父母都搞不清楚。你要算英雄,那這個天下就沒有英雄了。還有兩次機會。」
李無憂暗暗罵了一聲,心念一動,忽道:「還有一個人,你要說他不是天下第一英雄,那就耍賴了。《我本小人》作者易刀,這個男人,頂著千萬人的責罵,熬過寒暑,硬是把肉麻當有趣,無聊當搞笑,死拉硬扯,將這本書寫滿了百多萬字,難道還不是天下第一英雄?」
「哼,你自己不都說了,這男人無聊得緊,算什麼英雄,最後一次機會!」
「老乞婆,你他媽耍賴!」
「老娘就是耍賴,你又能怎樣?」
「老子……不能怎樣。」
「別磨蹭了,最後一次機會。」
李無憂思慮良久,心中一動,笑道:「我最後說這人,卻是正在看本書的人,試問如此無聊,東拉西扯,瞎掰亂搞,中間還夾雜那麼多晦澀陰暗,並且從頭到尾不夾雜帶色顏料,如此垃圾的一本書,他居然一讀到底,這分勇氣,如何不讓人佩,如何讓人不服,你說他是不是天下第一英雄?」
(全書完)